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cent Search
    Create an account to secretly follow the author.
    Sign Up, Sign In

    葡萄汽水甜年年

    @Papillo76701539

    ☯️右向,主吃🎻🛵☯️/🌞☯️
    主产→hrki/tjki
    可以喊我君年
    inner:葡萄汽水甜年年
    lof:🍇汽水甜年年
    凹三:K_Papillon

    ☆quiet follow Send AirSkeb request Yell with Emoji 💖 👍 🎉 😍
    POIPOI 57

    葡萄汽水甜年年

    ☆quiet follow

    因为新衣装而诞生的中华风脑洞,很不擅长写政斗。如果哪里有问题,还请溺爱我一下!
    长尾景→双刀:碎玉。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甲斐田晴→剑:跳珠。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弦月藤士郎→长枪:簇浪。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hrki
    #tjki
    #VΔLZ

    【VΔLZ 12h/19:00】春山再弦月藤士郎裹着大氅站在院中,薄薄的积雪覆盖在树干上,朵朵红梅争相绽放,院中仅有二三个小厮提着笤帚清扫积雪。袖中捧着的汤婆子难以驱散骨子里的寒凉,只不过是侍从跑得有些急带了一小阵风,他便捂住口呛咳个不停,直咳得撕心裂肺,引得住在隔壁院中的质子遣人送来一碗哑药。

    还带来一张写了两个大字的纸条:聒噪。

    一名不过豆蔻之年的丫鬟抱着一捆药跑进来,跨进门槛止住脚步慢慢走来:“爷,药。”

    弦月藤士郎咳得脸颊泛红,整个人像发了高烧似的——他也确实刚烧了两三日,今日才勉强退了烧。自小侍奉他左右的心腹慌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又换去个新烧好的汤婆子。

    他看了看漫天飞雪,知道世子又想起往年一家人团圆的日子,他眼睛酸涩,压着颤音低声道:“爷,回屋吧。我去给您煎药。”

    弦月藤士郎冷冷地看了一眼还在院中站着的小厮,转身挪步回屋。月影将房门掩上,当着小厮的面将凉完的汤药泼进雪里,瓷碗与木盘撞击:“我家爷的身体自有我们照看着,就不劳烦殿下费心了。霜月,还愣着干什么?”

    被点名的丫鬟年纪要比月影小些,样貌也青涩。她猛地惊醒,点了点头,抱着手中的药小步跑进庖屋。苦涩的药味很快溢满东厨,又从窗户缝飘出去,顺着长廊钻进弦月藤士郎的卧房。仅仅是闻到味道,弦月藤士郎就已经恶心到干呕,更别提两眼看到那色深浑浊的苦药,甚至还要咽下去。

    月影将一小盒饴糖呈在桌上,端着药碗循循善诱:“爷,您就喝一口,一口成不成?”

    门外响起嚓嚓的脚步声,弦月藤士郎抬头望去,敞开的门正对着院子门口,来人身着一身白衣,斗篷与大袖袖口边缘皆镶一圈古铜金缀饰,各绣一二朵多瓣花;单肩斗篷挂在右肩悬在身后,尾端缀着金色缎带,深蓝色长发编织成麻花辫顺着左肩垂在胸前;腰间以黑绸分隔开上下衣物。腰下系二条革带,革带左侧系一根燕颔蓝色流苏。他手握一把燕颔蓝折扇,扇面上勾着几朵金色花样,左耳上的石绿色耳坠一晃一晃,带动金色细流苏来回荡漾。

    男人扇子一合,随着距离不断缩短,腰后的两把短刀也显现在人前:“世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弦月藤士郎咳嗽两声,苍白的面色稍显血色:“您可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今日何故屈尊来此,长尾大人。”

    “太子殿下念世子如今孑孓一人,生怕冬日寒凉叫您病情加重...”长尾景嗤笑一声,不怀好意道,“特遣我来为世子送药,以免天寒地冻,一个不小心将您送去与家人团聚,那免死金牌岂不白用了。”

    弦月藤士郎深吸几息,猛地攥住桌上空碗朝长尾景掷去,那人侧身一闪,碗掉在石阶上哗啦一声碎成几片:“滚...滚出去!咳、咳咳!”

    长尾景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丝毫不顾及弦月藤士郎咳到快要昏厥,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身体一软双目紧闭倒在月影臂弯中。

    “爷!你...!长尾大人,我家爷的身体听不得这些话,还希望您高抬贵手,看在自小相识的份儿上,放我家爷一马。小的、小的感激不尽......”

    长尾景怔愣片刻,摆摆手遣散跟在身后的仆从。新端上来的汤药还散着热气,长尾景接过药碗,命手下人全部在院外待命,除了跪在地上怎么也不愿离去的月影,其余人掩上房门候在屋外。他端着药坐在榻边,弦月藤士郎昏睡在榻上,他伸出手轻轻拨开其额前的碎发,叫月影前来扶住弦月藤士郎的后颈,舀上一勺药吹凉喂进人口中。一碗药因着弦月藤士郎昏迷的缘故,并未喂进去多少。

    屋内燃着炭火,于长尾景而言已是十分炎热,弦月藤士郎的手却还是冰的,他握着弦月藤士郎的手摩挲,将热意源源不断传至他手心。长尾景低垂着眼目,面上神情晦暗不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弦月藤士郎了。

    雪色大氅掩盖下是一套月白右衽交领宽袖深衣,衣襟处饰以流云纹样,广袖绣边金枝云纹中点缀百合盛开;外着萝兰紫色宽袖褡护,袖长及肘,褡护袖口处用金线绣圈一指宽蝴蝶戏花纹样;右肩有一只仙鹤点缀其上,背后流金线花枝百合缠绕形成仿圆补式样;腰间系月白色雕花玉饰革带。浅紫色长发半挽,一根未雕刻任何花样的金簪戴在发间,簪上垂七枚三角金片。从前那两枚殷红流苏耳饰收入盒中,耳垂上留下两个小洞。自那年后,弦月藤士郎便只着浅色衣物了。

    曾经能够握起长枪的手如今连执笔也变得十分辛苦、曾经被笑话说拥有一个无底洞的胃的人如今连一小碗汤都咽得十分艰难。长尾景其实很惧怕弦月藤士郎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星光月色的紫藤色双目、那双他曾经无数次凝视过的带笑的眼眸。

    “原来是长尾大人啊。”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房间内的寂静,长尾景不耐烦地咂舌,替弦月藤士郎掖好被角起身出门。一个衣着矜贵的男人站在屋外,鼠灰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发两侧各编一缕小辫垂在胸前;身着一件浅白渐变黑无袖深衣,衣尾缀一圈金流苏,领边镶三指宽古铜金布料,不规律点缀花样;肩处垂半条金链流苏搭于上臂,腰间系乌色镶金腰封带,挂一翠兰系结金环流苏;外披一件同色长衣,肩上装饰两侧各缀两枚石绿色小扇,耳珠上不规则耳饰掩在发下,金片碰撞泠泠作响。

    长尾景没好气地冷笑一声:“甲斐田殿下。”

    甲斐田晴无视长尾景挡在门前的动作,径直撞上他的肩膀闯进屋内。长尾景摇了摇头,示意守在院门口的人不必上前阻拦,他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被撞的右肩,将洁白的手帕扔进雪地。

    “你们回去吧。”

    房门半掩,众人离去,院中很快寂静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床榻,弦月藤士郎已经苏醒,正靠在床头吃蜜渍梅花,方才长尾景端来的药苦得他差点没吐出来。甲斐田晴毫不客气地从盒中提出一颗白梅塞入口中,本就所剩无几的霜梅如今更是屈指可数。

    长尾景用扇子戳了一下甲斐田晴腰间,压低声音埋怨:“我好不容易给藤士郎偷拿进来的!”

    “那怎么了?”甲斐田晴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一番,夸大语气赞扬道,“好吃——”

    “甲斐田!”

    月影端来三碗热乎乎的梅粥与一碟通神饼放在桌上:“三位爷,趁热吃罢。梅花是今日清晨新扫的落英,雪水是从枝上取的,白米是甲斐田殿下送来的。通神饼用了姜薄片、葱细丝,和了白糖白面,加之少许香油煎成,冬日吃是最好的,能去寒气。”

    用完晚膳,弦月藤士郎缩进汤婆子捂热的被窝沉沉睡去。长尾景坐在桌边,盯着那碗凉透了的粥不知在想什么,梅花粥几乎没怎么动过,端上来是多少现在还剩多少,饼子也只是啃了几口便剩在碗边。

    “景,去外面吧。”

    长尾景跟着甲斐田晴走出屋子,两人站在长廊下,望着屋外纷飞的雪花陷入沉默,谁也不愿开口。弦月藤士郎的身体,他们两人比谁都清楚,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早了,寒冷程度与十年前的冬天不相上下。


    弦月藤士郎与长尾景的关系曾经很好,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街头巷尾山间湖畔都曾留下他们的身影。他们一同入学堂随夫子念书、一同入军营舞枪弄刀,他们甚至一同上战场杀敌奋战,将后背交付彼此。

    他们配合很默契。弦月藤士郎曾携长枪策马奔腾,枪头破开敌人的脖子,热血喷洒宛如赤浪翻腾,猩红随枪杆留下,将尾端的红缨渲染;长尾景手握双刀,刀剑相撞宛如碎琼乱玉敲击,溅出银色的火星。银色的盔甲被鲜血浸染,他们背靠背站在呐喊震天的战场上,二人头发散乱,半张脸都被血污覆盖,喉咙干痛眼睛酸涩,手臂快要举不动刀枪。

    “藤士郎。”

    “上吧。”

    只简短的两句话,弦月藤士郎抡起长枪清扫障碍,长尾景突出重围向前奔去。簇浪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圈,似箭离弦、势如破竹直奔对面将领而去,枪头将要追上长尾景之时,他一手将刀插入敌人胸腔,借惯性旋身半空,足点长枪借力前翻,流血右掌紧握短刀捅进对方颈间,再用力切断颈骨,头颅滚地,尚不能瞑目。还未等他向弦月藤士郎庆祝胜利,一阵风袭来,变故突生,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根箭簇贯穿长尾景后心,他直直坠下马匹,落地之前倒进弦月藤士郎臂弯。

    “景!”

    “因为你受伤了,所以没能和他一起参与桜城之战吗?”甲斐田晴看向长尾景,从初见到今日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而这一次也是长尾景第一次完完整整向他叙述他与弦月藤士郎的过去。

    “是。我昏迷了一个月,睁眼的第二天,藤士郎就出发了。”

    “然后呢?”

    “然后啊...那一战败了,后方没有粮草、前方遭遇埋伏,等不到救援...将军帐中搜出通敌的文书,弦月一家被打入狱。仅仅过了半个月,将军认罪伏法,用先皇赐予的免死金牌保下了藤士郎,全家上下几十口人,除了藤士郎外全部斩首。”

    “再然后你就被送来了,后面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不。我和你们的第一次碰面,要更早一些。”甲斐田晴靠在柱子上喃喃道,“那天街道上有很多血。”

    长尾景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是,就是那天。”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冬天,是弦月一家被示众斩首的那天、亦是甲斐田晴被自己的国家送到此地当质子的那天。他坐在马匹上,随着队伍缓缓走在大街上,地面上是大片大片被鲜红浸染融化的赤雪,刺鼻的腥气涌入鼻腔令他作呕。甲斐田晴看到一个手脚皆戴镣铐的少年跪倒在地,他的双腿像两块破布拖在身后,依靠手肘向前缓慢爬行。他浅紫色的长发沾满血污尘土,单薄的衣物下露出伤痕累累的躯体,唯独那双紫藤色的双眼里布满不甘与仇恨。

    天空开始飘起雪花,积雪落在少年人身上,堆积在他的头发里,他的手脚都冻得发紫,嘴唇苍白,手指抠着地上裂缝拖行身体,指甲断裂,鲜血融进地面雪水之中。甲斐田晴听到前方将领说这是弦月藤士郎,前将军府世子,他们一家叛国通敌、妄图谋取皇位而代之,若不是凭借先皇当年留下的一道免死金牌保下这一脉独子,便是真的后继无人了。

    “当今陛下仁厚,竟保留了他的世子之位,留了他一条贱命。”

    将领的语气中满是鄙夷,甚至对着弦月藤士郎吐了口唾沫。

    夹道的百姓纷纷举着烂菜叶、臭鸡蛋砸向弦月藤士郎,其中甚至掺杂着不少小石块,打得他额角流血、身上留下更多疤痕。苦泪蕴含在他眼眶中不曾落下,他面上的神情坚毅得仿佛这不是示众游行、而是将军赴战杀敌。

    长尾景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躲开府中小厮的巡逻逃了出来,自弦月藤士郎入狱后他便被父母关在家中勒令不准与弦月藤士郎相见,短短一个月,什么都变了。他看着眼前场景,大脑一片空白,冰冷的风宛如刀尖一寸寸割开他的皮肉、切断他的筋骨,他好痛,藤士郎一定更痛吧?他挤开人群,脱下外袍披在弦月藤士郎身上,紧紧握住他的手臂。

    “长尾景,你要抗旨吗?”

    长尾景握住弦月藤士郎的手,手臂挽住他的大腿将他背在背上。他的衣裳被弦月藤士郎的血染红,他仰起脖子一字一句道:“陛下只下旨让他跪完长街,剩下的路,我来替他。”

    弦月藤士郎在狱中受折磨留下的伤病,经此一遭全部爆发,他虚弱地靠在长尾景肩膀上,呼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长尾景的膝盖跪在冰冷坚硬的石板路上,地面上的石子将他的腿磨破,鲜血透过长裤流出,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不停地对着弦月藤士郎说话,希望唤醒他的意识。

    他说,藤士郎,别怕,你有我。

    藤士郎,你要坚持住。

    藤士郎,只要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

    藤士郎、藤士郎...。

    少年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被一声声捂热,早已流干了的泪水自眼角滚落,顺着脖颈流进长尾景的胸腔。他们曾共御外敌,两颗炽热的心脏满怀对未来的畅想;如今雪中共跪,寒风刺骨折不断他们的脊梁。

    甲斐田晴听过长尾景和弦月藤士郎的姓名,可以说他们二人的名声令人闻风丧胆。或许他应当恨他们的,如果不是他们打了胜仗,自己也不会被送来当质子。而如今他看到两位与他一般大的少年跪在咒骂与鲜血之中,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想,只是不忍地偏过头。

    在弦月藤士郎除他之外全家上下几十口人血溅刑场后的一年半后,二皇子与四皇子接连因错被比下厌弃,太子一党的势力愈发强大,长尾家并未再选择置身皇位之争外明哲保身,而是在这之后迅速切割与弦月家的关系,毅然决然支持了太子。

    五年前,人人都瞧见了长尾家的二公子进了曾经的将军府、如今亦是质子府邸——皇帝以世子孑孓独身、二人好相互照应为由,将将军府从内而外翻新,让甲斐田晴住在弦月藤士郎隔壁的院子中。这样的安排谁会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呢,无非是觉得甲斐田晴与弦月藤士郎算是仇人,他自己不好明面上折磨弦月藤士郎,便让这两人自相残杀。

    不过两个时辰,长尾景便从府邸沉着脸走出来,听闻府中侍奉的仆从说,那日屋里传来了很大的争吵声,杯盏碎了一地。自那之后,长尾景与弦月藤士郎便断绝了往来。毕竟——

    当初是太子殿下向皇帝告发镇国将军通敌叛国、亦是太子殿下亲手打断了弦月藤士郎的两条腿。

    “长尾,我记得你和弦月曾经很要好啊。”

    “太子殿下,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不置一词,美妾剥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入他口中,他叼着美妾的手指咬了咬这才将目光分给长尾景:“这是西域的一味毒,本宫要你下给弦月藤士郎。这毒不会要了他的命,蛊虫每个月苏醒一次啃咬他的五脏六腑,只会让他似筋骨寸断痛不欲生。”

    “是你?”甲斐田晴不可置信地看向长尾景,“你真的给他下蛊了?”

    “是。太子只是想折磨藤士郎,不会真的要他性命。而且我找人看过了,的确是蛊,并不致命。”长尾景面色平静,“不下蛊,藤士郎就会死。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甲斐田晴长叹一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辛苦你了。”

    长尾景嗓音低哑,自嘲般地笑起来:“只是因为怀疑和嫉妒,就让我们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

    甲斐田晴扶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不会太久了,十年我们都忍过来了。你们的皇帝如今疑心病越来越严重了,是时候添把火了。”

    “太子已经笼络了不少朝臣了,其他的皇子没有哪个能比得过他。此时再天降祥瑞于东宫——”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你有人选吗?”

    长尾景展扇遮面,幻色眼眸斜睨笑弯:“我还真有一个人选。”

    “葛葉。”

    “你那位堂兄?”

    “没错。江湖人称鹯山先生,请他出手必定看不出任何破绽。这个月十六,便是太子生辰,我们送他一份大礼。”

    离去前,长尾景压低音量嘱托:“再过几天就是弦月的发动日期了,你多照看着他。”

    “放心吧,关于母蛊在哪里我已经有头绪了。”

    太子生辰这日,长尾景等人奉命去林里捉一只鹿来替太子祝寿,笼车缓缓登台,其中关押的却是一只外形似鹿、头上有角、全身布鳞甲、尾像牛尾的动物。奇特外表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皇帝要求长尾景打开笼门。异兽性情温和,跃出笼子打了个喷嚏,鼻翼耸动嗅着气味儿似地缓缓向太子走去。太子遣退众人,试探着伸出手,异兽的鼻尖蹭了蹭他的手掌,亲昵地吐舌舔舐,围着他转了个圈,挨在腿边睡下。

    街头巷尾很快传开,听闻鹯山先生卜卦,麒麟现身,实为祥瑞之兆。太子之位,再无人可动摇了。

    “堂兄,你是怎么做到的?”

    葛葉叼着长烟斗吐出一口云雾:“这不是很简单嘛?你上回不是拿了他的香囊来?我让那只麒麟闻了一个多月,它记住味道了。”


    弦月藤士郎体内毒蛊发动的日子来得很快,原本养得有些血色的脸苍白得如同一片薄冰,他捂着剧痛的腹部跪倒在地,带落盛着热汤的瓷碗,勺子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听到动静的月影跑入屋内,见此情景一边扶着弦月藤士郎回榻上,一边喊霜月去隔壁找甲斐田晴。

    小丫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进隔壁院子,甲斐田晴迎着寒风赶来,弦月藤士郎侧躺在榻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月影正端了一碗浓稠的黑汁来,甲斐田晴接过药碗,道了一声得罪了,便掐住弦月藤士郎的口将药汁灌入他口中,黑汁从他唇边溢出泼洒在被褥上,弦月藤士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悲鸣,趴在榻边将今日吃得汤药与白粥尽数呕出,呕到最后甚至吐出一滩腥臭的乌血。

    “爷!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子蛊异动会影响到母蛊,现在就看春归和听雨能不能趁此机会抓到持有母蛊的人,否则......”甲斐田晴将空碗塞给月影,“你再去煎几碗药来。”

    他取出几枚银针扎入弦月藤士郎的后颈令其陷入昏睡,散发着腐败气味的汤药很快一碗接一碗端上,甲斐田晴咬咬牙将其尽数灌入弦月藤士郎嘴里,逼迫他咽下药物。体内的毒蛊不安地挣扎着,药汁混杂着污血不断呕出,药汁颜色越来越浅,血色越来越鲜艳。

    弦月藤士郎已经虚弱到无法出声,被冷汗浸透的里衣紧紧黏附在身上。他好痛、好冷,像是回到十年前被下入牢狱中一般。那些人像是阿鼻地狱中爬出的厉鬼,逼迫着他承认他们通敌叛国、故意失城,带刺的长鞭勾下他的皮肉、烧得通红的铜格烙伤他的脚底、坚硬的木棍一下下砸在他腿上,生生将腿骨打断,断裂的白骨刺破皮肉暴露在阴湿的空气里。

    他身体骨节多处错位,黏腻的血液干涸在眼前。但他一声不吭,一口咬定冤枉。

    弦月藤士郎不知道在狱里受了多久的折磨,直到某天有人拨开他额前的长发,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的面颊,他勉力睁开眼睛,甚至无法分辨眼前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

    “藤士郎。”长尾景甫一张口,泪便滚了下来,“藤士郎...。”

    “...景?”弦月藤士郎的声音很沙哑,只是叫一声长尾景的名字便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灌入肺中的冷空气抓挠他的嗓子,他咳出淤积在胸腔的淤血,眼皮再也无力支撑耷拉下来,整个人陷入昏迷。

    他听到很多人在呼唤他,弦月藤士郎想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黑暗。他不知道是谁在呼唤他、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呼唤他,在黑暗之中他甚至找不到声音来源处。他只能在无尽的黑暗当中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走到筋疲力尽,然而黑暗没有尽头,他亦找不到来时的路。

    一声又一声。

    弦月藤士郎感觉自己的头要爆开了。突然,四周安静下来,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我死了吗?弦月藤士郎低下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却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藤士郎,对不起...」

    「藤士郎,别怕,你还有我。」

    「藤士郎...醒一醒吧。」

    「弦...振作一点!」

    弦月藤士郎被从噩梦中拽出,他动了动手指,甲斐田晴焦急地对上他迷蒙的双眼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老天爷总算站在我们这边一次了。”

    根据甲斐田晴的探查,下蛊之人并未藏于东宫,而是混于市井百姓之中。趁着长尾景跟随太子前去剿匪,甲斐田晴利用药物刺激弦月藤士郎身体里的子蛊发生异动,春归与长尾景留下的心腹听雨守在附近,果真发现了那人的踪迹。

    是一位苗疆女子。

    春归和听雨并没有怎么费劲就将她领进了质子府,换句话说,是她主动跟着两人前来。

    “我可以替他解蛊,但我们要做个交易。”

    甲斐田晴警惕地按住剑柄:“什么交易?”

    “我的妹妹被太子抓了,你们要替我找到我妹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女子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至于太子,你们怎么对他我不在乎,但最后要交给我处置。”

    甲斐田晴看了一眼倚在床头的弦月藤士郎,点头应答:“成交。”

    解蛊的过程很快,女子拿出随身携带的笛子横在唇边吹响,蛊虫顺着弦月藤士郎手臂上的伤口爬出,带出鲜血淋漓的碎肉。女子将蛊虫塞回木筒中,又留下两幅药剂便离去了。

    “长尾回来会很高兴。”甲斐田晴坐在床边喂弦月藤士郎喝下药,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听说皇帝在挑太子殿下的错处。”

    弦月藤士郎的目光落在悬挂在墙上的长枪上,冷笑道:“先君臣后父子,皇帝怎么会容许他还活着的时候太子的势力就有隐隐强过他的趋势。太子现在肯定很着急吧。”

    他们没能等到长尾景回来,随着这个父子反目这个好消息一并传来的却是长尾景的死讯。

    甲斐田晴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怎么死的?”

    “听说......听说是遭了山匪从崖上落下去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走兔死良狗烹这个道理他们都懂,但这一环还是超出了他们的计划。甲斐田晴拍了拍弦月藤士郎的肩膀:“弦月,撑得住吗?我们要相信他。”

    弦月藤士郎点了点头,咽下涌上喉头的腥血,他抚过簇浪,这十年来他从未忘记每日擦拭其上落下的灰尘,便是那条红缨,仍旧鲜红如初。他感受到热血在身体中沸腾奔涌,他听到簇浪划破长空的嗡鸣。

    甲斐田晴环臂靠在檐下,见到弦月藤士郎眼睛一亮:“我曾听闻过你和长尾景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

    弦月藤士郎率先翻身上马,长发高束,殷红色的流苏在耳上晃荡:“走吧,甲斐田殿下?”

    殿上,太子殿下正将传位诏书放在皇帝面前:“父皇,您老了。这皇位该换个人做了。”

    “父皇,整个朝堂之上几乎都是我的人了。我是您的儿子,您好好退位去做个无忧无虑的太上皇不好吗?何苦扒着皇位不撒手。”

    “喔,您说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啊?本宫承诺待我登基称帝,便放他俩自由,他们很快就听信于我了。”

    “您还是退位罢,别逼儿臣落个不孝之名。”

    皇帝被侍卫按着手臂在退位诏书上按下“皇帝之宝”玺。太子看着诏书和手中的玉玺仰首大笑:“好、好、好!”

    他的目光落在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身上,眼神一凛:“既然朕已经称帝,那你们两个......也没什么用处了。”

    “当初那支箭是你命人射的吧?只是你没想到长尾景命大,活了下来。”甲斐田晴提着长剑护在弦月藤士郎身前,“是你伪作了那些通敌文书,也是你利用藤士郎去威胁他的父母逼迫他们认下通敌叛国的罪名。”

    “是我又怎么样?”太子大笑着张开双臂,“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天下如今是朕的天下了!”

    太子拔出长剑朝甲斐田晴砍去,甲斐田晴举剑硬生生抗下,屈膝抵足与其对抗。太子的心腹拔剑而来,一阵风呼啸而过,长枪挑飞宝剑割断心腹的喉咙。又有侍卫冲上前来,弦月藤士郎拎长枪划圈前刺,时刻注意甲斐田晴后背的动向。甲斐田晴手臂下移借惯性上扬躲开劈来之剑,双剑相撞迸出火花。僵持之际,一根箭簇破空而来扎入太子手臂,他痛叫一声被甲斐田晴击飞手中宝剑一脚踹上心窝摔倒在地。

    “太子谋反,其罪当诛!”

    禁军猛地冲入殿中层层包围,太子不可置信地看向从人群中走出的长尾景:“怎么可能?你、你明明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你掉下了悬崖......”

    长尾景冷笑着拔出短刀钉入他的手掌,在惨叫连连中附到他耳边咬牙切齿:“托太子殿下的福,我的弟弟无恙,正在家中休养。”

    “父皇...父皇!儿臣错了!是他们三个设计陷害儿臣啊!父皇...!”

    太子跪在大殿中央,以膝代足爬到皇帝面前求饶,然而皇帝被他这么一气登时身体一僵直直跌下台阶没了生息。

    手无寸铁的太子被弦月藤士郎一枪砸断双腿,又被甲斐田晴挑断了手筋,只能拼命用胳膊带动身体前爬躲避。长尾景欲上前给他一个痛快,却被两人双双拦下。他正疑惑之际,一个女子从角落走出,倒出一罐黑黢黢的虫子,蛊虫顺着太子身上的伤口钻入肌肤,一寸一寸挤向心脏。撕心裂肺的痛叫声响彻殿中,她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去,踏出殿门时手中牵着一个半大的孩童。

    “那世子殿下平反了?”

    “是。”

    “那那那、那位质子呢?回到他的家乡了吗?”

    “世子的挚友呢?他们去当大侠了吗?”

    “等等等等!”男人站起身来懒懒伸个懒腰,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他摸了摸轱辘直叫的肚子驱赶听书的孩童,“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哈?又在给他们讲老套故事啊。”

    “什么叫老套故事,你分明是嫉妒他们更黏我吧,甲斐田殿下?”长尾景对着甲斐田晴做个鬼脸,循着香味回到屋子,“藤士郎,肚子好饿!”

    弦月藤士郎将碗筷放在桌上招呼两人:“别吵嘴了,来洗个手吃饭。”

    “好——”

    “好——”
    Tap to full screen .Repost is prohibited
    Let's send reactions!
    Replies from the creator

    related works

    recommended wor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