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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薰
    #薰嗣

    【嗣薰嗣】发烧的飞蛾 

    *没有eva的世界线

     

    *偏庵版+准,含大量私设和个人理解

     

     

     

    足尖落在冷水中。表面皮层因为长久地泡水变得皱巴巴的,像是刚出生孩子的皮肤。他全身缩在水中,赤裸而坦诚地将身体交给逐渐冰冷的水流。没有力气支撑头颅的脖子让半张脸颊落在水中,还差一点,只有一点点,水就会顺着脸部的皮肤滚进鼻腔,酸涩将堵住他的器官。接着是毫无力气反抗的窒息和溺亡。碇真嗣是一个人独居的,母亲的照片摆在父亲的房间,房门紧锁着,碇源堂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被接走,安排给父亲的下属照顾。而现在,这个孤单的房子里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的死亡。

     

    在他死亡后的十二小时,因为他没上学而困惑的老师会给碇源堂打电话。忙得团团转的父亲先生从自己塞满的日程表中抽出三秒空隙翻白眼。交给某个熟人来家里检查。在他死亡后十七小时,警察把他冰冷的尸体塞进裹尸袋。想到来无辜的发现者脸上惊愕的表情,他突然觉得有点抱歉。自己腐臭的尸体应该没人想要看见,溺死在浴缸中的人不会睁大眼睛,他祈祷自己的死相不会吓到那个无辜的可怜虫。

     

    然后呢,死亡后二十小时,父亲看到了他的脸。面不改色地在死亡证明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他会有一点点痛苦吗?为这个自己用尽全力压迫却从不给予夸奖的孩子。或许会松一口气吧,累赘自己选择从高空滚落。一想到那张日渐苍老的脸上冷漠的表情,碇真嗣浑身颤抖,空气无法正常进入他的气管。就算登上逃避的列车,想象中亲人满不在乎的眼神还是扼制住他的咽喉。他在冰冷的水流中挪动着身体,脸上沾满的水渍不知道是否出自眼眶。

     

    同学会为了自己感到痛苦吗?东二和剑介的脸,他们的青春还是蔚蓝的颜色,要因为自己的任性染上痛苦的鲜红吗?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张熟悉的脸,这使得他挣扎起来,用脆弱的双臂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湿漉漉的头发落在脖颈上。从浴室中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毛巾并未擦干身上的全部水渍。棉被的温暖再一次压迫到小腹。他左右翻滚着,把被子缠在身体上。这个动作除了让他进一步像个蠕虫外没有任何用处。他几乎是怨恨地把脸颊埋在枕头上,皂角的香气顺着相触的柔软钻进鼻腔。他的大脑还醒着,或许是头发没擦干的缘故。这种清新的大阳气息无声无息地包裹着他。闻起来就像是坐在他后座的那个人一样。

     

    “薰同学害我失眠了,”他小声地凑近枕头,试图让自己的脸颊全部埋在上面。

     

    严格意义上讲,这是迁怒。他的失眠百分之八十源于刚才的自杀未遂。渚薰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坐在班里。位置在碇真嗣右侧,紧靠着打开的窗户。风轻柔地撩开窗帘,连同他白色的发丝。渚薰像是要飞出去一样,碇真嗣坐在靠前的位置,直立的书本阻挡老师投过来的视线。他微微躬起身体,让夏天和近乎透明的渚薰装在自己眼中。渚薰只是坐着,如后面露着蠢脸打瞌睡的东二,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径直看向窗外。注意到他炽热的视线,转过头来对他轻轻地笑。

     

    他撑过今晚的理由又多了一个,碇真嗣想,轻轻在权衡砝码的两端加上一根稻草。稻草带有这样的含义:他还没有表白过,至少等到明天,等到被渚薰真真正正的拒绝后。这样他死前的走马灯里就不会围绕着渚薰的笑,了却最后的念想和遗憾。

     

    碇真嗣撑起身体,鼻腔堵塞的感觉有些难受。连续几天的失眠给他的身体带来一定负担。床头柜上有水,客厅下面的抽屉里放着感冒药。他却没有力气去做这一切,连站在地上踉跄着行动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嗓子还能发出声音,但房间里没有别人。即使是房间里有人,碇真嗣也不会出声。他浑身瘫软地倒在被子里,棉花仿佛钻进他的大脑里,让思绪浑浊一片。他有些累了,可是睡不着,眼睛拼命地睁开。注视着空落落的天花板。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被夜色包裹着,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他思考着明天表白的途径。心里第五次对渚薰说了对不起。碇真嗣没有类似的经验,但他想,渚薰一定不喜欢收到男生的表白。就算那位白发的男孩并不嫌弃与男性交往,他也不会选择自己。碇真嗣了解自己,他比一切客观的评价都更辛辣地评判着自己的面貌。想从自己羸弱又懦弱的身躯里找出优点。但最终一无所获。他如果写情书要怎么写:“我弱小又脆弱,缺爱又孤单。唯一擅长的是拉大提琴。在你的婚礼上,我可以为你拉起一首结婚进行曲。我会做饭但不擅长,仅仅是可以下咽的程度。”

     

    碇真嗣被自己的幻想逗笑,闷闷的笑声从棉布的缝隙中传出来。他从温暖的被窝妖怪里爬起来,套上睡衣拿起笔,台灯照亮桌子的一隅。他胡思乱想着,把那些没有意义的话放在纸上。他第一次写情书,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青梅竹马的明日香受够了他,他自己心里明白。在第三次敲击房门没得到回应时,明日香的鞋就踢了上来。利落的女孩翻个白眼,绕到碇真嗣房间窗户的位置,没说话。碇真嗣支着身子,抱着膝盖缩在被子里。他什么都没听见,耳朵里只有杂音一样的鸣叫。青色的指尖搭在头上。碇真嗣是瘦削的,不健康的。他认真吃下所有食物,但仅仅像是任务一样咀嚼着。明日香的包砸在他的后背,女孩似乎有些生气了,她总是挺直腰走路,于是要求碇真嗣也要挺起腰来。

     

    “笨蛋真嗣,你不会熬夜打什么游戏了吧!”明日香的手指示意他的眼下青黑。她的步伐要比碇真嗣快上不少,斜眼打量着邻居的男孩,喉咙里发出气急的笑声。碇真嗣低下头,他的头发顺从地搭在额头上,冷汗打湿校服贴近皮肤的部分。他抬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露出一点笑容来,“最近稍微有点失眠而已啦,谢谢你,明日香。”

     

    “是这样吗?”

     

    明日香的目光在身上打转。碇真嗣缥缈地想:自己糊弄过去了,没有人会发现他的生病和痛苦。因为他一直是这样,孤僻的、别扭的、惹人厌的。像是全世界负面代名词的总和。了解他的父亲抛弃了他,把他一个人留在孤单的家里。学校的熟人都习惯了他偶尔的低落,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有未来有梦想,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谁会在乎角落里的蘑菇呢?和东二剑介挤在一起聊天时,他们俩都说想要成为动画中拯救世界的英雄。碇真嗣看着屏幕上巨大的怪物却在想,他才不要成为英雄。他那么胆小,那么害怕。拯救世界的压力会让他喘不上气的。看吧,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弱小又胆颤,渴望责任又害怕责任。

     

    前面铺上一片阴影,碇真嗣感觉脑袋一阵痛处,明日香弹了一击他的额头。掐着腰的女孩咂嘴声盖过胡思乱想的思绪。明晃晃写在脸上的火气轻松就能看出来。碇真嗣不知道明日香为什么要发火,她这次又是看见了自己身上某处的残缺吗?明日香拽住他的领带,禁锢强迫他回神看向眼前的人以及后面明晃晃的蓝天。

     

    “你知道自己发烧了吗?我说你啊,某天死在某角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蠢笨吧。”

     

    原来思绪的混沌是因为发烧吗?碇真嗣把双手移到头上,喃喃地道歉。生气的女孩把他甩在身后,面前的路细长而滚烫,就像他的额头一样。

     

    “真嗣,喂喂你的头烫得能煎鸡蛋了吧。怎么不请假还来上课啊?”东二远比碇真嗣想象中要敏锐得多,他的两位男性朋友对视一眼。擅自替无法发出声音回复的碇真嗣下了决定。恍惚间身体被强硬地扶起来,道路的方向变换成前往医务室的方向。他的书包刚在座位上坐稳,第一节课的老师还没来到教室中。渚薰已经到了,或许没有,他的大脑模糊一片,连周围人是谁都不知道。只有空白无尽地闯入视野里,像是一圈圈不断旋转的水,又像是深夜中电话折射的灯光。最后缓缓降落,变成洁白而了无生机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浸满周围,却让碇真嗣不自觉地安心下来。他前往医院的次数并不算多,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独自一个人吞下圆圆的药片。久病成不了良医,但却能用经验对该吃药的数量做一个估计。但凡事总有例外的时候,发烧后浑身瘫软无法主动服药。这是,他会被送进医务室里,多数是学校的校医室。碇真嗣很少去医院,却记得学校里每一位校医的脸。当失眠时,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感觉困顿的。哪怕他熬了三天,碇真嗣依然有今天可以正常学习的自信。可身体是个叛逆的家伙,擅自背离大脑的掌握范围内。等碇真嗣意识到时,他已经躺在校医室的床上超过三小时了。

     

    “醒了吗?”坐在床边的人拿着一本书,是加缪的西西弗神话。他把左腿架在右腿上,探手撩开碇真嗣湿漉漉的额发,动作轻快自然。碇真嗣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眼前的场景是眨眼间就会破碎的梦。没有得到回应的渚薰用桌子上的湿毛巾擦了擦碇真嗣滚烫的侧脸,自顾自地替这位病号延续话题。

     

    “是体育活动课,我们获得了一点时间。正巧你在校医室内,我便过来坐一会。正好安静,可以看完这本书。”解释性的话语终于把碇真嗣从做梦的幻想中击碎。他几乎是难以察觉地嗯了两声,又急匆匆地撑起身体。视线从光秃秃的天花板落在面前看书的少年上。碇真嗣把手压在自己的喉间,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呼吸。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需要说话,他需要证明自己没事。他需要站起身跑出去向东二他们道谢,弯着腰推拒让他感到害怕的关爱。

     

    渚薰没有继续说话,他的表情一如往常。碇真嗣觉得他说不定真的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读书而已。而现在自己折腾的动静惊扰了他,于是渚薰站起身,用手腕压制住他的肩膀,将碇真嗣按回柔软的床铺。

     

    “对不起,”碇真嗣有些闷闷地说。他的设想很好,昨天在浴室里,他几乎是用眼睛描绘出现在的画面。不过并不是在校医室,在教室里,放学后。风吹开窗户轻轻掀起窗帘,昏暗的光下他看不起渚薰的面容,视线随着自己送情书时鞠躬的动作下滑,落在渚薰的手腕上。渚薰的手腕上缠着细细密密的绷带,他曾见到过绷带的白色里渗出血的样子。他会收到拒绝,渚薰的性格很好,碇真嗣在利用这一点。婉拒的话轻柔得像风一样,以往跟渚薰表白过的女孩子也有不少,却没有一个女孩是哭着从表白现场走出的。他就像是千千万万投向火的飞蛾,只要触碰到温度就好了。烧焦的翅膀会被当成蜜糖含在嘴里,直到时间结束也舍不得吞下。脑海中的一切设想被他毁了,彻彻底底。他现在甚至没有力气撑起身子,下午老师会给他一张假条,让他再度躺在家里柔软的被子中。都是自己的自作自受,导致他无法走向火焰,连扑火自焚的飞蛾也做不成。

     

    “为什么在道歉?”渚薰蹙眉笑起来,用书脊敲了一下碇真嗣的额头,“真是纤细的心灵,这样继续思考下去会让自己受伤的哦。”

     

    我已经习惯受伤了。碇真嗣没有说出口,歪着头看向坐在床头的渚薰,他的手腕上难得地没有缠着绷带,从白衬衫里露出算得上纤细脆弱的手腕。如蛆虫一样狰狞的创口爬在他的手腕上,碇真嗣仿佛听见了渚薰手腕里的马达声,这声音迟早有一天会停止。他顿时觉得痛苦了,又觉得世界上能有人理解自己。于是从被子里探出泛青的指尖,轻轻拉住渚薰的衣角。他听见自己沙哑得不像样子的声音:

     

    “因为我今天本想向你表白的,却把一切搞砸了。”

     

    渚薰的眼睛睁大了,躺在床上的碇真嗣却没注意到。他一门心思躲避在自己无望的感情中,对一切回应都只敢小心窥伺。

     

    “为什么是本来?”渚薰说,冰凉的手盖在碇真嗣滚烫的额头,“我想想,你没想到自己会发烧对吗?但是放弃世界就要做好生病的准备,你是在自杀时把自己搞生病的吧。表情看得出来哦。”

     

    碇真嗣点点头又摇摇头,无意识地把眼睛靠近盖在额头上的手,像小动物一样蹭了一下:“我知道自己会生病,正常我都可以忍耐过去的。薰同学,我想向你提出一个有点任性的要求。实际上我很少这么给别人填麻烦,但遇到你时总是这样,总是会给你当各种累赘。”

     

    “能说句拒绝我的话吗?就像对所有向你表白的孩子一样。我的情书就放在书包里,昨天我想了很久,却只写出些很傻的话。生病后脆弱的我是没有勇气交给你的,所以我想恳求你,薰同学,拒绝我吧。”

     

    渚薰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将另一只手覆盖在碇真嗣有些痉挛的指尖。像是无奈地,又像是在倾诉着什么的语气,他们的眼睛对在一起。渚薰在碇真嗣的眼睛里看见了浑浊的海,蓝色的晶莹剔透的珍珠。

     

    “这实在是个很简单的要求,真嗣同学。我如果拒绝你,恐怕需要很大的狠心和冷漠吧。但是,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答应的选择呢?”

     

    碰到棉花都会受伤的胆小鬼没想到渚薰会说这样的话,但他并不是没有思考过,他的眼皮抬起来,盯着渚薰飘散的发丝:“因为我喜欢你,薰同学。我知道你温柔也容易共情,见过你下雨天给猫咪放下的伞,知道你理解我就像是在理解你自己。也见过你的苦痛,你的手腕,你脆弱地要被风吹走的日子。可我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缺少爱又害怕爱,如果我真的要求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害怕去死了。我也会害怕你离开,所以全心全意地阻止你,哪怕知道你在经受着难以思考的痛苦。”

     

    “发烧后的真嗣同学意外地坦率呢,明明平时这种话完全不会说出来,说到一半也会感到害羞。”渚薰没再看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碇真嗣没有力气撑开眼皮了,只能迷蒙着闭上,用皮肤去感受渚薰手心里的温度。比起坦率,更像是没有足够的力气的去隐藏,发烧夺取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让人变得脆弱疼痛和不安。

     

    “我是个冷漠而狠心的人呢,真嗣同学。”渚薰的身体靠的更近了,柔软的脸颊似乎碰了碰他的。碇真嗣没有力气睁眼,也没法看见渚薰的眼神,“人类本身就是与自私对抗的存在,但像真嗣同学这样的思考的人也很少。你有着玻璃一样纤细的内心,正因如此,才如此易碎。我其实该答应你的请求,这么可爱的孩子呢喃出的恳切,对我也没有坏处……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真嗣同学,我也要对你提出一个任性的请求。请活下来,在下次假期和我一起去海边。一个人离开太痛苦了,如果是我们两个的话,痛苦一定可以一起承担。我们不一定会死,如果没下定决心就继续约定好去下一次,无论什么地方都好。一个人太寂寞了,痛苦和温度都只能传给自己。”

     

    “所以,真嗣同学。要快点好起来,要忍耐着寂寞等待,等待着太阳落在海边的那一天。好吗?”

     

    房间里安静下来,渚薰的目光落在校医室的钟表上。带来的书没有翻动过一页,书签还在原位。他想自己或许被碇真嗣感染了,回去要咽下一颗药片才行。

     

    “真狡猾啊,薰同学。”不知过了多久,闷闷的声音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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