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次】无尽夏据点大门关上的悄无声息。

夏天差不多过去一半，温度正是降下前的最高点。次元大介躺在长沙发上，拿看了三遍的报纸当枕头，盯着天花板角落的一点灰色的污渍。

他们刚刚结束一单大生意，顺利得出乎意料：没有钱形老哥，没有峰不二子，没有车祸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什么打手和追兵。整个计划不超过半小时，那颗人人渴求的宝石就这么被他们带回偏僻不起眼的据点，跟上个月赢来的一把玻璃球扔在一起。

鲁邦睡了整整一天，没有换衣服，一头栽到床上立刻睡了过去。次元大介倒是还有精神——毕竟他总有机会躺下小憩，买了披萨，看着老电影喝掉剩下的半瓶威士忌，恰好困意上涌的时候安稳睡去。

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他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大盗已经把自己翻新了一遍，狭小的客厅里充满了从浴室里涌出的温热水汽。

“早上好，次元。我做了早餐，但是你知道我们冰箱里只有鸡蛋和啤酒了——还剩两个煎蛋在桌上，希望它们还是热的。”鲁邦没回头，忙着把衬衫往身上套，打领带的速度堪比他前两天撬开保险柜那样快。

实际上这无论如何都不该算是早餐了，次元大介看到挂钟的指针已经偏到了右半侧，不过时间对于休息日来说本就不重要，除非是安排了约会。很显然他的搭档总是热衷于在假期也把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现在大概正赶着出门赴约。

“你今晚有约会？什么时候安排的？”

回答伴着开关柜门的声音从沙发背后传过来，“这里的海很漂亮，不去看看就太可惜了吧。”

“这种天出门？”阳光的热度能透过墙面渗进屋内，这时间出门无异于酷刑，有人竟然还开的是敞篷车……不知道该说是他的风格还是没事找罪受，总之，次元大介是不情愿做这种事，他宁愿在沙发上吹着冷气无所事事一整天。

“天气很好啊，这么热的时候就该去海边。”鲁邦把用好的香水放在玄关柜上，车钥匙转两圈塞进口袋里，“晚上应该不用等我吃饭。”他这么说着，眨了眨眼睛，关上据点的大门。

悄无声息的。

车停在楼下，去海边的路只有一条，但每一个岔路口都有最大的标牌指路，好像是生怕有人错过这片海的景色。路上的车不多，或许是因为三十五度的气温真的不适合出门，又或许只是因为今天是个普遍意义上的工作日——当然，小偷从来不需要遵守这些。

黄色的跑车在沿海公路上疾驰着，车载音响里淌出氛围恰好的旋律。要说夏天和海到底有什么关系，大概是海水和阳光可以达成一个微妙的稳定态，让人不由得去亲近那片神秘亘古的水域。沙滩排球和比基尼可能也算另一种理由，还有很多理由……无论如何，这两者已经深深关联在一起——意思是，在某个夏天的午后，想要去海边这件事再正常不过。

路牌提示还有一公里就能到达本地最富盛名的海滩，在那里可以预想一场最热烈的邂逅，完美的度假胜地。不过鲁邦没有沿着划定好的路线继续向前，而是把车停在了一边。栏杆外是未开发的浅滩，然后礁石，把浪头拍碎在礁石上的海。

他翻过栏杆，踩进湿软的沙地里，留下两行脚印，延伸向唯一的终点。

海面被阳光晒成浅蓝的一汪，闪着叫人目眩神迷的金光，温柔又静谧似的。除了涌动的涛声和偶尔不知来处的鸟鸣，什么都没有，只有视野里无穷无尽的水色。“真是相当迷人的……”剩下的话被吞进了消散的烟雾里，红衣的男人面对着那个庞然大物，安静地抽完一支烟。

剩下的事便顺理成章。火星熄灭的时刻，他笑了笑，向前走去。海水漫过皮鞋的鞋面，打湿裤脚，撕扯鲜红色的衣摆，最后他们融为一体。

海面仍然平静，像是刚才的事不曾发生。蓝色还是蓝色，自顾自卷起浪头，重复死在礁石上的过程。唯一留下的证据也许只有那些脚印和栏杆后的黄色车身。

时间没有意义，一分钟还是一小时，没人说得清楚，在海水的冲刷下都只是转瞬即逝的荒芜——直到另一个影子的到来，从来处来，靠近停在路旁的敞篷车，拧开车载音响，翻过栏杆，踩在几乎磨灭的脚印上，走到上个影子消失的起点。

“你在做什么？”次元大介低头，对着海底浮起来的一抹红色这样问道。他没有走得太近，不想自己新买的鞋子被打湿，更不喜欢那种潮湿的味道，远远点了根烟站在潮水上涌的最末端。

那家伙冒出头来，一边吐掉嘴里的水一边咳嗽个不停，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样，好一会才喘过气来，笑着抹了把脸，回问道：“次元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而已，看到有傻子在往海里跳于是过来看看热闹——所以说，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啊，你到底在做什么，鲁邦，不是有约会吗？”

“只是想知道这样会不会死掉。”

听到这样的回答，枪手终于抬起头来，盯着笑眯眯的这家伙好一会，思考到底是自己没睡醒幻听了还是对方智商三百的脑子进水被泡坏了——可惜没得出结论。

“……这是毋庸置疑的吧，又不是妖怪，当然会死掉。”

“啊啊——当然吗……可是总要试过才知道吧？”鲁邦耸耸肩，蹚着水往岸边走来。他总是用过分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整件事变得好像只是早餐的煎鸡蛋那样简单。

沉默片刻，次元大介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你的结果是？”

红衣大盗从海中彻底走出来，站在他面前，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又笑个不停，“果然是会死的吧，即使是我——或许这才是最让人着迷的地方。”他伸手摘下一支香烟，放进自己唇间，把最后一口混着海腥味的水汽随着白烟吐尽。

“虽然说今天没有约会，不过这也是不错的约会对象吧？”这样笑了下，鲁邦挥挥手，把烟雾打散，然后不回头地离开这片海。他仰倒在ssk的后座上，把真皮的座椅弄得一塌糊涂。

“……搞不懂你。”次元大介跟在他身后，攀上栏杆，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里，“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找到一家很不错的披萨店。”

“好啊——走吧，次元。”

黄色的车影消失在路尽头。

夏天刚刚过去一半。


——————
（end）

阳光明媚的日子真适合跳海自杀……是吧？不知道在写什么总之就是，盯着海面的时候总有跳下去的冲动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