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拍符燧石,镰刀,还有近乎暴烈的草木
#6
原本只是零星的火星,原本是。
食欲在夏日里仿佛不可避免。人们掰着手指去数,提起那些食物好像就回到了那段炎热里。
于是食物成为一种捷径,轻易地撬开人的感情,翻箱倒柜去找相关的记忆,然后轻飘飘地告知所经历的,也不管反应如何,只丢下一地狼藉。
最开始的转折是来自食物,如果不是为了独占所有的零食,也就不会开启那一场龋齿战争,那是第一次的改观。
最纯粹的交流也是来自食物,最初是为了口腹之欲,却变成了属于他们的相处,属于他们的秘密,属于他们的仲夏之夜,他们又是否会贪恋这短暂的静谧。
#7
所以是谁向火星扔柴火?又是谁在火堆上搭雨棚?
谁把照片当作护身符?谁去穿上蓝星服只为了让她不落空?又是谁总是羞于听到她的道谢,每每不是打断就是语塞?谁对她总是下不了手?谁最担忧她的病?又是谁最害怕她受伤,明明以攻击为闻名却更加强动力装甲上的防御?谁又顾虑她害怕,于是录制面对各种可能情况的语音,只希望她能稍稍安心?
木炭在火焰里噼啪作响,不做燃尽不罢休。
又是谁把视线的重心转移?谁接下递过来烤得刚刚好的红薯?谁总是尝试着和他道谢?谁觉得他不应该离开她的视线,即便只是为了地球的安危考虑?谁不自主地产生依赖?谁对他的存在感到安心?谁开始对他有些纵容,明明都是犯错,却跳过了发火的一步?谁开始下意识地想要拜托他,指使他,就好像吃准了他不会因此生气?
谁又是谁的唯一?
倾盆大雨落的仿佛不是水是油,火堆短暂地冒出一两缕白烟,而后又更猛烈地熊熊燃起。
又是何时安置的雨棚?
#8
镰刀在石上霍霍作响,却打了滑,于是镰刀飞了出去,雨点敲击在空心的石头上,乐谱里的重大错拍。
却没有任何人去修正它,任由它发生,也没人去捡起那一把镰刀,好像一切本来就应当如此。
好像他们应当遇见,即便是离开了原本设定好的所有人生轨道,他们也应当遇见。
短暂的错拍让如此不同又如此相似的灵魂就此共振,于是所有的预设就此分崩离析,最平常的节拍统统有意无意地改写成彼此的名字,两首按部就班的乐章彻底变成了即兴演奏,却没有一个人反对。
于是原本站在命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下的二位,拿着剑柄敲节奏,绝口不提抵着那根红线的剑尖。
#9
于是草木暴烈地生长、生长、燃烧、生长。
那是源自夏季的日光、生命、日光、日光。
夏季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无关其他,光是生长与日光就值得期待。光线会把一切都虚化,切实地留下烙印。于是在无法对焦的镜头下久久地凝望。
一切好像不应该是这样。
不是这样又应该是什么样?
现在谁也说不清,暴烈的夏日模糊了一切,造就了一场绵延的山火,久久不息。
#10
他们有他们的责任、他们的人生、他们的期许。
他们隔着山火并行。
火势变化是否会灼伤他们?又何时会熄灭?
不知道,一切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一切还都不可捉摸。
如果火势烧去所有,烧去所谓的责任,烧去所谓的认知,烧去所谓的一切,然后到宇宙的尽头去,祈愿,只向自己祈愿,向自己的心祈愿,他们的指尖是否可以相碰?
人生的夏季还漫长,但不会永远都是夏季。
#11
可他们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小小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