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xiem｜Shuca】《Underwater》07-08 (完)07

聽著Luca有一句沒一句的描述後，Shu的腦袋突然當機，整個人僵在原地。

「等、等等。」他打斷Luca的話，「所以昨天真的是我自己洗澡嗎？」故事說到一半的Luca止住話題，半晌才點點頭。

在那之後，他們一起進浴室多做的那幾次，在Shu拋出語句截斷他的話後，方才鼓起勇氣說故事的那些氣勢頓時消散而去，現在已經沒辦法讓他再完整地複述一遍，Luca甚至決定把這些事藏在心底，不讓青年知道。

因為那實在太奇怪了！

他抿抿唇，瞥了眼Shu後心想。

得知事情全貌的Shu Yamino，此時此刻只想把自己埋進土裡，他從沒想過自己酒醉後，會把周遭的一切當成他做過的那無數次夢境，而那些難以直視的夢，甚至以這種糟糕的形式實現了一小部分。

他對此感到氣悶，同時又覺得有些沮喪，因為他一點記憶也沒有。

Shu低下頭，突然不曉得該怎麼接上，Luca沒說完的話。

雖然Luca似乎鉅細靡遺地交代了昨天發生的事，但Shu依然害怕酒醉的自己，把他那間貼滿對方照片的小房間，無意間拱出來。

Luca見他垂首不語，以為對方也被他們像小狗一樣奇怪互蹭的故事給嚇到，使勁拍了一下Shu的後背。

「What the……」Shu驚得喊了一聲，「你做什麼！」

「別擔心，我們只要保持POG就行！」

陽光滲進窗簾縫隙，一路延伸到他們腳邊，他們倆的身影被打在牆壁上，Luca雙手叉腰，燦爛的笑容在他臉上綻放，Shu聽見這話後眨眨眼，跟著笑了好一陣子才停。

瞧見青年露出笑顏後，Luca才笑笑地一邊說著「Don't mind」，一邊下床去拿他們隨處扔的衣褲。

「等等我們一起去吃早餐吧，Shu。」

Shu看著他下床的背影，沉默了一下才開口：「我好像沒跟你提過我的名字？」

Luca拿起青年的白襯衫時，被Shu那句話砸得狠狠一愣，背對著他的金髮調酒師，在對方察覺自己的意圖前，迅速將撿起地上的衣物後，轉身一把扔給還在床上的Shu。

「Lu……」

話音未落，迅雷不及掩耳閃進浴室的Luca，「喀擦」一聲把浴室門給鎖上。

Shu捧著自己的衣服，原本應該要在自己身上的這件上班用襯衫，不知為何掉到地毯上，在Luca拋給自己的同時，某種氣味也跟著掠過鼻間，那是像糖果一樣有點甜的香味。

除了姐姐塞給自己的那罐淡香水外，他不曾買過香水。

Shu茫然了好一會，又想起剛剛Luca莫名其妙的舉動，腦中忽地閃過某個荒唐的想法，臉孔瞬間漲紅。

他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腦中奔騰而過的無數妄想稍微停下來後，才撿起地上的灰黑四角褲穿上，下床來到緊閉的浴室門前，這時他才發現旅館房間的各處角落，某些明顯使用過的保險套，四散在地。

Shu喉頭一滾，意識到Luca說的那些並不是完整的故事。

他有很多話想問躲在浴室裡頭的Luca，但心底冒出來的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輕敲在門板上的響音。

「Luca，我們談談好嗎？」

儘管對方沒有任何回應，但Shu彷彿能見到他在門後拚命搖頭的模樣，他沒有勉強Luca開門，反倒轉過身坐下來，背倚著浴室門。

他思索了一下才開口問：「Luca，我昨天有勉強你嗎？」

門板後方的金髮調酒師，低聲回：「沒有。」

「那開門好嗎？」

「不要。」Luca低喃的語句從門縫滾進房間，「我覺得有點害羞。」

Shu不曉得該怎麼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他彷彿站在懸崖邊，身後是朝他大開的天堂門，身前卻是不見底的深淵。

在Luca結束語句的漫長靜默中，Shu猶豫好一陣子才緩緩開口：「那你覺得，我手機裡的那個相簿很噁心嗎？」

「為什麼突然提到那件事？」

「因為不是在經過你同意下照的。」Shu低頭，「你其實可以揍我一拳，或是乾脆報警……」

「但你什麼都沒做。」

Shu輕聲，深思過後的字句像落進水面的石子，在只有兩人的房間裡盪出漣漪。

「儘管昨天我們做了那些事，但或許那只是我單方面……我不想讓你感到不舒服。」

「我、我沒有不舒服！」Luca打斷他的話，「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說，我……其實你來酒吧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Shu。」

Shu猛地回頭：「你說什麼？」

「我想過跟你搭話，但你每次進酒吧看起來都很累，我不想打擾你就沒過去了……但其實我有偷偷多給你一點檸檬角喔，嘿嘿。」Luca語調低了下去，語句聽起來有些含糊，「但你的名字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Luca說完話，外頭安靜了好一段時間，久到他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時，那個酒醒的青年才慢慢地吐出語句。

「Luca，你現在能夠開門嗎？」

「Huh？」

Shu握住門把：「我現在想看你的表情，可以嗎？」

「OF COURSE NOT！」Luca聽見他轉動門把的聲音，嚇得握住門把，「Shu！我現在真的不能見你，我、我的表情肯定很奇怪！」

「我也一樣！」Shu提高音量，「但我現在想見你，Luca。」



08

Luca因為他的話愣住，好一會都沒說話。

Shu靜靜地等在門外，大概過了快三分鐘才發現眼前緊閉的浴室門，被打開一道小縫。

「這樣可以嗎？」Luca在門縫後方低著頭，Shu能見到那片金色瀏海下的臉頰，泛出的紅暈，「我們其實可以像這樣說……」

「不可以。」

Shu將手伸進門縫，使勁扳住：「面對面說話比較有誠意，Luca。」

Luca著急地想把門關起來，但Shu的臂力在清醒過後恢復平時的狀態，不過一下浴室門板就「碰」地一聲，被眼前這個看起來文弱的上班族推開。

Shu站在浴室門口，望著手足無措的調酒師，只見他滿臉通紅，似乎被自己驚人的力氣嚇到而呆愣在原地。

「……Shu？」

明明是他自己提議開門說話，但事到臨頭，Shu面對眼前這個暗戀已久的調酒師，卻開始結巴起來。

「那、那個，我我我其實只是想問。」Shu頓了一下，吸了很大一口氣，「你、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Luca嘴巴張得大大的，不知為何也跟著他一起結巴。

「交、交往？我和Shu嗎？但、但但我們都是男人，不是不能結婚嗎？」

「WDYM」Shu雙眼瞪大，思緒糾纏成一團，「你、你你你的意思是，可以結婚的話就願意和我結婚是嗎？」

「我、我是這個意思嗎？」

「你怎麼問我！那是你說的啊！」

Luca瞧見跟自己同樣面紅耳赤的Shu，忽然覺得耳根子彷彿要燒起來一樣，他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蓋，不太敢看站在跟前的青年。

「Shu，我搞不懂。」Luca低喃，「老實說，昨天那樣我覺得很舒服，也不討厭那些……有點sus的碰觸，但、但這樣就可以跟你交往嗎？我是跟你一樣有小雞雞的人，而且還是個大塊頭……」

「Luca，我老實跟你說。」Shu蹲在他身前，撥開遮住Luca面容的瀏海，「其實我不是只有手機裡那幾千張照片，我還有更多……我甚至有個專屬於『你』的小房間。」

「你覺得這樣的我，會介意你有沒有小雞雞，會在乎你是不是長得比我還高大？」

Shu低聲：「只要是構築出『Luca』的任何事物，我都喜歡。」


Luca悶悶地抬眼，只見蹲在他跟前的Shu，對他微微一笑。

兩人湊得極近，昨晚的酒氣早已褪得一乾二淨，僅餘Shu身上的淡淡香氣纏繞在他們之間。Luca對Shu說的那番話似懂非懂，但至少他明白哪怕自己是個有小雞雞的人類，青年也會笑著敞開自己的雙臂。

Luca想了一下才伸出手，拉住他四角褲的一角。

「好吧，Shu。」他把頭低得更下去，「我答應你。」

Shu抿抿唇，他抓住Luca扯著自己褲角的手腕，輕輕地把人拉到自己身前，在對方沒反應過來前，將自己的唇覆上那雙因為驚訝而微張的唇瓣。

啊啊，他成功躍出水面了。

他心想，另一隻手環住Luca的腰，將人拉進懷裡。

在那間和水缸一樣的酒吧，那個站在吧檯卻總是闖入他視線的金髮調酒師，讓Shu明白自己偏離了眾人定義的「正常」，但他一點也不在乎。他的愛戀如幽深的海水，埋藏在手機相簿裡的那些照片，讓他的這份戀情帶了點不可告人的氣味。

而這原本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被Luca知曉的秘密之一。

Shu知道那間酒吧中，有許多人跟自己一樣，他們同樣對Luca抱有獨特的情感，但在那之中沒有人和他一樣，只在角落默默地注視著那個閃閃發亮的調酒師。

包含Shu，他們都曾是一群困在水缸裡的魚。

而現在，是Luca將他從水缸撈起，讓他沒能窒息在自已那隱晦深沉的戀情中，Shu張開嘴，吸入他的第一口空氣——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跟太陽一樣的氣味。

「等等早餐一起吃嗎？」他問。

Luca「嗯」了一聲，穿上四角褲：「啊，我想起一件事。」

「什麼？」

「Shu，你剛剛說你有一間專屬於我的房間對吧？」他雙目綻出光芒，眼底滿是掩蓋不住的興奮，「That's so POOOOOG！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Shu聽見這話，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要。」

「WHY——」Luca穿好衣服後搭上他的肩，「我們不是已經交往了嗎！應該要彼此分享祕密才對啊！」

「那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當然可以！」

「我什麼都還沒說呢。」Shu笑笑地，「無論你看到什麼，都不能逃跑喔，Luca。」

Luca顯然沒有深思他說的那句話，當下便大力地點點頭。

直到幾個禮拜過後，Shu才終於肯帶Luca去那間專屬自己的房間，但他卻呆愣地站在房門，手裡拎著的見面禮掉在地上，眼前的景象喚醒他的本能，讓人下意識地想往後退。

他把人堵在門口，輕輕地笑了一下：「後悔了嗎？」

「Shu，你的房間有點POG。」

「是奇怪才對吧。」Shu依然掛著笑，聲音卻低了下去，「每天朝九晚十的工作，下班後去酒吧偷偷照一堆你的相片，甚至把那些東西通通印出來，貼滿整個房間，我……」

「Shu，我剛剛說錯了。」

他一頓，苦笑了下後側身讓出一條路給Luca，但金髮青年沒有他預想中的那樣，邁出步伐離開這讓人作噁的房間，而是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擁抱。

「Lu、Luca？」

「你一點都不奇怪！這裡非常地POOOG！」Luca抱著他，使勁全力地喊，「I LOOOOOVE LUCA’S ROOM！」

Shu聽見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回擁這個帶有太陽氣味的金髮青年。

「謝謝你，Luca。」

Shu輕聲說，但當他瞥見Luca掉在地上的禮物袋裡，滾出一個小小的物體時，猛地一愣：「那個是……」

Luca順著Shu疑惑的視線望去，才一臉恍然大悟。

他鬆開手，過去撿起自己帶過來的那顆橢圓形物體，紅潮染上Luca的耳尖，方才洪亮的響音瞬間低了下去。

「雖然有點難說出口，但我想請你幫個忙，Shu。」

在Shu愕然的注視中，Luca將按紐撥到OPEN的位置，在他掌心上的橢圓形物體隨即震動起來。

他把跳蛋交到青年手上，金色的髮絲在日光燈下閃爍，搭配著他手中震動的物體，格格不入的畫面卻讓Shu呼吸一滯。

Luca小心地湊上前，語句輕拂過Shu的耳畔。

「就跟那天晚上一樣，我們可以再來一次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