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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汽水甜年年

    @Papillo7670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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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汽水甜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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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预警:设定为被当做女孩子养大的弦月x景

    #tjki

    【tjki】Take Me Hand“啪”地一声,弦月藤士郎一个踉跄,原本松松垮垮扎着的头发散落,左脸脸颊上很快浮现出鲜红的掌印,淡淡的血腥味溢满口腔。他的目光回移过程中忽然与一只幻色眼眸短暂交汇,心脏漏跳一瞬,对方躲藏回楼梯口时扬起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缓慢坠落。就连父母的咒骂声都被隔绝在外,弦月藤士郎只能听到自己缓慢而沉重的心跳,咚、咚、咚,每一声都是宣判结束的倒计时。

    “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弦月藤士郎拨开遮挡眼目的头发,音色沙哑低沉,“我不是你们用来纪念或者怀念某个人的工具,一辈子作为别人的替代品活下去这种事根本就不存在。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够吗? ”

    恼羞成怒的母亲哆嗦着手指指向弦月藤士郎:“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弦月藤士郎冷笑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您还会在意这件事吗?我还以为您早就失望透顶了。只不过是把我当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时可以用来怀念您早夭的女儿的消遣。高兴了就赏赐几件漂亮的裙子发卡,‘真是美丽的孩子啊’‘我家女儿真的非常非常漂亮呢’这样虚伪的夸赞。不高兴了就恶语相向,‘死掉的怎么不是你’这样的话难道您说的还少了吗。”

    咽回肚子里的血携裹着无法说出口的秘密重新埋入心底,他静静站在走廊中,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感应灯熄灭,浅色的影子投射在灰色的墙上。弦月藤士郎透过走廊的矮墙向外望去,深蓝色的背影愈行愈远。

    屋子里并未开灯,弦月藤士郎蜷缩在角落,花瓶中盛放的花枝被掐断仅剩光秃秃的枝桠,洁白的玫瑰花瓣碎了一地。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再没有消息传来。公寓对面是一个小公园,孩童嬉戏的欢笑声若隐若现,弦月藤士郎埋在双膝中,夜晚的风摇动窗边的风铃,叮铃、叮铃,像破碎的冰渣。

    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了不是吗?

    弦月藤士郎抹掉镜子上的雾气露出自己的面容,他拿起一支口红在唇上留下鲜红的色彩,他的手颤抖着、口红一划涂到嘴唇以外的皮肤上,鲜红得像他今日挨巴掌流出的血液。弦月藤士郎将口红狠狠掷向蒙了一层浅雾的镜面,镜子生出裂缝,口红断裂滚落在地。

    他捧起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将化毁的妆容洗净,苍白的手指紧紧抓住水池边沿,手背冒起青筋。钻入眼中的水珠受重力下坠,啪嗒、啪嗒落进水池里。弦月藤士郎的目光盯着手边的剪刀,深吸一口气握住剪刀对准垂在大腿间的长发,然而几息过去,他心悸地扔下铰刀,崩溃地后退几步撞上冰冷的瓷砖下滑坐地。

    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反抗自小被迫接受的教育、做不到抛弃光鲜亮丽的衣裙、做不到绞断精心打理的长发。他甚至做不到以素颜的面孔去应对外界,哪怕他知道他应当踏出这一步、他必须踏出这一步。

    弦月藤士郎的手掌埋入发间拽着顺滑的长发,他仿佛又回到幼年时期被母亲强逼着着女装扮演乖巧听话漂亮懂事的“女儿”的时候。母亲歇斯底里的咒骂、落在手臂上的戒尺、被逼着一遍遍练习女孩音色的夜晚,那些噩梦不断向他袭来。

    他被规训、被斥责、被迫按照父母制定的人生一路走到现在,塞在高跟鞋里的脚发出呐喊、包裹在衣裙下的躯体在啜泣,遮挡在丝巾下的喉结不见天日、本属于他的音色藏于深夜的自言自语。而名字是他以这些为代价唯一能留下的属于他的东西,于是他任由畸形、却又无力逃脱的自己以女性的姿态行走在人群中,与同伴欢笑嬉戏,将挣扎的幼鸟锁进腐朽的木盒。


    弦月藤士郎走进狭窄的走廊,门口摆放着的一团黑影随着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来,走廊中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掀开笼罩在黑影外的帐纱。有着一头深蓝色短发的男人仰起头来,原本困顿的双眼因为捕捉到弦月藤士郎的身影而亮起,湿润的幻色眼眸像小狗一样滴溜溜地盯着眼前人,两弯眉毛尾端向下耷拉着,看着好不可怜。

    “让开。”弦月藤士郎扬起双眼避开长尾景的目光,手掌收拢握紧钥匙,崎岖的边缘陷入他的皮肤留下印子,“如果你是来看我的笑话,那你可以离开了。”

    “不是,藤士郎,我......”

    “你想说什么?是想告诉我即便我是个男人你也喜欢我、还是说觉得我身为一个男人却以女性的身份示众而感到恶心?”弦月藤士郎自嘲地笑起来,恢复原本的音色,“嘛,你确实应该感到恶心。如果一开始知道我是男人你还会向我搭讪吗?如果一开始知道我是男人你还会主动来牵我的手吗?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男人你还会喜欢我吗?不会的。这一切都建立你以为我是女人的基础上。”

    “现在这个误会已经解开了,没有这个基础其余的感情都是泡影。”

    长尾景怔愣在原地,他眨了眨眼向前一步截住弦月藤士郎的路,磕磕绊绊开口:“不、不是的,藤士郎。我只是......只是怕你不想见我。毕竟那天、我想你可能不太想看见我所以一直没有来找你。但是我并不是因为不想见你才不来的!我、我、我最近想了很多,如果藤士郎从一开始就是男人......我还是会被吸引的,虽然大概率一开始也是作为朋友来相处。因为藤士郎很优秀,这世上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不知道的。我也承认,一开始确实有被弦月的外貌所吸引,所以......但是!我并没有不想来见你,一直以来都没来见你是因为我想要重新梳理一下我对弦月的感情,以及给我们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

    “而且、而且我给弦月发信息都发不出去......”

    弦月藤士郎从未有过这么一刻觉得长尾景是如此聒噪。结论究竟是什么呢?说了这么多是为了给我希望又在最后将我打入地狱,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吗?拜托了,不喜欢的话就给我一巴掌、骂我恶心、骂我是地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然后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开将我丢入黑暗之中。弦月藤士郎沉着脸,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眼底带着自嘲的笑等待最后的宣判。

    长尾景说到此处声音有些许哽咽,他轻轻握着弦月藤士郎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上:“藤士郎,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喜欢你伪装出来的身份、也不是喜欢你塑造的这个形象。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或许你并不完全信任我,但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一声炸响,将弦月藤士郎从包裹着他将他不断下拽的深潭中扯出。

    上帝啊,有人类在发光。

    怦怦加速的心跳将体温传向弦月藤士郎的手掌,又席卷他全身,他仿佛被云层包围,破碎的心脏掉入一片温暖的湖水,在水面轻轻晃荡。他盯着那双幻色的眼眸,清冷的月光落进长尾景眼中闪着细碎的光,而那光是为自己而亮。

    他卸下妆容、换下长裙,将原本的、或者说无限贴近原本的自己展露在长尾景面前,没有精致的眼妆与口红、没有靓丽的鲜艳裙摆和香水、也没有精心编制的长发与配套首饰作点缀。他换上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T恤站在长尾景面前,长发随意松散,音色也不再伪装,比平时更加低沉有磁性,在夜间震得长尾景耳朵发痒。

    “这样的我呢,你还会喜欢吗?”

    “藤士郎就是藤士郎啊,”长尾景轻轻抚着弦月藤士郎的脸颊对他笑,“试着用这样的你面对我吧。”

    弦月藤士郎像是做了一个美丽却又虚幻的梦,明天一早醒来依旧还会是他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将美梦拆碎一点点塞入口中以温暖今后独自一人的岁月。第二天他醒得很早,双目紧紧闭着发呆,他试图分辨房间中是否存在第二人的呼吸声,然而随着心跳加速,他的心跳声与喘息声令他无法分辨,他甚至不敢睁眼或者动一动手臂去感知身边是否有温度,生怕只是黄粱一梦。

    果然、这种事都是发生在小说里吧。

    一阵暖意从掌间传来,伴随着长尾景小声的呓语。弦月藤士郎被拉扯回现实,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侧过身,将目光落在长尾景安睡的面容上,对方的双手紧紧缠着他的手臂,有几缕发丝落在他肩膀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眼神过于炽热,长尾景像有感应似地睁开惺忪的双眼,待看清弦月藤士郎的面孔,一边笑一边往他怀里钻:“早啊,藤士郎——”

    弦月藤士郎露出浅浅的笑意:“早啊,景くん。”

    他站在衣柜前,架子上悬挂的无一例外都是女装,下意识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中。长尾景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搭在肩膀上安抚:“藤士郎,慢慢来。”

    于是他挑出一件略显中性的黑色底衫,方形领口露出锁骨、与后背相连的高领掩盖住喉结,外搭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浅紫色的长发半挽,戴了一根缀着流苏亮片的金簪,在发间一晃一晃。圆环耳饰垂在鬓发后,与银色的眼线相得益彰。

    出门前,弦月藤士郎看了看过高的鞋跟,选择了一双跟高三厘米的普通皮鞋。

    长尾景牵着他的手走在马路上,路过一家正在搞情人节活动买一赠一的奶茶店。拍照打卡可以享受优惠哦,而且今天就可以拿到照片。店员是这样介绍的。长尾景兴致勃勃地扭头看向弦月藤士郎,以期待的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那个、”弦月藤士郎握紧了长尾景的手,声音发涩,“景くん想拍吗?”

    店员笑眯眯地捧着照相机夸赞:“两位都超级好看呢,很相配。”

    “是,”长尾景扬起灿烂的笑容与弦月藤士郎十指相扣,“他很漂亮。”

    洗出的照片躺在长尾景的胸包中,没过多久就被裱在了相框里,立在床头。照片中长尾景笑得十分开怀,头歪向弦月藤士郎那侧;弦月藤士郎的眼睛晶晶亮亮,紧紧扣着长尾景的手掌。


    “啊抱歉、藤士郎,最近都在加班来着......”

    弦月藤士郎窝在沙发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绕着自己的发尾,语气失落:“这样啊......不过真的没事吗,景?”

    “是、当然没事了。给你送的花收到了吗?还有......嘛、就先这样吧,回见!”

    距离长尾景上一次来找自己已经过去了大概一个星期,弦月藤士郎回回打电话得到的都是对方说加班、出差这样的回答。托花店送来的今日份百合被摔在地上踩得稀烂,弦月藤士郎沉默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板,弯下腰将尚且完好的花朵捡起插回瓶中。

    为什么?明明听到了ハム的叫声......为什么要骗我?厌倦了吗?觉得我是负担了吗?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果然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吧,身为男性却穿着打扮都更偏向女性什么的。他看向挂在衣架上、因为那天长尾景无意间夸过他穿白色很好看而买下的衣服。他近乎讨好般地躲在角落中注意长尾景的一言一行,只为了能够做出更契合对方要求的反应。即便长尾景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说着只要是藤士郎,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这样的话,弦月藤士郎依旧忐忑、局促、不安。

    拜托了,别离开我。

    门铃声响起打断了弦月藤士郎的胡思乱想,他趿拉着拖鞋挪去猫眼处向外看去,来人是他的母亲。

    “弦月藤士郎,我们谈谈吧。”

    弦月藤士郎深吸一口气打开门,他的长发挽成松散的丸子头坠在脑后,发丝略显凌乱;脸上并未化妆,别住刘海的发卡还停在发间未拿下;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如果是在家里这么穿一定会挨骂挨打的纯白T恤和卡其色的家居裤。

    母亲的脸色明显变了一瞬,弦月藤士郎的心猛然揪紧,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住T恤下摆,力度大到深色的指甲快要捅破衣物掐入肉中。好在母亲很快就移开目光,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弦月藤士郎从厨房端来水杯放在茶几上,母亲手掌扣着左腿膝盖将不算大的房屋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最后目光落在电视柜上立着的相框上。

    “那孩子是叫......长尾——”

    “景,长尾景。”

    “长尾景。我那天去找他了,”母亲睨了一眼弦月藤士郎立时紧张的神情低笑一声,“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他。他是个很勇敢的人,不应当强迫你的意愿、要尊重你的喜好这样的话被他颠来倒去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不过他说的也不算错,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再怎么样你的生理特征都显示你是个男人,永远无法成为我的女儿。”

    “我曾经、很疯魔吧?当初怀着妹妹的时候,你只有四岁,那么小就知道摸着妈妈的肚子说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的。藤士郎,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妹妹呀?我就是知道嘛。那时候你是这样回答的。我一直都很想有一个女儿,但是她生下来的时候很小很小.......小到快不能呼吸。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因为心脏问题进了重症监护室,你的妹妹也要经历同样的痛苦......不一样的是,她没能活下来。”

    母亲的眼中泛起点点泪光,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从那以后,每一次看见你我都会想起没能睁开眼睛的妹妹......抱歉,藤士郎。一直背负着妈妈这样疯魔的心愿,辛苦了。不过现在来道歉已经很晚了吧?希望我们还能慢慢修复关系,我先走了。”

    “我、我一直以来......”弦月藤士郎被突如其来的母爱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都想要得到母亲的认可。”

    “你是我的孩子,当然能得到我的认可。只需要帮妈妈完成一个心愿。”

    “是什么?”

    母亲笑盈盈地打开门,闯进来几个黑衣人将弦月藤士郎禁锢:“成为我真正的女儿。”

    弦月藤士郎被捂住口鼻束缚四肢带走,他租的公寓地段偏僻、邻居都是像他一样早出晚归的社畜,因此在被带下楼塞进面包车里这一路上并未碰上什么人,也没有任何机会求救。他的头上被套了黑色布袋,并未扎紧留有呼吸的空间,他被捆在硬邦邦的床上,四肢都被束带捆绑,待头套掀开时,眼前看到的是赶来的医生。

    “我给你预约了手术,”弦月藤士郎的母亲点燃一根烟,呼出的烟圈在空中颤抖着扩散,化作利刃刺入他的心脏,“我的女儿......很快就会回来了。”

    弦月藤士郎目眦欲裂,然而在目睹母亲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后,他忽然就不挣扎了。天花板上的灯光明明灭灭,场景自病房一路转换进手术室,透明面罩扣住弦月藤士郎的口鼻,麻醉药的浓度缓慢爬升,眼前一片模糊,他缓缓阖上双眼,一滴泪自眼角滚落。

    他好像坠入了望不见底的深渊,四周皆是一片黑暗。一阵白雾缓慢浮现,将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时期一一展现,幼年时期的他留着乖顺的学生短发,牵着父母的手笑语盈盈;少年时期的他追逐在父母身后跌倒又爬起,蓄长的长发像无形的蛛丝拖住他的双脚;青年时期的他独自站在阴冷的深巷中,在空无一人的灯光下像展厅中精致的玻璃。

    白雾散去,声音也被黑暗掩盖。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下坠还是停滞在半空中,明明空中没有一丝风,弦月藤士郎还是感觉到肌肤表面像是有冷风涌过起了鸡皮疙瘩。

    红黑相间的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围绕着弦月藤士郎打转。有些大胆地落在他发顶、肩膀上,甚至停留在他左眼眼尾,口器刺入他的肌肤试图吸食体液。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

    弦月藤士郎闭上眼睛,包裹着他的鲜艳色彩被隔绝在外。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约约听到远方传来吵闹声,好像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但他不知道是谁。

    是幻觉的话,不要叫醒我。

    弦月藤士郎的母亲是一位接近五十岁的妇人,然而岁月仅仅在她脸颊上留下了几道细纹,弦月藤士郎长得很像她,尤其是那双总是盛满温情的眼睛。她靠在大厅的窗边点烟,打火机几次都未点燃,好不容易打着火还不慎燎了一下她的手指。

    她每眨一次眼,就会想起那双眼目中阴戾的恨意以及面上如同死灰的神情。

    我没错。她这样安慰自己,忽略胸口中时不时传来的刺痛。我没错。

    可她不会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知道,她和她的儿子真真正正要变成仇人了。

    为什么不能乖乖听妈妈的话呢?你小时候不是说最爱妈妈了吗?

    为什么不可以满足妈妈的愿望变成一个女孩子呢?妈妈会更爱你的啊。

    变成女孩子有什么不好吗?爸爸妈妈都会爱你的,我们会变成幸福的一家人。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他变成女儿呢。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荒谬想法蓦地将她惊醒,她手中的香烟不断缩短掉在地面上,一根接着一根。她的手臂颤抖到快要拿不住烟,最后只能背靠冷墙勉强支撑身体。

    我没有做错,我都是为了他好。他以后一定会——

    会怎么样呢?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真的是为了他好吗?这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好处?

    不是女儿,你就不爱他了吗?

    因为他是男孩,你就不爱他了吗?

    因为他没能按照你的期望去当一个真正的女孩,你就不爱他了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的,我爱他。

    我爱我的儿子。

    她的鼻尖发酸,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地明白她爱着她的儿子、她爱着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只是疯魔太久了,那一点点对女儿的愧疚在积年累月之中将她压垮,而她又将对自己的惩罚强加在儿子身上。

    那性别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孩童的嬉笑声打断她的思绪,她忽然打了一个冷颤,僵硬地扭过脖子循声望去。幼小的孩童一次次飞奔扑进父母怀中,面上开怀的笑意一下下击碎她的心脏。她想起幼年的弦月藤士郎,也是这样飞扑进她的怀里,在牙还没长全的年纪不甚清晰地对她说着妈妈我爱你。

    我到底都在做什么啊。

    这么些年,还没折磨够我的孩子吗。

    她向手术室跑去,鞋跟撞响地板,大力拍开手术室的门。医生举着手术刀刚刚剥开弦月藤士郎的肌肤将要深入,被母亲打断了进程。

    还好、还好。

    “手术终止。”她压下喉中的战栗,向医生宣布,“钱我会照付,把他送回病房。”


    弦月藤士郎从昏迷中醒来,长尾景担忧的面容放大在他眼前。他躺在洁白的病房里,麻醉的效用刚刚消退,他只能感受到心跳的声音在耳畔不断放大、加速。

    “藤士郎,我在这里。”长尾景握着弦月藤士郎略显冰凉的手盖在自己脸颊上,“我在这里。”

    弦月藤士郎这才看清长尾景吊在胸前的右臂打着厚厚的石膏,脸颊上还有未消的淤青、以及新的擦伤。他的头发比上一次见面长了一点点,额发将要遮住眼睛。

    “......景くん......”

    仅仅是念出对方的名字就耗尽了他的力气,弦月藤士郎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长尾景猛地站起来用棉签沾了些温水涂在弦月藤士郎的嘴唇上,待弦月藤士郎好不容易平息,长尾景向门边看了一眼道:“你的母亲叫停了手术,藤士郎你、要见见她吗?”

    长尾景识趣地退到了门外,为母子二人留出了谈话空间。两人都没说话,病房里弥漫着沉重的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母亲率先开了口:“是我找人打断了他的手。他确实很勇敢,那天我去找他,威逼利诱他离开你,但他怎么也不松口,认定了要跟你在一起。对我说出‘只要藤士郎不说分手,我是不会离开他的’这样天真的话。”

    “即便被打到吐血也不肯说出一句我想要听到的话,从他那里无法下手,所以我选择了来找你。别误会,这次我不是来逼你们分手的。”她后仰靠在椅背上,刚抽出一根烟想起病房禁止吸烟,又将香烟放入包内,“我问他究竟是喜欢你什么,一个连从父母那里得到喜爱都做不到的人究竟要怎样才能以他本来的面目收获外来者的仰慕。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

    “喜欢就是喜欢啊,藤士郎就是藤士郎,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欢他我也喜欢他。”长尾景吐出一口腥血,捂着受伤的右臂倚墙而坐,“他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他是弦月藤士郎......是什么样的性别又有什么关系。性别很重要吗?就因为他不是女孩,他就不值得被爱了吗?就因为他想要展现出本来的自己,就不值得被爱了吗?不是这样的,即便他一时间无法展露出长久以来被束缚在女性外衣下的自己,我也会爱他。他想要做回原本的自己,我会爱他;他无法挣脱噩梦,决定待在舒适区,我也会爱他。”

    “我爱他的眼睛、爱他的头发、爱他右手中指指根上那颗浅浅的痣。”

    “只要是弦月藤士郎,我就爱他。”

    “呵,真是天真又愚蠢的家伙。你以为你这样是爱吗?”美丽知性的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长尾景冷笑一声,“是因为他在你面前泄露了秘密,你对他的感情不过是怜悯、同情与暧昧交织,才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反过来说,他就爱你吗?如果他爱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了你改变?为什么——”

    长尾景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我不需要他改变,他也不需要我改变。你对他不是爱,是掌控、是占有、是束缚。你只在乎他是否能够按照你规划的轨道成长,你不在乎他是不是自愿而为。他不是你的孩子,他是你的木偶、是你向世界展现自己能力的工具。但我在乎,我要他自由。”

    “弦月夫人,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爱他。”

    “在我叫停手术那一刻,他带着一身的伤冲了进来。”母亲苦笑道,“藤士郎,一个仅仅与你相识不过一年的人都能为你拼了命从被监视的家中逃脱出来,听说他是从二楼跳了下来,路上打不到车就一路跑来医院......我这个母亲还真是失败。”

    “去过你的生活吧,藤士郎。”

    床头柜上的鹿子百合静悄悄地开放,白色的花瓣上生着红色斑点,花瓣向后弯曲宛如龙爪,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天边的云层被渲染成耀眼的金色,刺得弦月藤士郎眼睛发酸,一只温热的手掌盖在他眼前。

    “藤士郎,别看了。”

    弦月藤士郎保持着握住长尾景手腕的姿势没有动,细长的睫毛几度剐蹭着他的掌心:“景,我自由了吗?”

    长尾景绕到弦月藤士郎面前,蹲下身子仰头看向他:“你会自由的。”


    长尾景分别将自己和弦月藤士郎先前租的公寓先后退了租,又选了个幽静处重新租了一间。房子不大,却带一间宽阔的后花园。卧室的窗户朝阳,推开便能看见庭院中盛放的樱花。长尾景挽着裤脚踩在水池中将淤泥挖出,泥点沾在他鼻尖和额角,双颊被太阳晒得通红。弦月藤士郎捧着一盘西瓜放在长廊下,拿过毛巾走近给他擦拭脸上薄汗。

    “今天就到这里吧,景くん。”

    他们并肩坐在廊道中,西瓜的汁水溢出顺着下巴弄脏衣物,但他们都不是很在意。樱花香围绕着两人,浅色的影子不断靠近直至交叠。

    晚上躺在榻榻米上,长尾景忽然一翻身爬起来认真道:“藤士郎,今天的西瓜其实不是很甜。”

    “嗯?”

    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目继续:“但是因为是和藤士郎在一起,所以很好吃。”

    弦月藤士郎愣了一下,心脏的空缺部分被一枝花苞填充,在听到长尾景的话时,花朵也应声绽放,将他的心脏包裹在最柔软的花蕊中。有着深蓝色翅膀的蝴蝶轻轻落在花瓣上歌唱,窗台上养着的几盆四季海棠争相开放,在月色下闪着浅色的光泽,宛若长尾景那双倒映着他的身影的眼眸。

    有人爱他、爱他的灵魂、爱他真实的自我。他曾向神明许下的心愿,在此刻、以这样柔软的方式实现。

    “景くん......”

    两人双双倒进柔软的床榻,浅紫色的长发将深蓝色掩埋其下。弦月藤士郎在长尾景颈侧留下一枚枚明显的牙印,逼迫他在一次次快/感的侵袭中道出爱恋。

    “景くん,你会永远爱我吗?”

    长尾景双目迷离难以聚焦,他乖顺地蹭着弦月藤士郎的手掌露出纯真的笑容:“藤士郎,我会一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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