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5R | 明主】待春暖花開00

書包一邊的背帶被人用力的拉住，手的主人喘著大氣低頭似乎還在平復自己的呼吸。
焦糖色奶茶一樣的淺色長髮因為奔跑而顯得有些凌亂，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抬起了頭，少見的鮮紅色眼睛瞇起猶如瞪視一般的看進面前那雙帶著驚愕及困惑的淺灰色眼睛裡。

他無視了自對方背包裡傳來的那句“為什麼明智還活著！”這般無理的話語，說到底開口那位只是隻貓，傳到周圍人的耳裡大概也是不算大聲的貓叫。

氣勢洶洶的扯了一把還處於發愣狀態的雨宮蓮的手，將一個不算大的、用紅色緞帶小心打上蝴蝶結的小袋子放到了對方手心裡。

「這個是......？」雨宮蓮有些驚慌的接過，目光不敢置信的在手中的禮物和明智吾郎的臉上來回。

「回禮。你不是想要嗎，這樣我就不欠你了。」明智吾郎依然沒有什麼好口氣，相較起來臉上的表情明眼可見的和緩許多。



01

彼此該說的話都說清楚了、該給的預告信也確實交到對方的手上了。作為最後一戰前夕的所有準備都已經完備就緒。
看著丸喜拓人離去的背影以及盧布朗虛掩上的門，一陣死寂的沉默於瞬間便籠罩了整個室內。

摩爾加納好意的留給了雨宮蓮與明智吾郎單獨相處的空間，告知了一聲後便從尚未闔上的門縫竄了出去跑了個沒影。

其實明智吾郎不太在乎。他不在乎丸喜說的那些話，也不在乎雨宮蓮真正的想法，他要的只有離開這個被人操縱著的現實，他要的僅僅是擁有行動的決定權，來自怪盜團團長的承諾。

雨宮蓮也確實給他了，乾脆利落不帶任何一絲猶豫。
「我會選擇與丸喜老師戰鬥的。」
明智吾郎想，他要的確實就這麼多了。他信任雨宮蓮的承諾，雖不像他那些無條件就接受雨宮蓮做的所有決定的怪盜團成員，這或許是一種連他自己也理不明白的信賴。

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便沒有理由繼續逗留此，轉身正準備離去其中一隻手才剛好放到了門把上就被身後的雨宮蓮叫住了。

「明智」雨宮蓮開口。
「留下來一會兒吧，我有話想和你談談。」他說。



02

明智吾郎很想回雨宮蓮說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談的，可話都還沒說出口就被雨宮蓮快嘴的下一句話給噎死在喉梗裡。

「你想想嘛，畢竟明天之後明智就不在了，我來煮咖哩給你吃！這對明智來說是最後的晚餐對吧。」雨宮蓮語氣裡充滿難以掩飾的喜悅。

去你的最後的晚餐，也不想想概念上誰更像神話裡的那一位。明智吾郎不動聲色的在心裡暗罵髒話，他回頭看著對方那雙真摯無害藏在黑色粗框眼鏡下滿心期待的灰色眼睛正對著他眨了眨。
好吧。他收回了放在門把上的手，留下來倒也沒有什麼壞處，他想。

明智吾郎來到他最常坐的那個位置前，將圍巾從脖子上取下並脫下身上穿的那件大衣一同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便坐了下來。
雨宮蓮看著走回吧台前椅子坐下的明智吾郎顯得心情大好，甚至高興的哼起了歌，他走回盧布朗吧台內側，拿起掛在一邊的圍裙穿到自己身上。
冰箱裡還有一顆新鮮的紅蘋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丸喜的力量影響而出現的，但是不是又有誰在乎呢？雨宮蓮把蘋果拿出來到洗手台處用清水沖洗，將其放在砧板上就要拿起水果刀準備切下。

「所以？你想和我談什麼。」
「啊對哦。」被忽略許久的某人終於開口，充滿低氣壓的語氣順利地將沉浸在料理世界的雨宮蓮給拉了回來。他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拿出一個乾淨的杯子，倒了杯已經冷了的黑咖啡遞到明智的桌子前。
「明智先用這個墊著。雖然已經冷了但佐倉先生的咖啡還是很好喝的。我等一下再幫你沖杯新鮮的！」
「...我不是指這個。」明智拿起咖啡杯，湊近杯緣喝了一口「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雨宮蓮。」

雨宮蓮不慌不忙，他點了點頭繼續手裡切蘋果的工作。水果刀的刀刃鋒利，不需要他多加施力就將蘋果切成兩半。

「明智會相信我嗎？」不要一開始就拋出問題啊，更何況問問題的人明明是我，明智吾郎抿了一口黑咖啡皺眉。

「你會相信我其實已經與丸喜戰鬥了十次，而這一次是第十一次嗎。」一如雨宮蓮所料想的那樣，明智吾郎用著一臉『你是白癡嗎』的表情看向自己。
好傷人啊，於是雨宮蓮笑出聲。



03

雨宮蓮是個怪人。

明智吾郎發誓他永遠都搞不明白雨宮蓮那顆黑呼呼毛絨絨的捲毛腦袋裡究竟都塞了些什麼東西。是咖啡、咖哩又或是什麼奇奇怪怪，即使他確實是個偵探他也依然看不透雨宮蓮這個人。
不僅僅只是單純的怪，不論是思考方式還是邏輯推理甚至是在待人接物上雨宮蓮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準則，思維跳躍程度非比尋常。

即便說出口的話語多麼的令人感到荒謬不解卻依然有著吸引人去相信他的魅力。宛若一個天生的領導者。

雨宮蓮說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就是一場重複整整一年再重複整整一年的遊戲，等他抵達了所謂的結局——當他搭上那班往老家方向的列車上後，僅僅是一瞬地眼睛一閉一睜，他就會再次回到去年他來到東京的那一天，回到四月九日那班往東京的列車上。
「為了什麼？」迎著雨宮蓮帶著疑惑的眼神，明智吾郎又補充一句「你說每年甚至每一天經歷的事情都是一模一樣的。」他忽然想到那麼雨宮蓮不就重複了十次差點被自己殺掉的戲碼麼，他皺眉「......既然都一樣，那是有什麼理由讓你願意重複一遍遍相同的一年嗎？」

「其實我好像是可以選擇不要的」他將切好的蘋果扔進了一邊已經沸騰的鍋裡，連同咖哩塊一起。
「但我還是決定繼續想看看下一次有什麼會不一樣。哦，還有就是......」
「......還有？」
「我想要收集不同女性的真心巧克力！」
「——哈啊？」
「因為能締結關係的總共有十個女性，所以我就重複十次了。」迎著明智吾郎用看渣男一樣的眼神，雨宮蓮決定為自己辯駁一下「我每一次都只和一個女性締結情侶關係，所以才會重複十次啊——我真沒有腳踏十條船過。」
「哦。」鬼才信你。

雨宮蓮確實是個怪人，但這並沒有解釋到他選擇重啟第十一次這場遊戲的理由。
既然有十名可攻略的女性，那麼在第十次的時候雨宮蓮就應該已經蒐集好他想要的東西了，那麼第十一次又是為了什麼？
不等明智吾郎發問，吧台另一側的雨宮蓮一邊拿著長勺子攪拌鍋子裡的咖哩開口「因為我有一個真正想要的東西。」

明智吾郎注意到雨宮蓮說話的同時還看向了自己。



04

「我想要明智的巧克力。」
雨宮蓮的話語鏗鏘有力落在這時安靜的盧布朗裡顯得過於突兀了。他也並不意外的獲得了某位當事人的白眼。

在盤子上舖著的白飯是剛炊好的，從鍋子裡舀起一大匙、將煮得熱呼呼的咖哩澆淋在上面。「盧布朗特製咖哩，請用！」雨宮蓮將盤子推到了明智吾郎面前的桌上，順手收走了對方喝完的咖啡準備來去沖一杯新的黑咖啡給人配飯喝。
執起放在盤子邊上的湯匙，明智吾郎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頭——他仍然在思考著雨宮蓮說的那些天馬行空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會一直重複的世界、日復一日甚至年復一年始終如一，重來個一兩次或許不到膩但......整整十次，整整十年？不，或許應該算是十一年了。
「...我開動了。」
是個正常人早該瘋了。湯匙舀起了一點白飯和咖哩，暖和的料理被送進了嘴裡。

但雨宮蓮不是個正常人啊，明智後知後覺的想。

「不過照正常的時序走下去......」雨宮蓮小心地將滾燙的熱水倒進濾紙上乘著的剛磨好的新鮮咖啡粉裡「這一次的我也是收不到明智的巧克力的。」
沖出的熱水帶起一陣白色的霧氣將沒有度數的眼鏡鏡面薰得一片雪白。
那對灰色的眼睛被藏在了最底下。

「「因為二月三號之後明智（我）就不在了。」」

異口同聲，該死的默契。

死寂一樣的沉默又開始蔓延，說完話後的雨宮蓮將還冒著熱煙的黑咖啡端到了明智吾郎的面前，表現的像是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吃完咖哩剩下的餐具被他一起帶走，明智吾郎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那杯眼前的黑咖啡想——其實他真的不太喜歡太苦的東西，當然太甜的他也不喜歡。
或許是他盯著咖啡的時間太久，將碗盤扔進洗水槽準備開始清洗作業的雨宮蓮看了過來。

「我最後有加一點蜂蜜，放心，不會太苦的。」
哦，還挺貼心。



05

「既然飯也吃了、話也聊了，那我應該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陪你的必要了吧。」
圍巾被重新圍上脖頸，將大衣穿回自己身上，明智吾郎從位子上站起了身。
「巧克力我身上也沒有，你就不要想了。」他還補充了一句。

「等一下！」雨宮蓮洗乾淨了手，將圍裙脫下後掛到一邊的牆上，他從吧台裡側走了出來，一雙灰晶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對方那雙朱玉色的眼。
「我有個東西要給明智，你稍微等我一下！」沒等對方回應，雨宮蓮就踩著輕快的步伐咚咚咚地踏著木質樓梯上到閣樓去了，留著站在原地挑眉雖有些不耐煩但仍願意等待的明智吾郎。
整間盧布朗內只聽得見時鐘的滴答聲。

「喏、給你。」雨宮蓮將一個用深紅色的緞帶繫成得蝴蝶結且包裝精緻的方形盒子交到了明智吾郎的手上。
「這什麼？」
「巧克力，我親手做的。」有著一頭黑色捲毛的主人一本正經地說「啊、這是真心巧克力。絕對不是友情巧克力哦—」他用手指捻了捻捲起的黑色髮尾，看起來竟然是有些令人驚愕的...在害羞？
明智吾郎很清楚雨宮蓮這個人的思考方式很微妙，怕是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讀取到他的真實想法，其跳躍程度令人難以想象，就連自詡冷靜的他也只能在這樣的狀況下堪堪地回覆雨宮蓮一聲「哈啊？」

「為什麼要送我巧克力？」
「因為明智二月十四號就不在了，既然收不到明智的巧克力的話，就由我這邊來提前送吧。」
「我是問你為什麼要送我巧克力？」
「鼎鼎大名的偵探王子連這麼簡單的原因也推理不出來嗎？」

雨宮蓮雙手環抱在胸前，鬧騰了去年幾乎一整年的心之怪盜團團長嘴角高高揚起，就連那雙總是藏在厚重黑框土爆了的眼鏡後的雙眼也因心情愉悅而瞇了起來。
雨宮蓮迎著明智吾郎咄咄逼人的目光開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說出在經過這十輪的記憶和經歷後他無比確信的、他內心真正情感。
「因為我喜歡明智。」
明智吾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雨宮蓮看見了——對方深紅色的眼睛因為震驚而震顫的一瞬間。
不知道是為了再次肯定自己的這份心情，又或是他想真正地將這份心情傳達給對方。
他真心誠意絕非謊言。

「我，雨宮蓮喜歡明智吾郎。」

你未曾從他人那裡得到的愛就由我給你；別人不認同你就由我來認同你的全部。你不會是沒有人愛的人；你絕對不是不被任何人希望誕生的存在，因為有我希望你能存在，因為有我會去愛你。



06

「......我是不可能給你回禮的。」明智吾郎咬牙低聲的回覆面前的雨宮蓮。
「沒關係呀～」一切又好像回到了最開始，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好像剛剛說的不是什麼『告白』而是『今天天氣真好』這種話。
他低垂著眼睛，臉上笑容淺淺的彷彿可以被風輕易地抹去。
「但我會幫明智記得的。記得你沒有給我情人節回禮這件事。」
明智吾郎嘖了一聲，沒在客氣的大方翻了個白眼。有時候他覺得雨宮蓮總把他的固執用在錯誤的地方，無論是堅持拯救那些明明犯了罪也要逼他們好好活著去承認並面對錯誤悔過的惡人、又或是喜歡上自己這種無藥可救被仇恨蒙蔽一切還不會後悔自己所做之事的殺人犯。

「吶、明智——」雨宮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你能不能試著活下來啊。」語氣委屈巴巴，比起請求或許更像是在耍任性那樣地埋怨，明智吾郎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叮鈴——
門上的鈴聲因為他開門的動作而響起。
明智吾郎站在只剩下路燈及天上少數的星點作為光源顯得有些黑暗清冷的戶外，他踏出盧布朗的店門後回頭看著那個站在門另一邊的雨宮蓮。
盧布朗店內的燈光是溫暖的黃色，是他從小到大理想中卻從未體驗到過的『家』應該要擁有的顏色。
裝著巧克力的盒子被塞在他大衣的口袋裡，他下意識地用插在口袋裡的手緊緊地攥住了紙盒。

天上開始飄雪，那頭像是奶茶一樣的金棕色頭髮此刻在黑夜裡並不明顯。他稍稍地低著頭，頭髮及瀏海皆隨慣性垂下一縷縷蓋住那雙緋色的眼。
「我還是很討厭你。」
聲音不大但至少能肯定的是門內的雨宮蓮聽得見。
「我知道。」
「但我喜歡明智，這樣就好了。」
哪裡好了。明智吾郎擰起眉心在心底默默地吐槽道，從小到大他最厭惡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欠別人某種東西、不管是錢又或是人情。

二月三號就是他們要前往丸喜殿堂奪回屬於他們的未來與現實的日子，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或者說留給他的時間本來就不多了。
此時此刻在二月二日接近零時的時刻，他與雨宮蓮一個站在飄著雪花的黑夜裡一個站在溫暖黃光籠罩著的咖啡廳內，就隔著一扇尚未關上的門。
明智吾郎又突兀地想起了那天與怪盜團在船上碰面並戰鬥的那天，他與他們也只隔著一道水閘隔離壁。

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了。明智決定轉身就走，好好享受這個對自己來說的最後一晚。
「明智。」
他又被叫住了，明智吾郎轉過頭沉默的望著雨宮蓮，看看對方又打算開口和自己說些什麼無關緊要的廢話。
但什麼都沒有，雨宮蓮只是和他揮了揮手後將手插回了他的口袋裡，有點貓背地身子往前傾一些，他眨眨眼睛。

「明天見。」



07

不能怪他曾經懷疑過雨宮蓮前晚說的那些話。但二月三日攻略殿堂，與丸喜最後一戰的這一天，怪盜團團長確實表現出了非比尋常的餘裕。

雨宮蓮帶著怪盜團的團員們駕輕就熟地來到殿堂上方的伊甸園，踏上近乎透明的螺旋階梯向著丸喜殿堂的最上層跑去。
丸喜在一個與下方景色反差極大不那麼像樂園的地方等待著他們。接下來是一連串俗套的情節戲碼，怪盜團與丸喜對彼此的勸降——然而即使是美麗的夢境也無法動搖堅持向著未來前進的怪盜團團員們內心任何一絲一毫。
芳澤更是勇敢地站了出來，她感謝丸喜對她的著想但同時她也向其表達了自己的決意。她不會再逃避，即使現實是如何地痛苦，但她若不帶著她和姐姐的夢想向前進的話又有誰能做到呢。

戰鬥在談判破局後開始了。雨宮蓮的表現確實像是個經歷了無數遍的遊戲老手，他迅速地切換著場上每個人員的配置，彷彿無比熟悉丸喜的人格面具各有哪些弱點並針對使其倒地。
雖然明智吾郎無法肯定對方死都不放自己下場的理由到底會不會是因為他想和自己待久一點而已，不過這理由因為實在過於肉麻，他成功的自己噁心了自己。
也許只是想向自己證明吧，讓他在場上見證他想和大家一起回到現實的決心。

雨宮蓮至始至終都是主人公的配置，無庸置疑，畢竟他才是最特別的那個。明智吾郎看著穿著黑色風衣臉戴白鳥面具的少年點點頭向著自己的夥伴們勾嘴一笑，他甩出手中的勾繩在大家的激勵和吶喊中一下子便跳躍上丸喜的人格面具的頭頂。
雨宮蓮舉起手中的槍，槍口正對著金色頭盔的某處「將軍。」他開口，垂下眉眼語帶惋惜和憐憫，但除了他自身—丸喜老師、怪盜團的大家、芳澤同學或是明智沒有人知道。

殿堂開始崩毀破碎，所有人都站在大橋上抬頭仰望著那片驚人卻異常美麗的景致。碎裂的殿堂在黑夜一樣的異世界裡像是金燦燦的星屑般地灑滿整個夜幕，是慶祝這群青少年們勝利的煙火也是告知他們回歸現實，這場夢是該醒來了的預告，感嘆及驚呼聲自不同的口中吐出。
明智吾郎沉默不語，他沒有選擇看那些飄落下的金屑，目光越過一個又一個人的腦袋他看向了站在另一邊手裡拿著象徵丸喜欲望的聖火權杖的雨宮蓮，而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
他能看見那張白色鳥狀面具下的灰色眼睛裡也映入了金色的星點，與站在遠處的自己的模樣，在一片金色的雨中，明智吾郎看見雨宮蓮在笑，雨宮蓮張嘴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好在讀唇語這事對身為偵探的自己來說並非難事。

『下個世界再見。』

誰想和你下個世界再見。
鋪天蓋地的黑暗席捲而來，將他包裹進一片無光的世界裡。明智吾郎甚至不確定自己究竟是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反正都是一樣的。
他想起雨宮蓮在二月二號深夜的盧布朗說的話以及在擊敗丸喜後最後的唇語，他伸手在疑似是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摸到了那個打著紅色蝴蝶結的方型盒狀物。

他真的太討厭欠人東西了。



08

於是故事便有了最開頭的那一幕。

雨宮蓮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明智吾郎交給他的那一小包『回禮』，但即使不用他去猜，袋子裡面裝的應該也只是路邊商店裡買的巧克力或糖果罷了。
他只是不敢置信。
第一次、第二次...第五次甚至是第十次，當結局永遠一成不變；當分別已成必然；當失去變成習慣那該是多麼令人恐懼與害怕。雨宮蓮該拿什麼來對抗那對一切的漠然。
而那人卻化作希望的流星重新墜回他的面前。

車站月台上人來人往，嘈雜的交談聲和帶著電子音廣播聲穿插著，摩爾加納發出聲音催促著雨宮蓮應該要趕快搭上回故鄉的那班列車，不然到時候錯過他們得等上好長一段時間。
雨宮蓮沒有回覆，他眨了眨眼像是想確認眼前的明智吾郎並不是自己妄想出來的存在。或許是雨宮蓮臉上的茫然與錯愕大大的讓明智吾郎覺得自己終於贏了對方一次而心情愉悅，他哼的一聲走近伸手就捏了一把雨宮蓮的臉頰，並順利地收穫到來自雨宮蓮的一聲嗚咽。

「......我明年還會送明智巧克力的。」
在最後真正分別前，雨宮蓮說。

「我可不確定我會在『那個地方』待上多久......」

「沒關係，我能等。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的。」

明智吾郎會回去面對他應該面對的一切，承認他的錯誤、為他所犯下的罪付出代價。畢竟他那個算不上多重要的生父如今已得到制裁，現在......也該輪到自己了。

雨宮蓮比誰都固執但他也清楚自己比誰都來得有耐心。不管是幾天、幾個月甚至是幾年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他都已經忍耐過了十年。在多個幾年也不算什麼，突來的微風拂過捎來了些許春天的氣息。雨宮蓮看著明智吾郎背過身去和自己擺了擺手，一聲「隨你高興」不輕不淡地化在風裡。

即將發車的廣播又響起最後的警告。摩爾加納的聲音又再一次地告訴他是時候該離開東京了。

「我們走吧。」



09

待春暖花開，等伊人歸來。


END.

我流的明智是那種死都不會承認自己喜歡蓮蓮的。

也許要等他們相處更久，或者說同居十年或是更久以後，明智才會不經意的說出他喜歡雨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