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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yhapss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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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yhapss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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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岁的成功人士Kyo Kaneko在雨里捡到了一个落魄的街头驻场歌手,并发现他是他的高中同学。

    #Renkyotto
    Renkyotto<3
    #KyoRen
    #RenKyo

    豌豆公主/Diamond GlitterTrigger Warning:轻度暴力/性描写
    架空。和主播本人身份经历没有任何关系,所有不来自nijisanji的设定都是我胡编的。

    十六年前你含着金勺子出生在这个城市数一数二富有的家庭里,父母计算得当,感情恰好在生下你后才破裂。他们的婚前协议写得周全,巨额财产顺顺利利地被分割。离婚后两人都表示愿意抚养你,你又恰好患有一种罕见而难以治愈的先天疾病,于是既不用为天价的医疗费担忧,又不必承担多少继承家业的期望,可以说是投胎技术一流。就这样,你一路作为两位富豪体弱多病的独生子长大,因为命实在太好,直到高中都没有过任何一个真正的朋友。
    然而高中就算对你来说也是险恶的,不和任何人搭伴实在很难生存下去。你本来已经打算好了能请多少病假就请多少,可开学第二个星期,Ren Zotto在班会上坐到你旁边。他笑着问,你就是Kyo吗,终于见到你了。你回应他实在不算热情,但他自那之后不断以善意轰炸你。体育课上他举手要和你一组,哪怕不带着你他只要十分钟就可以做完练习去休息;午饭的时候他坚持和你一起躲到美术教室,并对你挑出不吃的蔬菜指指点点;全校集会的时候他非要站在你身边,到了学校乐队出场表演的时候就悄悄地做鬼脸。
    你一开始以为他想抄你的作业,但你提出邀请时他又苦笑着推开了你的物理卷子。他说比起这个,你能教教我吗?你说不用担心,考试的时候我也会给你抄的。他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你想问那你是什么意思,但看着他那张略带歉意地朝你笑着、多少有些无措的傻脸,终于还是没有问。你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就像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恼羞成怒。
    你向Enna抱怨,大你几岁的表姐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说他没准只是个好人,没想到吧,世界上居然真有人拥有美好的灵魂。你下意识地否认了这个答案,说没有人能傻到这个程度。Enna只是翻了个白眼叫你随他妈的便。但你就是对此感到隐隐烦躁,不愿接受Ren始终对你散发出过多的好意,仅仅因为他是一个好人。哪怕他是个好人这件事广为人知,每天都有人来找他借课本乐器运动服。名为Ren Zotto的太阳每天照拂数不清的人,你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要被这好意灼痛。
    又一次你因为缺太多课不得不留堂补习,结束时校园里的人已经走光了,你慢吞吞地从柜子里拿了书包,走出室外时Ren正躺在操场边的树上听歌。看见你来了,他立刻笑起来,摘下耳机从树上跳下来,问你补习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回家。你问他为什么没有先走,他眨眨眼睛,略带疑惑,好像你们一起回家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然后他回答说:“我在等你啊。”
    你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并说你从未向他要求过帮助。Ren沉默了几秒钟,只是又笑了一笑,说他并不是在帮你,只是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所以想要和你多待一会儿。
    当天晚上回家后你得意扬扬地闯进Enna的房间,来证明她在这件事上的重大错误。你说Ren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Ren说他和你在一起很开心,Ren说想和你一起养小猫,所以Ren对你好绝不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Enna扬起一边眉毛,听完了你长达五分钟的独白,回击以一个简短的质问:“所以呢?”
    你噎住了,并没有细想过你究竟想要证明些什么,支支吾吾地回答说,这证明你赢了。Enna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她说:“Kyo,你就这么想他喜欢你吗?“你后退了一步,血色飞快地从你脸上褪去。Enna的眼中流露出怜悯,她想要摸摸你的头发。你打开她的手,落荒而逃。
    那之后你有意无意地疏远了Ren,作为一种试探,交了更多的朋友,哪怕你不喜欢他们。他从没在你拒绝他的邀约时表现出生气或者失望,从来只是笑着说这样啊,那下次吧。你对此也感到无名火起,哪怕你自己都察觉自己不可理喻,好像Ren只要呼吸就会惹你生气。你想,事情不能这样下去,你应该和他谈谈,哪怕你不知道要说什么,但说不定他会知道。某个周末的午夜你在厨房的天然大理石台面上编辑一条短信,想要约他出来,删删改改十五分钟,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按下发送。你妈妈睡前下楼来厨房拿冰块,视线刚好掠过你的肩膀,插话说Zotto,这个姓我好像有印象,啊对了,好像是去年在拉斯维加斯吧,是采什么的来着,宝石还是石油?
    你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简直让人发笑,这么久以来困扰你的问题原来有这样一个简单明快的答案。Ren对你好是因为你妈曾在赌桌上给他父亲开出过一张支票,没打借据,上面0很多,远远多过他对你所有零零碎碎的好。事后看来这实在不让人意外,只是你昏了头,直直忽略了最明白的可能性。怪不得Enna看你的时候目含怜悯。那条没写完的短信在你的草稿箱里留了几个星期,最后被你随手删掉了。
    你们不再说话了,或者说你不再和Ren说话了。他似乎十分困惑,像不断撞上透明胶带墙壁的猫,不明白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隔开了你们。大多数人都想不出原因,Ren能做多过分的事呢?他连捉到一只虫子也不肯杀掉,问遍整个学校也没有人说得出他的两句坏话。于是讨厌他这件事就连你也做得十分艰辛,哪怕你不再回应,他对你依然和之前没有两样,发短信来还是执着地问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公园或者听哪场演唱会,路过操场他还是大叫你的名字笑着朝你挥手。你不得不目不斜视地走过那一段路,每一步都被自己的残忍割伤。第五次他在半夜发来一小段轻轻的弹唱,歌词老套,旋律随处可见,但他垂下的睫毛纤长。唱完之后他抬起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怎么样。糟透了。你关掉手机屏幕,用力闭了闭眼睛。你想,只要熬过高中就好了。

    如你所愿,高中毕业后你们顺利分道扬镳。你读完了大学,又用家里给的第一笔投资和朋友合开了公司。你脑子灵光嘴皮子利索,业务风生水起,公司有惊无险地成功地在五年内市值翻倍。
    二十七岁时你俨然已经是一个成功人士,衬衫笔挺、牙尖嘴利、刻薄而没有耐心,常常收到杂志采访邀约,一个月有三个试图打探你成功秘诀的记者面红耳赤地跑出你的办公室。这时候你又遇见了Ren。
    那天下大雨,雨来得很急,你带了伞,依然弄湿了西装外套。路上的行人纷纷骂骂咧咧地跑了起来,你打电话给司机叫他来接你,地址报到最后一位,正好和路对面的街头歌手对上视线。对方被雨淋了个透湿,正跪在地上抢救他琴箱里少得可怜的几张钞票。但你只用了半秒就认出Ren来了,哪怕你喝了不少酒,哪怕当时他又脏又潦倒,活像一只亟待收容的流浪动物。虽然呆了好几秒钟,但他也认出你来了,他那张抹花了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笑容,朝你献宝似地露出他浑身上下唯一干净的两排白牙。好像你们从没分道扬镳,好像你们从来都是最好的朋友。你头昏眼花地想,他一定只是看到了一条摆脱贫困的出路从天而降。
    但你还是把他带回了你的酒店房间,任由他一路弄脏你的真皮座椅和房间地毯。你给他用了浴室,给了他食物,于是这一天结束的时候街头歌手的Ren Zotto焕然一新。虽然稍显局促地裹着浴袍坐在房间中央,但头发蓬松,吃饱喝足,眼睛蓝得让人胆寒。察觉到你的视线从他的锁骨往下滑,一直落到他轮廓清晰的腹肌上,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别的衣服了。几小时前他身上的那几件破烂现在正在酒店的洗衣房里经历它们配不上的精心呵护,你想,他看起来的确不像买得起第二条裤子,这情有可原。
    于是你们做爱了。
    第二天早上你醒得很晚,在剧烈的头痛中睁开眼时,对方已经识趣地先行消失了。你慢吞吞地起身,做好了丢失一些财物的准备,手表、钱包,最好别是电脑,信用卡的话你会三天后再挂失。你想或许这样就行了,这样他那些破歌就不会再在半夜没声音的时候擅自在你脑子里响个没完了,你们就扯平了。
    但你什么也没丢,Ren穿着他自己那身从未如此干净柔软过的衣服站在你的玄关里,看见你从卧室里出来,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说他不知道这个门怎么开。你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按下门边的一个按钮,门应声而开。他小小地惊呼了一下,立刻快步走出门外,没忘记将半张便签塞进你手里。他说他的车要被拖走了,他必须得走了,并叫你打给他。门被关上了,你握着那张破纸,花了半小时仍无法下定决心把它揉成一团垃圾丢掉。
    那之后你和他保持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联系。通常只是上床,有时候在酒店房间,有时候在你家,但总是在你的地方。Ren似乎对此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你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现在在汽车旅馆和他自己那辆破车的后座之间辗转,而你绝对没可能在任何这些地方过夜。你以为这该让他感觉好些,但Ren似乎也一同被刺伤了,垂头丧气地去捡他丢了一地的衣服。你看着他,感觉没由来地烦躁,他是穷鬼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非得为指出事实这么愧疚不可?那之后你们再也没谈过这件事。
    事实上,你们不谈的事情似乎多过你们可以讲起的事情。他从来没问过为什么你高中时突然不再理睬他,你也不会问起他高中时都做了些什么以至于流落街头,或者你们两个现在算什么。有时候你觉得你们两个说话好像某种扫雷游戏,重要的不在于说了些什么,而在于如何避免说起那些不能提起的事情。你在这件事上不算擅长,总是踉踉跄跄,步步踏错。而Ren游刃有余,在雷区上闲庭信步,从未触发任何一次警报。他甚至有事没事发短信给你,兴致勃勃地提起今天路上看到的跟着妈妈排队过马路的一队小鸭、快餐套餐里附赠的一颗糖、某处市政工程现场爆裂的水管上的彩虹、路边商场里一架不算太坏的公共钢琴。你想要回复些什么,开口只能说我今天又弄哭了实习生,昨天那个是耶鲁,今天这个是斯坦福毕业的。Ren并不评判你的生活,似乎只是为不知道该对此抱何感想而感到迷茫,正在输入的标志在聊天框里闪了又闪,五分钟后他只说,是哦。于是你自暴自弃地放弃了,问他今晚做吗。这是你的杀手锏,只要这么说就能摆脱任何你不喜欢的话题,而Ren总是说好。
    你猜测是因为他很闲。Ren显然没有一份能上社保的正经工作,每次他来见你的时候都穿同一双鞋子,钱包里永远只能拿出硬币,走在街上一路叮呤咣啷响。他长得漂亮,个子高,爱说抱歉和谢谢,笑起来特别招人喜欢,除了音乐好像什么都不会。你身边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包养了他,你几乎也这么觉得,实际上也几次提出过要买东西给他。但他全都拒绝了。你有点无措,同时觉得有点好笑,想到如果你还在上高中,看到Ren如何拒绝你的钱,想必会非常高兴。可是你二十七岁了,已经习惯了被人看作是一座行走的金矿,太多个应届毕业生把水打翻在你或者自己身上,所以你只是想,他还想要更多。
    你不知道,你感觉你没准真会和Ren Zotto结婚,只要他先开口求婚。然后你们会度过你看过太多遍的人生:你们正式成为合法伴侣,最开始的半年他对你百依百顺,你觉得他是从天而降的天使,情愿把你的生命连同股权证券存款保单一起分给他一半。然后你们会开始吵架,打上几架把家里砸个稀烂,各自搬去其他地方的别墅分居。他会把那栋房子重新装修得很丑,到处摆满没品味的装饰。你们三个月不联系,你只能从磕出了裂口的婚戒和水涨船高的信用卡债中感觉到婚姻的存在。然后有一天你把戒指送去修了,酒吧里一个蓝眼睛的年轻人把你的手放到他的大腿上,你想走,但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对虎牙。第二天你在一片狼藉中独自醒来,从衣服口袋里摸回手机,离婚协议已经躺在你邮箱里。之后你们会打一桩难看的官司,你出轨的各种露骨细节被写上各个狗仔网站的新闻头条,他的破烂家世被八卦博主们翻个底朝天。法律流程冗长而繁琐,你们都身心俱疲。有一天你回家发现他出现在你的沙发上,喝了酒,但非常安静。你说法律规定你不能在这里,而他说Kyo,你真的爱过我吗,你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而你什么也给不了我,除了钱。然后你们会打架,最后接吻,第二天你打给你的律师,说你决定要投降了。你会失去一半多的财产和几十磅的体重,但做有钱人或许就是这么一回事。你想如果爱对于你来说只能是一种上当受骗,那么Ren至少是你全世界最喜欢的骗子。
    但他几乎从不向你要求过任何东西。这十分让人焦躁。于是在他又一次拒绝了你带去晚饭的礼物时,你提出过两天一位著名的音乐制作人会路过本市,你们会和几个公司合伙人一起吃个晚饭,你问Ren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去。你高兴地看到Ren停下了刀叉,终于做出了与之前不同的反应。他的手微微发抖,但抬起头时,他还是朝你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微笑。他说谢谢你,Kyo,但是我那天排了班。你非常意外,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会拒绝,忍不住问他:“你说真的?我以为你喜欢唱歌呢,怎么,你害怕成功吗?”说完你就后悔了,你并不是想问这个,你想问他为什么,想问他对于未来是怎么想的,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你们到底算什么。你想提起那些你们默许不会谈起的事情,但事情显然并没有向那个方向发展。他沉默了几秒,你抢在他回答之前说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告诉我。Ren说好,又低下头去卷他盘子里的意面。于是你知道他不会来了。
    几天后的那顿晚饭后你还是找上了那位制作人,这个契机实在珍贵,你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你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你给他听了你从Ren琴包里顺走的其中一张碟,问对方怎么想。对方笑了一笑,说我们两家是世交,如果你愿意欠我一个人情,他可以成为下一个流行天王,只要换一个伴奏就可以了。你皱着眉问为什么,对方耸了耸肩,说别误会,只是一些小失误,并不是技巧的问题,多半是机械性的,药物、或者手指上的运动损伤?
    你在下一次见面时稍加留意,意识到这实际上相当明显,Ren的左手手指弧度都有些不自然,且时不时会不受控制地抽动。你尽力自然地问起了这件事,Ren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他沉默了几秒钟,你惊讶地发现自己害怕得发不出声音。最后Ren问,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吗?你察觉到自己萌生退意,悄悄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点了点头。他笑了一笑,不再那么让人畏惧,说,那这可是你自找的。
    之后他开始时不时约你出来,带你去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地方,荒废了的植物园、破烂而挤满醉汉的livehouse、濒临倒闭的流浪动物收容所。你在许多慈善募捐晚宴上看过这样的地方,它们通常作为收到捐助前的例子被介绍给你们,配以凄惨但不至于影响宾客食欲的灰暗照片,跟着是一张翻修后焕然一新的改造后照片,两相对照,实在畅快。然后主办人会用精心写好的底稿巧妙地煽动你们掏出支票夹,如此一来金钱催生的美妙魔法就能发生在全国或全球上下无数个同样需要帮助的地方,长此以往世界将会变成一个更好的地方,而你们也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乘坐高碳排放的私人飞机、低薪雇佣海外劳工、买下遥远国家里贫苦女人的子宫,同时自认是一个问心无愧的好人。你花了很久,但终于想起这些地方为什么隐隐让人感觉熟悉。上高中的时候Ren曾向你发出许多被拒绝的邀请,而这些地方正是你们没能一起去的地点。你难免感到一些愧疚,甚至想过是否该应该偷偷地买下这些地方,把他们修好,然后作为一个惊喜送给对方,配以一些白烂的情话,例如这地方经历过一些艰难的日子,我们也一样,既然这里能焕然一新,我们一定也可以重新开始。或者看啊,我把它修好了,我也可以对你做一样的事情,可不可以让我修好你?但你第一次试着旁敲侧击地提出这个想法,Ren就大笑了起来,以一种极让人灰心的方式。
    他看你没有笑,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看着你的眼睛朝你伸出手来,邀请你进入他的国度。他的眼睛在阴影里发出白天没有的光,你实在迟钝,但终于也明白了,他享受这些地方的破败本身,这里才是他的国家。于是你跟着他走了,哪怕地上任何一根凸起的钉子上的破伤风菌或者任何一粒花粉带来的呼吸道感染都可以轻易地杀死你。但Ren走在你前面,像一头狮子在清晨巡视他的领地,连草木都为他让路。他牵着你沿着寄生植物走过一条条枯死的植物铺成的小径,直到抵达早已干涸但被花树填满了花瓣的喷泉;他趁你放哨偷走看守老头的助听器,跨过醉死的人堆去大弹后台那些便宜的破乐器;他抓着你的手推动注射器,把一管巴比妥钠推进那只被车轱辘碾碎了脊椎的狗的静脉,它很快平静了下来,你抬头只看见Ren垂下来的眼睫,他说,这样一来,虽然没有一起养过什么,但至少我们一起杀死过什么东西了。
    这些时候你常常因为发觉对方陌生而感到不安,你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但隐隐感觉不祥。你本以为这一切或许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你捡回一条热情的流浪大狗,送他去洗澡剪毛看牙医,喂饱吹干后他变得蓬松俊美而爱你,你惊讶地发现他正是你十六岁时弄丢的那一条。你很开心,他看起来也很开心,你甚至允许他睡在你卧室的地毯上。事情看似圆满地落幕,可当天晚上十二点,你在没由来的恐惧中睁开眼睛,看见他额头上静静睁开第三只幽蓝的眼睛。
    你负责投资与风险调控的那部分脑子提醒你是时候抽身了,再这样下去你可能会倾家荡产,连你自己没意识到自己拥有的事物也一同失去。可只要太阳升起,在明亮的日光下他又变回那个笨拙而总是略带狼狈,容易摆弄和看穿的你熟悉的Ren。夜里那个高贵优雅而号令一切的王子离开他像一个鬼魂在白天离开附身的尸体,只留下一双落魄的人特有的因饥饿而闪耀的眼睛。你手表上的一枚表针就可以买下他所有的财产,他的那辆破车,他的破贝斯和二手吉他,连带着他整个人。
    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力,你甚至真的去买了一对戒指。如果一定要做出一个坏的决定,你宁可选择错的丈夫而不是错的合作商。你想,就像你们造访的所有那些废墟,虽然在他们光鲜完整时你们没来得及前去,可是或许一切还不是太晚。你依然不明白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你预感到Ren总有一天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的。他一向不擅长隐瞒太复杂的东西。你决定到了那个时候,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会问他要不要跟你结婚。
    如你所料,几个星期之后,他打来了电话。

    这天天气很好,你很喜欢晴天,哪怕你大部分时候都没法走在阳光下,因此白得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Kyo和你恰好相反,他不喜欢晒太阳,哪怕他每隔半年就要花一个星期在某个私人岛屿上,骂骂咧咧地把自己晒黑好几度。你想好像很多别的事情也是一样,你喜欢那些哪怕不属于你的事物,而Kyo对自己拥有的一切总是不满意。又或者他只是没有什么差别地对一切都抱有不满,只是他恰好拥有得太多。你想起你们时隔近十年再一次见面的时候,雨大得几乎要把人浇个跟头,他站在檐下,好像只打湿了鞋尖。他让你上车,车里温暖干燥又柔软,他俯身去擦自己的皮鞋,皱着眉头抱怨说这一整条街都是他的,市政部门却怎么都不肯让他来修好这见鬼的排水系统。“这一整条街都是你的,Kyo,你记得吗,你这么说,好像一个真正的国王啊。”
    “说实话,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本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所以见面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太幸运了。”你和他在全世界的雨里对上眼睛,惊讶和兴奋让你不得不花了几秒钟才按捺住双手的震动,没有在大街上就抽出琴箱里的枪一枪打进他的眉心。“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果然上帝还是眷顾我。”
    Kyo的沉默不知道是出于震惊或者不置可否,他没有大喊大叫,这让你多少有点失望,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在成为一个称职的反派。于是你加快了语速。“我那一天就打算杀了你的。但是我饿了。”你想杀人,也想洗澡,想吃饭,换干净衣服,而这些愿望在当时看起来好像并不矛盾,真不凑巧。后面的事情你们两个都知道了。
    “我是认真的。Kyo,我二十八岁了,已经杀死过上百个人。你以为我没有工作,但我其实是一个全职大坏蛋。”你自我介绍的时候还是有点想笑,不得不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才忍住,说了下去。“你听说过我家的事情吗?我爸一开始是采煤的,后来有一天矿里挖出了宝石,他发财了。有了钱就买了更多的矿,然后钱生更多的钱……就是你们的那一套。有了钱,就会认识更多有钱的人,然后就会搬到美国,买带泳池的大房子和跑车、把小孩送进私立学校、和超模偷情、偷税漏税,什么什么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就变成同学了。”
    “我爸跟很多人借了钱,其中也包括你妈妈。我猜你也知道了吧,他叫我去跟你做朋友。”你眼前浮现Kyo十几岁时候的样子,你记得他总是对每一个靠近的人露出高傲而警惕的眼神,像一只竖起棘刺的刺猬,或一条嘶嘶吐信的小蛇。你并没有多喜欢这所新学校,觉得它里面净是些傲慢又势利的混球。你注意到了Kyo,不只是因为你爸念叨过许多遍,更多的是因为Kyo总是一个人,一次你路过他的桌子,听他喃喃骂道,全他妈是些势利眼的混球。于是你决定和Kyo做朋友,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都不后悔这个决定。“我们就真的成了朋友。”
    “后来你就不理我了。”你对此仍然感到有些委屈,于是决定将这一段轻描淡写地跳过。“山挖空了,我爸拿不出钱来了,可他又不愿意申请破产,觉得自己总能再赢一把大的。然后开始有黑帮上门追债,那段时间我家可精彩啦,每天都添新的摆设。有时候是死马的头,有时候是人的胳膊腿,有时候是一泳池的血,好像血浆片连续剧。可是这一切都吓不到我爸,他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然后他们发现他还有个儿子。Kyo,你之前问我的手指怎么了。现在告诉你也无所谓了。它们被人一根一根掰断了,从小指开始,一根就可以少还三百万块,我的手比外科医生的还值钱呢。最开始他们想看看我爸有多狠心,折到第六根,他们终于开窍了,意识到他不是狠心,只是没钱。就算把我在他眼前杀了,没有钱就是没有钱。他们就放弃了。他们前脚走,后脚来了另一家讨高利贷的。我说我就剩这四根指头了你们看着折吧,结果领头的那个看我可怜,又舍不得这笔烂账,就问我要不要替他干活抵债算了。我答应了,他们带我去了医院。回家我发现我爸掉在阳台下边,脑袋着地,不知道是自己跳的还是不小心掉下来了。都没区别了。那之后我做了很多坏事,虽然没有挣到很多钱,但杀掉了很多人。前几个月我终于找到折我手指的那个家伙,他哆哆嗦嗦说他也只是讨债的,债主是一个女人,说是赌桌上借出去的钱,没打借条,只有找他们讨了。Kyo,他们是你妈妈的人。我怎么能不害怕你的成功呢?”
    Kyo沉默了好半晌,电话里没人说话,你只感觉很轻盈,你总算说了出来,这些事情找到了下一个可以折磨的人,就轻快地抛弃了你的心。Kyo终于说话了,他问:“你说你要杀我,那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这个问题太像Kyo了,你忍不住笑了起来。高中的时候他就老是这么问,为什么你总是跟着我,为什么你要做这些,为什么对我好,为什么不杀我?好像你的善意蛰手,或者是他期待你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喜欢他,又或者是因为就算割断他的舌头他也不肯说出他喜欢你。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觉得爱是你们之间最要紧的问题。这天真有时让你发笑,有时让你忍不住更恨他。你回答他:“我没有改主意。即使是现在,我依然觉得我有可能跑到你家去马上杀了你。我只是拖了很久,觉得好像不一定要今天就做。非要说的话,是因为一开始被抢先了吧。”
    你开心了起来,乐于回忆这一部分内容。“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原来是这样。Kyo,我们再次遇到的那天早上,你喝多了,以为我睡着了,想要掐死我。你根本没那个力气,掐了两下又呜呜哭,说你嫉妒我,说你高中的时候开始就嫉妒我,因为所有人都爱我,我什么都做得好,还是一个很好的好人。现在你已经是全世界也顶有钱的人了,没人会不把你当回事,你以为你终于可以赢过我了,可是我们又见面了,你依然觉得我身上有真正高贵的灵魂,它闪闪发光,让你感觉很渺小。你哭完了,就又睡着了。”你大笑了起来,想象对方因窘迫而涨红的脸。“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完全误会了。Kyo,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全世界也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我。记得我们一起去的那些地方吗?你说过想把它们买下来修好,我其实很庆幸你没有真的那么做。我在其中好多地方藏了尸体。总有一天我也会加入他们的。但是我要向你承认,我很开心你误会了,我没想过有人会以为我有一个高贵的灵魂,或者任何灵魂,他们通常都说我没有心没有血也没有眼泪。我想有一个灵魂一定感觉很好吧,甚至于我想是不是有过一种可能,在高中的时候,如果一切的坏事都没发生,我是有可能成为你眼中那样呢?强韧又美丽,虽然没钱,但拥有其他一切真正重要的东西……我要真的是那样就好了。就是这样想着,事情才拖到了现在吧。”
    你想起Kyo塞在公文包里的那两个小小方方的黑盒子。你举起左手,无名指歪歪扭扭地连接在手掌上,恐怕很难套上任何一枚戒指。但你忍不住在最后还是开心起来,甚至露出了笑容。太阳很大,你觉得这一天用来告别应该已经足够让人甘心。

    Ren拒绝了你,你始终无法对这件事释怀。那个电话挂断后你花了好几个星期搜寻Ren在这世界上留下的痕迹,试图把他们与你的记忆一一匹配。然而这个过程万分艰辛,你不断碰壁。你赶到时他的破车已经在垃圾场被销毁;几家慈善机构瓜分了他的乐器,在接到你的询问后发给你照片,几个癌症小孩正拿着它们摆弄;从来没人找到他的尸体,尽管你非常确定他是死透了。Ren本人并不是这么说的,他在拒绝你的求婚时说他很累了,已经讨厌美国了,要回加拿大去,说他出生在那里,他想念那里高大的针叶林。但你知道这么说话的人多半死了,哪个活人会自愿去加拿大,何况不是要死的人怎么会拒绝你。但你总之就是没法释怀。
    于是你重访你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他们要么停业关张,要么记不起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过。最终你几乎怀疑这一切是否是闹鬼,Ren Zotto死了十年,一朝在天堂里磕到了脑袋,终于想起缠上你索命。你忍不住问你的司机记不记得有一个黑头发的男人坐过你的车,对方十分为难,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你翻了个白眼说算了。你那段时间每天打电话给高中同学,虽然他们还是像高中时一样精明得让人难以忍受,但只有他们多少还记得Ren。只不过他们记得的净是你不记得的事情。他们记得他父亲赌博,记得他家道中落,记得他高中没毕业就消失了,这些事情你都直到前两天才听说。你跟他们提起Ren给他们签过到借过运动服,问他们你们不是朋友吗。他们有的人笑有的人警惕起来,都问你现在提起这个想做什么,其中一个想跟你借钱的人十分坦诚地跟你说,大部分都不记得这个人了,他不得不去翻了好几册年鉴才找到这个名字。就像Ren说的那样,是你误会了。
    于是你只有最后一件事需要证实。你带着铁锨在半夜三点翻进了学校后墙,Ren几个星期前曾问过你想不想回来看看,当天你被一个会议绊住没能赴约。这里已经在新校区的建成之后废弃,鬼影幢幢,和当年也没有太大的不同。你顺利地找到了Ren当年喜欢的那棵树,他常常在上面待着,你永远也弄不明白他是怎么带着吉他爬上去的。你在树下发现一片比周围更新的土。你挖了下去。你在那里刨出一具骸骨,对着它看了半天,只看出脑袋离脖子半米远,多半死得不太安祥。你又不是法医或者侦探,死了这么久都化成骨头了,哪里认得出这是谁。Ren要么是鬼要么是杀人犯,你不知道哪一种更好一点。但不管是哪一种,你好像都没真正认识过他。你呆坐许久,直到月亮轻轻照亮你刚刨的坑,你看到这具骨头手里像是攥着什么东西。你蹲下去拨开那些碎得乱七八糟的手骨,在其中发现了一个铁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堆更小的骨头。盒盖背面刻了小字,你迎着月光看出Ren的笔迹,他在上面刻了“世界上最英勇的仓鼠:咬伤了凶手的手指”。你记得他在高中时说过想养一只仓鼠,然而这么小的事情也不能如愿。看来答案是杀人犯,于是你在这个实在太阴森的场景中忍不住惨笑起来,你的确认识他,你几乎可以想象对方怎么在处理尸体的时候也忍不住要向一只小耗子表达敬意。
    你终于找到了他美好的灵魂,它小得令人发笑,像一粒最寒酸的钻石,折射出微不足道的光,不够让他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圣人,或者照耀谁的太阳,甚至仅仅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人,连他自己都以为它不存在。你在他之后见过太多更值得敬佩和尊重的人,他们有人拿全部资产去开孤儿院,有人在大西洋里舍身拯救受伤的鲸鱼和海豚。Ren实在无法称得上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他好到愿意为一只仓鼠刻下小小的墓碑,却没好到因此饶他们一命。然而多年来日夜折磨你的就是这样不值一提的东西,这样孩子气的一点点恻隐之心,一个没朋友的青少年能向另一个没朋友的青少年表达出的善意。它的确坚不可摧,但也只有米粒大小,密不透风地被裹在四十层恶行之下,只有你数十年来反复被它硌出浑身淤青。
    天没有亮,你还是把那个坑填上了。你在果然还是太晚了的废墟里想以前的事情,十五岁的时候你晚了半个月才开学,第一节班会课上高个子的黑发男孩跟你搭话,你抬起头看,他的虎牙在日光灯管下面闪闪发光,那颗比一粒尘土也大不了多少的钻石就直直掉进你的眼睛里,在你的眼睑里安营扎寨,此后你的每一次眨眼都要因这不足挂齿的一点点好意酸涩不已,苦不堪言。你最后想,真希望Ren的骨头也被谁好好地收在一只小铁盒里,这样有一天你刨出他来,就能在盒盖的里侧拿你买好了的钻石戒指刻上:“世界上最不英勇的全职坏蛋:只擦伤了凶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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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yhapssss

    MEMO二十七岁的成功人士Kyo Kaneko在雨里捡到了一个落魄的街头驻场歌手,并发现他是他的高中同学。
    豌豆公主/Diamond GlitterTrigger Warning:轻度暴力/性描写
    架空。和主播本人身份经历没有任何关系,所有不来自nijisanji的设定都是我胡编的。

    十六年前你含着金勺子出生在这个城市数一数二富有的家庭里,父母计算得当,感情恰好在生下你后才破裂。他们的婚前协议写得周全,巨额财产顺顺利利地被分割。离婚后两人都表示愿意抚养你,你又恰好患有一种罕见而难以治愈的先天疾病,于是既不用为天价的医疗费担忧,又不必承担多少继承家业的期望,可以说是投胎技术一流。就这样,你一路作为两位富豪体弱多病的独生子长大,因为命实在太好,直到高中都没有过任何一个真正的朋友。
    然而高中就算对你来说也是险恶的,不和任何人搭伴实在很难生存下去。你本来已经打算好了能请多少病假就请多少,可开学第二个星期,Ren Zotto在班会上坐到你旁边。他笑着问,你就是Kyo吗,终于见到你了。你回应他实在不算热情,但他自那之后不断以善意轰炸你。体育课上他举手要和你一组,哪怕不带着你他只要十分钟就可以做完练习去休息;午饭的时候他坚持和你一起躲到美术教室,并对你挑出不吃的蔬菜指指点点;全校集会的时候他非要站在你身边,到了学校乐队出场表演的时候就悄悄地做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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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yhapssss

    MEMO架空,伪骨科。
    Trigger warning:Ghosting/家庭成员突然失踪

    Ren在大学二年级开学之前突然决定休学,他和所有的人告别,刚开始没人觉得不对劲。但他从此人间消失,五年间渺无音讯。五年后他又一次回到家里,试着修复被他破坏的一切。所有人都用眼泪和拥抱迎接了他,除了Kyo。
    Kyo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他们甚至在华夫饼店后面的停车场打了一架。
    垃圾冰沙*和主播本人身份经历没有任何关系,所有不来自nijisanji的设定都是我胡编的。

    Ren回家的时候Kyo正在看着锅里的炖菜。白色的浓稠奶汁裹着各色蔬菜在铸铁锅里咕嘟咕嘟地冒泡泡,他一手举着勺子一手拿着手机,三心二意地履行着母亲十分钟前的嘱托:别让任何东西着火好吗。Maria在他们的小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她在高中校长室里把脚翘在桌子上,配文说“做到了!我就知道圣诞节第二天绝不会有人留在学校里。”Kyo笑了,发出几张表示赞赏的图片表情。Aster在群里问Kyo回来了吗,他说他们该出来见一面。在Kyo回复之前就被他妈妈的声音打断了。
    一声短促的,充满喜悦的尖叫穿过前门从院子里传来,随后飞快地被带着泪水的呜咽淹没,好像有人在那里被一道欣喜的闪电击中。他爸爸在餐厅里喊发生了什么,接着是匆忙的脚步声,伴着更多的惊叫和呜咽。最后的最后错过了圣诞节的不速之客终于发话,他哥哥久违了的声音在院子里五年来第一次响起,他说,求你了妈妈,别晕过去,学校教我们CPR的那节课我睡着了。有人破涕为笑,狠狠捶了他两拳。与此同时,好像这一切还不够糟一样,天上下起了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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