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司/剖析造物主作为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天马司很熟悉从自己的记忆中映射出来的玩偶们,小时候经常抱着睡觉与过家家,清楚地记得它们毛噗噗的触感。所以神代类邀请他去参加和玩偶的派对,司起初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但当他推开门,房间内铺天盖地的花哨颜色仿佛糖果店爆炸一般撞进他的眼球。
神代类坐在中间,给他呈现的小家伙们和记忆中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握在手里是温热的,切开的部分手感像软软的果冻,还会流出果汁般的液体。类保证研究的过程中没有送进嘴里过,但是它们各自有糖果的味道。葡萄、草莓、树莓以及更多。
司想你说得对,我小时候就是喜欢吃这几种果冻,其实我都忘记了自己喜欢,造物主并不清楚自己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有什么细节,但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坐在类身边,目睹对方乐此不疲地用刀剖解玩偶的关节,试图观察个体之间还有什么不同,再拿颜色同样鲜艳的创可贴黏合在创口上。司抱着被操作过的玩偶,棕色的玩具熊懒散地伸开腿,百无聊赖地用爪子摆弄司的手肘。它看起来像毛绒的外层是椰丝球的质感,显得整个世界像个巨型姜饼屋。
既然造物主让它们能跳能飞,那原地修复也不是大问题,眼看小家伙们落地“嘭”地冒出一团烟就恢复原状。凑成一堆拉起手,簇拥着两人唱啊跳啊。司对类说:只要别吃,其他的都好说。
吃掉就不一定能恢复了,毕竟司能够控制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象,但类胃里的可不一定,他也没有解剖自己的演出家的兴趣,也不想看到从人类的器官里摘出毛绒线团之类的糟糕画面。司的世界很好地守护了这一点,也是这个空间常理运行的基本核心。这里的所有都是虚幻的、美好的、带有童话色彩的。不会被破坏,也不会被摧毁,所有生物与景象永生不息,如常运作。
说到底,司也不清楚这些生物的生存原理是什么。它们的存活标准非常唯心,只要造物主不让它们消失,它们就永远不会消失。它们是天马司记忆中被掩藏的过去、最希冀的心意以及最隐秘的幻想。
天马司告诉类,现在响起的音乐是我八岁那年收到生日礼物。那是一个漂亮的音乐盒,盒盖上有仿照碟片的装饰以及跳舞的芭蕾小人。我上小学的时候画下这个房间,我希望这里不需要电能也永远是白昼,所有事物都是明亮与快乐的。因为独自看家的时候只会打开自己房间的灯,所以我想只要将这个空间闭合,就可以拥有不需要考虑外物的机会。天马司很会讲故事,仿佛面对展品为它们逐步加以注解的讲解师,恰好,神代类也喜欢听童话。
神代类逐一拆解它们,将这份虚幻解构成能够被合理解释的成分。他的刀割开的是玩偶,也是天马司的大脑,将神经网络与生物电能具象化出的形象赤诚地展现在他面前,这比语言系统拥有的力量更加坚实可靠。
他想,某种意义上,这种行为与演出家辅助演员剖析角色的过程相向而行。只不过演出家的工作是让角色变得更易于让演员靠近,而神代类现在做的是将演员本身——天马司拆解开,变成数以万计可供阅读的碎片。当然,这个数量还远远没有到达上限。他要现在与未来,在漫长的时间里,在天马司本人的陪伴下逐一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