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cent Search
    Create an account to secretly follow the author.
    Sign Up, Sign In

    段遠涯

    @duan_504

    ☆quiet follow Send AirSkeb request Yell with Emoji 💖 👍 🎉 😍
    POIPOI 4

    段遠涯

    ☆quiet follow

    🐍🐗
    警告:首絞め/死ネタ(両方)/捏造
    中国語注意
    何でも許してくれる人○

    #みなはる
    harborHarbor
    #🐍🐗

    亥清悠曾經仰起頭問過棗巳波:為什麼喜歡這麼做呢?

    棗巳波並沒有給出回復。他只是細細地打量著自己的傑作。從因為一次次大力掐摁而變得青紫的脖頸,再到仍然泛著些許不健康的紫的唇,然後是沾染了各種胡亂痕跡的臉。淚水、口水混雜在一起。他抽了張紙巾,細細地替心愛的對方擦乾淨糟糕的痕跡,用拇指指腹摩挲過他發紅的眼尾,就這樣註視著他,只是眼神卻是空洞的。他沉思著,是啊,為什麼呢,我為什麼會喜歡這麼做呢?是從哪一日開始的?他緩慢地回憶著,保持著這種曖昧的姿態。他從他們的初見一路回憶至今,棗巳波想: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究竟是什麼時候,小小的、不起眼的、名為佔有慾種子,忽然成長為了藤蔓,緊緊地束縛著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似乎不知從哪日開始,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棗的神經。一開始僅僅只是愛慕而已。平日里和亥清對上視線時,他總會覺得過分雀躍,似乎處理身體的手都會變得輕快。然後是舞台,沉浸於演出和粉絲歡呼的亥清,棗巳波總是就這樣站在他的身後,虛無地看著亥清悠的背影。他心生艷羨,卻又在如此強烈的光照下不由得生出些陰暗的想法,他搖頭嘗試揮去,笑著將目光集中在粉絲身上,拋出媚眼與飛吻,心中卻依然思考著。「光」總是要和「影」同時出現的。所謂自然界的定理,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既然對方將要成為舞台上最閃耀的那個的話…自己作為影子就好。並非是背後的存在,而是、陰暗的部分,由我來承擔就好。他如此想著,在退場時又任憑陰影遮住自己的面容。

    於是做出如此決定之後,嫉妒或是佔有慾種子似乎也變得發了狂一樣地瘋長。啊啊、是啊,畢竟在如此強烈的強光照射之下,光合作用也會強得過分吧。棗巳波清晰地感受到似乎有什麼在發生改變,而且伴隨著他們之間愈發近的距離,有什麼正在愈演愈烈。他所抱有的情感似乎在發酵,在那見不得光的地窖之中,從他的身體裡由內而外地散發出腐敗的氣味。曾有一段時間,棗巳波的潔癖發展到了恐怖的地步:他仿佛失去痛覺一般用力地搓洗著手臂。不見陽光的皮膚發粉、發紅,如同繁星一般泛起星星點點的血點,然後是捲起的皮。他只是放空著視線,註視著又一塊多出來的傷口,然後放到鼻下嗅聞。血腥氣混雜著沐浴露的氣味鑽入他的鼻中,這已經是第十一次更換沐浴露了,氣味交織、最終卻還是在他的腦中轉化為了令人作嘔的、嫉妒的臭氣。那段時間,棗巳波的雙臂上幾乎就沒有出現過完整又良好的皮膚,一切的終結是在那一天,他無法推脫地當著隊友的面褪下衣物。他看著隊伍中年紀最小的主唱恐懼的目光,思索著、今天或許需要更深層地清洗——然後看著他走過來,捧起自己的手臂,仿佛觸碰易碎品一般地撫摸著,又輕輕吹著氣,努力地嘗試回憶奶奶替他治療傷口時會念的歌謠。那一刻,似乎是一瞬間而已,棗巳波總覺得有什麼再也無法收攏。似乎是恐怖的猛獸衝破牢籠,又或是掙扎著鑽出地窖。
    被亥清註視著的感覺,好過頭了。被他一個人註視著的感覺,舒服過頭了、幸福過頭了。他一瞬間幾乎都要難以收斂自己的興奮情緒,指尖都發起顫,而捧著他手臂的未成年還當是自己弄痛了他,又急又快地道著歉,聲音都染上了些許哭腔。棗此時此刻才意識回籠,他將對方用力地摟進懷裡,又極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將腦袋埋在對方頸窩。他說:沒關係哦,亥清さん、您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很感謝您。不過我的確被弄痛了,所以今天,來我的房間補償我吧。甚至話語結束時,他還抬起頭看了眼剩下的兩位隊友,迎上他們複雜而又擔憂的目光,意味不明地笑著。

    彼時,亥清還以為棗巳波帶他去自己的房間是真的要從他身上討回什麼作為報復,例如讓他也痛一下,所以他一路上都不斷地深呼吸,告訴自己在那時絕對不能哭出聲。只是他發現似乎一路上棗巳波的視線都未在他身上停留過。他有些侷促地認為對方是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於是悄悄伸手拉住了對方衣襬,然後他看到棗的身形一頓,忽然回頭牽住了他的手,對他展露出一個他此生第一次見到的、過分陽光的笑容。那時恰好是背著光,亥清一瞬間都被不知是光還是笑容晃了眼睛。那時的他以為這將是他唯一一次見到這樣的巳波……但並不是。事實證明,如此的笑容一次次地出現在棗的臉上,而且總是在特定的時候。在他們回家時,亥清就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畢竟剛踏入玄關、甚至是剛剛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響,他還沒來得及打量任何陳設,脖頸就被一股強烈的力道緊緊地掐住。亥清恐慌地看著面前的隊友,本能地掙扎了兩下,卻又在絕對的弱勢面前被迫放棄行動。在從陽光透入的夕陽映襯下,他總覺得這張臉似乎變得有些陌生,神情仿佛帶著一份詭異的癡狂。分明手上的動作是要置他於死地的兇狠,他卻無法從那雙妖艷得過分的雙眼中看出半分恨意,反而是深不見底的愛意,死比剛才的回眸笑得還要幸福。鬼使神差地,他輕輕伸手搭上脖頸處的冰涼手背,似乎是另一種層面上的放縱。棗巳波似乎也被這一下撫摸驚得回神,他匆忙放開手,絲毫不顧如此極速的變換會帶來什麼後果。氧氣猛然從剛剛恢復空間的氣管灌入,亥清蹲在地上快要將肺都咳出來,棗緊跟著蹲身替他拍撫脊背安撫,他滿懷歉意地開口:“亥清さ——”

    稱呼甚至都沒有說完,棗對上對方發紅的眼眶和鼻尖,還有微微吐出的舌尖,又無法自抑地嚥了嚥口水。看到他的這副模樣,亥清慌忙緊緊抓住對方的手,目前的情況下再來一次他絕對受不了的。雖然不知道巳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現在不行,一定不行。他的腦內被如此想法充斥著,想要呼喚對方姓名喚回他神智,卻被自己沙啞的嗓子也嚇了一跳。這時的棗巳波似乎才想起什麼,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替亥清拿了一瓶水,不忘擰開瓶蓋。等到亥清大口大口地灌了水,他才匆忙又狼狽地解釋,只是一切藉口似乎都顯得蒼白又無力。平時如蛇一般靈巧的舌頭在此刻像是被什麼阻塞,他將目光移至別處,支吾半天,最後卻只是化為了三個字:對不起。

    亥清一時覺得有點好笑,明明自己都沒說要責怪他的話,為什麼他先道起歉?只是現在的喉嚨實在還是不適應開口,他只能用手摸上巳波的手背。一次、兩次,直到棗巳波困惑地抬頭看向他,亥清悠才艱難地又吞咽了一下,慢吞吞地開口。

    “沒關係的,我也沒有要責怪巳波的意思……畢竟最近的巳波,太奇怪了吧?表演的時候也總是心不在焉的,我一直很擔心哦,雖然透真和虎於也很擔心你,但我覺得、我是最擔心你的那個。如果巳波能開心起來的話,我能做到什麼都會盡力去做的,摘星星或者月亮也好,更不用說這種,只要我在這裡就能做到的事……。”

    棗巳波幾乎要被他說的這一番話震驚,以至於他保持著剛才就顯得有些彆扭的姿態,一直沒有任何改變。亥清此時此刻才想起來一般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沒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來,卻又一不小心又觸及到開關,猛然咳嗽起來。他又一次被棗巳波攬入懷中拍著脊背,他也就這樣安然地倚靠著,等到平息之後才推開他直起身,很認真地接上剛才的話題。

    “不過,我要和巳波約定好哦。因為這樣會讓你變得舒服一點,所以我可以接受…但是演出前不行,也不能太頻繁,夏天也要想辦法忍耐,因為沒辦法遮掩。除此之外,都沒關係。”

    “…沒關係?哪怕是我失手殺了您,都沒關係?”在良久地沉默過後,棗巳波如此回應著提出疑問,聲音帶上了平時難得一見的顫抖。亥清悠想了想,用雙手回握住他的手,一點點地回復。

    “如果死掉的話,我大概的確還是會難過或者寂寞的。因為現在,是ŹOOĻ最受關注的時候吧?我還想多享受一點粉絲的目光,還想多享受一點歡呼的海洋,也想再多享受一點和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我是說、和巳波、透真、虎於,還有宇都木さん在一起的時間…。”亥清隱約瞥到了巳波的神色,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低下了頭,但亥清清楚地感受著手裡的手回握住了他的,甚至用力到他都要呼痛的地步,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危,他又急急地補上後半句。

    “——不、不過,如果巳波真的不小心殺了我的話,我也不會怪你的!我真的不會介意哦!的確會有不捨的心情,一想到要死掉,我現在都會覺得感覺被寂寞的情緒包圍了,這應該是人的本能吧?畏懼死亡。但是、那什麼來著,我對巳波也…巳波總不會對所有人都做這種事吧?否則前段時候應該狀態也不會這麼差勁了,所以我猜,巳波對我的感情、和我對巳波的感情應該是一樣的,雖然表現方式不同,但是,我也、我也…”

    說到此處,年幼的團員的羞恥心似乎已經不足以支撐他說完後續的話語,他整張臉都漲得通紅。和剛才窒息時不同,此時此刻只是過分健康地發著燙而已。他甩了甩頭,略過這一部分繼續說著。

    “…總之就是,如果是巳波那麼做的話,我不會怪你!前提是巳波要和我約定,在你也死掉之後,一定、一定要來找我玩。…這樣的我是不是沒辦法被天使帶走了?雖然是我小時候的願望……不過,因為巳波的話,沒關係,因為巳波在我的心裡,是最重要的。”

    手心中的手逐漸鬆開,亥清悠趁機勾上對方小指,他頗為期待地抬起頭看著對方的雙眼,見到對方也在看著他。相較於剛才,他的四肢似乎都放鬆了下來。棗巳波輕輕摩挲著手心的手,小指用力,頗為鄭重地回扣上,又上下晃了晃。

    “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我答應您。”棗巳波如此輕聲說著。

    於是從此之後的事情似乎都變得順理成章,每過一段時間,悠就會跟著巳波回家,其餘二人的視線也從一開始的擔憂逐漸變得曖昧,到後來幾乎連視線都不會投放過去,似乎已經變得習以為常。亥清脖子上的瘀痕總是好了又散,他也從一開始的恐懼逐漸變得適應,甚至有些微妙地享受其中。棗巳波在意識到這點後也熱衷於施捨對方一些糖果,讓這場原本單方面的凌虐看起來不至於那麼糟糕。一切看似正在向著良好的方向發展…也只是似乎如此而已。

    正如亥清所言,ŹOOĻ現在正是人氣上升時期,逐漸與其他三名偶像團體形成勢均力敵之勢,於是集中在亥清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畢竟沒有人可以抵抗如此閃耀著的明星。棗巳波說到底也是普通人的一員,他會喜歡的,別人自然也會。追蹤隊員私生活的狗仔數量越來越多,再疊加上私生飯,於是亥清和棗的會面次數也被迫縮減。偶爾在家中時,棗巳波會過分用力地捶著桌面,然後隨手砸掉這個月買的第41個玻璃杯。他想:為什麼要阻礙呢?我好不容易將他抓入手中了,卻要被你們這些傢伙重新隔開我們之間的距離,而距離一旦拉開,就意味著我無法完全地控制——

    …他坐不住了。他清楚地感受著自己的意識似乎在和身體剝離,理智無法控制行為。他看著自己的身體肌肉記憶般穿好防護著裝,徑直前往亥清家的方向。亥清悠打開門時,棗巳波身上還帶著匆匆趕來而裹挾上的冷氣,他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迅速抓住棗巳波將要伸上來的手,一把將他拽進房門內,然後把他按在自己的電腦前。這樣的局面實在是滑稽又少見,亥清處於高位,強行用力量制壓著棗的雙手,單手抽出他本來用於收拾行李而備在房間內的麻繩,將對方嚴嚴實實地捆扎在椅子上。一切結束過後,他看著對方的雙眼,發出命令。

    “現在不能做其他的,等我錄完這個視頻。巳波,等到這件事情完成,我會任你擺佈。必須等著,知道嗎?”

    如此說完之後,亥清悠也不顧棗巳波是否有給出什麼反應,一股勁地帶著椅子把他拖到了另一個房間。用的力氣大得過分,以至於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時手還在顫抖。此時此刻他是如此慶幸奶奶因故回了老家,否則無論如何也無法解釋清楚了。亥清悠給奶奶寫了長長的一封信,陳述著對她的愛和自己因一己私欲或許會提前離開的歉意,外加希望她不要責怪巳波。不過想也很困難吧,哪怕奶奶的確是一個很和善的人,遇到這種事情也……亥清悠想了想,把為巳波開脫的話語劃去,改成是自己的請願。

    做完這一切後,亥清悠打開電腦。……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真是冷靜得過分。視頻以外面棗巳波掙扎時椅子發出的磕碰聲響作為背景音,正如過去一次次的採訪一般,哪怕沒有staff,他也已經對鏡頭過分熟悉,甚至是習慣性像Rabbitube開場那樣打了招呼,又把自己逗笑。他清了清嗓,陳述了對於粉絲、對於舞台的喜愛與感謝,也給透真和虎於說了“很高興能遇到他們”,諸如此類表白的話語。哪怕是現在,他也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此段結束過後亥清悠忽然起身向屏幕鞠了一躬,過了許久才重新坐回,然後是沉默,最後艱難卻又盡可能清晰地公佈了和巳波的關係(當然,並未提及有關隱私的部分)。他想,到這段視頻發佈的時候,應該也不會對巳波的風評產生影響了吧。他的耳朵關注著外界動靜,在忽然聽到一聲大而重的、有什麼倒地的聲音過後,他歎了一口氣,用一小段話收了尾。相較於剛才的侷促,現在就顯得像是在吐露真心。一切結束過後,他按下暫停鍵,仔細檢查過後保存,又擰開反鎖的門把手。迎接他的並非是久別重逢的擁抱,而是扼住脖頸和呼吸的巨大壓力。

    亥清悠料到會是如此結果,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如同第一次被掐一樣,雙手撫上了對方手背。只是這次,手上的力道不再有任何變化。亥清悠當然也沒有寄希望於他能這樣停手,不如說他已經做好了覺悟,否則又怎麼會提前做好那麼多事情?只是反觀棗巳波這邊,餘裕顯然不足地過分。

    分明因為嫉妒過多的、集中在自己愛人身上的視線而被夢魘控制,無故闖過來的是他,此時此刻恨著無法奪回理智的也是他。飄在天上的那份意志似乎怎麼樣都沒辦法回歸體內,他徒勞地掰扯著屬於自己的手指,只是對方紋絲不動,一直到手中的對方呼吸停滯,他才得以回歸身體——說來似乎可笑,明明是他自己的身體,卻要和不存在的人搶奪。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鬆開手時對方再也不會拼了命地嗆咳,而是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軟趴趴地躺著。…實際而言,現在對方的面容,棗巳波都不敢鼓起勇氣指認,畢竟相較於往常而言,實在是太過……扭曲。他不合時宜地想到過去所閱讀過的數目,說窒息類的死法的面容是最為可怖的。棗巳波輕輕歎出一口氣,伸手替對方蓋上眼簾,又抱著對方的身體跪坐在地上。

    幾分鐘內,似乎一切像是一張圖片,所有事也像是一場幻覺。畫面中心的人都處於靜止,直到片刻後,棗巳波的肩膀才微微顫抖著。只是他沒辦法哭出聲,不知為何,如同聲帶也被剜去一般。他沒辦法哭出聲,只能用過分收緊的手臂來抒發無處可以存放的情感,片刻後他猛然抬起頭。要好好保存好亥清さん、否則他真的會消失的。啊、視頻…等等,視頻。剛才意識模糊時的片段閃回,他猶豫了一下,低頭又親了親逐漸變得冰涼的皮膚,將對方的臉蓋起來,走向家的方向。……大概是這樣過分張揚的緣故,一路上反而沒有多少人駐足觀看或是拍攝,他倒是一路順風地到了家裡,將亥清放在床上,然後去儲藏室拉出存放用的設備。

    ……說出來真是令人驚歎,棗巳波的確也想過一定會有這一天的出現,或者說、他本身是期待著這一天的出現的。棗巳波期待著那顆明星可以真正屬於自己,期待著能徹底地將對方抓在手心,讓他的雙眼只會有自己,也只能有自己。只是真的到了這一步,只是過去半個小時而已、他都已經開始覺得後悔。明明只是一小會兒聽不見對方的聲音而已,他卻感覺像是被海洋淹沒到鼻子,極力地呼吸著也無法汲取到足夠的氧氣。……雙手又開始發麻了,他晃晃頭,深呼吸一口,顫抖著起身將對方好好存放,又替他修飾面容,起碼盡力恢復到與平時相似的模樣。他低頭最後親吻了一次對方鼻尖,然後永久地封閉上容器——這是必要的,任何的溫存只會加快腐敗的進度。他並不是厭惡那樣的亥清,不如說他有那樣的自信:對方不管變成什麼樣、哪怕是一團蠕動的血肉,他都會愛著對方。只是覺得、倘若對方不是完美無瑕的,愧疚心會立刻將他吞噬,就如現在一般。本應穩健的指尖劇烈地發著顫,然後一滴水砸下,砸在容器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棗巳波恍惚地回神抹了抹臉,發現不知何時、臉上又一次沾滿淚水。他仰起頭閉上眼,等待十分鐘,然後又一次出門。

    棗巳波重新回到了亥清家,以對方的語氣向所有具有聯繫方式的人聲稱告病休養且不允許探視。哪怕大部分人人對此報以困惑卻祝福的心態,卻也有少數“糾纏不清”的存在,例如TRIGGER的九條天和iDOLiSH7的和泉一織。二人似乎都捕捉到了微妙的、與眾不同的消息語氣差別,棗用生病沒力氣打字的理由搪塞了過去,但他也清楚地意識到沒辦法長久。先不論這兩個人之後會採取什麼措施核實,時間長了,粉絲那邊也無法交代。思考過後他用自己的手機向經紀人發送了“亥清將會暫停活動一段時間的消息”,他並未多說什麼,就是為了賭那一份信任所在。房間內的秒針跳動著,一格、兩格,未讀變為已讀,並未顯示輸入中,那就說明——

    來電鈴聲響起,說明他賭輸了。畢竟他們的經紀人,歸根結底、還是理性主導的存在啊。他歎了口氣接起電話,讓自己的聲音極力顯得平穩。對方直入正題地詢問為何是他傳達。棗巳波想了想,說了一句稍等,又翻找出先前拍攝的亥清現在的狀況圖發送過去。…真是令人發笑,此刻對方蒼白的面容倒反而顯得像是極其病重,棗巳波在電話這頭都能想象出電話另一頭沉默時擰起眉頭思考卻又擔憂的模樣,然後在他說出要探望的話語之前開口截斷。

    “抱歉,我想現在的亥清さん應當也不適合讓人探望,畢竟是突然而至的、原因不明的重病,醫院暫時也沒有查出任何問題。我猜,是被超自然的力量所操縱了吧,至於這方面就交給我好了,我有認識的人脈,之後有後續的話、我也會告訴各位的。”他的語氣過分堅定而不容置喙,此時此刻他才聽到電話那頭其他的聲響,似乎是狗丸也在跟著勸說,並且隱晦地提及了亥清和棗的親密關係,只是即便如此宇都木也依然斟酌了片刻才同意。他最後收尾:“根據目前的通告來看,能留給我們的寬限時間大概最多只有半年,所以,辛苦你了,棗。”棗巳波對此報以輕笑。半年?不出半年,他的精神就會先支撐不住的,但他還是肯定地回復。“嗯,半年內,我一定解決完所有事情。至於我也需要一周的時間,一周後我就能重新開始活動,麻煩您了。”說完也不顧如此奇怪的回復是否會勾起對方的疑惑就掛斷了電話。他想,是啊,半年內、他會處理完所有的事情,然後也追隨著對方離開。…不,三個月就夠了。

    人際關係部分差不多算是結束,下一步是……棗巳波走進亥清的房間,看著電腦上剛剛錄製完畢的視頻,想了想先拷貝下來,連帶著電腦中所有的照片一起,又將桌上的信件放在餐廳桌上。他並沒有拆開看內容,哪怕他著實好奇,但這是禮儀。他帶著u盤回到了家中,還有一大袋屬於對方的衣服。他自覺是沒有戀物癖的,但是他總覺得、現在他需要這些。他走進自己的房間,用衣服圍住椅子,將自己徹底地陷入其中。恍惚間他好像嗅到了亥清身上常有的氣味…是屬於對方的氣味嗎,還是只是自己的幻覺?他分不清,只是就這樣踡縮在椅面,安靜地窩著,然後又一次無聲地抽泣,又浸濕了一件又一件衣物。

    第一夜幾乎是荒度過去的,時間的流逝對棗而言似乎消失了。他只是一直在那邊無聲地流著淚,直到眼睛發痛、發腫、發乾,直到陽光透過未被拉好的窗簾縫隙重新照入室內,他才意識到第二天的降臨。淚腺說不定都被榨乾了吧,短時間內應該沒辦法演哭戲了,這一點也要提前和宇都木さん溝通……他搖晃著起身,潦草地洗漱。他用毛巾狠狠地搓了臉,片刻後抬頭,不出意外地在鏡中見到了完全陌生的自己,而只是短暫停滯之後他就去給自己泡了碗面。往日在亥清在他家時,他的餐食從來不會如此簡單,甚至還會被對方責備“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明明是偶像!”,如此。

    ……他又在想亥清了。棗巳波如此後知後覺,哪怕往日再如何也吃不膩的款式現在卻勾不起任何食慾,哪怕是已經餓了一夜的、痙攣著反起胃酸的胃,似乎也依然沒有餘地去承接任何食物。他忽然捂著嘴開始乾嘔起來,衝到廁所,連帶著眼淚鼻涕一同又吐了個一乾二淨。心臟劇烈的跳動聲在耳邊炸響,灼燒感一路刺激著食道、舌苔,他吐著舌頭緩解片刻,又吐出一口口水,深呼吸過後才起身,又如同幽靈一樣飄回房間內。得做點什麼緩解這樣的狀況,他不能這樣頹廢下去、他之後還有必須要做的事,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從烏雲密佈的情緒裡走出來……或者,起碼欺騙了自己,假裝走出來、這樣也好。如此想著,他鬼使神差地打開插上了u盤的電腦,調出了昨日的視頻。

    …視頻中的人,正在過分鮮活地向觀眾問好,如同過去的每一天一般,在這樣生命安全被威脅的環境裡,他也一樣如此地活潑。棗巳波忽然又想起來他們的初見,當時那個過分厭世又急切地想要報復人的“反射會”主唱,從不知何時起,成長為了這般惹人憐愛的模樣。…比起成長,應當用卸下了防備更為合適吧,畢竟他的本質就是如此的,一直以來都是純潔、無暇、熱誠待人,只是一腔熱血被辜負過後的誤入歧途而已,還有挽救的餘地,也的確挽救成功了。在這一切優勢展現出來的時刻,他也的的確確地獲得了大量的喜愛。棗巳波透過屏幕,與此時此刻還閃爍著明媚色彩的雙眼對視,他忽然生出一絲畏懼,狼狽地關閉了窗口。哪怕只是視頻而已,他似乎都被對方看了個一清二楚,連同他過分骯髒又扭曲的內心。或許從一開始、從他的視線無法從對方身上移開的那一刻,大概自己的想法就已經完全展現在對方眼前了吧。否則他也不可能在那一日就包容他……不會有人能如此坦然地面對一個、有可能殺死自己的殺人兇手的,哪怕是愛,有時也無法做到這種事情。相當程度的覺悟,一定是不可或缺的條件。

    第一條路徑被切斷,然後是第二條,他試著打開昨日拷貝下的照片,看著興致勃勃地擺著姿勢的他。每個場景幾乎只有一張,而且都是完美作品,想必手抖的或者失敗作早就被他從手機裡刪掉,自然也沒有導入的可能。他一張張翻看著,忽然看到了不屬於對方的面容。…那是自己的臉,應該是不知道哪一日的過度勞累之後被偷拍的,畫面中的自己的確是沉沉地睡著,也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更何況棗巳波自己也都沒有那一日的記憶。只是就算如此,似乎拍攝者也還是因為緊張或是其他,畫面主體的邊緣泛著些許的糊,應當是手抖或是按下快門後就迅速收回手機所導致的。他稍微查看了一下日期。…很早,非常早,似乎是四人相互吐露真心過後沒多久就發生的事情。他不禁失笑,對方果然還是不諳世事的孩童,情愫也總是來的突然,只是片刻後他又落入失落的深淵。…畢竟,對方的第一次就交給了自己,還為此葬送了生命。如果有第二次的話,他應當不會選擇自己吧?如此優秀的、明媚的他,理應有更廣闊的天地才是,卻就此錯過了未來更為瑰麗的風景。

    如果從這一角度深入思考的話,仗著「愛」擅自將對方鎖在自己身邊的罪人……棗巳波忽然晃了晃頭,嘗試把自卑的念頭都甩出腦海,只是反倒使得這種想法侵蝕,越來越深。他思緒放空著又向下翻閱,從那張照片後自己的部分就越來越多,甚至稱得上和亥清的自拍相加拍攝的風景對半開的地步,其中也有不少他有印象的部分,時常會在途中被拉著停下腳步,然後看著對方的鏡頭、看著他留下影像的全過程,再看著他高興地紅著耳根回到自己身側,黏膩地貼在自己身上。袒露心意過後的亥清直白又熱烈,總是會拉著他的手,哪怕雙頰因為害羞而泛起紅意,也還是會一次次地肯定著棗巳波。亥清總是在一個又一個恰當的場合回眸,雙手捧起他所愛著的人的手,堅定地告訴他:你是最好的,我喜歡你,最喜歡你了,這一輩子都只會喜歡你一個人。

    …他的確做到了,不管是誓言也好、約定也好。他的確是「一輩子」都愛著自己了,哪怕臨死前,棗巳波無法聽到對方的心聲,哪怕他從來沒有聽過對方說“愛”,但他也能確信、對方是愛著自己的。想到此處,他下意識撫摸自己的手背,仿佛還殘留著昨日的餘溫。回望過去,棗巳波忽然發現、自己大概一直以來都是一個過分自卑的人。從桜さん的事情開始,一直到如今。中途得以好好呼吸新鮮的空氣、明媚的陽光,全憑對方堅持不懈的肯定。他仔細回憶,似乎在一起的每一天,對方都在極盡所能地誇獎他,用雙手拼命地將他從泥潭中向上拉拽。至於現在,唯一的拉力消失了,自然而然他也會重新向下沉溺。他又隨意地翻了兩張照片,似乎再無看下去的興趣,重新趴在桌面上,註視著裝著樂譜的玻璃櫃。

    …鬼使神差地,棗巳波低頭掏出mp3,切到過去因私心而留存的、對方的錄製原聲。在過分安靜的錄音室環境,恍惚間,他總覺得對方的心跳聲似乎都被收錄進去。他戴上耳機,明明已經是音質極高、隔音極好的款式,他卻還是忍不住伸手捂住雙耳,似乎是想要讓世界裡只剩下這唯一的聲音。他聽著再熟悉不過的音色沿著由他親手描寫出的旋律,緩慢又堅定地唱出歌詞。棗巳波閉上雙眼,光是這樣,他都能回憶起亥清站在錄音室的模樣。他開口時總是會帶上笑意。棗巳波問過他,而亥清的回復總是:“因為我最喜歡了哦,最喜歡唱歌了,也最喜歡巳波寫的歌了。”

    棗巳波猛地摘下耳機,踡縮在座椅上大口呼吸著,好像剛從溺水的狀況緩過來一般。他迅速起身,哪怕腿撞到桌角都來不及反應,下一刻跌跌撞撞地衝到作曲的房間裡。他拿起樂譜,過分用力的書寫在紙張上留下了稱得上是殘暴的痕跡。此時此刻的他似乎真的像那種傳言中的、精神不穩的天才一般,如同發狂一般地進行著創作,期間卻又忍不住落下眼淚,於是剛剛留下的墨痕又暈染開來,形成不清不楚的、模糊的一團。情緒激蕩就是最好的靈感來源…他此刻算是真切體會到了這點,卻又無比痛恨著這一點,好像是在消費他對於亥清的愛、好像形成了一種不尊,卻又無法抑製如此行為、無法抑製想要記錄此刻所感的心情。他近乎狂亂卻又過分高效地寫出一份草稿,又捏著幾張紙回到電腦前,輸入、調試、搭配、完成。似乎做完這一切,呼吸才得以平復。他脫力地躺在椅子上,放下鼠標,仰著頭、單臂遮住雙眼,又深又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想必又會被稱讚“極其富有感染力的激進作曲”吧,棗如此想著,點擊保存,然後關閉。…一周。比起是他的回歸期限,不如說、剛才那通電話,應當也是他自己的離開的預告吧。他不認為自己能在沒有亥清的世界裡撐下去,哪怕能、大概也無法再如過去一樣,畢竟光是低頭看到自己的這雙手,他就悔恨到想要覆蓋上自己的脖頸,只是現在他還沒辦法這麼做。冷靜下來過後,棗漫無目的地翻看著亥清的手機,看著一條又一條彈出的慰問消息,又一次打開rabbichat,想要起碼給幾個已讀來打消懷疑。兩位察覺到端倪的人似乎已經著手開始用自己的方式調查情況,他並不在乎,而是一個一個小窗地刪除,直到見到官方賬號。…最近一條消息,並非是官方通知。光憑預覽來看,似乎是亥清自己的語氣。棗巳波微微挑眉,好奇心催促著他點開,然後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篇又一篇長得過分的自白,甚至自言自語都有好好地使用他慣常會點擊的貼圖。只是仔細觀察內容……竟然都是、關乎他的。大部分都是表白,有因為羞澀還未真正開過口的情話,也有不知從何處照抄來又沒有膽量發送的莫名內容。如果不是如此契機,想必這些話語會一直塵封在此處,或者在對方哪一日擁有了足夠的膽量之後才得以被他所見。棗巳波緊緊地註視著其中一篇,那是純粹的真心話,並沒有過多因羞恥而堆成小山的省略號,用詞也正式得過分。他輕輕地念誦著,想象著對方會用何等語氣、何等表情,向他念出這些話語。…全篇都是對他的認可,以及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喜歡。

    棗巳波又一次感慨著對方的強大感知力,哪怕是他事到如今的不安,也早就被他所觀察到,明明他還自認算是一個能好好掩藏起情緒的人。他想,如果不是他的錯覺的話,就只能證明……他的確是沒辦法在愛人面前做出任何偽裝,而是已經足夠信任、信任到下意識將自己的柔弱部位暴露出來,期待著對方的安撫。對方在信中如此評價:巳波就好像刺猬,明明需要觸碰,明明朝著我翻出了肚皮,身上的刺卻還是硬挺著的、眼神卻也總是視死如歸一般。其實不用那樣也沒關係,因為我從來都不會後悔喜歡你這件事,哪怕死了也不會後悔,甚至於下輩子也不會。前幾天剛剛在生物課本上學過……如果可以的話,如果我重生變成一隻蜉蝣、而且還是擁有記憶的話,我一定會努力又努力地長大,努力等到能夠自由活動的那天,然後義無反顧地用那一天的時間、和巳波待在一起。所以,被你殺死也好,起碼我是自願的,我也絕對、絕對,不會怪你的。因為巳波讓我喜歡到了這種地步吧!所以,這點也是巳波的錯哦。只是沒辦法在天堂的我……找起來很麻煩吧?不過我相信巳波,一定會找到我的。在那之前我會在原地,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巳波來實現約定為止,多久我都會等的。所以,不許擅自地吞針哦,哪怕是用這種死法也不行。……我會不會提前到地獄等著、比較好?

    作為收尾的反問讓光是看著的巳波都忍不住笑出聲,他的亥清さん總是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露出過分可愛又天真的一面,哪怕是現在也一樣。他擦掉眼角的眼淚,帶著所有椅子上的衣服回到床上,悶頭睡了兩天以來的、最為舒適的一覺。浸泡在熟悉的氣味裡實在是令人安心,此時此刻的他、似乎有些理解嗅覺型生物了,理解總是喜歡抱著他衣服嗅聞的亥清,理解那時為什麼他會說幸福。

    最為難熬的一天度過後,似乎一切都變得輕快起來。黑白的世界忽然恢復了色彩,期間沒有任何過渡。唯一不變的似乎是他出現異常的胃和食慾。於是他每天更為簡單地進行三餐:煮一鍋粥,過一整天。正常而言,當死期被固定時,人總會產生無數想要做的事情,棗巳波在此之前也的確有過計劃,只是現在、他一條都不想執行,畢竟計劃裡不可或缺的人已經離開人世,自然也沒有去實行的必要。他屏蔽了所有社交軟件,安安靜靜地窩在房間裡,根據亥清的相片、根據亥清的日記,書寫著一張又一張的樂譜,用獨屬於他的方式記敘著、回憶著過去的事。他想,如果有機會的話,他要將這些整理成一套組曲。它不需要題名,因為他不想給一個人給兩個人的故事擅自起名,哪怕他的確是對亥清的喜好了如指掌、他也不想那麼做,起碼也要征求對方的意見。他好像成了需要觸發條件才可以運作的機器人,除了浸泡在屬於戀人的一切中以外,他對其他事情都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

    枯燥又重複的時日讓時間也過得迅速,伴隨著相片和日記的見底,歌曲也到了終章。完工過後,棗巳波將那日的情緒暴走所做的曲譜放在最後作為句號,又同樣氣定神閒地打開錄製,仿照著亥清的樣子告別……雖然他根本就沒有機會看完,也沒有勇氣再看完。他生怕再一打開那個視頻,又會將這幾日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理防線擊碎。下一步,是將所有文件錄入,打包發送給宇都木先生。…然後,最後一步。

    棗巳波換上他親手殺死亥清的那日時穿著的衣服,手上拿起挑了幾日後選中的刀,重新踏入他特意給亥清留的房間內,冷氣逼得他下意識打了寒顫,但他還是過分堅定地走進去,伸手關上房門,下一瞬、提刀抵在脖頸,徑直割在了頸側動脈處。…在寒冷的環境中,溫熱的血液幾乎是立刻轉涼,於是一副過分艷麗的畫作被迅速定格。只是如此死法,壞處是他無法再清楚地說出話語,於是他只能在清醒的劇痛中反復念誦著遺言。

    …我有好好遵守約定哦,亥清さん、辛苦您的等待了。不過唯一的遺憾是,我還沒有親口聽您說過愛我呢。

    ——

    宇都木在收到文件的瞬間就敏銳地察覺到不對,他已經過分多地日子沒有收到來自棗的任何聯繫或者匯報情況,今天又恰好是當初約好的第七日。結合近日他總是收到TRIGGER的九條天和iDOLiSH7的和泉一織的聯繫,他嚴肅地叫上御堂虎於和狗丸透真,迅速地趕到了棗的家中。按動門鈴當然不會有任何反應,於是迫不得已,他們強行破拆了門(只有他們三個人執行,畢竟不能讓消息廣為流傳)。踏入門內時給人的第一反應是過度的整潔,像是特意打掃過後的結果。然後是開著的所有房門…沒有任何人,但從門口的鞋也能發覺,並不是在外的跡象。御堂虎於察覺到了從角落裡溢出的一絲冷氣,他喊上其他二人,在打開房門的瞬間都一顫,又被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在房間正中央的,是被保存得良好的、躺在容器中的亥清,還有四濺的鮮血,和過分糟糕地躺在地面的棗巳波,額頭似乎還因為失去意識後撞擊到什麼而滲著鮮血……是也只會是容器了。

    經過片刻的判斷,宇都木重新關上房門呼叫警察,讓御堂和狗丸二人在房內待機,盡可能不要觸碰任何東西。他剛準備撥號出去,下一刻,另一側的房間內就響起熟悉聲響,在此時此刻卻如同鬼魅。……畢竟是來自死人的聲音啊,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回頭找尋聲音的方向。那是棗巳波提前設定好的播放系統,是他的告別視頻。期間供認了自己誤殺亥清的過程,以及二人之間的關係的全程敘述,並且言辭激烈地譴責了私生和偷窺隱私的狗仔,只是他依然將主要罪責攬在自己身上,最後同樣是一個深鞠躬,算是謝罪與歉意,又補充上了對被留下的二人的濃烈歉意。

    “我沒辦法支撐下去,哪怕我後幾日的確有好的趨勢,不過我覺得,那是我的錯覺。畢竟我已經徹底離不開亥清さん、卻又親自將他抹殺了。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是徹頭徹尾的罪人了,既毀了心愛的人,也毀掉了最為親密的「家」,毀掉了ŹOOĻ,一切都是出於我的私慾而已。我也沒辦法進行任何補償……所以,抱歉、並且期待你們的未來能一片光明,請加油吧。雖然這是最為蒼白無力又糟糕的道歉了。”他如此說著,依然帶著笑意。

    ……御堂被他說得來火,此時卻也只能一拳重重捶在墻上,又被狗丸握住手安撫。下一個播放的是亥清的告別,由於播放進度的緣故,是從中途開始的,不過內容也和棗所說的大差不差,除了道歉過後良久的沉默。他們以為這是錄製的意外,如果不是亥清逐漸變得顯得有些寂寞的表情,他們甚至會以為這是一張相片。過了很久,他們才聽到又輕又快地說了什麼,然後按滅了攝像頭。似乎是——

    “我愛你哦,巳波。”
    Tap to full screen .Repost is prohibited
    🌋🌋🌋🌋🌋🌋🌋🌋🌋🌋🌋💖❤❤❤❤❤❤❤❤❤
    Let's send reactions!
    Replies from the creator

    related wor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