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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乳糖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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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乳糖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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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水星  章节35
      
      
      因为导师那边有事,曲郁生临时回了学校。
      他在医院病房一直待到假期结束,直到开学前一夜才回到公寓,屋里的东西都维持着他走之前的模样,衣服晾在阳台,桌上摆着他和弟弟的水杯,房间门敞开,曲铭澈曾经送他的贝壳项链被串成风铃,在窗台前轻轻摇晃。
      他躺到床上,枕着弟弟的枕头,呼吸都是对方的气息。
      似乎做了很多梦,他一个都没记清,睡醒来额头胀痛得不行,他看了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分。
      曲铭澈在六小时前给他留过电话。
      他的手指停在未接来电的提示界面上,划走又点开,最后把消息全部删除掉。
      第四年开学,医学院搬到了另一个校区。
      每天回去多了十分钟路程,离图书馆倒是近了许多,曲郁生每天下课便拎着书去自习室,中午也在那儿待着,一边吃止痛片,一边看笔记。
      姨母说澈澈肚子不舒服。
      担心是最近流行的肠胃病,她带他去看医生,说只是天气转凉,不小心受了风寒,给他吊了几瓶水。入学的事情是耽误了几日,曲郁生问他有没有发烧,心率多少,从药房拿了几只药寄回去。
      看他牵挂的样子,姨母劝他还是不要落下功课。
      “不用担心澈澈,昨晚吃了药他就睡了,今天起来精神好了些。”她欣慰说,“我跟他说是哥哥给的药有效果,有个哥哥当医生,以后再生病就不怕了。”
      “我没有做什么。”他说。
      他甚至没时间回去看一眼弟弟。
      这学期课程格外忙,内外科学上千页的教材,去哪都像背着两块实心砖头。老师在台上念,拿病例来讲,曲郁生在下面记笔记,秋日的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干燥得令人昏昏欲睡。
      他不知不觉走神,指尖碰到唇部的位置,又想到弟弟那天看他的眼神。
      在此之前,曲郁生从未想过他和弟弟的亲密有何不对,母亲还在时,他经常舔吃弟弟嘴边的奶,觉得这是爱护弟弟的行动表达。再长大一些,曲铭澈就学他的做法,开心了亲一口哥哥,难过了也要哥哥哄他,偶尔在电视上看到夫妻男女交颈相靡,他说他将来也是哥哥的妻子。
      他无法回避孩子真诚的目光,更无法忽视内心的触动。
      念大学之后,其实不乏有人跟他表达爱慕之意。每天在自习室坐着,就有源源不断的纸条递过来,问他姓名,学院专业,能否加个好友。更有大胆的女孩子堵在课室门口,只为了看他专注听课的样子。可是他都拒绝了,纸条退回去,礼物如数奉还,他眼里容不下额外的视线。
      他太缺乏爱了,幼年的经历让他难以接受除了母亲和弟弟以外任何人的关心,而母亲已经去世了很多年,他身边只有曲铭澈,唯一的,没有人可以取代。和弟弟嬉戏打闹,如呵护雏鸟那样小心捧着对方的同时,他也在弟弟身上寻找他童年缺失的某种遗憾。
      他从未怀疑过他对弟弟的感情。
      然而事实是从那天离开家回到学校开始,曲郁生根本无法保持所谓的冷静。想听到对方的声音,想拥住他,哪怕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他看见弟弟的身影,才能感到片刻的心安。曲铭澈没有说错,他渴望他留下来,渴望到发疯,可是他怎么说得出口呢,他不再是十几岁的冲动少年,他有了顾虑,弟弟有自己想做的事,想要自己换衣服出门也好,去念书也好,追上哥哥的脚步也好,他没有道理去制止。
      他知道自己病了。
      病的时间太久,以致忘记自己其实患病,愈发严重。
      ·
      下午上了两小时康复学,下课后曲郁生去门诊拿药。
      药房的女孩子问他那个名字像男生,性格也像男生的麻醉系女友怎么没见着了?
      陈颢不过借着照看他弟弟给他带了一两次饭,整个学校都传开了,连老师们也凑过来打听情况。曲郁生不想解释,消息传着传着到旁人嘴里就变了另一种味道,等风头过去,他们觉得无趣了,自然会转向下一个目标。
      何老让他待会去一趟诊室。
      曲郁生过去的时候,何老并不在里面,桌前只坐着一位没见过的男生。
      很年轻,看相貌比他小一两岁,五官端正的脸上,一股涉世未深的稚气与骄矜写在眼底。他看着曲郁生走进来,从座位站起。
      曲郁生以为是来看诊的病人:“何主任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您明天再来吧。”
      “你忘了我。”男生说。
      曲郁生顿了一下。
      这时何老走进来:“都杵在门口做什么?过来坐。”
      又拍拍那个男生的肩膀:“江舜,这位就是我提到的你郁生师兄,以后不懂的就尽管找他麻烦。”
      男生走过来,挺拔的身形很高,站直的时候,几乎与曲郁生平视。
      “师兄你好,我叫江舜。刚才何老师夸了你很久,一直想亲眼见见你。”
      江舜微笑着向他伸手,仿佛刚才的质问不曾存在。
      他点点头:“你好。”
      感觉对方握着自己的力度逐渐收重,他抬眼,发现江舜在紧紧盯着他看,那眼神有种莫名的忿恼和执着,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何老并未发觉他们之间的异常,说江舜是今年新入学的临床生,和曲郁生一样的八年制,以后也是要进他门下学习的,让曲郁生多照顾他。
      他们交谈的时候,江舜在看诊室窗外的夜景,双手在腿间垂着,神情是有些落寞的。
      新生群在传大一临床A班来了一个帅哥,打球不错,是曲郁生的师弟。
      重点是最后一句。
      有段时间曲郁生和江舜在神内诊室同进同出,惹得其他科室的小姑娘各种借口前来观看,要是和他们中的哪一位对上眼,她们脸一红,嬉笑着走开。
      陈颢嫉妒说:“何瑜明是要把临床系草都拐进他家门。”
      “麻醉系草也可以派您过来。”江舜建议她。
      “谢谢,不过我没有受虐倾向,天天被你们亲爱的何老师说脑神经短路。”她没好气。
      江舜人缘好,不出一周就和他们同门师兄师姐打成一片。
      唯独不怎么和曲郁生说话,有时在同一层课室走廊碰面,对方头一扭,装作看不见他,继续和旁边人说笑。
      直到一天中午,江舜拿着参考书到自习室,问他一道高数题的解法。
      他先自己算了一遍,在纸上写推导过程,江舜静静看他。
      教了一遍,没听明白,他换了另一种方法,耐心讲了有三次,对方忽然问他:“你之前有在外面兼职家教吗?”
      “做过一段时间,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学生不好教?”
      “功课比较忙,没办法兼顾两边。”
      “可惜,你讲的很好。”
      江舜自语道:“我高一时,父母也请了一位补习老师给我补课。”
      曲郁生没说话,银边镜框从高挺的鼻梁微微下滑,从侧面看,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冷峻。
      “在此之前,我家已经走了三位补习老师,不是他们水平不行,而是我故意气走了他们。”不等曲郁生有什么反应,江舜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当时在跟父母怄气,事事要与他们反着干,所以,当他们请来了第四位老师,我同样没打算给好脸色。”
      “他是附近医大的学生,大概是利用课余时间兼职赚点零花吧,家教经验不超过三个月,但那时候父母正为我的功课焦头烂额,问了几家机构没人愿意接手,情急之下就让那个人过来了。”
      “他很……漂亮,真的漂亮。”江舜似乎陷入沉思,“神情和目光好像没有过波动,永远是淡淡的,偶尔和你对视一眼,你觉得时间是静止的,这世上没有比他更清艳的存在了。”
      “他讲题不需要多余的指导书,一支笔一张纸就足够。没有难倒他的题,有时看一眼就能讲出题目思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补习,他的水平不应来教我这种人,问他原因,学习以外的问题他一概装作听不到。后来,我也烦了,不想听讲,故意撕坏那些试卷,将书扔到地上,他从来没有生过气,只是看着我,那眼睛让我脸红……有一次我想彻底难倒他,拿出了前几年的竞赛题目,但他说他那年也参加过那个比赛,他是小组里唯一解出那道题的人。那是他第一次对我笑,我也知道那一刻我是完了。”
      “二十天半,他离开了我家。”
      江舜冷静道:“我父母看到我日益下滑的成绩,认为他是个没用的家教。只有我知道真相不是如此,我迷上了这个人,才变得无心功课。我不想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所以趁他还没走的时候,把所有都告诉了他。”
      “你觉得再见面的话,他会接受我吗?”
      曲郁生望着他。
      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曲郁生接起听了一会,对面姨母情绪激动,断断续续的话音带着哭腔,他立即升出了不好的预感:“您冷静一点,您说……谁不见了?”
      他快步飞奔出图书馆,一刻没停。
      江舜喊道:“喂,你的东西!”
      等他追到走廊的时候,曲郁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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