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
章鱼的腕足上长着很多吸盘,用来吸住周围的东西移动。
树根也一定是这样的吧。
大的根茎上伸出小的根茎,再无数细小的根茎抓住拨开周围的东西,穿透泥土向下延伸。
如果它们不是长在我头上,一定很壮观吧。
妈的,现在已经够壮观了。
树根在我脑内伸展,网状覆盖了我半个头。
我感觉侧脑有无数章鱼的腕足,虫的肢体,树的根茎在移动,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攀爬,蠕动,扩散。
把它们扯出来,但最终只是在扯自己的头发。
我开始干呕,好像这样就能把藤蔓吐出来一样。
但这只是让我觉得更难受了。
脑内回响,我的头像是拉响警报般响起耳鸣,震耳欲聋。
大概我现在惨叫自己也听不见吧。
我感觉我的头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啃食,像是有成虫在破茧,雏鸟要破壳而出。
我干呕着,撕扯着,眼前发黑。
树根把我当成它们的养分,一丝一毫要放过我的意思都没有,从内延展细小的根茎,向外扩张着躯干。
我不想跟树共生,一点都不想,一丁点都不想。
一丁点都不想。
藤蔓,根茎,枝叶,它们爬上我的脸,从我的头部破壳而出,混杂着像是和虫卵和鸟蛋内带着的液体沾在他们的树干上,黏糊糊的。
我好想吐。
【摸鱼。】
于是受到理科教室里幽灵的委托,也是为了拿到楼梯间的钥匙,我们不得不帮他找回丢失的东西。
走廊比我想象的要长,我现在的同伴走得很快,逐渐我开始跟不上他,而他似乎也没有听到我在背后喊他,没有放慢速度,我叫着他的名字小跑了两步,走廊内的光突然就暗了下来。
原本被橘色的夕阳光照亮的走廊现在变得昏黑,窗外的天空也不知何时变得一片猩红。
我愣住了,耳边只剩下时钟走针的声音,但我记得所有的钟都停了才对。
强烈的不安驱使着我朝着同伴刚刚在的方向跑去,被红光映着,勉强能看见路的走廊却像是没有尽头。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或许没有几步我就放弃跑了,而就在此时,窗外似乎有什么动静,我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停下了脚步。
随后一个黑影从窗外闪过,掉了下去。
我因为惊吓而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动不了,也叫不出声。
我看清了那是什么,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个人影……从楼上掉下去的人……!我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我的脸。
是我掉了下去。
可是我明明就在这里啊?
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是我的同伴,周围的一切也恢复了正常。
看见我一脸惊恐,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似乎在他眼里,刚刚是我突然消失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甩开他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
【摸鱼。】
我能从他的胸口撕扯出无数的花,花与叶纠缠在一起,扯出他们像是拆解彩带。
我啃食他已经废弃的躯壳,如同生嚼着玻璃碎片,刺破我的口腔。
我剖开他的腹腔,和玩偶一样,里面半空的塞着棉花,糖果和融化粘稠的爱,他把自己爱都咽了下去,现在都被溶解在他的腹内了。
我砸开了他的头,因为原本我就看不见拿着被记号笔涂黑涂乱的整张脸。里面都是水,我知道那些水都是咸的,那些水沉重不堪,最后大概也会流到肚子里去。
他是用美好的东西做成的,现在他的躯壳被我拆解,破坏,啃食。
我没法同情他,这已经不是第一具他的躯壳了。
或者说这已经不是被我弄成这样的躯壳了。
而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他们,和他们一样被砸烂啃食,堆起这个垃圾山。
或许那个时候我的内部也能被美好到东西装满。
【摸鱼。】
【充着电胡言乱语,感觉搞成连环画可能效果更好但还是决定随意写。】
我的室友总是在哭。
差不多每次我看见她窝在被窝里睡觉,其实都是在哭。
她讨厌枕头床单都湿乎乎的,但最终连睡衣和床上摆着的玩偶都无一幸免。
她讨厌所有的纸巾都用来擦鼻水和眼泪,但每次它们减少还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讨厌被家人嘲笑,不喜欢在家里面哭,又不敢在外面大哭,每次都在楼道和厕所隔间里偷偷哭。
她在浴室里哭,好像水流声能掩盖住她的抽泣声,然后一切都能顺着排水孔流走,什么都不剩。
她的肺和大脑似乎被泪水灌满了,我害怕她哪天会被那些咸味的水淹没。
她也很害怕,但害怕并不能控制她不继续哭泣。
我和她共处一室的时候,她的眼睛总是肿肿的,她从不与我对视,她说她讨厌自己哭肿的眼睛。
她说她讨厌看到镜子里哭个不停的自己。
于是我把镜子打碎了,镜面支离破碎,散落的碎片中映着她的脸,看起来就像是我将她击碎了,我想这样她不就不会哭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碎片里的她哭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