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ca】《雪山、海獺鍋與相撲》(完)Shu有個已經十幾年沒碰面的青梅竹馬，那孩子有著一頭美麗到有些刺眼的金髮，笑起來時雙頰會凹陷出兩個小小的酒窩，他們經常在村里鬧著玩，在他們小小的腦袋瓜裡，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直到從天而降的炮火，像流星雨一樣落在首都近郊的村落，炸毀村里的房屋和那些還在睡夢中的家家戶戶，戰火由此打響，戰爭將幼小的他們分開，

為了裹腹而選擇進陸軍官校就讀的Shu，在校期間他也曾試著尋找失聯髮小的蹤跡，但一直到他結束實習生的日子，開始投入前線的兵營前，依然一無所獲。

直到他被分派到另一批新的隊伍後，在上級對著名冊唱名時，被喊到名字的Shu抬起頭，與恰好走進軍營的某位青年視線相撞，他捏住軍帽的手指也跟著一僵。

只一眼，他們就認出了彼此。

或許是他們來自同樣的家鄉，被分到同一伍的他們同進同出，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不論訓練還是踏上沙場，到哪幾乎都在一塊。

在戰火逐漸熄滅時被告知，苦於戰事的他們被告知戰爭即將迎來終結。

然而，正當整個兵營像是鬆了口氣似地沉默下來時，卻又緊接著被指派任務——在迎接最後的戰役前，部分士兵得留守在此以備戰，另一部分士兵則必須遠渡重洋，到他們不熟悉的土地，提槍斬殺與他們毫無關聯的人們。

被歸到駐守那邊的Shu呆愣地望向講台，被封為勇士的人們列隊在眾人前，垂著頭讓將軍表揚。

那之中，包含了Luca Kaneshiro。

他和Luca的家人早已死在當年那場炮火之中，家鄉的土地也早成一片荒蕪，他們既沒有能回去的地方，也沒有人在等著他們回去，能與他們相伴的只有彼此。

他沒有偉大的國家情懷，更沒有想把自己的命，搭在接下來這場本就無須挑起戰事的征戰裡。

Shu一思及此，當下便決定脫離隊伍。

那天晚上，他有點緊張地伸手戳戳睡在旁邊的Luca，想喚醒正在睡覺的竹馬，問問他的意見。

但Luca卻在他的指尖戳進自己的臉頰時，睜開眼睛。

「Shu，我們逃吧。」他說，「我們一起回家，雖然那邊什麼都沒有，但回去那兒總比繼續待在這裡好。」

心裡話被搶走的Shu頓了頓，莞爾：「被抓的話，就永遠都回不去了喔。」

Luca笑了笑沒說話，對著他比了噤聲的手勢後爬出睡袋，在其他士兵呼呼大睡的打呼聲中，小心的擠進Shu的睡袋裡，湊到他耳邊後壓低聲音。

「那樣的話，我們就自由了。」Luca輕笑，「也能以前一樣，一直在一起。」

Shu一頓，這句話攪混了他腦中的思緒，但他瞧見Luca那張純潔到似乎什麼都沒在想卻又有些狡黠的笑容後，馬上領會到這句話牽扯到的感情不過是友誼罷了——但那也沒關係。

因為那樣的話，無論生死他們都能在一起。


+


他們當晚就決定啟程，只帶了簡單行囊的兩人在冬日的雪山中狂奔，背在身後的栓動式步槍在奔跑時不斷地敲在背部，在安靜的深山發出叩叩悶響。他們不眠不休的在山裡走了三日，想著應該成功與兵營拉開一段距離後，才找了個比較隱僻的地方稍作休息。

只是火花才剛從柴木堆中冒出苗頭，耳邊倏地傳來「喀嚓」一聲，Luca的腳邊隨即出現彈孔。

「把頭低下！」

Shu大喊一聲，壓低身體往旁邊的大樹方向滾了一圈。

他左手順勢拿起落在一邊的步槍，穩住身體的那瞬間，俐落地朝射擊Luca的方位開了幾槍。

對Shu攻擊姿態與節奏相當熟悉的Luca，盡可能壓低身體後，趁著Shu開槍時趕朝眼前升起的火堆吹氣，不一會兒周邊煙霧迷漫，遮擋了追兵的視線。

「Shu，這邊！」

他頷首，槍口依舊瞄著狙擊手的方位，一邊倒退著走。

他們沒想到會被追的這麼緊，讓兩人幾乎沒有時間能休息，只能倚靠偷偷帶出來的糧食果腹。最後他們實在餓得受不了，只能挑疑似有獵人經過的小路，沿著那些足跡往前走。

已經好一陣子沒睡好的Luca，臉上掛著可怕的黑眼圈，看著眼前這片白茫茫的雪和遠處坐在火堆旁吃肉的獵人，低聲對身旁的Shu說。

「我過去跟他說幾句話。」

Shu趕緊拉住他：「你想請他給我們一點食物是嗎？」

「我是凶狠的軍人。」他說，「又凶又可怕，他應該會怕得交出手裡的肉。」

「你要搶劫？」

Shu沒有反對他的意思，他甚至在說完這話的同時，沒等對方答覆就已經開始思考，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掩蓋他們這場罪行，但Luca卻接著說。

「我會等他把肉都交出來之後，再給他錢。」

Shu一怔，啞然失笑。

他們沒有扮成搶劫犯，而是躡手躡腳地先把身上能夠一眼辨識出軍人的物品，連同步槍一起藏在不遠處的樹叢，再一起過去問獵人能不能給他們一點肉。

圍著火堆吃肉的獵人，舔了一下沾到嘴角的肉汁後仰頭，見他們倆穿著單薄的襯衫，看起來像是已經在雪山中徘徊許久，臉頰凍得有些發紅。兩人的相貌放在世人之間都是佼佼者，其中一位甚至漂亮得讓人有些失神。

獵人喉頭一滾，大方地把熱騰騰的肉，交給眼前疑似從城裡私奔到深山卻什麼也沒有帶的天真爛漫的小情侶後，指向某個方位。

「那邊有間沒上鎖的小屋。」獵人說完，意有所指地看向Luca手中的那鍋肉，「那邊會堆放村裡冬天要用的柴木，但已經拿的差不多了。你們或許可以過去躲一下，至少摀暖身體，睡個好覺再離開。」

Shu和Luca互看了一眼，趕緊道謝。

他們告別獵人之後，一人端肉一人背著行囊，衝向獵人方才指向的小屋方位，原先對獵人還有些警戒的Shu，在瞧見眼前的小屋後才稍微鬆了口氣。

為了不讓追兵發現蹤跡，他們沒有打開小屋門通風，而是關緊門窗。

沒辦法在屋內生火的他們，只能倚著彼此的身體，一起分食眼前那鍋不曉得是什麼動物的肉。只是不知為何，他們吃著吃著，心裡似乎升起了篝火，從腹部一路延燒到下腹部。

最先察覺異狀的是Shu，但他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瞧見旁邊的Luca，臉孔紅通通地往旁邊縮。

「……Luca？」

「我、我覺得怪怪的……」

Shu喉頭一滾：「哪裡怪怪的？」

「就是很熱……好熱……」Luca壓低聲，「而且我覺得有點……有點忍不住……」

「你、你想尿尿是嗎？」

Luca聽見這話一頓，點點頭後卻又馬上搖頭，臉孔脹紅。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有點想碰碰你……」Luca抬頭看了眼Shu，又趕緊把頭垂得低低的，落在屋裡的聲音變得比往常更加軟綿，「或、或者Shu碰碰我也可以。」

Shu被這話炸的全身僵硬，過燙的思緒原先已經快冷靜下來，卻又因為對方的一句話驀地燒起來。

他止不住地想，Luca這句話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意……」

「我知道了！」

Luca突來的一句讓Shu嚇了一跳：「你知道什麼了？」

「是相撲。」

「啊？」

「只要打相撲就解決了，Shu。」

「相撲？現在？」臉還紅紅的Shu，呆愣地環視了一下不大的小屋，「在這裡？」

全身上下紅得像熟蝦的Luca，在一臉愕然的青梅竹馬前點了一下頭後，就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襯衫鈕釦。

「Luca！為、為什麼現在脫衣服！」

「嗯？相撲不是要脫到剩丁字褲嗎？」

「是這樣沒錯，但……等等。」Shu眨眨眼，全身燙得像是要著火一樣指著他的髮小，「所以，你現在穿著丁字褲？」

Luca說了句「你猜看看」之後，嘿嘿地笑了下，就低頭繼續解開剩下來的扣子。

但或許是因為他們吃了那鍋肉的關係，Luca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在做夢一樣，理智也彷彿被浸泡在酒液中暈暈呼呼地，以至於弄了老半天只解開一顆鈕扣。

等他終於穩穩地捏住第二顆鈕扣，準備將鈕扣往洞口穿過去時，只聽見耳邊傳來「啪嚓」一聲，手裡的鈕扣和下方的第三顆鈕扣不見蹤影。

Luca疑惑地看著自己空空的掌心後又望向地板，卻沒有瞧見任何疑似鈕扣的物品。

「Shu，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啊。」

Luca抬頭，只見Shu的額頭和臉頰上各貼著一顆鈕扣。他愣了一下，隨即燦爛地朝對方露出笑容。

「我找到了，嘿嘿。」

Shu嘴角一抽，把額頭和臉上的鈕扣收進自己的口袋後，沉默地用極快的速度脫下自己的襯衫，在Luca開口說話前，迅雷不及掩耳地把人壓在小屋的牆面，一腳卡進青年發紅的雙腿之間。

「不是說要相撲嗎？」

Shu挑眉，一手扯著Luca解到一半的襯衫衣領一手環過他的腰，把嗓音壓得極低，讓自己的語句在青年耳畔輕搔。

「現在可以開始了。」


+


隔天一早，相撲了整夜的Shu和Luca都有點尷尬，他們甚至不太敢直視對方的雙眼，低垂著頭整理自己凌亂的衣服。

清晨上山打獵的獵人與他們再度巧遇，他並沒有發現兩人其實是軍人，而是若有所思地瞥了眼Shu。

「昨晚還可以嗎？」

Shu聽見這話，緩慢地移開視線，想著用其他話題帶過這樁，沒想到旁邊的Luca搔搔頭後，直接回覆。

「還可以，就是沒想到會那麼激烈。」

「喔，可能是肉的關係吧。」

「什麼意思？」

「昨天分給你們的肉，是我最近去海那邊補的海獺肉。」獵人笑笑地，「這是那邊常見的食材，我們偶爾也會用來『補』一下身體，吃完精神會很好……不過別擔心，你們只要做完有清理乾淨，基本上應該不會那麼剛好就懷上。」

Luca困惑地偏頭思索了一下，但沒能得到解答的他，轉頭看向想把自己埋起來的Shu，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

「難怪Shu昨天壓上來時那麼大力！」

「—— Luca Kaneshiro！」

Shu轉頭拉住Luca的手腕，臉紅地低吼了聲。

獵人眨眨眼，他有點疑惑地盯著他們好一會，才驚覺他們原來都是男人，而且在上位的似乎是——他目瞪口呆地聽著他們的對話，沒能阻止腦中開始浮想連篇的那些畫面。

「反正最後是你贏了嘛！我都已經溼答答了。」

Shu挑眉：「你要是沒有讓我停的話，贏的就是你了。」

聽著他們對話的其中一位獵人，忍不住在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中插嘴問道：「你們昨天做了嗎？」

Shu和Luca互看了一眼，點點頭。

「做了啊。」

「那應該算有吧？」

獵人一頓，又問：「你們做了什麼？」

「我們打了整晚的『相撲』。」

獵人愣住，但看他們倆認真的模樣，一時分不清這樣的回答究竟是不是謊言。

+

與好心的獵人道別後，Shu和Luca又踏上了回家的旅途，雖然追兵疑似還緊追在後，但經過充分的休息後，他們又有力氣繼續往家鄉前進。

然而，Shu還想著昨晚的相撲。

雖然他們並沒有因為海獺肉的催情效果而真的做，但裸著上身相撲時，緊貼著 彼此身體時的溫度，和摔在地上時碰撞到對方肌肉時發出的聲響，就好像他們真的在做一樣。

Shu搖搖頭，趕緊揮開腦中那些攪亂他思緒的畫面，跟上已經走到前頭的Luca。

「下次再一起吃看看吧。」

「嗯？」

「海獺肉。」Luca低聲說，「昨天因為太餓只顧著吃，沒有太在意肉的味道，有機會的話我們再嘗試一次吧。

Shu瞪大雙眼：「但你不是覺得『怪怪的』嗎？」

「嗯，但跟你一起就沒關係。」

聽見這話的Shu，停下腳。

揹在他肩上的拴動式步槍，沿著他健壯的臂膀滑落在地，然而掉在雪地的聲響並沒有讓前頭的Luca回頭。Shu怔愣地，望著前方離他幾步遠的Luca時，發現那雙被金色髮絲遮掩的雙耳，微微地泛紅。

Shu脹紅了臉，拚了命似地，朝他的青梅竹馬大喊。



「—— Luca！你那是什麼意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