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桂】分别的时候不要说“别死”要说“我不会死的”一
大雨瓢泼混杂着隆隆雷声在万事屋外兴妖作怪,志村新八和神乐原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听着偶像阿通的歌一个叼着醋海带两相无言,现下天色渐晚,振奋人心的歌曲播了一遍又一遍、醋海带的独立包装纸在桌上摆起了类似小狗的图案,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各占一边挪动到一起,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朦胧睡意中志村新八先被一道雷鸣惊得睁眼,敲门声掩在雨里闷闷的,却难以遮盖其中急促,把神乐也一起惊醒。
“什么阿鲁?”神乐抬手揉揉眼睛,困倦让她又打了个哈欠,“阿银这么晚才回来?”
“阿银不用敲——啊!”
志村新八还没来得及把话讲完,闪电像是跟外面的人商量好了似的,倒地声响起的同时透过兀自打开的门把整个屋子照亮,阴影隐约勾勒出一个跪着的人形。
门似乎是外面的人擅自打开的,那人长发长衫早在雨里淋了个透。
“桂先生……”
神乐和新八跑过去,再一个闪电劈下来,跪着的人怀里还有一个血肉模糊且已经不省人事的家伙。
“阿银!”
淡蓝的和服上染了血色,歪七扭八地穿在神乐和新八再熟悉不过的人身上。
“白痴,这可不好笑……”
神乐跪在坂田银时身边,即便事实摆在眼前,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分明中午出门的时候还嚷嚷着不要忘记给他留晚饭来着……
志村新八小心翼翼地伸手试探,大雨和突如其来的雷声让他实实在在地心烦意乱,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一时间竟然无法分辨气息是否还在,“什么啊……”
冰凉的触感忽然将新八的手包裹,他抬眼,是桂先生。
桂小太郎平复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松开新八的手,又郑重地将怀里的人推向两个人,“他还没有死,只是淋了雨身体有些失温……”
“抱歉,leader,但拜托请照顾他。”
桂小太郎支撑着木刀艰难起身,那刀柄上刻着“洞爷湖”的木刀,一看就是从坂田银时身上顺的。
“发生了什么?”
志村新八正十分乖顺地想要将银时抱起来,但以他的力量要自己抱起这样一个没有意识的成年男子实在有些为难,抬头想要求助神乐的时候却见她已经把伞头对准桂小太郎对峙了起来。
“啊不,神乐,桂先生……”
“我问,”新八来不及阻拦,神乐已经跑出去用伞拦住桂小太郎的去路,屋檐年久失修又不时遭到破坏,现在已经无法好好遮住大雨,风将雨水吹进来,打湿了神乐额前的刘海,“发生了什么。”
“leader……请先让我走。”
桂小太郎这样说着,什么都没有解释。
“不。”
“啊啊……”新八的双手伸到坂田银时腋下费力地将其抬起,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小神乐,别管他了。”
当然,新八是绝对劝不住神乐的,就好像神乐也拦不住桂小太郎一样。桂伸手按上栏杆,现在只要一个翻身就能跳下楼去。
“喂,”神乐按上桂的手背,“说你不会死的,说了就放你走。”
“我不会死的。”
桂的声音带着轻柔笑意,只一瞬间就又融进风雨里。
神乐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皱眉看向桂消失的方向,不久又返回来。这时候新八已经把银时拖进屋子,正发愁如何把人抬上更为柔软的沙发上。
“我来。”
神乐将万事屋的灯打开,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同新八一起把银时抬上去。
银时的腹部洇着大片血迹,把淋了雨的衣物掀开,小伤口不计其数,肚子上赫然一个刀剑大小的伤口,里面还被塞了用来止血的棉条。——说起来也奇怪,这样大的雨,衣服竟然只淋湿了外衣。
新八找来一套新衣服准备给银时换上,神乐还盯着那伤口不放。
“小神乐,”这时候的女孩显得尤其小,新八实在想不到别的安慰方式,只好轻拍拍神乐的肩,尽量把声音放轻,“我来给阿银换套干净的衣服——这样的伤口在家是没法自己愈合好的了,神乐先去叫救护车吧?”
“哼,这种无能大叔竟然还要我亲自去打电话吗!”
小姑娘撇撇嘴又摆摆脑袋,丸子头上的流苏乱晃起来打在自己脸上却还在逞强,实际上很快就跑去电话旁,跟着坂田银时学到最多的就是嘴巴硬。
二
“应该祈祷没有遇到儿童绑架案。”
近藤勋的脑袋从暖桌下伸出来,对着志村妙抒发自己的见解。
“滚呐!”志村妙当即跳起,一脚踹上近藤勋露出来的脑袋,“且不说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就只看新八的年龄也不可能是儿童绑架案!”
“不不不,”近藤勋从暖桌下艰难爬出,揉着自己鼓起大包的脑袋,“真选组最近一直在悄悄处理儿童绑架案,不过那些失踪儿童里年龄最大的也有14岁了,万事屋那个怪力少女看着是差不多的年龄呢……”
“……”志村妙听了一愣,“税金小偷——滚回你的真选组干活啊——!!!”又是一记重击。
“啊痛痛痛,”近藤勋跪坐在墙角,一副委屈的样子,“阿妙小姐你不知道啊,正因为是悄悄处理所以我才要装作没有事情在做的样子啊……”
志村妙可不想知道近藤勋实际上在说些什么,她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妥当之后找出一把伞来,对着还跪坐在一边的近藤勋道:“总之我现在必须去万事屋找新八,你这个跟踪狂如果还不快滚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哦不,可我就是警察——不不不,不要再打了,我知道错了,我也要去——”
“滚啊——变态猩猩不准跟着我!”
“关门了?”
志村妙站在万事屋门口,突然觉得有种异样的预感在心中腾升,要说是近藤那家伙不至于,因为他会跟着自己总归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
“大姐头——!”
志村妙闻言即刻转身,还没见到神乐的踪影就见一把紫色的伞将一个男人掼倒在地。
恐怖的家伙……
之后是近藤勋和神乐双双出现,神乐一脚踩在陌生男人的胸口,用伞拨开那人脸上的面罩,和志村妙对视一眼后表示都很陌生;近藤勋当即打给冲田总悟,说万事屋有袭击事件,要他们抓紧时间到场,对面却只说自己忙得很,撂下一句“老板不是很厉害”就挂了电话。
神乐皱眉,一记飞踹将躺在地上的男人和近藤勋一齐踹下楼去。
“哎呀哎呀,小神乐……”
志村妙笑着,好像对神乐的做法赞赏有加,可这时候神乐怎么也笑不出来。
“大姐头……”神乐打开万事屋的门,拉着志村妙一起找到自己偷偷藏在橱柜角落的零花钱,“一想起我的醋昆布要没有了我就觉得好难过阿鲁……”
志村妙这时候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先问发生了什么,神乐看着那几张面额不大却切切实实攒了不少时间的钱,眼泪哗哗地流着,“呜呜呜呜……阿银现在在医院,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呜呜呜……”
志村妙似乎听明白了点什么,一面推着神乐的额头防止对方将鼻涕和眼泪抹在自己身上,一面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新八应该在医院吧?那也先带我也去医院看看……”
“我也要去!”
又是近藤勋那家伙,这次倒是挑了个好理由:“作为江户的守护者,我当然要保护好阿妙小姐!”
刚才的袭击者确实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究竟为什么会盯上自己,或者说他究竟是盯上了自己还是盯上了万事屋都是不能确定的,志村妙这样想着阻止了又要踹上近藤勋的神乐。
“把他,”志村妙指向倒在地上的袭击者,“绑起来,一起带上。——要把他看好哦。”
等到一行人终于去到医院的时候雨已经在慢慢变小了,只是梅雨季还没有结束,明天总归是又要下起来的。
“姐姐,抱歉让你担心了。”
志村新八见到姐姐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有概率会挨顿骂但还是主动迎上去。
“没关系的,”志村妙笑着揉了揉志村新八的头发,然后脸色阴沉地将视线送到坂田银时身上,“该道歉的是那边那个睡着的人啊。”
“不是的姐姐,阿银也是真的受伤了的,虽然医生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志村妙抱起手臂,审视起银时,“你们又招惹到什么人了?”
“不知道啊大姐头,假发……”神乐说着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近藤勋,立刻又换了话术,“啊不是,是阿银今天一回来就昏倒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志村妙抓起一直被近藤勋抓着的袭击者后颈的衣领,一甩手把人丢给新八,“近藤先生可以回去了哦,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近藤勋还想再纠缠,但这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松平老爹让他不得不先离开了。
三
志村妙先把袭击者带回自家道场,准备等人醒来质问,新八早上做了便当还没赶回来,所以坂田银时第二天醒来时身边只有一个神乐。
小姑娘趴在自己病床一边正睡着,银时本想在不惊扰对方的同时偷偷溜走,没成想自己只是从病床上坐起身来就扯得伤口剧痛,即便忍住没有叫出声来也还是弄醒了本就睡得不安稳的神乐。
“你要干什么?”
神乐的头发没有得到打理有些凌乱,黑眼圈也完全不亚于失眠夜后,疲惫感围在周围,把坂田银时吓了一跳。
看来得先好好安抚一顿了。他心想。
嘴巴上转移话题,“那,新八呢?”
“回家取便当了阿鲁,只吃医院的食物恐怕不能很快好起来的。”
“哦,哦,”银时一副了然的神情,准备再躺回去装傻,“那阿银我就等着你们两个小鬼伺候喽。”
神乐眯眼,在银时皱着眉头躺好后一掌拍在枕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说清楚就等死吧阿鲁。”
虽然这一巴掌肯定收着力呢,但这绝对是想发泄不满的同时还威胁我!银时这样想着,迅速运作大脑,想要找个好点的理由,或者试试看能不能在短时间内编出一个完美的故事来。
……不过就算故事有漏洞也没关系吧,毕竟这两个小鬼的脑袋一向不聪明的啊……
“不准骗人阿鲁!”
“神乐啊——”
好在新八唧这时候是个好一点的小鬼。
——“现在揍他可能会死,等他稍微好一点再说吧。”
才怪!话说这小鬼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缺德了?!坂田银时黑着脸仰躺在病床上,心下焦急。
“饿吗?”
志村新八把神乐那份便当递出去,端起一碗清粥来坐到银时身边。
“不……”
不饿才怪,经历过一场突如其来的难以应对的战斗,而且从昨天中午就没有进食过,会不饿才怪,银时只觉得胃里空空的,有种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
但一想到要往胃里送些什么又会觉得恶心,那种反胃感直钻进心里,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苦难。
“给我吃!”
神乐的巴掌又一次拍下来,这次拍到枕头的另一边,银时微微眯起的眼睛惊恐地张开,神乐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满溢着愤怒和委屈看着他。
原本想要忘记的东西又一次占据脑海,虽然眼神并不一样,但小女孩的眼睛总是差不多的,大大的圆圆的,纯净又灵动的……
不应该吧,我怎么还应激了……攘夷战场上退下来的白夜叉觉得这太荒唐了,却还是扯着伤口弹起身体吐了出来。
绿色的胆汁特别苦。
神乐和新八都吓了一跳,新八被惊得险些没能拿稳粥碗,将易碎品安顿好后也马上拿了纸巾先帮银时擦拭嘴边的污渍神乐嘴巴上说着“我可没有用力啊不要怪罪在我头上”立刻跑出去找护士姐姐。
“阿银你不要吓人啊……”
“你做的便当太难吃了而已。”
“但你根本就还没吃吧,而且我已经特意做得更清淡了!”
“……”换做平时银时绝对有一万种话术去反驳,但现在狂跳的心脏和仿佛能听到声音的奔流的血液几乎让他眼前发黑直接昏倒,他于是只好摆摆手,认命似的又躺回去。
坂田银时闭上眼睛,脑袋里的小女孩由信任和喜悦瞬间变做恐惧和痛苦的眼神和尖叫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人总是这样的,痛苦不能承受时会下意识选择逃避,坂田银时现在只想要么就再这样昏过去算了,只不过肚子上伤口实在疼得厉害,拉扯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不得安宁。
“我会带你回去。”
假发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对方往自己肚子里塞布条止血的动作又浮现在自己眼前,坂田银时忽然特别想念那个粗线条大神经石头脑袋好像有病的笨蛋。
再一次醒来时就已经在万事屋了。
新八说:“穷得叮当响的万事屋实在没有那么多住院的钱。”
也对,银时想了想,果然还是家里更舒服一点啊。
“阿银我啊,饿了呀,有吃的吗?”
神乐趴在定春的背上嚼着醋昆布看jump,新八把刚晾晒好的衣服整理收纳起来,登式婆婆还把小玉暂时借来照顾银时,果然还是家里舒服。
不过好像没人理,银时于是又说了一遍自己饿了。
新八探头进来,问:“哦?你不吐了?”
“啊,”银时尴尬地咳嗽一声,“不吐了。”
他现在不能确定自己又睡了多久,梦里乱七八糟回转的梦太没有逻辑可言,要不是梦见那个白痴他甚至觉得自己会被魇在梦里出不来。
新八又端来一碗清粥,看上去跟上次一样。
银时坐起身来,把碗接过来,汤匙在粥里划一个圈,“话说,假发有来过吗?”
“没有。”
“哦哦,只是随口一问,感觉能从那家伙身上赚上不小的一笔。”
银时掩饰似的埋头吞咽,有点烫也还是没在乎。
“再怎么说桂先生的攘夷资金也并不充裕吧,不要这样坑傻子啊喂。”
好就好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其实银时也没有再睡多久,那也不过是第二天的下午而已,梅雨季还是没有结束,大雨依旧在整个江户冲刷着,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真正冲去污垢就是了。
虽然还是会隐隐作痛,但银时觉得自己已经基本可以自理了,甚至还跟神乐抢了一把jump,不过看了一眼还是上周已经看完的就又撇撇嘴还给了对方。
银时打开电视,还没到结野的时间,于是就只是坐在沙发上对着放映声画的东西发呆。
毫无头绪。
银时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
昨天上午接待了一位与女儿吵架的父亲,因为下着大雨而且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委托,所以银时决定自己去就好,结果没成想和老爸吵架的女儿没找回来就算了自己还被捅了一刀,短刀刺进腹腔又拔出,痛感几乎就要将他扭曲成人形的怪物。
假发为什么会在场他还没问到,那些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他也不知道,现在简直就像无头苍蝇。
烦躁。
银时烦得要受不了直接出门的时候,万事屋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对,门坏了,又一次。
志村妙手里拎着一个比她高大的男人的衣领,神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大姐头……”
这场面实在有些骇人,神乐都忍不住撒娇放软姿态。
志村妙把那男人丢进来,要掸掉脏东西似的拍了拍手,“这家伙说自己是攘夷志士。”
银时:?
“我问他昨晚的目标是谁,他回答说是桂小太郎。”
银时:?
“我——”志村妙一脚踩在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胸口,“我看起来像个男人嘛?!甚至还是一个,脑袋不正常的男人!!!”
银时:……?
新八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前去制止姐姐,“姐姐!这个家伙死了的话我们就一点线索都没有了啊,要以大局为重吧!”
银时:“可是不论如何……攘夷志士的攻击目标是假发都让人难以置信吧……?有人跟他同名吗?会有人一样取这样拗口的名字吗?”
“难道问题出在这里吗?!”
志村新八:*拦不住姐姐也要吐槽
不过再怎么想也不应该是要攻击志村妙,至于最后为什么会把目标放在志村妙身上不好说,也许是信息传送错误,也可能是大雨的晚上认错了人,总之确实是唯一的突破口。
银时趁着新八拽住志村妙的档口把那个男人从恐怖女人的脚下拽出来,“喂,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出来放你走哦。”
“我们宁死不屈。”
银时只觉得这家伙神经病。
“这种时候还在搞什么悲壮感啊,你看看自己认错人后又被以不着调的理由狂扁的氛围真的适合插入那种BGM吗?”
“总之,我们不会屈服的!”
银时盯着他,只能凭常识判断,这家伙大约是那个什么激进攘夷派,跟假发不是一路人,至于为什么又要刺杀假发,假发最近又在做什么,这就实在无法再联想了。
新八送走姐姐,男人奄奄一息之下被银时收留在万事屋里,神乐还在嚼醋昆布,定春百无聊赖,电视里出现结野,银时关了电视。
又一次陷入僵局。肚子疼。
“阿乐就不用来送了哦,听说最近有儿童绑架案呢。”
“我才不是那种小鬼啦,大姐头。”
志村妙临走前和神乐的对话突然又在脑子里播了一遍,银时想起来自己看着神乐的眼睛时的感受,突然又有了思路。
所以跟老爸吵架的女儿大概是遭到了绑架……但只是绑架一个小女孩的话怎么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吧……?
难不成是找到对方老巢了?可是怎么可能,在那种……
小巷子里……倒确实是隐蔽。
所以还是得去趟巷子。
四
“你要去哪?”
神乐见银时取伞,也拿起自己的伞。
“太无聊了,我出去散步。”
“我也要散步阿鲁。——一定是我先想到的,你的笨蛋脑筋在学我。”
“……”
银时没再说话,把新八好不容易抬起来堪堪立住的门又推倒在地,意识到这好像是自己家之后又悻悻地再一次抬起。
神乐走在银时身后,快快慢慢,一步一跟。说起来她才不在乎自己的谎言会不会被拆穿,也或许银时根本就知道她没想过要散步。
今天的雨要比昨天大,撑了伞也还是让人觉得全身都潮潮的。两个人就这样撑着伞在雨里沿着长街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一个小巷口。
银时立在那里,血痕已经被大雨冲了个干净,好像自己昨天在这里流的血根本不存在似的——那个小女孩的尸体也不见了。
当时貌似是被人用钝器砸了脑袋才昏倒在地的,后来假发是怎么把他救出来的银时也没什么印象,除去被疼痛撕扯着的半清醒状态下听见的一句“我会带你回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在这里出事的吗?”
神乐跟着在银时身后站定,见人没怎么动自己先走进巷子。
银时一把拽住神乐后颈的衣领:“等一下。”
“放开你的脏手啊,臭大叔!”
神乐用伞向后一推,积累的雨水全都泼在银时身上。
“你的手才脏啊死小鬼,”银时抬手抹一把撑了伞也还是被浇湿了的脸,“我先去看看。”把神乐赶在身后自己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巷尾的高墙后称得上别有洞天。
神乐踩着堆在墙边的废弃木柴跳上侧边的围墙,任银时在下面捏着嗓子喊了几遍小心点也没搭理,三两步又跑到高墙之上。
那建筑结构神乐没大看明白,只知道是很大的一个庭院,下着大雨也有两个男人守在门口只是困顿之中并没有发现神乐,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但又平静得像是平常人家。神乐回身看地面上的银时,银时也正看着她,对视之间相互了然对方也是一样的感觉。
“到底怎么了阿鲁?”神乐直接从高墙上跳下来,轻盈得像鸟儿。
银时抓一把神乐的头发,被对方以雨水击之后一五一十把自己昨天的经历合盘托出。
“那,”神乐安安静静听完,伸手戳一戳银时腹部,“这里面关着小朋友们嘛?”
银时攥住神乐的手腕,“可能吧。”
“他们有很多人吗?”
“是有很多没错……”
但银时之所以会中招也只是因为当时注意力全在那个那个小女孩身上而被人凑身后偷袭,那个人分明可以直接从后面刺进自己后颈或者任何别的地方,却偏偏选择环腰刺心脏,这样一来更难操作不说更有可能被躲开,就比如他现在只是肚子上开了个洞根本不至于死。
所以虽然人很多,但看上去更像是用来凑数的乌合之众。
“喂,china妹?”
银时和神乐同时转身,真选组冲田总悟正穿着便装打着伞站在巷口。
“你来这里做什么阿鲁?”
“这话应该我问吧?不知道的以为你也一起被抓来了呢。”
“怎么可能……”
眼见着两个人的嘴战就要升级为肢体冲突,银时当即一手捂住神乐的嘴巴将其阻断,“既然有警察在,那我们就可以走了。”
“老板就这么走了吗?”
银时用胳膊勾住神乐的脖子,最大限度地避免她的挣动怼到自己肚子上的伤口,脸色说不上太好,“不然呢?”
“帮帮忙吧,不然我们可能都要丢了工作呢。”
冲田总悟嘴上说着乞求的话,实际上语气不带一点情绪,动作更是丢了伞就抬起火箭炮来。
“嗬啊——”
神乐终于挣开银时的束缚,也面对着冲田举起自己的伞,银时抬眼望伞,然后把自己的伞挪到神乐头顶。
“要怎么帮?至少把现在的形势讲明白吧?”
听冲田总悟长话短说后搞明白高墙后确实是儿童绑架的老巢,但因为幕后操纵者实际上是恋童天人,幕府不好插手,所以这几天真选组只能暗中调查。
虽然听下来能够得出真选组是人民好警察(bushi),但怎么好像没有听见一点有关假发的影子呢?银时皱眉看着冲田,心里想那个混蛋难道除了人妻还恋童?根本不可能吧,虽然两种都是变态但不可兼容性也是实实在在的吧……?
“不需要真的做什么,具体的就交给我们,你们‘背黑锅’就好,到时候全江户都会认为你们是捣毁人贩子窝点的英雄哦。”
银时不由得想笑,他早过了做英雄梦的年龄了。
“不,我也要参与,具体说一下行动计划阿鲁。”
然而神乐已经凑到冲田身边去了。
银时轻声骂一句“死小鬼”,继续把自己的伞挪过去给神乐遮雨。
行动十分顺利,虽然是大雨天,但听说每天都会有一个小孩被带走,梅雨季过去都不知道要送走多少小孩,所以不得不趁着大雨行动,估计真选组已经谋划许久。
银时看着穿着便衣的真选组悄悄撤退,又看一眼神乐,那家伙正蹦蹦跳跳着接受结野的采访,在镜头面前畅谈经验。
“啊,实际上这次行动……”
开玩笑,那可是结野,银时于是也上前抢着对答。
五
虽然行动很顺利还上了电视,但要拿那些看守的人跟昨天对上的那些没什么作战经验的家伙比起来,重合率未免太低。
银时跟神乐一起回家的路上难免心事重重。
志村新八送完姐姐回到万事屋的时候只有定春一只狗在。
新八皱着眉给定春准备好晚饭,然后坐到沙发上发呆。
银时和神乐赶回来的时候场面更为诡异一点,因为那个时候桂小太郎也来了。
形势所迫,银时和神乐不得不坐到万事屋平时接待客人用的那一侧沙发上,面对着对面的桂和新八。
“呵,”桂小太郎脖颈上缠了纱布,一本正经地坐在那环抱双臂,轻轻摇了摇头,“竟然在没有知会新八君的情况下擅自行动,哪怕是银时和leader都显得让人难以原谅。”
新八听桂提了自己的名字有些无措,虽然确实有点情绪但总觉得真正的矛盾点不应该放在自己身上,于是当即起身,没活也要硬找活干地跟小玉抢起扫地的工作。
银时并没有回应,他审视着桂小太郎的身体,视线从上到下扫一遍,实在猜不透这家伙在想些什么。
神乐坐在银时身边,看一眼假发再看一眼阿银,最后手指落在银时被捅了个洞的腹部,在双方的沉默中用力按了下去,“在干什么阿鲁?”
“哇啊!”银时一把抓住神乐的手腕警告,“大人在说话的时候小鬼应该自动回避,就好比新八已经自觉退出去一样——再动一下也给你肚子开个洞哦。”
“但既然如此,作为攘夷志士的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桂小太郎站起身来,脖子上受了伤不方便转脑袋便侧一侧身子,示意伊丽莎白可以离开了。
“等一下啊混蛋!”坂田银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但在假发看向他的时候又顿住,不知道再应该说什么。
那双眼睛平静如潭水,黑眸里看不出情绪,直叫人觉得疏远。
不应该吧,我可是银时诶。
银时想着,眼神乱飘起来,视线最终落在假发腰间的佩刀上。
“刀还我。”
于是憋了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
“啊,”假发恍然似的一手握拳锤在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掌心,然后认真接下佩刀双手递还给银时,“抱歉啊,当时情况紧急所以先借了你的木刀,险些忘记归还,感谢提醒。”
然后在银时接过刀后径直走出了万事屋。
门被跟在身后的伊丽莎白带倒,假发又探头过来,“不好意思,但是这门似乎原本就是坏的。”
其实这时候就算银时要讹他一笔也是能把人留下来的,但银时没有,他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木刀,没再看向门口。
刀上还有新的血痕。
六
再遇见桂是几天之后,在一间不知名居酒屋。
深夜里买醉对两个人来说都很少见,但确实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梅雨早结束了个干净,但银时还总觉得哪哪都潮潮的,夜里又做了个梦,梦见那个被人一刀捅了个对穿的小女孩,然后事情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从小时候自己在尸体堆里求生到自己亲手杀了最尊敬的老师,光怪陆离地回转着所有让人窒息的场面。
惊醒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许多汗,胸腔被挤压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腹部的伤口一起疼痛,后来睡也睡不着死也死不掉,只好出来寻个半死不活的门道。
假发呢,他不知道。
只知道对方见了自己照旧摆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出来,脖子上的纱布已经去了,银时接受着对方“这样颓废怎么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武士呢”的教导,凑得近了去看,伤疤果然还未能完全愈合,蚯蚓似的爬在白净修长的颈间横断开原本优美的线条。
其实银时也才喝了一杯,就连脸色都没有改变,他抬眼去看假发的神色,好像还是跟前几天看见的一样,平淡的一口深渊。
还不如就当是醉了。
银时张开手臂,把假发拥进自己怀里。虽然是这样说,实际上是银时单方面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桂颈窝。
“这样软弱怎么能……”
“闭嘴把笨蛋。”
银时抬手,堵住假发仍旧滔滔不绝的嘴巴。
七
那晚分开之后银时收到假发给的一张带有地址的小纸条。
抱着看看热闹也不错的想法,银时还是去了。
很奇怪,那地方越走越偏僻,最后竟然走到一方墓园。
这么多坟墓里只有一座新坟十分惹人注目。墓前摆了许多发夹和玩偶,看上去像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的坟墓。
银时顿悟。
“但是,”银时走过去,跪在假发身边,“至少不要穿成这样吧?你刚从西乡那里出来?”
桂摇摇头,食指抵在自己唇边示意银时先不要说话,同时开始自己的一番自说自话似的说教:“人总是要向前看的,银时。不管后来立场如何又想要去做什么,我们不会也不能一直被困在原地,我们总要像搬家的鸟儿一样一直走的……”
到最后夕阳西下,两个人结伴往回走,银时还是只能听懂其中一半的比喻,并且还是不能理解怎么有男人来上坟也要穿着一身女装。
不过仔细看倒确实不像是刚从西乡那里出来,比较起来妆太淡了些,头发束起来搭在一侧,唯一的装饰还在刚才以“她说过很喜欢这个簪子哦”为由摘下来留在了墓地。
“因为如果天人在背后操控的话幕府是很难参与行动的,所以我只好乔装打扮进去,作为照顾那些孩子们的‘母亲’待在组织里获取情报,真选组的计划里可是有一半都是我的功劳哦。”
“攘夷志士只有你自己了吗?”要什么真选组。
“因为没能及时发现被激进派安插了眼线啊……”桂的声音越来越低,一直中气十足看上去充满干劲的样子好像终于不能维持下去。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确实十分致命,银时只是坐在长椅上,等假发再继续说下去。
“银时,”假发突然十分认真的看向银时,即便对方此时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其实如果不是我被激进派盯上的话那个小女孩不会死的。”
银时其实早有料想,“不……”
桂摇摇头,颈间的疤痕也跟着皮肤转动,光影里十分扎眼,“作为武士,应该直面自己的错误。如果不是我想要先带那天被选中的女孩离开的话,她就不会被原本目标是我的人误杀,我知道这是我的错,也愿意承认。”
“哈,”银时苦笑起来,“那你还满厉害呢。”
梅雨似乎终于结束了。
银时也没想到假发会突然害羞起来,手背遮了半张脸,有种悠然自得的欠揍感。
“不要擅自又得意起来啊!”银时一掌推出去,“那,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攘夷志士内部?”
桂眨眨眼,用手指指自己颈间那道疤痕,仍旧得意,“已经摆平了,只有这一处伤痕。”
“……”
银时不知道这个笨蛋到底在得意些什么。实在不知道。
脖子上的伤口怎么看也都是被威胁才留下的吧?可能刀口再深一点就死了也说不定呢?到底在得意些什么啊?
“现在可是有相当一部分激进派看了我这次的行动而决定与我们一路同行呢!”
哇,这家伙好开心。
银时顶着大死鱼眼看着那张笑脸,无言。
“所以,银时,要不要也一起加入我们攘夷?”
“不要。”
“嗯?为什么?”
“滚蛋啊,这么危险的活动我懒得参与。”
两个人关于要不要一起攘夷的争论最后由临别时坂田银时的一脚结尾。
“喂,别死了啊。”
你去攘夷的话,别突然就自己死了啊,白痴。
桂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被踹疼的腰间,银时已经拐进岔路口的另一条路。
“银时!”他把银时叫住,见对方不耐烦地回身后开口,“分别时不要说‘别死’,要说‘我不会死的’,请说。”
“我才不会死的。”
“我也不会的,银时。”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坂田银时最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