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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汽水甜年年

    @Papillo7670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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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喊我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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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汽水甜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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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手册没什么关联的文章内容

    #VΔLZ
    #hrki
    #tjki

    【VΔLZ 12h/12:00】恶魔饲养手册“你们几个在做什么?”

    手电筒的光猛地照亮大厅中央,几个学生躲闪不及被甲斐田晴抓了个正着。他们鹌鹑似地垂着头,双手背后趁甲斐田晴围着地上的鬼画符观察拍照时说着悄悄话。

    “老师!”一位刺头学生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挤出几滴眼泪凑上前去,“对不起甲斐田老师!我们只是觉得好奇才......我们这就把这里收拾干净!很抱歉给老师带来了麻烦!”

    被莫名其妙握住手的甲斐田晴见学生诚恳道歉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自然而然忽略了指尖转瞬而逝的刺痛感。他摆了摆手催促他们:“收拾完了快回去睡觉,我现在去查其他楼层,要是一会儿来了这里还有东西明天就要通报你们了。”

    “是,甲斐田老师再见!”

    “知道了老师。”

    学生们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将甲斐田晴送走,又偷偷将收起来的玩意儿倒了一地迅速摆好,针尖挑出的那一滴似有若无的血不知是否有用,总之连着银针一起放在了图阵中央。他们手拉手围着六芒星低声念诵咒语,毫无反应。

    “就说是假的吧,太没意思了。”

    “走了走了,一会儿老师就要下来了。”

    “等等我啊!”

    甲斐田晴提着手电筒走回二楼时,大厅中央已经没有了学生的身影。地面上未完全擦干净,他用鞋跟将图案蹭掉,留下一点白色的粉笔灰。一阵冷风从走廊另侧吹来,钻进他的衬衣领口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甲斐田晴搓了搓手臂,挎好公文包急急忙忙去赶回家的最后一班公交车。

    或许是因为查宿拖延了时间的缘故,今天乘坐这班公交车的乘客很少,甲斐田晴坐在中间的单人座上,望着窗外明明灭灭的灯光一闪而过。一位抱着孩童上车的女人从他身边经过,幼小的婴儿啼哭挣扎不止,甲斐田晴被吵得有些头痛,戴上耳机将哭声隔绝在外。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公交车里的灯光因电压不稳的原因有点发闪。公交车路过漆黑一片的街道,模糊不清的玻璃上忽然反射出一个孩童的影子,正坐在甲斐田晴的脖子上,他被这一眼狠狠吓醒,再定睛一瞧,哪有什么影子。许是累花了眼。

    弦月藤士郎在看见甲斐田晴的那一刻,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他握着水杯,手指指向合租室友身后问道:“你带回来的?”

    “什么?”甲斐田晴突然恐惧地尖叫一声朝弦月藤士郎跑来,“什么什么什么?弦月你在说什么你看见什么了?”

    他猫着腰躲在弦月藤士郎身后,仰起头看见一个有着深蓝色长发的幼童飘在半空中,扇动着黑色的翅膀向他飞来。甲斐田晴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在客厅中手舞足蹈地四处躲避,然而孩童像认准了他一样,甚至以为他在跟自己玩游戏,眨着流光溢彩的幻色眼眸笑起来。

    “弦月!救命啊——!”

    弦月藤士郎见孩童并不像是要伤害室友的样子,拍了拍手掌像哄人类幼崽一样张开手臂:“来这里。”

    或许是因为弦月藤士郎的声音很温柔,而且比起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避开自己的甲斐田晴,主动接近的弦月藤士郎更加亲切,状若六七岁幼童的非人生物收起翅膀一头撞进弦月藤士郎怀中。

    孩童额角上生着两只黑色的小角,像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两人这孩子是恶魔的事实。

    “你叫什么名字?”

    恶魔抱着弦月藤士郎的脖子,脸埋在他肩膀上闷声闷气:“长尾景。”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这只至少外貌看起来还未成年的恶魔被召唤到人间,但不得不感慨书籍中记载的恶魔爱着正装诚不我欺。长尾景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外面是一件黑色的西装马甲,纽扣系得板板整整,一条长至膝盖的西装裤,一双白色长腿袜和一双圆头小皮鞋。他的头发随意松散着垂至腰间,因为风的缘故有些许凌乱。

    弦月藤士郎家里是从事驱魔相关的工作,他的天生阴阳眼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好在有驱魔技艺傍身能够让他在躺平的同时足以养活自己。甲斐田晴体质比较特殊,通俗来讲就是八字比较轻容易撞鬼,这也是他在见识到弦月藤士郎的能力之后立刻选择了与人合租的原因。

    “那我叫你小景,可以吗?我是弦月藤士郎,这位是甲斐田晴。”

    长尾景坐在沙发上晃腿,两手捧着一团软软的大福啃食,过量的奶油从软皮中爆出沾在他脸颊上,他吃得津津有味,这边甲斐田晴小声问弦月藤士郎恶魔是可以吃人类食物的吗之类的问题。

    “可以的哦。”长尾景突然答话,“反正我是可以吃人类食物的。只不过我们不能随意来人间,必须是得到召唤才可以。”

    “召唤?”弦月藤士郎抽出一张纸替他擦掉嘴角的奶油,又将话丢给甲斐田晴,“你召唤他了?”

    “不是啊,我什么时候——”甲斐田晴睁大了眼,“今晚学校里有几个学生好像在地上画了什么图案,或许是他们召唤了他?”

    “什么样的图案?”

    甲斐田晴从公文包里摸出纸笔将六芒星画了出来,又依靠记忆勉强将法阵中所供物品一一画出。弦月藤士郎盯着图案皱眉,他接过笔指着法阵角上的祭品又看了一眼长尾景:“不对啊,一般来说依据所要召唤的恶魔不一样祭品也不一样,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少......分量有点太少了。”

    长尾景四肢并用爬到甲斐田晴后背上,手指绞着他的头发玩:“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变成这个样子了,肯定是因为祭品量太少了——”

    甲斐田晴吐槽道:“你不是恶魔吗?怎么这么不标准的召唤仪式都能把你召唤出来?”

    “我怎么知道嘛!已经很有没有人召唤我了,我觉得好玩就出现了,谁知道会因为祭品的量不够变成这样嘛。藤士郎——”长尾景哼哼两声朝弦月藤士郎伸出胳膊,他心满意足趴在弦月藤士郎怀抱里朝甲斐田晴吐舌扮鬼脸,“晴是胆小鬼!我要跟藤士郎一起睡。”

    “喂......不是、你都是恶魔了还睡什么觉啊?”

    回应他的只有长尾景的后脑勺和弦月藤士郎的晚安。

    甲斐田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总觉得黑漆漆的卧室里似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他拍了拍脸给自己鼓劲,再不睡明天就真的起不来了,起不来就会迟到、迟到就拿不到全勤奖了!

    然而甫一闭眼,刺骨的寒凉自脚底蔓延,甲斐田晴好似躺在冰冷的雪堆中,即便裹得再厚实,自骨血之中渗出的寒冷仍叫他忍不住咬紧牙关打颤。他深吸慢吐,几息之后猛地抱起被子枕头奔向弦月藤士郎的卧室,开门脚踩被角绊倒滚至床边一气呵成,成功将弦月藤士郎和好不容易哄睡着的长尾景惊醒。

    “晴くん?”

    弦月藤士郎打开床头灯,甲斐田晴龇牙咧嘴地捂着磕得发青的小腿靠在墙边,他讪笑着道歉:“啊、抱歉弦月。”

    “我老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看......”说着他稍稍偏过头看向漆黑的卧室外面,这个角度恰好能望进他的卧室,像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口向他扑来,甲斐田晴感到一阵恶寒,“而且我的卧室感觉有点冷,你摸,我的手现在还是冰的!”

    弦月藤士郎握住甲斐田晴的手,果真凉得像冰水浸过似的。长尾景爬到床脚坐在甲斐田晴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甲斐田晴逃来的方向,他打了个响指,两道卧室门撞进门框相互隔绝。甲斐田晴被关门声吓得发出尖锐的爆鸣,紧紧抱住弦月藤士郎的大腿后怕落泪。

    “完蛋......肯定又是被鬼缠上了吧。”甲斐田晴转向打着哈欠的长尾景,握着他双肩前后摇晃,丝毫不顾及恶魔的头颅软得像是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你是恶魔,这种情况你肯定有办法......喂!恶魔还需要睡觉吗?给我醒醒啊长尾景!”

    长尾景睁开惺忪的双眼,食指点在甲斐田晴眉心制止了他的无理取闹:“你们人类真麻烦!好了,你身上现在有我的印记,它们不敢来找你。”

    弦月藤士郎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枕头被子铺在床上,长尾景趁着甲斐田晴还处于怔愣的状态爬回床榻中央往弦月藤士郎额心也点了一下,口中振振有词:“万一那些鬼发现欺负不了甲斐田跑来欺负弦月怎么办,以防万一。”

    甲斐田晴倒吸一口凉气爬上床,对准长尾景的头顶弹了一个脑瓜崩:“你这小鬼!”

    “停——”弦月藤士郎将一只小羊玩偶塞到两人中间制止了一场即将爆发的人魔大战,“你们不睡我还要睡,再闹就去客厅。”

    甲斐田晴从被窝里探出半颗头戳了戳睡在中间的长尾景问道:“既然你是被召唤出来的,那要怎么样才能把你送回去?”

    “一般来说,人类召唤我们是为了实现愿望。”长尾景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应答,“你有什么愿望要我帮你实现吗?”

    “只要实现了愿望就能把你送走?”

    “嗯......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好啰嗦啊甲斐田晴——”

    “因为能量不够吧。”弦月藤士郎及时插话以免二人再度吵嘴,他轻轻拍着长尾景的后背,孩童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内,他不自觉放低了音量,“与恶魔做交易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是什么样的代价并非是你说了算就行的。我幼时有一邻居,听闻他便是与恶魔做了交易换取财富,你猜他最后怎么样了?”

    弦月藤士郎低沉的音色在夜间像一阵冷风顺着衣领钻进衣服里,顺着甲斐田晴的手臂缓缓上爬。他打了个冷颤往被子里缩了缩。

    “听说是浑身上下的血都被吸干了,像风干了的腊肉一样挂在卧室门上,晚上的时候总能听到邦邦的撞门声......”

    弦月藤士郎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甲斐田晴,在甲斐田晴汗毛倒竖将要整个人钻进被窝里时忽然笑起来:“骗你的啦,一点睡前故事而已。晴くん,这个故事教导我们,要三思而后行啊。”

    说完他往枕头上一倒美美入睡,只留甲斐田晴独自在冰冷的被窝里回味冰冷的睡前故事。哈?这不是更睡不着了吗!

    床头柜上的闹钟打碎了一夜好眠,甲斐田晴顶着两只显而易见的黑眼圈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出来,他右滑屏幕关闭闹钟,身侧一大一小正埋在枕头里睡得正香。尤其是长尾景,几乎整个人缩在弦月藤士郎怀里,叮铃铃的闹钟并未吵醒他分毫。

    ......睡这么香我真的会嫉妒。

    甲斐田晴咬着后槽牙蹑手蹑脚走进浴室洗漱,他推开自己的卧室,里面的温度比起昨晚不知温暖了多少。至少白天不会出现鬼魂之类的,倒也不必担心会被附身。即便如此,他还是飞快换好衣服将房门紧闭,叼上一块面包提着手提包下楼赶公交。

    来到学校他找来那几位夜间玩招魂游戏的同学进行了严厉批评,并勒令以后不准再在晚上进行什么所谓的召唤恶魔仪式。

    至少不要用他的血来召唤啊!

    身为班主任,甲斐田晴肩负着看管学生晚自习的职责,这天等到晚自习结束,他拖着异常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坚持等到洗完澡才直直扑向沙发。长尾景坐在沙发上晃脚,嘴里叼着弦月藤士郎今天现烤出来的星星饼干。

    “晴,你还好吗?看起来也太疲惫了。”弦月藤士郎端着一盘切好的橙子出来推了推甲斐田晴,“去卧室休息吧。”

    甲斐田晴挥了挥胳膊,声音有气无力:“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特别累......连走去卧室的力气都没有......”

    长尾景张口接过弦月藤士郎喂来的橙子,果肉清甜多汁,轻轻一咬饱满的果肉就在口中爆开。他凑近甲斐田晴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即便被有意遮掩,对于长尾景这样的非人生物而言依旧非常刺鼻。

    “小问题,只是被吸掉了点精气而已。”经过这段时间依靠两人补充能量的恶魔已经能够熟练自如地收起额上的两只角与翅膀,外表与一般孩童无异,他伸出两只手在甲斐田晴后脑勺上拨动空气,像是将什么东西聚拢在手掌上团成一团,下一秒他张开口将这团漆黑的气体吞吃咽进肚子里。

    弦月藤士郎担忧地皱起眉头:“吃掉的话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正好增强一点魔力,不然总是这副模样连枕头大战都打不赢——每次都是藤士郎赢真的很不公平!”

    这番话逗得弦月藤士郎转忧为喜,他捧着长尾景这几个月来养得圆乎乎的脸揉捏。

    甲斐田晴果真觉得身上的疲惫减轻了不少,他爬起来咬了一口橙子,腮帮子被酸得发麻,面部神经抽搐难以自控:“好酸......”

    “这里面就只有一瓣是酸的还被你吃到了,晴くん的运气未免太差了。”

    “被吃掉了气运就是这样啦,”长尾景突然眯起眼睛转移话题,“你们还没见过我原本的样子吧?正好今天恢复得不错。”

    没等弦月藤士郎和甲斐田晴反应,长尾景打了个响指。天花板上的灯光明明灭灭,似是因电压不稳开始闪烁,客厅忽然陷入黑暗当中,大概五秒之后恢复明亮。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长尾景没了踪影,两人的视线被窗边跌落碎裂的花盆吸引。

    一个成年男子手提一把长刀,刀刃直直插在一只显了半个身子形的鬼魂之中,男人戴着白手套的手紧握刀柄一扭,拖着长长舌头的鬼魂便烟消云散。他甩了一个漂亮的花刀将刀插回挂在右腿后的刀鞘中,扭过脸来,见两人皆是一脸呆滞的模样凑到他们面前挥了挥手。

    “是我哦,长尾景。”

    成年后、也叫正常形态的长尾景至少外貌上看跟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不相上下,都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就连身上的制服也是等比例放大,不同的是原本到膝盖的制服裤变成了长裤、多了一件更显正式的外衣与一双白手套。

    “怎么样,很帅吧?”长尾景颇为得意地在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面前耍了一遍双刀,即便未出鞘,长刀依旧碰倒了伫立在茶几上的花瓶、甩飞了坐在电视机上方的几个玩偶,随着花瓶的碎裂,气氛降到冰点。

    长尾景讪讪地将樱华水刃扣回大腿,尴尬地一手挠头一手抠裤缝,眼神在向甲斐田晴求救和企图撒娇向弦月藤士郎讨饶之间来回跳跃。

    弦月藤士郎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倒出的水渍与躺在地板上的他今日刚买回来的鲜花陷入沉默,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甲斐田晴幸灾乐祸地憋着笑,唯恐自己不小心泄露笑声祸水自引。

    “啊、抱歉......没事,藤士郎,我有办法!”

    恶魔念出一段咒语,紫色的六芒星自花瓶身下扩大将花枝一并收拢其中,碎片、水珠与花枝漂浮到半空中旋转融合,光芒渐渐淡去,融合完成的花瓶落在长尾景书中。

    甲斐田晴一口气没上来笑到岔气,他捂着肚子边笑边哎哟叫:“长尾,这个花瓶......是弦月自己做的......”

    花瓶并没有像长尾景预想那般恢复原样,反而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导致花瓶与玫瑰花的花茎融为一体、碎片反倒像花茎一样连接在花萼处。眼看着弦月藤士郎的面色更加阴沉,扬起的笑容中隐含的暴怒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长尾景当机立断变回幼童模样,双手抱着沉甸甸的花瓶仰头看向弦月藤士郎,两条眉毛可怜兮兮地耷拉着。

    “藤士郎,对不起——”

    “对不起~~~弦——”

    “太久没有用咒语了,记混了......别学我说话啊甲斐田!原谅我吧,藤士郎,拜托啦——”

    弦月藤士郎拿走花瓶,提起长尾景的后领将他提溜回沙发远离碎片:“犯错了就变回小孩子?”

    “哈哈......刚刚念咒语耗费了太多精力,魔力不够了。”长尾景伸直胳膊指向甲斐田晴,“还有刚刚那只鬼魂是冲着晴来的,为了帮他搞定鬼魂也耗费了不少力气。”

    “真的假的?别是拿我当借口吧。”话虽这么说,甲斐田晴还是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走到窗边将窗户合上,又拿来扫把将碎片和泥土扫到一处清理地板。

    他看着贴在窗户上方字迹已经明显淡去的符札回头对弦月藤士郎说道:“要不明天再去趟神社吧?又到了该向神明那边祈福的日子了。下周我需要去别的学校研学几天,我记得弦月也要去外地祛魔,干脆就先把景放在文美大人那边吧。”


    距离长尾景被送到神社来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他每天除了吃睡玩就是坐在神社前的台阶上等待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来接他回家。

    这天长尾景嗅到熟悉的气息,他半眯着眼,看到一抹浅紫与青绿停留在他身边。原本想要装睡吓唬两人的恶魔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噗嗤一声笑起来,温热的掌心轻轻抚过他的额心与脸颊,他亲昵地蹭了蹭两人的掌心,在弦月藤士郎温柔的哼唱和甲斐田晴富有节奏的拍哄中闭上眼睛安心入睡。

    他醒来时两人的气味已经消失殆尽,他套上枕边叠好的连帽卫衣,将带有两只猫耳的帽子戴在头上遮挡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他推开屋门,山神坐在茶桌前插花。

    “文美大人!”他爬上文美对面的椅子问道,“刚刚晴和藤士郎来过了吗?”

    山神点了点头:“啊、是的,刚刚弦月さん和甲斐田さん过来了。弦月さん说他临时接到委托,先来我这边取了一点符札准备去那家驱魔......甲斐田さん是因为那家人是他的朋友,专门拜托了他来着,就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们说等一会儿驱魔结束了就过来接你。”

    “是想他们了吗?看时间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很快就会来接你了。”

    “好——”

    长尾景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他坐在神社门前的石阶上等待熟悉的身影。然而时间一分一秒游过,天色逐渐暗沉,他始终没能等到本该在半小时前就俩接他的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

    “诶?或许是那边还没结束也说不定。需要我带你去找他们吗?”

    “不必麻烦了,文美大人。”长尾景叫住了她,“我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了。”

    长尾景站在家门外,透过窗户往里面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他推开门,跟在他身后的南瓜头一个接一个飞进屋内停留在墙壁上,幽幽烛火点亮房间,一个人影静悄悄地坐在沙发上。长尾景缓缓走进屋内,每向前一步,他的身形开始飞速增长,稚嫩的面孔伴随着躯干的增长逐渐成熟,站定在地毯上时,俨然已是一副成年男人的模样。蹲在长尾景肩头的南瓜头随着距离不断缩短,橙黄色的火苗照亮人影的脸,是甲斐田晴。

    “怎么不说话,晴?”长尾景的声线稍显低沉沙哑,他坐在甲斐田晴身侧,左臂搭在沙发背上,“藤士郎呢?”

    甲斐田晴坐得很直,他今日穿了一身很正式的浅灰色西装,青色的领带有些许褶皱,上面沾了点淡淡的红。透过细边眼镜能够看到右眼眼下一道被尖锐物品划出的浅疤,渗出一点点干涸的血迹。他沉默地低下头整理挽至肘部的衬衫袖口,将袖扣扣上遮住留有多道掐痕指印的手臂,又将西服外套的袖子一点点卷下顺平。

    恶魔的尾音在空中消散许久他才僵硬地将头向右侧扭转,晴蓝色的眸子一点光亮也无。他像个木偶咧开嘴露出笑容:“他在房间里,你要去看看他吗?”

    “好啊,”长尾景似笑非笑地看着甲斐田晴,“你带我去吧。”

    两人谁也没动,直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僵持到脸酸。

    “我只说一次,滚出他的身体。”

    长尾景后腰上的翅膀张开掀起一阵冷风,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眼眸此刻不含一丝感情。他单膝跪在沙发垫上,右手掐住甲斐田晴的脖子将他按倒,紫色的指甲压进肉里留下一道道指甲印。

    甲斐田晴依旧维持着那副怪异的微笑,他仰视长尾景,眼底倒映着恶魔额头上两只弯曲的长角:“你不是要去看看弦月藤士郎吗?”

    栖息在长尾景肩头的南瓜头得到无声指令,努力扇动透明的翅膀停在卧室门前。停留在后院中的渡鸦被火光吸引从敞开的玄关处飞入聚集,一只接一只撞得卧室门咚咚作响。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发散,长尾景眼眸一暗,掐住甲斐田晴脖子的手又使了几分力。

    “你想要什么?”

    “自由。”甲斐田晴右眼的蓝被黑红覆盖,脸颊上生出深色暗纹,“长尾景,既然你可以留在人间,我就不行吗?”

    “随便你。”长尾景不耐烦地打断了占据甲斐田晴身体的恶魔的话,“从他的身体里滚出来。”

    「甲斐田晴」笑眯眯地举起双臂视作投降:“我不会伤害他,我只是借用一下他的身体。明天,明天我就会把他还给你。”

    深蓝色的光泽从长尾景掌心输送进甲斐田晴的身体,紧紧捆住他体内恶魔的脖子:“你对弦月做了什么?!”

    “没、没做什么——”甲斐田晴因为缺氧而呼吸急促,脸颊憋得通红,“没、咳咳!我不小心、不小心用了点力他撞在了玻璃上......不过他没事!我把他打晕了而已。我只是......只是让他、晕、晕过去了——咳!”

    恶魔收回手臂,透过甲斐田晴的双眼冷冷地看向隐藏在他体内的同类,紫色的长刀出鞘抵在他颈间:“如果你胆敢伤害甲斐田晴,我会用这把刀斩下你的四肢,将你丢进油锅里烹饪。至于弦月藤士郎的那一份,等你出来了我再找你算账,听明白了吗?”

    他收回长刀向卧室小跑而去,两只刀挂在右侧大腿后部随着他急切的动作相击发出脆响。长尾景闯进卧室,弦月藤士郎倒在破碎的镜片中,他的左臂骨折,后脑勺的血迹蹭在长尾景深色的制服外套上。

    长尾景恨不能现在就将那只恶魔从甲斐田晴身体里扯出打上一顿,再砍下他的四肢扔进沸腾的油锅中,以它痛苦的哀嚎作为给两人的赔礼。然而他不能这么做,一旦他要强行将它逼出,它必定会威胁到甲斐田晴的生命。长尾景曾经见过的,那些面对神父或是驱魔师的恶魔,是如何在被驱除的过程中以残忍的方式折磨甚至结束被附身的人类的性命,他是见过的。

    他紧紧抱着弦月藤士郎瘫软的躯体,手掌覆盖在他断裂的手臂上为其疗伤治愈。弦月藤士郎的意识稍稍清醒,他攥住长尾景的袖口焦急道:“他不是——”

    “我知道,藤士郎,我知道。我先送你去——”

    “不,你帮我拔出来。”弦月藤士郎扣住长尾景的后颈,仰头凑到他耳边声音颤抖,“我们一起去找甲斐田......你要丢下我自己去找他吗,长尾?”

    长尾景将弦月藤士郎扶上床,掩盖在衣物下的躯体被玻璃碎渣覆盖。长尾景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拿着镊子将一块块碎片拔出。弦月藤士郎咬着枕头一角,后背上的细碎伤口随着每一次吐息与战栗吐出鲜红的液体打湿床单。

    浅红的绷带覆盖了大半个后背,弦月藤士郎趴在枕头里几乎是昏睡过去。长尾景站在窗前,一只渡鸦落在他食指指背上,他低声念着一段诡谲难懂的咒语,羽毛尾端泛着深蓝色金属光泽的渡鸦拍拍翅膀头也不回地飞入夜色。他回到床边,将樱华水刃靠在柜子边上轻手轻脚在弦月藤士郎身侧躺下,喉间挤出几段曲调哄得弦月藤士郎抹平了紧皱的眉心。

    “藤士郎,”长尾景小声唤醒睡梦中的弦月藤士郎,渡鸟落在弦月藤士郎头顶,尖长的喙叼着他一缕头发嚼吞。恶魔挥开胖头鸟,掌心躺着一条缀着紫色流苏的耳饰,“找到他了。”

    一只巨大的渡鸦落在庭院中,长尾景率先跨上鸟背,向弦月藤士郎伸出手将他的双臂扣在自己腰间。渡鸟的翅膀划破长空,冷风侵袭着两人,即便长尾景有先见之明为弦月藤士郎披上一件毛茸茸的斗篷,后背的伤口依旧不愿降低存在感,细密的汗珠顺着弦月藤士郎的脸颊滚落。

    “还受得住吗?”

    “嗯,我没事。”

    弦月藤士郎从长尾景背上滑下,他们站在茂密丛林中的一处空旷地上,十步之外是一间破旧的房屋。肉眼难以看见的结界将他们隔绝在外,长尾景伸出手掌贴在屏障外,一圈圈深蓝色的波纹荡开,恶魔与弦月藤士郎对视一眼,牵起他的手踏入结界以内。

    眼前的景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置身于盛放的玫瑰花海中,黑色与红色的花瓣交织成一片海浪,在风中起伏摇摆,浓郁的花香覆盖他们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长尾景掐断一枝黑色的玫瑰花,尖刺扎破他的手指,渗出的一点血珠被花枝吸收。弦月藤士郎从他手中接过花朵,玫瑰自花萼处渲染上一层浅白,逐渐扩大占据片片花瓣向中心扩散。

    “万事小心。”

    “你也是。”

    长尾景点了点头,拔出紫色的长刀踏上铺设了红色地毯的阶梯,阶阶而上推开城堡厚重的大门。金碧辉煌的城堡大厅内,唱片机唱着华丽诡谲的乐曲,跳跃的火苗因长尾景的打断而暂停了舞步。茶壶茶杯顺着餐桌滑到半空中,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落在长尾景的刀尖,他甩开碍事的热茶,抬起头看向坐在高位的「甲斐田晴」。

    “真碍事啊,长尾景。”

    「甲斐田晴」的右小臂撑破衣物,黑色的鳞片从臂膀爬向手掌,野兽般的手指生出尖长的指甲敲击着高椅扶手。一只盘羊似的角从头顶右侧顶开鼠灰色的短发钻出,左眼也已经被黑色覆盖了小半。

    “不是说了吗,明天就把他还给你。”

    长尾景冷笑一声,反手挡下飞来的餐刀:“我们家晴胆子小,在别人家睡不惯。”

    他祭出以弦月藤士郎的血画出的符札,符札触及之处燃起熊熊火焰。「甲斐田晴」笃定长尾景要将自己逼出城堡,他并不上钩,只是笑盈盈地看着符札四处乱飞,想来是不舍得伤害这具身体,没有一张落在自己身上。

    过高的温度唤醒天花板上倒挂休眠的蝙蝠,呼啦啦一窝蜂向长尾景袭来。紫色的六芒星像水中沉浮的气泡漂浮在长尾景身边将他包裹,蝙蝠被火苗点燃尖叫着落地化为灰烬。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爱多管闲事。”

    长尾景勾勾手指,隔空扯来一把沙发椅,他卸下刀鞘往椅子上一坐,翘起的右腿恰好将两把长刀抵在脚尖与沙发扶手中间。他扶着其中紫色那把往地面轻轻一击,紫黑色相间的长靴替代原本的黑色皮鞋,黑色制服裤腿紧密贴合在大腿上扎入长靴,手掌宽的紫色皮带束在腰间;制服前衣片在腰围处收紧后向外张,后片下摆成燕尾状,在腰围以下开权,沿边以金色绸带做点缀封边;白色贴胸衬衫的前褶翻领上镶嵌与外套半尖领相同的金色纹样,领口配一紫色领结,领结中央盛一颗晶莹透亮的紫宝石;戴着白手套的手搭在刀柄上。

    平日里随意散落的长发受弦月藤士郎打理,用两枚发卡别在脑后。发卡落在他右手掌心,嵌着一圈珍珠的宝石缎带将深蓝色长发高束,发尾垂在腰间。本就纤瘦的腰肢被束带包裹,只稍稍一动便能露出腰后的长发。

    一条透亮的紫色丝绸将两把刀鞘缠在一起,系了一个俏皮的蝴蝶结。

    “我不关心别人。你想留在人间还是滚回地狱都无所谓。”他盯着甲斐田晴,笑意不达眼底,“我只在乎他们两个。”

    「甲斐田晴」耸了耸肩膀笑他:“你想怎么做呢?就凭借现在这副连基本形态都难以维持的样子想把我打回地狱吗?”

    “谁说我要跟你打了。”长尾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后背靠着柔软的靠垫,他看着对方露出甲斐田晴脸上常见的疑惑神情笑了起来,“我只是借着你的魔力恢复原本的模样而已,毕竟这样比较帅嘛。”

    “晴和藤士郎都很喜欢我原本的样子。”

    大厅中心的圆形地毯向外扩散出一圈金色的涟漪,蝙蝠受到惊吓试图四处乱窜试图撞开紧闭的窗户奔逃,「甲斐田晴」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是我小瞧弦月藤士郎了。要不是甲斐田晴忽然清醒拖延了时间,他那天就该死了。”

    长尾景扶着刀柄站起来,金色的涟漪中钻出几根同色锁链在长尾景身后交织构成一幅金色的五瓣花:“从他的身体里滚出来,还是我来请你?”

    “不过区区人类而已。”它的右爪扣在脖子上收紧,还未完全失去意识的甲斐田晴瞳孔猛地缩小,脸颊因为缺氧而泛红,“长尾景,现在到你选择了。”

    “甲斐田晴,还是弦月藤士郎。”

    “我还以为我们共事这么久,你应当很了解我的性格才对。”

    长尾景嘴角噙着笑,背后缓慢旋转的五瓣花化作利刃浮在半空,只待长尾景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一根接一根金色的箭簇撞上结界,锋利的箭刃与结界摩擦生出火花。再坚固的结界也难以抵挡成千上万根箭簇的攻击,长刀对准裂缝重重刺下,啪地一声,用于自保的屏障如同玻璃一般乍裂。

    刀尖堪堪停在距离甲斐田晴右眼眼球几厘米的位置。

    “你要杀死他吗?”

    “你忘记我的身份了吗?我啊——”

    艳丽的深蓝色花纹缓慢爬上角身泛着金属光泽,刀尖扎入胸口,血液浸湿衬衣与西服。躲藏在甲斐田晴皮囊下的恶魔同样感受到了疼痛,它毫不怀疑长尾景会以缓慢而折磨的方式杀死它、杀死甲斐田晴。他可是恶魔啊,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的长尾景。

    “可是恶魔啊。”

    我能杀他,也能救他。

    甲斐田晴眼中的黑墨如潮水般迅速褪去,空洞的双目合上身体瘫倒在长尾景臂弯中,在恶魔之力下膨胀的右臂恢复正常形态,然而被贸然胀开的皮肉外翻血流不止,甚至露出白骨,血肉依靠神经附着在骨头上。长尾景叼着手套,划破指尖将血喂进甲斐田晴口中,皮肉迅速与筋骨贴合痊愈。

    失去了承载体的灵体将目标换成弦月藤士郎,它忍痛越过烈火撞破玻璃逃出城堡。弦月藤士郎便站在花海之中静静等待。

    在黑红相间的花丛中,他这一抹白竟比月色更引人注目。弦月藤士郎常着的和服在上半夜的争斗中划烂,今夜他身着一件白色的翻领上衣,同色的高领内搭遮住脖子上的勒痕;灰白色的裙裤将左腿包裹,裸露的右腿上遍布被玻璃割出的细碎伤疤,自脚踝一路爬升至大腿中部;白灰渐变的风衣尾部是一片破碎的深红,像是被火灼烧过留下的痕迹。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摇动弦月藤士郎红色的流苏耳坠,浅紫色的发丝被风轻轻捧起绕过面颊遮挡眼目。衣上的红色绳结也随之摆动,夹在他指间的白花被风摇落坠入花海。风停滞一秒,世间万物都定格寂静,就连扬起的几缕鬓发也暂定在半空。

    掉入黑红色花丛的白花被莫名的力量抛出落回弦月藤士郎掌心,一刹那像是从天而降一块汉白玉将黑色尽数震碎,白红相间的玫瑰花丛竞相绽放,风起云过,鸟兽争鸣。

    紫藤色的眼眸盯着魂体形态的恶魔,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恶魔的脚下正对法阵中心,以甲斐田晴的血滴作阵心,借弦月藤士郎的指尖血引渡长尾景的恶魔之血混杂其中遮掩气息。金色的光束化作锁链缠住恶魔的四肢,樱华水刃听从主人的差遣斩下恶魔的左臂。

    “知道你输在哪儿吗?”长尾景的双目渲染成深不见底的黑,仿若深渊不断在它眼前放大将它吞噬,“你太自负了。”

    紫色的六芒星旋转扩大,长尾景与弦月藤士郎同时念出咒语,恶魔脚下的地面塌陷露出无尽深渊,锁链拉扯着它不断下坠直至高举的手臂连同指尖一同被黑暗吞噬,光束消失,地面合拢恢复原样,它被送回了地狱。

    “晴くん他——”

    “他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长尾景扶着甲斐田晴走进花丛,甲斐田晴此时已经清醒,然而为了对抗体内的恶魔争夺对身体的主导权让他耗费了过量的精力,只能靠在长尾景背上半背半拖。长尾景口衔两指吹哨唤来身型巨大的渡鸦,他将两人扶上坐骑,自己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身的意思。

    “景くん?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恶魔摆了摆手:“我得先回去揍它一顿,免得它再跑上来报复你俩。先走了啊,下回联络。”

    弦月藤士郎一句怎么联络都还没问出口,长尾景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一只胳膊扣住他腰,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他后肩的甲斐田晴近乎昏厥。弦月藤士郎抚了抚渡鸦的羽毛,渡鸦展翅高飞将他们原路送回家中。


    多亏了长尾景,甲斐田晴只休养了几日便已经恢复了正常。今天他不必留在学校看学生晚自习,于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他便提起公文包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恰好是学生放学的时间,公交车上人很多,甲斐田晴被人群挤到角落,他挎着公文包,一手拉住车上的拉环维持平稳。

    甲斐田晴个子比较高,从他的角度看去,车里乌泱泱的几乎都是头顶。忽然距离他大概有四五个人的学生仰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那学生留着寸头,对着甲斐田晴眨了眨眼,很快又收回视线低下头。甲斐田晴愣了一下,打开手机翻到通话界面给弦月藤士郎打去电话,声音里掩不住的笑意通过话筒流露。

    “弦,看来我们今晚要多加一副碗筷了。”

    晚饭时间,长尾景果真翻窗而入。他比之前看起来长大了一些,不过还是一副高中生的少年模样,除了来吃饭,他还抓着一张纸重重拍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甲斐田晴看着最顶上两个大字,惊叫出声,“契约?你是来索要我和弦月的灵魂的吗?”

    “倒是看完了再说话啊!”

    弦月藤士郎擦干手上的水珠走过来,对着右下角的小字一字一句念道:“恶魔...饲养手册?”

    长尾景颇为自得地翘起尾巴,尾巴缠住一根缀着黑色羽毛的笔杆,尖端点了点签名处:“反正晴和藤士郎也需要保护,干脆就跟我签订契约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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