某一天降临“黑色的海面升起时，他便知道，属于他的塞壬降临了。”

塞壬，古希腊神话中人首鸟身的怪物，又叫阿刻罗伊得斯，意为“阿刻罗俄斯的孩子们”，在与缪斯的音乐比赛中落败而被折去双翼，被放逐于西西里岛附近，后来逐渐幻化成人首鱼身的美人鱼，通过美妙的歌声蛊惑水手跳海，待航船触礁之后，船员们都会变成他们的盘中餐，他们又被叫做海妖。

据荷马史诗里记载，英雄奥德修斯率领船队经过墨西拿海峡的时候事先得知塞壬那令凡人无法抗拒的致命歌声。于是命令水手用蜡封住耳朵，并将自己用绳索绑在船只的桅杆上，方才安然渡过。他也是唯一一个听过塞壬歌声并且活下来的人。

但现今科学家们并未在古籍记载的地方发现过塞壬，而那些航海故事在口口相传中逐渐模糊不清，这种生物是否真实存在还有待考究……


1.
“……塞壬传说……嘿，中也你还在看这本书吗？”阿呆鸟拿起中原中也书桌上厚厚一本书，封面是夸张的美人鱼网图配上几个大字，书页有些发黄了，里面标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号，还有一些最新文献研究发现的标注。

“哇哦，中也，你知道的，美人鱼这个物种吧，他不存在的。这么多年了，对于这种超自然生物的探索进展没有半分进步，前段时间的网传照片不也很快辟谣了吗，那不就是证明他没有真实存在过的，而且传说不都是编造出来的吗？”

“诶，阿呆鸟，平时做高数题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么清晰的逻辑，而且没发现不代表不存在吧，既然能被记录那么就可能真实存在。”

“嗯……好吧，”阿呆鸟并不准备和自己这位高智商室友谈逻辑，这只会让他的高数得到反复的羞辱，“唔，这是今天的研究结果，你的导师路过的时候让我带给你的，他说你今天没去。”

中原中也接过阿呆鸟递过来的几页资料，随意翻看了两眼，“看来之前的方向是对的，”他点点头，“啊，我今天下午有点事，忘记给导师请假了。”

“哦？什么事啊？诶诶诶，是不是那个……”阿呆鸟一脸吃瓜的样子，“上次那个学姐，她找你啊～”

“不是。”中原中也把阿呆鸟的脸推到一边，“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学长，他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新的研究团队。”

“哦～～学霸是怎样养成的……”

“少贫，你再不好好复习，高数我没办法保你。”

“不——中也，你一定要救我——”

阿呆鸟搞怪的样子让中原中也忍俊不禁，他拍了拍阿呆鸟的肩膀，“好了好了，我有点饿了，咱们去楼下咖啡厅坐会吧。”

“行啊。”

两人收拾一番，勾肩搭背着下楼了。

点完餐，两人找了个靠着落地窗的位置坐下。晚上外面总是热闹的，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这样的场景让中原中也的思绪又飘远了，恍惚间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海水的味道，神秘悠远……

“喂，中也，中也……”

“啊？怎么了？”中原中也回过神来，阿呆鸟的手还摆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叫你半天了，你的抹茶慕斯来了。”阿呆鸟指了指他面前的小蛋糕，示意旁边的服务员。

“啊，不好意思，谢谢。”中原中也略带歉意朝服务员点点头，后者回了句没事请慢用，便离开了。

“嘿中也，你最近越来越喜欢发呆了，”阿呆鸟叉了一大块巧克力千层塞进嘴里，“唔……泥看哈捏？”

中原中也摇摇头，视线又飘向窗外，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似乎又闻到了那悠远的海水味。

“你闻到海水味了吗？”中原中也的声音有点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海水味？”阿呆鸟有些疑惑，左嗅嗅右嗅嗅，“开玩笑吧，我们这可不临海，没有啊，”又顺着中原中也的视线看过去，“你在看太宰治吗？”

“太宰治？谁啊？”中原中也回过头，一脸不解。

“就是那个，你盯人家盯半天了。”阿呆鸟指着那个对面店铺门口的穿着黑色外套的黑发男生。“你刚刚不会就是在盯着他发呆吧。”

太宰治……中原中也垂眸，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执念似乎又在涌动了。

治……osama……osama……

“他是谁？”中原中也抬眼问。

“他你不认识吗？”阿呆鸟咽下一口冰茶，“隔壁的，生物工程学院有名的学霸，嗯……加院草。说起来，他还是我们的学长，比我们大一届。咱们化工学院去年和他们好像有一个合作项目，不过那时候我们没有参加……”

还没等阿呆鸟说完，中原中也站起来跑出去，然后一溜烟的功夫，阿呆鸟就看见自家室友就跑到人家跟前了。

“你好。”中原中也小跑到太宰治面前，微微喘着气。

没有海水味，倒是很像他爱喝的海盐柠檬。

“你好？有什么事吗？”对方看向他，鸢色的眸子里是不解和疑惑。

黑色短发，鸢色瞳孔，挺拔立体的五官，棱角分明。但他不认识我……

中原中也，你太鲁莽了，那种生物只在海里，而且是否真实存在也未可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成为所谓的学长……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中原中也心情有点低落，他今天有些不正常，不仅出现幻觉闻到了海水味，还以为这个眼前的青年是那个神秘美丽的生物，人的第六感有时也不准。

“你是中原中也？”太宰治眯了眯眼，问了一声。

“你……你认识我？”

“看来我没记错，隔壁化工学院的新星，我叫太宰治，之前听我的导师提起过你，之前没合作过，不过我很期待未来能和你合作。”太宰治微笑着，朝中原中也伸出手。

原来是这种认识……中原中也回握，一股凉意通过手心刺激他的神经，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冷。“你很冷吗？”中原中也下意识问。

“啊，不是，”太宰治抽回手，“天生体寒，以前检查过，是娘胎里落下的毛病，会比一般人温度要低一点。”

“不好意思。”

“哈哈哈没事，”太宰治满不在意地笑，“要不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遇见也是缘分。”说着，太宰治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以后兴许我们有机会一起做科研。”

加上好友后，太宰治在前台拿了自己的饮品，朝中原中也摆摆手。

有事发消息……太宰治的唇微微阖动，中原中也读出来的是这几个字。

中原中也呆呆地看着手机里显示着通过好友请求的消息，直到阿呆鸟跑过来拍他的肩膀:“嘿中也，干什么呢，看你一动不动站半天，还有，你找太宰治干什么？”

咔嚓一声关上了手机屏幕，中原中也摇摇头，“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我们回去吧。”

“看错了？”


2.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联系基本上没断过，两人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太宰治会主动给中原中也分享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今天的食堂有新花样，实验出了什么问题，导师又被气笑了。中原中也会在闲暇的时候回复他，然后分享一下自己的事情，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

虽然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合作，但两人的关系倒是很熟稔。按太宰治的话来说就是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而中原中也居然也被带偏了，觉得他们就应该在很早见过了。

中原中也偶然在太宰治的社交平台上看到他发的有关塞壬的东西，于是很兴奋地去问了他，是否对塞壬感兴趣，你也觉得这种生物的存在吗？

太宰治的回答是肯定的，而且他很确信塞壬的存在，某一天他肯定能找到这种生物的足迹。

于是两人的共同话题又多了起来，他们会一起去图书馆复习，查阅有关塞壬的文献，探讨对于超自然生物的研究看法。

在第N次找不到中原中也之后 阿呆鸟终于发出了疑问:“中也，我有点怀疑你和太宰学长的关系了。”

“哈？你想多了，我只是和他有太多的共同话题了。”

“你们天天黏在一起。”

“那是因为方便探讨问题啊。”

“你们晚上煲电话粥。”

“那是因为太宰又有新发现了。”

“你们一起吃饭。”

“那是因为时间很巧，正好碰到了。”

“他送你礼物，你也送他。”

“朋友之间送礼物不是很正常吗，我也会给你，给别人买礼物啊。”

阿呆鸟摇摇头，他还是坚信自己的感觉，“他还牵你手了，你没拒绝。”

“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昨天下午哦，我在阳台上看到的，就在咱们寝室楼下。”

昨天下午……他和太宰一起吃完饭之后，太宰把他先送回来了，转身的时候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说明天见……

这个有问题吗……他好像记得，太宰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喂喂喂，中也，你又想到什么了，脸红啦！”

闻言，中原中也忙把手贴在脸上，脸颊的温度传递到手心，和太宰治挠他的感觉重合，他感觉他的脸更烫了……

“哇——你果然是在想太宰学长吧！你就是喜……唔唔……”

不等阿呆鸟说完后半句，中原中也连忙捂住他的嘴，正好这时刚从实验室结束的外交官和钢琴家回来了。

“哟，这是干什么，你们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吗？”钢琴家抬手摩挲着下巴，一脸感觉你们有事的样子盯着他们。“捂嘴，脸红，嗯……”钢琴家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

“什么play啊，就是中也喜欢太宰学长而已，要玩就是和太宰学长玩！”阿呆鸟扒开中原中也的手，一股脑全部说出来了。

“你高数没了，阿呆鸟——”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这个啊，你们俩还没在一起吗？”钢琴家和外交官一起笑出了声。

这话倒是把中原中也砸了个措手不及，他和太宰的关系在别人看来竟然是这样吗？

“中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宰治喜欢你，而且你……”外交官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他不是和中原中也一届的，是他们的直系学长。平时就很温润的一个人，心思细腻。“啊，对了，我和钢琴家准备这周末去学校附近的酒吧喝酒，要不要一起去啊，我记得你们俩也没课吧。”

“去去去，我们没课！”

“我就不……”

“中也也去！”阿呆鸟打断了中原中也拒绝的话，还朝他使了个眼色，“咱们上个星期也做了不少实验了，好不容易这星期不用去实验室，去放松放松嘛～”话说到这，中原中也不再拒绝，点头答应了。

酒吧名叫Mafia，是不久前新开的一家，装修风格和其他一般的酒吧都不太一样，要说哪里不同，那就是少了色气，平添了雅致。

四人坐在一个调酒柜台前，调酒师是位淡红色长发的美丽女子，举手投足间都体现着两个字，优雅。

交谈的过程中，知道了这位调酒师的名字，尾崎红叶，她是跟着老板来这里的，落得一份悠闲自在的工作。

“同学，你的朋友好像喝醉了。”尾崎红叶指了指中原中也，对外交官说。

其他三人这才反应过来，中原中也居然不知不觉间把那杯明天喝完了。

“坏了坏了，中也他酒量不好，我忘了明天是烈酒了，这咋办？”阿呆鸟有些慌了，平时他们喝点果酒都不敢让中原中也多喝，他太容易醉了。

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尾崎红叶插了一句:“这位小朋友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这样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没有……诶，不对啊，找太宰学长！”阿呆鸟灵光一现，拿起中原中也的手机对着他的脸扫开了，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太宰治的联系方式，直接拨了过去，没想到对面居然是秒接。

“喂？中也？”

“中也中也，是太宰学长，快接！”阿呆鸟拍拍中原中也的胳膊，把手机放在他的耳边。

“嗯？太宰？”中原中也现在醉意正盛，完全摸不着头脑，只会机械地重复。

“对，我是太宰，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打电话……打电话……有什么事……有什么……”中原中也的声音越说越小，很模糊。

“中也，你喝醉了吗？你现在在哪呢？”太宰治的声音还是温柔的，耐心地问中原中也。

看着中原中也的样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钢琴家拿过电话，代替中原中也说了:“太宰，我是钢琴家，中原中也的舍友。”

“啊，我认识你。”

“中也有些喝醉了，我们今天可能没办法照顾他，想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地址在酒吧Mafia。”

“我马上就来。”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他们还没在一起，都是我们的感觉而已，要是太宰治并不像表面的那样，中也不就被推到火坑里了。”外交官后知后觉，有些担忧地说。

“你知道当一个人眼里都是另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吗？”钢琴家笑着问了一句，“太宰治对中也就是这样。”

没过多久，太宰治就到了。

“中也就交给你了，”钢琴家故作有些喝醉的样子，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平时都没怎么喝酒，忘了中也酒量不好，也不知道他喝醉之后是什么样子的，麻烦多担待。”

看着这三人的样子，太宰治似乎明白了他们把中原中也交给他的意思，微微勾唇，把中原中也的横抱起来，“放心。”丢下两个字就离开了。

“海水味……又闻到了……”中原中也抱着太宰治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像小狗一样蹭。

“嗬嗬……鼻子真灵啊小孩，”太宰治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真期待你找到我的那一刻……”


3.
是记忆里熟悉的海水，充斥口鼻，压迫肺部，逐渐快要窒息。视线模糊之际，一抹黑色的影子出现在眼前，带着他跃出水面。

“咳咳咳……”四岁的小中也趴在地上费力地咳嗽，吐出不少海水，眼眶发红，眼角也溢出不少生理盐水，浑身都湿透了，橘色的头发还在啪嗒啪嗒滴水。

“喂，人类小孩，快来谢谢主人！”

小中也抬头才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块礁石上，礁石边趴着一个上身赤裸的“女”子，“她”有着一头黑色长发，头发里突出两只长长的耳朵，像鱼的鳍，鸢色的眸子里闪着光，一手撑着脑袋盯着他看。

“是你救了我？”小中也爬起来，蹲在“女”人面前，“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橘发男孩懵懂地看着“女”人，“还有你这是什么？”一边说还一边要摸“女”人发丝间凸出的东西。

“大胆！”“女”人直立起来，随后双手按在礁石上朝着小中也大吼，露出了满嘴的尖牙。

小中也下意识后退，跌坐在礁石上，但他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女”人的恐吓而害怕，反而看向了“女”人的下身。从腰腹向下，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布满了黑色的鳞片，像鱼的尾巴一样，一直延伸到海面以下，不知有多长。

“大姐姐，你下面是什么啊，为什么我没有啊？”小中也还是那样天真的表情，指着“女”人的下半身问。

“大姐姐？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女的？！”男人满脸不可置信，然后很快冷静下来，“人类小孩，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不知道。”小中也摇摇头。“可是你有和那些漂亮姐姐一样的长头发，很漂亮。”

“我是海妖，男海妖，我会吃掉你的，看到我的牙齿了吗，我会用这个把你咬碎，然后吞下去。”男人得意洋洋地说，还时不时露出自己的尖牙。

“哦～我不信。”小中也还是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你这小孩！”男人长臂一伸将小中也揽在怀里，一头扎进海里。

在海水灌进口鼻之前，小中也连忙用手捂着，双眼紧闭。随是如此，小孩子的耐力终究撑不过一时，缺氧窒息接踵而至，意识模糊之际，男人猛地跃出水面，带起巨大的浪花。

小中也瞪大眼睛，他看到了，看到了男人的整个下半身，那是一条巨大的黑色鱼尾，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闪着光芒，美极了。

“好漂亮……”小中也看呆了，“你是什么啊？”

“Siren……”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从胸腔里传来，印刻在小中也的脑海里。

傍晚的海边空无一人，大海的颜色已经渐渐变成黑色了。男人将小中也放下来，水深正好没过小孩的大腿。

“你……要走了？”小孩子的情绪感知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闻到了别离的气味。可是，他不想，他喜欢这个自称为Siren的漂亮生物，虽然他很凶，但是他就是喜欢。

是诱惑吗？是吧……

“你这个恋恋不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我是海妖，我会吃人的！”

“我喜欢你。”小中也哭了，湛蓝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眶里的泪珠摇摇欲坠，稚嫩的童音带着哭腔。

现在轮到塞壬愣住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人，男女老少，各行各业。科研者想捕获他进行研究，水手们想捕获他卖得大价钱，好色之徒欲图谋不轨……这些人最终葬身于大海之中。而那些惧怕他的人，不是被抹去了记忆就是落得精神失常。所谓至今无人见过塞壬的下落，不过是这一部分被抹去了。

黑发塞壬抬起手遮住了小中也的眼睛，他的眼睛真好看啊，和他所生活的大海一样，纯净无暇，他竟有了一丝冲动，要不就留下吧，留下他的记忆。

“黑色的海水升起时，塞壬降临，便是你的归属之处……”

“人类小孩，再次相遇之时，就要被我吃掉了……如果你还记得我……呼唤我的名字……Osama……”

塞壬的低喃萦绕在小中也的脑海中，和塞壬的一幕幕开始变得模糊，最后视野里只剩下那条巨大的黑色尾巴，在月光下泛着光芒，还有黑色的波光粼粼的海水。

中原中也猛地惊醒，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他是孤儿，四岁的时候被院长在海边捡到，他发了高烧，等好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父母是谁，自己是怎么出现在海边的，他都不知道。

院长给他取名叫中原中也，抚养他长大。四岁的经历虽然被神秘力量抹去，但所印刻的感觉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待某一日的完全爆发。

他不记得自己见过塞壬，但是他迫切地寻找，他相信自己能够找到，他就是这样信任，相信这种神秘美丽的生物是存在的。

现在不知为何，他这段本该被抹去的记忆再次浮现出来，唯独记不起来的就是那张脸，还有他的名字。

黑色的海水升起时，塞壬降临，便是你的归属之处……我能找到你吗……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换回了中原中也的思绪，这个声音竟和梦中塞壬的低吟重合了，太宰治端着一杯水走进来。

“太宰？我怎么……”

“你昨天在酒吧喝醉了，你朋友说可能没办法照顾你，就交给我了。”太宰治解释着，把蜂蜜水递给他，“蜂蜜水，喝了能缓解一下头疼。”

“谢谢……”中原中也接过杯子，脸都要埋进去了，阿呆鸟怎么就把他交给太宰治了，而且不是还有外交官和钢琴家吗，他们也这么草率吗？！

他昨天晚上有没有耍酒疯啊，太宰治有没有嫌他烦啊，他怎么一喝醉就全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想到这，中原中也脸开始发烫，头低着不去看太宰治。

“不用有负担，你昨天晚上很乖，很快就睡着了，你是我带过的酒后唯一一个不耍酒疯的人。”太宰治像是知道中原中也在想什么，只是笑着说。

“是吗……”中原中也抬起头，有些不自信的说。

“当然。”太宰治拿走空杯子，又扭头问:“我们的科研小组在暑期会去一趟西西里考察，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西西里？！传说中塞壬出现过的地方！

“好啊！”中原中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西西里他也去过几次，但都是徒劳无获，但他们生物工程学院应该会有意外收货吧……

太宰治挑挑眉，故意说了一句:“答应得这么快，就不怕我把你拐过去卖了？”

中原中也摇摇头，“你不会的。”

“噗……”太宰治倒是被他的单纯给逗笑了，“行，你直接把地址给我，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你。”


4.
时间过得很快，学业考核这方面中原中也完全不用担心，按阿呆鸟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能够过目不忘的AI，综合评分也是次次霸榜。反观阿呆鸟，就需要求着中原中也给他补习高数了，这玩意完全不是人学的东西，对，中原中也不是人。

有惊无险的期末考试结束，阿呆鸟本想约着中原中也去国外旅游，却被拒绝了，说是他已经和太宰治约好去西西里搞科研。

他俩什么时候约好的，还说没在一起？！

但事实就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没在一起。阿呆鸟看着自己这位母胎solo十几年（不算没记忆的几年）的好室友兼好兄弟，不会单身一辈子吧，就抱着那塞壬传说过一辈子，简直太可怕了吧！

对此，钢琴家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不用担心。你想啊，小岛上，孤男寡男的，最容易增进感情了，说不定一来二去就……

中原中也对于自己室友的担心和幻想表示无话可说，自己这算是被卖出去了吗？更何况只是出去考察，能发生什么事。

太宰治如期而至，载着中原中也抵达西西里。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人在酒店门口等候了，太宰治介绍一下对方，是他的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戴眼镜的叫坂口安吾，另一个是织田作之助。

“不是团队来考察吗，怎么……”中原中也还以为是一行人。

“考察是我们的想法，队里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坂口安吾面不改色的说。

中原中也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在发现他们只订了两间房，而且他还和太宰治住一间的时候再次愣住了。太宰治倒是一脸理所当然，反正是双床房，而且中也是他带来的，也只能跟他一起住。

刚来的两天，几人准备先在海边玩一玩，毕竟谁也不想假期一开始就要工作。

原本中原中也只想在岸边的阴凉处喝喝果汁吃吃水果，幼时溺水的经历让他对海水有着本能的恐惧，虽然他从未一刻停止过对塞壬的寻找，但却也从未再下过海。

“来玩啊，中也！”太宰治朝这边喊着，一边招着手，见中原中也没动，又跑到跟前来。“走啊，中也，海水很舒服的！”

“我就……不了——吧——”中原中也后面的话都是被拖出来的，太宰治直接就拉着人跑进了海水里。

海水味，海水的触感包裹住了中原中也，很舒服，他似乎没有那么怕海水了。

“唔——”中原中也刚适应了站在海水里的感觉，就被太宰治泼了一身的水，橘色的头发全部打湿了，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而始作俑者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还在笑。

“太宰——”中原中也朝太宰治的方向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朝着他泼水。

“浪来了——”声音很快就被海浪的声音掩盖住了。

中原中也没时间反应，他的脚似乎陷进泥土里面了，一步也走不动，眼看着两米多高的海浪朝他扑过来。

“唔呃——”熟悉的压迫感再次袭来，海水迫不及待地涌进他的口鼻，感觉要窒息了。

视线模糊的一瞬，中原中也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脸开始变得清晰，却还是蒙着一层雾，始终不能完全看清楚。

“呜哇——”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中原中也大口大口地喘息，咳嗽，脸涨得通红，刚才窒息的一瞬仍然心有余悸。

是太宰治救了他。

“没事吧中也，听得见我说话吗？！该死！”太宰治带着中原中也到岸边，轻轻拍着他的脸。

原来是太宰啊……

中原中也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我没事。”

“是我的问题，不知道你不会游泳，抱歉……”

“没事的太宰。”中原中也借着太宰治的力站起来，偏头看了一眼大海，海面又恢复了平静，刚刚的感觉应该只是他的幻觉。

时间过得很快，这几天他们选取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安装了设备，取样研究，但所有的都是普通的考察，得出来的数值也与理想中的差不太多，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看来这一趟又是无功而返了。虽然之前很多次的结果都是这样，但中原中也始终有预感，他这一次会有发现，没想到也只是他的预感。

准备回去的前一天晚上，中原中也突然惊醒了，他又梦到了他所缺失的那部分记忆的场景。

房间里有些亮，抬头看向窗户，原来是没有关窗帘。转头看向太宰治的床，床上竟空无一人。中原中也不自觉走到窗边，从这里正好能够看到海岸线，海边一个人也没有。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天气很好。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水不再是白天的蓝色，而是闪着光的黑色。不知想到了什么，中原中也披了一件外套就跑出去了。

海里似乎有什么吸引着中原中也，此刻的他已经忘记了对海水的恐惧，等回过神的时候，海水竟已经淹没了他的腰身，他已经离海岸线有一段距离了。

黑色的海面升起，塞壬降临，便是你归属之处……

这句低吟再次回荡在中原中也的脑海里，而他面前平静的海水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不同于白天的海浪，黑色的海水只是升起，并没有向他扑过来，仿佛是为了迎接什么的降临。

中原中也的视线随着海水向上，专心地看着海水的变化，下一秒，上升的海水全部落下来，一部分的海水淋湿了中原中也，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水。再睁眼时，眼前已然站着一个男人，或者说是塞壬。

他的上身赤裸，从腰腹开始往下长满了鳞片，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一条黑色的鱼尾，一直延伸到海里，不知有多长。

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搭在他的肩上，发丛中伸出两个鱼鳍状的东西。鸢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笑。

“小孩，好久不见。”

“Osama……”中原中也凭着模糊的记忆喊出声。

“呵呵……不知死活，”塞壬笑出了声。

下一秒，中原中也的腰身被黑色的东西缠上了，惊呼一声就撞上了塞壬的胸膛，然后腰身被搂住，耳朵贴着塞壬的胸口，感受到他因说话而起伏的胸口。

“忘了我说过什么吗？再次见面，呼唤我的名字，我会吃掉你的……”

塞壬带着中原中也跃出海面，那条巨大的鱼尾终究在月光下显现出完整的样子。中原中也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提前捂住了口鼻，果然不出所料，塞壬带着他又钻进了海里。

尘封已久的记忆终于全部涌现出来，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早该想起来的，那张和太宰治一模一样的脸，亦或者是，太宰治就是他寻找已久的属于他的塞壬。


5.
还是熟悉的礁石，塞壬拦腰将中原中也放在礁石上，双手撑在他两侧，侵身上前，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所以你要吃掉我吗？”中原中也也笑了，歪头问他，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单纯的四岁小孩。

“是啊，吃、掉、你！”

太宰治堵住了中原中也的嘴，舔咬着他的双唇，后者并没有做过多的抵抗，很快就张开嘴任由太宰治侵入。

口腔内壁被剐蹭，上面的每一个敏感点都被舔到了，舒服得让中原中也忍不住哼了两声，没有想象中的鱼腥味，是淡淡的海水的咸味，中原中也又想起了他喜欢的海盐柠檬。

两侧的手并不老实，一只手撩起上衣下摆就往里钻，略微粗糙的手掌从腰际顺着光滑的脊背向上游走，另一只手抚上胸前的一点开始揉搓。

衣服果然很碍事，太宰治三两下就把中原中也扒光了，脑袋埋在中原中也的胸口，吮吸拉扯乳头，很快就被玩得红肿起来。

“别……别咬了……要破皮了太宰……嗯……”中原中也推了推埋在胸口的脑袋，但这人却纹丝不动。

好在太宰治还是及时放过了胸前的两颗红樱，顺着胸腹向下，留下点点斑驳。越过了戳到他下巴的挺立的性器，太宰治抓着中原中也的大腿往前压，暴露出后面隐秘的穴口。

像是意识到太宰治想做什么，中原中也惊慌失措地叫他的名字，但所有的声音都被堵了回去，转化成一声惊呼。

“呃啊——”

粗糙的舌头舔弄着穴口，像将那些褶皱都舔开，奇怪的感觉在穴内产生，穴口不自觉地瑟缩起来。就着被舔得湿漉漉的穴口，舌尖见缝插针钻进了后穴里，随即被温暖的甬道包裹住。

塞壬的体温是偏低的，而穴内的温度很高，加之被玩弄了很久的身子早已变得滚烫。略微冰凉的舌头在甬道里搅动，舔舐着肉壁上的每一寸软肉，又模仿性交的样子抽插。

“嗯啊……好奇怪……别——嗯！”

舌头全部插进去的时候舌尖正好戳到一出凸起，使得中原中也弓起身子，腰身忍不住向上，全身颤抖，前端也分泌出不少晶莹。

太宰治的舌头都要被夹麻了，他暂时放过了刚经历一次前列腺高潮的后穴，把面色潮红的中原中也拉起来坐好。“知道我会怎么操你吗，嗯？”

这样直接的话语和太宰治这张脸完全不相符和，中原中也羞得抬不起头，他不敢和太宰治对视，他现在的样子肯定特别难看。

但太宰治并没有放过他，他抓着中原中也一只手往自己的腹部带。腹肌往下，中原中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坚硬的鳞片，然后是两个交叠在一起的鱼鳍。他依旧抓着中原中也的手，带着他拨开鱼鳍，能够触摸到鱼鳍下面柔软的触感，中间是一条缝隙！

不同于人类的身体构造吸引力中原中也全部的注意力，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报羞，接着月光看向自己触摸的地方。

下一刻，从那条缝里面伸出和人类男性生殖器差不多样子的东西，现在应该能够称作是男海妖的生殖器。那个东西足足有婴儿小臂粗细，颜色是偏紫黑色的，上面盘踞着暴起的青筋。

中原中也心中没由得升起一阵恐慌，这玩意真的能抽进去吗，他会死的吧！？

想到这，中原中也下意识向后退，而抓着他手的太宰治很快就感觉到了他的举动，皱了一下眉把人直接扯进了海里。

下半身泡在冰凉的海水里，双腿被大大的分开，跨坐在太宰治的鱼尾上，坚硬的鳞片搁得他有些不舒服，中原中也挪了一下屁股，结果后面就被一个硬挺的东西戳着。那玩意的温度也偏低，中原中也一开始没有感觉到，但现在他能清楚地知道上面青筋的形状，而且有种马上就会插进去的感觉。

“不能吧……太宰……会死的……”中原中也努力控制好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但夹杂着的颤音暴露了他此刻的心理。

“放心，不会死的。”太宰治笑着亲了一下中原中也的唇角，然后双手掰开他的臀瓣，挺腰将那性器送进去一个头。

“呃啊啊——”

那玩意还是太大了，对弈初尝性事的中原中也来说简直是地狱开局，仅仅是进去一个头，穴口就已经被完全撑开了，伴随着撕裂的疼痛刺激着中原中也的神经。

“太……太大了……不行！”中原中也摇头推着太宰治的胸膛，他的双腿被架在鱼尾上完全使不上力气。

“乖，中也，放松……等一会就不疼了……很快就会很舒服的……”

塞壬的声音天生带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刚才害怕的心理似乎被什么给冲淡了，身体上的疼痛依旧，但后穴却跟随着塞壬的指令开始放松。

感受到穴口的松懈，太宰治一鼓作气送进去大半根，甬道内的褶皱被完全撑开了，变成了性器的形状，死死地绞着这跟不速之客。前列腺点和内壁的敏感点都被性器狠狠地碾压过去，痛苦与快感同时爆发，刚刚还被蛊惑得意识不清醒，现在已经完全苏醒了，折磨地中原中也崩溃大哭。

“啊啊啊啊……受不了了……太大了……出去！”中原中也在太宰治的肩头留下几道抓痕，泪水夺眶而出，泪珠一滴滴砸在海面上。

太宰治捧着中原中也的脸颊，吻他脸上的泪痕，然后是眼睛，他喜欢中原中也的眼睛，和他生活的大海一样，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孩子单纯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杂质，只是纯粹的情感。

“别哭……很快就好了……”

手掌从脖颈向下抚到尾椎，塞壬蛊惑的声音再一次起了作用，甬道缓慢地收缩，艰难地吞吐着这个巨大的性器，试图去适应它。

而太宰治也趁机动作起来，鱼尾缠上中原中也的腰身，腰腹开始发力，抽动埋在后穴里的性器，每次只抽出来一半，然后又顶回去，插进去的深度越来越深。连带着冰凉的海水流进甬道内，和里面的温暖形成对比，反差的刺激涌上心头。

性器动作缓慢，碾过穴内的每一个敏感点，产生的快感持续却又折磨，舒服得让中原中也叫出来，但总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点。后穴深处似乎生出阵阵痒意，空虚感袭来，想要那东西插得更深一些，把里面填满。

“嗯……不够……里面想要……”中原中也抱着太宰治的脖子，扭动屁股，大腿蹭着他的鱼尾。

“想要什么，中也，说出来。”太宰治还在循循善诱。

“想要……想要你的东西插进去……插到里面去……里面不舒服……”中原中也越说头埋得越深，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呵呵，好……”太宰治见好就收，他将中原中也转过身去，让他趴在铺了衣服的礁石上，然后欺身而上，挺动腰身顶了进去。

“啊啊——”

性器完完全全插进去了，肉体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中原中也能感觉到冰凉的鱼鳞撞在他臀肉上的感觉。穴内的软肉描摹着这根巨物的形状，感受到上面盘踞着的跳动的青筋，柱头捣着穴心，剧烈的快感冲击他的每一根神经。

没有喘气的机会，太宰治压在中原中也身上，腰腹用力开始猛烈地抽插，巨大的鱼尾随着抽插的动作搅动海水。

后穴已经被完全撑开了，适应了这庞然大物，性器每一次都是整根抽出来再插进去，肉体碰撞产生啪啪的声响，臀肉被撞得通红。为了迎合抽插的动作，甬道内壁开始自动地分泌肠液帮助润滑，软肉像是一张张小嘴，吮吸着性器的每一寸，夹得太宰治头皮发麻。

“啊啊……啊哈……好深……顶到了……咿呀——”

“中也夹得我好舒服啊……”

交合的动作越来越快，肠液因摩擦被打成白沫，随着性器抽出来的时候带出的软肉蓄积在交合处。甬道开始有规律地收缩，小腹和大腿根无意识地痉挛，穴内深处分泌出大股大股滚烫的液体浇在柱头上。

“要……要到了……不行了……啊啊啊——”

马上濒临高潮的时候，太宰治握住了中原中也的性器，用拇指堵住铃口。

“不……不……放开……让我射……”

“不可以先射，要一起哦，中也……”

太宰治又发力顶撞了数十下后，顶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抵着结肠口射了出来，微凉的液体冲刷着穴内的软肉，同时放开了中原中也的性器，前端断断续续地射出稀薄的液体。

灭顶的快感让中原中也大脑一片空白，直翻白眼，张着嘴露出舌尖，大腿一阵抽搐，全身脱离趴在礁石上，感受着自己的小腹被填满。

“呵呵……中也吃了我这么多东西，会不会生出小海妖呢……”

“不……不会……”中原中也的回答有气无力，他此刻只能考本能来辨别了。

次日，中原中也发烧了。

在冰凉的海水里泡了大半夜，进行了激烈的性事，还是初次，而且无套内射，并没有完全清理干净，直接把人烧得意识不清晰。

“太宰，你也太狠了吧……”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皱眉说。

“嗯，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一点。”织田作之助在一旁补充。

这一变故让几人不得不缓几天再离开，就近找了一家医院给中原中也看病，等人休息调整好了再驱车离开。

至于太宰治解释为何能变成人类的样子，阿呆鸟的兄弟中原中也究竟能不能幸福，都随着塞壬传说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