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bonny】Peeping Tom偷窺 (1)哥哥，
不要怕，
我會保護你。

1. 

叮咚。

unknown:”你今天過得開不開心。”
unknown:“有想到我嗎？”
unknown正在傳送訊息。
unknown傳送一張照片。

手機螢幕的上方連續跳出好幾個對話框，全都來自同一個未知通訊人的訊息，照片則是一張地鐵站的出路口。

unknown:”我很開心喔。”
unknown:”因為有你在。”
unknown:”<3。”
unknown:”我好像又更喜歡你了。”

「嘖。」
不和諧的咂嘴聲打破空氣中的寧靜。

一間擺設簡潔、配色只有黑灰白的臥室，落地窗上的灰色窗簾被拉起，寂靜的街道上有隻野貓一閃而過，閃爍的路燈光線從窗底照射進來，現在是普通人該入睡的時間。
單人床上躺著一個少年，室內唯一的人造光源是他的手機螢幕，他牙齒咬著拇指的指甲邊緣，臉上的絨毛被藍光照射的像在發光，淺金色的毛髮給人一種柔軟的感覺。
撇除他極為難看的臉色，房間裡的這一幕可以說是賞心悅目。

Negi:”無論你到底是誰，都給我立即停止傳訊息。這已經對我本人造成很大的困擾了！如果敢再持續騷擾我的話，不排除會走法律上的途徑。”

一陣激烈的打字音在凌晨兩點傳出，少年的眼睛充滿血絲，這是他思考已久，盡力減少措辭的一段話。握住手機的手指在微微顫抖，不確定是在害怕還是生氣。

unknown:” ji3cl3d9 vup mgod”
unknown:”窩 沒那麼開心過”
unknown:”這是你第一次回我:D”

first time。也是最後一次。
喀。
少年明顯受到衝擊的捏緊手機，不小心按到螢幕關機鍵。

幾乎是瞬間就收到回覆。
他把螢幕重新開啟，立刻把這個未知通訊人檢舉外加封鎖，把手機插上充電線，設定好明天起床的鬧鐘，再把它丟到床下。
做完一系列的事，少年把被子蓋過頭，抱緊一個外觀像大蔥的抱枕，整個人蜷在棉被裡，像一顆白色的團子。

一股想乾嘔的感覺從胃裡湧上。

癡狂的言論，不明所以的照片。

連續一個禮拜了。
角落總是有他的身影。

2. 愛慕

「哥哥！」一個明媚開朗的招呼，過於有朝氣的稚嫩聲音傳進耳中。

淺金色的髮絲震了一大下，桌上寫到一半的作業本被藍色原子筆劃了長長的撇痕。
長相精緻的少年坐在靠近走廊的位子上，幾乎是在聲音到的同時他馬上轉頭，睜大雙眼的看著窗外，被稱作哥哥的少年確認來人是誰時，明顯鬆了一口氣。
任誰在此時經過的話，都能看出他被嚇得不輕。
少年馬上站起身靠在窗邊，微笑地叫了那人的名字：「Alban。」
黏在一起的音節像在撒嬌，但那個可愛的笑容沒有掩飾好被嚇到的尷尬。

「你怎麼來了？」
少年金色的頭髮在教室的日光燈下顯得更加閃耀，加上身上穿著純黑色的製服西裝，完美的襯託他天生麗質的白皙皮膚，顯得他整個人像在發出淡淡的光芒，似乎只要存在就能引人注目。

「因為想你了。」對面那位長相也不遜色的男孩對少年投以關心的眼神。
淺金色的少年噗哧笑了，「我們不是每天都黏在一起嗎？」
「才不是因為那個。」男孩的聲音聽起來很沮喪，他欲言又止的張開嘴又閉上。
「今天還是不能一起回家嗎？」
Alban有點焦躁，食指留有一定長度的指甲，在窗框上微幅度的點著。

小小的叩叩聲沒有被金髮少年註意到，他最近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本人似乎覺得自己隱藏的很好，但從那藍紫色的眼睛下能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是一層淡青色的陰影。

「Alban抱歉。」少年皺起淡色的眉頭，「這禮拜是學生會處理新生入學資料的最後一周了，其他人也忙得焦頭爛額啊。」他把手扶上額頭看起來很懊惱，語句的尾音能讓人心頭一揪。
「我不能放下其他人不管。」
「Alban你應該能理解我對吧。」少年輕歪了頭，小心地問他。

好可愛。
他慌張時說的話會比平常還密集。
但。
「我想要Sonny陪我。」Alban故意的想逗他，他知道哥哥不會發現。

Sonny發出一些不明所以的聲音，滿臉為難地喊著Alban。
Alban哼哼的笑了，Sonny無言的握拳敲了他的胸膛。
很輕。

金髮少年不笑時的臉特別凌厲冷淡，似乎除了違反紀律之外誰也入不了他的眼，連貫高中部三年的學生會長可不是說假的。
能想像剛升任不到一個禮拜的會長，面無表情地站在講台上當著全校國高中部學生面前講：「在這裡，我就是規矩。」的這種話嗎？

當然可以，畢竟大家當時都在場。
那絕對不是用中二病就可以簡單解釋過的表現，金髮少年是認真的，連本人都不自知的，埋藏在家族血液裡的紀律。

雖然那時有很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不是放在長篇大論的演講上，而是他握住麥克風的細長手指，潔白細嫩，指甲修的切齊指緣。

還有那兩片淡薄的嘴唇。
Alban很慶幸自己是他最特別的”弟弟”，才可以在最近的距離和他說話。

「再等我一個禮拜就夠了，Alban。」他雙手合十的擺在臉前，「我保證。」
誰能拒絕那雙眼睛的請託呢？
淺色的藍偏紫調，完全與審美相符。好想用雙手去蹂躪那看起來很軟的臉頰。
Alban喜歡他慢慢講please時的嘴型。

「哥哥可以把時間都留給我了？」Alban情緒升高時會瞬間的睜大雙眼，語調也是，長得像貓咪的五官精神起來，可以感覺到他非常開心。
「嗯。」

Alban Knox，15歲，中學部三年級，制服上的領帶是灰綠色相間的條紋。但他是不會別上的，經典的帽t制服穿搭是男孩無法割捨的一部份，一個講求舒適同時又必須遵守校規的時髦學生，以調皮又乖巧當作形容詞的可愛學弟。

尤其是他異色的雙瞳，很符合小孩的叛逆。

「所以Alban這幾天自己在家要乖乖的喔。」少年彎起他細長的眼睛，濃密的睫毛讓人手癢的想撥弄。
「好。」
沒有完全變聲的男音，感覺可以融化任何哥哥姐姐的心，裡面肯定有包括眼前這個淺金色冰山，裡世界的學生會長在忙著找衛生紙止住自己的鼻血。

細長的手掌覆在男孩棕色的髮頂上來回撫，不易外的”弟弟”一臉心滿意足，趁還沒有太多同學注視到窗邊長相出眾的兩位時，”哥哥”很快的抽回手，假裝沒事的整理自己並沒有亂的劉海。

Sonny後知後覺的害臊。
Alban只是靜靜地笑著。
男孩把視線放在少年微微變紅的脖頸上。那裡有一顆小小的痣，其實並不明顯，但在他身上就是格外不一樣。

「哥哥還在害怕那個嗎？」棕髮男孩歪頭的問。
而對面的少年瞳孔瞬間縮了一下，「沒有啊。」Sonny立刻回說，額，「大概。」
Alban見狀馬上伸手捏了他的臉，「…有一點。」他的哥哥支支吾吾的。
「如果哥哥害怕的話我可以坐在辦公室門口等你，我們兩個還是可以一起回家。」男孩嚴肅的說，雖然長相和聲音稚氣，但他還是隱約散發著一股可靠的氣息。

學生會辦公處是一般學生無法輕易進入的地帶，裡頭放有許多重要的校務資料和個人檔案，甚至還囤積一堆大考考古題之類的瑣碎文件，除非有導師許可證明，不然除了學生會成員以外的人都只能吃閉門羹。
「不…」
淺金色的會長最近都在學校待到晚上九點或更晚，他沒辦法讓未成年獨自在漆黑的走廊上餓肚子、受寒，任何更糟的狀況Sonny都沒辦法承擔。

「Alban…」
被Alban知道自己被陌生人盯上就已經夠讓他自責了，「你不需要那麼做的。」他沒辦法解決問題，也沒辦法叫男孩別擔心自己。
唔。
「回到家的話，能幫我煮咖哩嗎？我今天想吃。」他話題轉的生硬，「工作結束回去後我會再加熱的。」
Alban聽了話後的眉頭皺著。

Sonny笑聲低低的，聲音柔軟地讓人捨不得反駁。
Alban喜歡那樣溫柔的笑容，但他不喜歡愛逞強的哥哥。男孩牙關咬緊了一下。
「Sonny，你其實可以不用顧慮那麼多的。」

他的哥哥從小就有個壞習慣，直到現在都沒改變，喜歡裝沒事發生，又不愛說出心裡話。

「我希望你可以更依賴我一點。」Alban的態度變得稍微強硬，明亮的雙眼裝滿了真摯。

Alban都看在眼裡，他知道Sonny有多珍貴，多惹人憐愛。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作弟弟照顧，但。」 棕髮的男孩不知為何突然卡詞了。
「這不代表我不能對你…保護你。」

他講得零零落落。
金髮的少年卻沒有再多問什麼。

噹噹――
鐘聲響了，午休結束。

兩人無言的對視，眼神複雜。

「Alban，這次先聽我的好嗎？」

自己都沒辦法照顧好，又怎麼能保護弟弟呢？

Sonny不允許有任何會讓悲劇重演的事情發生。
Alban是治愈他疲憊心靈的唯一良藥，他就像顆小太陽，永遠充滿著能量。明明Sonny才是名字裡有關sun的那位。

會跟他有這麼親密關係的人只會是Alban。
不可能有別人，就算有他也不會承認。

原本應該要是這樣的。

Sonny Brisko，18歲，高中部三年級兼學生會會長，被無數的同學和老師稱讚擁戴過的傳奇學生。先不說長相的部分，單純以才華來討論就能讓其他仰慕者花上好幾個小時。成績全年級第一是必須的，但體能才是他真正自豪的，聽傳言說他爸爸是警察局長職位，家族背景都是以警官出生的。

照理來說沒有人敢惹他。
但這個道理在兩個禮拜前被打破了。

3. 警犬

又只剩我一個人了。

喔不對，還有他們。學生會的成員，一群古怪又難以溝通的書呆子。
又或者單純是他不擅長和家人以外的人互動。

與行事態度相反，Sonny其實非常怕生，單獨和人講話會讓他有點害羞，然後開始變得安靜。

淺金色的少年因為久坐而全身僵硬，他左右張望幾下後，舉起雙手向後伸了一個懶腰，發出淺淺的嘆息，一潔白的發光的精瘦腰身悄悄露了出來，接觸到冷空氣，他意識到後迅速的把襯衫衣角往下拉。
不能怪Sonny最近神經敏感過頭，但他擔心就連這不到幾秒的時間內都能被任何人捕捉。
沒有Alban在的時光都像是獨自一人。
他的弟弟很乖巧體貼，也非常黏人，時不時跑來高年級班上找他，就算要跨過大半校區也在所不惜。基本上班裡的人都認識Alban，普遍還比跟Sonny來往更熟識。
Sonny很矛盾，不想暴露自己是一個人的事實，卻也不想主動去社交，他討厭會讓心理壓力很大的事。
淺金色頭髮的少年在心裡吶喊一聲黏呼呼的NO，接著雙手抱頭的趴在桌面。他精緻的臉龐一臉生無可戀。
比起害怕那不知道到底是誰的跟踪狂，他現在更想馬上回家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再到客廳微波弟弟做的美味咖哩，兩個人膩在一起打遊戲。

偌大的辦公室堆滿了雜物難以自由通行，四周只有紙本翻頁和書寫的聲音。

他現在的神態已經比剛剛在Alban面前好很多了，文字總能讓人冷靜思考，如果內容枯燥的話效果更好，他恨這些制式化的東西。
想當初進學生會的初衷才不是這個，Sonny只是想管管那些他看不順眼的人而已。很難把這副冷面冰霜的模樣與不久前嬌氣柔弱的樣子重疊。
要說Sonny現在後悔的事是什麼，有很多，他可以立刻一一列出，但很可惜他嫌麻煩。
我們就直接挑最後悔的那件事來說。

當上學生會會長。
其實一開始不是他自願的。少年一直都不是喜歡出風頭的那種人，甚至很少在群體裡發聲，雖然他不會特別表現出來，像個普通人就是他最想要的。

Sonny是只敢在弟弟面前表現真實一面的膽小鬼。

開學週。

剛進入高中部新班級的Sonny，立刻就被學校廣播到教導處約談。
淺金色的少年甚至都還沒把他的新制服穿熱，灰綠轉為灰藍相間的領帶被嚴謹的系在白襯衫的領口處，在聽見重複朗誦他名字的廣播開始，表情就從冷淡逐漸變的緊張不安。

「你很優秀Sonny，我想你應該知道什麼是可以去做，什麼又是必須去做的吧。」有點中年禿的眼鏡大叔在”必須”兩個字上加重語氣。
這是變相的脅迫。
「這個職位根本就是屬於你的。」老頭列開嘴笑，抬手在少年的肩膀上拍幾下。
無預警的大力接觸使得他呆滯在原地好幾秒，Sonny把視線從他泛黃的牙齒上移開，他剛剛差點反射性地對師長喊出不太禮貌的音節。
蛤？
What do you mean？
Sonny皺了一邊眉頭，有點委屈，他很想逃避。

做事低調，懂得配合其他人才能變成人群中最透明的那個，這是Sonny一直以來的生活理念，可以讓他避開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但可惜的是，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麼耀眼，小小的舉止在外人眼中能被放大成好幾倍。
還沒畢業就體驗到社會黑暗面的Sonny，只能乖乖當個社畜。
說好聽點學生會是學校長官選出的一群菁英份子，說難聽點，就是學校的狗。
而僅存的優點是，他被官方認證為”狗群裡的領頭”。
Sonny喜歡狗，但不是當別人的狗。

「Sonny前輩。」
「你看完三班的資料了嗎？」
一個長相蠻可愛的短髮女生從書堆中探頭。

名字叫Alice，比Sonny低兩個年級的學妹，是在學生會里為數不多和Sonny關係比較好的同學。

「你看起來不太好。」
雖然她也一臉疲憊但還是很親切地問，「要吃巧克力能量棒嗎？」Alice笑著從百褶裙口袋裡掏出。
熟悉的綠色包裝，MILO。

「好啊。」Sonny不想讓她尷尬就答應了，他起身走過去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謝謝。」對她微笑。

少年拆開包裝，喀嚓喀嚓的聲音為辦公室稍增添悠閒的色彩。
少女哼哼笑的轉過頭繼續和大量的文件抗戰，她不嫌棄地盤腿坐在地上，運動短褲從裙邊露出來，沙發上騰出的空位是特地留給會長的。

嘴裡的巧克力很甜。
Sonny望著她的發璇發呆，亞麻棕色的，她用橘色的髮帶在兩邊綁了小馬尾，四肢纖細，比一般女孩子還窄的肩膀，整個人小小一隻。

不知道為何，Sonny看著她就會想起Alban，明明兩個人的身材和長相完全不一樣。
是因為也有年下的氣質？小動物的無害感？他搞不清楚，只知道跟Alice待在一起的氣氛很舒服。
Sonny安靜地咀嚼能量棒，手指有點煩躁地玩著包裝紙。

他在猶豫要不要跟少女求助”那件事”。
Alice很聰明也很會讀空氣，學校就是看上這點選擇她進學生會的。
有誰會不喜歡漂亮又能言善道的女孩子呢？搞不好她也處理過很多關於這方面的事件。
Sonny越想越覺得可能，他把甜膩的味道吞嚥下去，皺掉的包裝紙塞進西裝製服口袋，就差一步開口了。

「Ali…」
叮咚。

手機提示聲。完全打壞Sonny剛要開口問Alice的心理建設。
淺金色的少年呼吸停滯了瞬間，瞳孔肉眼可見的縮小，他快速地眨眼想讓自己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Alice在左右晃動的哼歌，她太專注於資料沒有聽見那小小的呼喊。

Sonny在心裡祈禱是Alban給他傳來的訊息，”我平安到家了”或是”咖哩煮好囉，等哥哥回來。”，各種可愛的話都行，他忐忑地按下開機鍵。

我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麼。

喀搭。
手機掉到地面。

那是藏在污濁之中的東西，伸長手臂從泥沼中狠狠挖掘出來，再用清水退去覆在其上的髒污，顯露出最原始的狀態。

「前輩！」Sonny聽見少女緊張地呼喊。

「怎麼了？ Sonny！你沒事吧？」Alice焦慮的扶上少年的肩膀，頭上的雙馬尾在劇烈晃動。
但少年的應激反應無法馬上回覆少女需要被安撫的心。

Sonny止不住自己的不適感，一手摀住嘴用力的咳嗽，另一手按住腹部，喉嚨不斷發出類似嘔吐的聲音，卻沒有吐出東西，幸好沒有。

胃部翻騰的感覺糟透了。

Sonny嘗試把注意力挪到呼吸吐氣上，他不希望讓少女更加擔心，跟浪費那條出自好意的能量棒。還有更重要的是，辦公室裡的其他人似乎也有要走來關心他的趨向。
Sonny不想被太多陌生人包圍，他不喜歡那種感覺。

「我沒事。」Sonny聲音不大但啞的可怕，抬頭對Alice露出極為免強的笑。
沒有人會相信他這個拙劣的謊言，Alice緊皺眉頭。
「Sonny…」
少女的清香因為近距離而顯得味道更重，Sonny似乎能感覺到她的髮絲拂過自己的臉龐。

叮咚。
少年的身軀又震了一下，他視線快速的瞄過地板。
這次擅長洞察的Alice發現到了，也跟著目光往下。

「你怎麼還不打算回家？」

Alice聲音很輕，她一字一句清晰的念出。
根本就在同時間，少年率先奪走在地上還持續震動的手機，打斷少女的話。
「What…Sonny？」
Alice憂慮的眼神。

Are you ok
她查覺到了，少年怪異的舉動是因為什麼。

「抱歉嚇到妳了。」他彎著藍紫色的眼睛想安撫少女。
「我…只是有點累而已。」

Alice嘴開合了幾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這不符合邏輯。
但她最後只是把放在Sonny肩上的手收回。
「那，Sonny前輩要先早點走嗎？」少女溫柔的笑了，上挑的眼角此時沒有任何攻擊性。
「我還很有精神！可以幫前輩做完今天剩下的進度。」Alice舉起細細的胳膊，想表現自己很可靠的樣子。

她沒有主動問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Sonny不可否的鬆了一口氣。
一個大男人怕這種騷擾說起來還有點慚愧，尤其是對他來說。

「謝謝妳。」
真的非常。

淺金色的少年對亞麻棕的少女展現他今晚第一個真誠的笑容。

4. 弟弟

走出辦公室關上門的那刻，他差點又反胃一次。
Sonny以畢生最快的速度到達地鐵站，可以用歸心似箭來形容，他不敢停下腳步。
要不是最近因為學生會的關係，Sonny每天的狀態都是在見Alban和去見Alban的路上，他的心態已經快要崩壞到承受不起任何孤單了。

封鎖了數次的帳號總是會變成新的未知通訊人來騷擾，少年無法根除那個禍害，他就是盯准自己了。
以”不明”最後的訊息時間點和內容判斷，那人大概已經從地鐵站離開了。
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惡作劇，過幾天看自己沒回覆就會放棄。結果那人不但不在意，還有把聊天室當日記開始寫的趨勢，每天都會傳四五句話，再配上一張照片。
無傷大雅的訊息與照片，除了拉黑封鎖沒辦法採其他手段來阻止他。
那些照片沒什麼特別的，一開始只是天空的雲，路邊的野貓。

起初Sonny壓根沒發現哪裡有不對勁，直到"不明”不離不棄的傳，他才仔細觀察了一遍。
每通訊息都有一個共通點，都是有關於自己的。
照片也是，通常都是失焦的，可能在角落或不明顯的地方，會有類似人影的東西，有時候是Sonny，一抹好認的淺金色。
但更多的時候是”不明”自己，稍微露出的指尖，細長的影子，鞋的邊緣。他像是要證明給Sonny看一樣，自己是真實存在的人。
所以Sonny一直很害怕，如果真的在現實中遇上他，在訊息裡就已經夠噁心人了，誰能保證他不會當場做出更恐怖的舉動。
就算家裡有軍警背景又能怎樣，Sonny還不能辨認他是男是女，事情是發生在一瞬間的，更何況他對這種事還有陰影。

其實不用坐很久就能到家了，兩站，但Sonny心中不踏實的感覺一直無法消去，於是他撥了電話，電話不到幾秒就被接通。
「Alban，我已經坐上地鐵了。」Sonny無法掩飾語氣裡的開心，「哥哥！」貼在耳邊的手機傳出電子音。
「工作已經結束了？」Alban關心他，旁邊夾雜著電視新聞的聲音。
「我提早離開了。」他坐在已經沒什麼人的車廂中，環顧四周才終於鬆懈下來。
老婦人和小男孩，睡到身體歪斜的上班族，濃妝豔抹的女性跟有點不修邊幅的中年人，沒有同齡人。

Alban聽起來很開心，突然變大聲的”Really”讓Sonny拿遠了一點手機。
淺金色的少年輕輕地笑了，他能想像弟弟現在的表情。
「今天的晚餐是日式炸豬排咖哩喔！」男孩聽起來很得意，「炸豬排？」Sonny的眼睛瞬間亮起。
「沒錯！」Alban開始劈哩啪啦的一連串話，怎麼做出炸豬排的，油很燙一直噴，多艱難之類的。
「誒――這樣喔。」他聲音溫柔的慣著弟弟撒嬌，一手在製服口袋裡無意識的摩娑。
MILO的包裝袋窸窸窣窣的，對面的小男孩好奇地看了過來。
Sonny和他對視，小孩的眼睛圓又亮，臉頰肉肉的，頭上戴著有動物耳朵的帽子。
「我很厲害吧。」Alban聽著很想被表揚。
「嗯。」
Sonny把手從口袋伸出來，小幅度的和男孩揮手。
「我為你感到驕傲。」
看著大概才5、6歲的男孩瞬間笑了，他有和Alban一樣的小虎牙，只不過隻長了一邊。
小孩放開牽住老婦人的右手開心地回應Sonny，揮舞的小小手掌很可愛，雙腳也在前後搖擺。

「Sonny？」
手機裡的電子音打斷金髮少年和小男孩的電波溝通。

「你在對誰笑？」

Sonny啊了一聲。

「一個小孩。」他馬上跟Alban解釋，「跟你有點像。」Sonny想到以前的事所以笑了。
「很可愛。」
金髮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很天然。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回應，不知道在想什麼。
Sonny等了好幾秒。
希望不是因為自己分心沒聽他講話而生氣了，Alban雖然很可愛沒錯，但有時脾氣會讓他捉模不定。

「Alban？」
電話裡只剩吵雜的電視音。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Sonny覺得自己大概病了，看什麼都會想到Alban就算了，就連現在等不到對方回話也讓他如此沮喪。

「別不理我。」



Tbc.



抱歉廢話有點多:( 但我喜歡寫一些奇怪的小細節(
能看完的話由衷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