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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aMiM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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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灵]Doctor Chapter-3开始涉及敏感的谈话,so,后半部分只能走poipiku了。传下去,写茂灵能够治疗新冠肺炎。


    阅读愉快






    Chapter-3







    “哥哥,”影山茂夫回到校门口,在拐弯处遇见了影山律。想从旁边绕过,影山律一眼识破后,直直地堵住了影山茂夫想要回避的举止,回头瞥了一眼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灰色背影,“你很久不回家是因为他吗,哥哥。他是谁?”

    “不,律,跟他没有关系。”影山茂夫回答道,勉强地挤出微笑,“马上就要上课了,你还不回去准备课前所需的物品吗?别在这里跟我浪费你的时间了。”

    “……”影山律欲言又止,刚刚他就在门口撞见了兄长和陌生成年男人的亲昵举动,旁若无人的亲吻和食物共享,他从未见过影山茂夫在初中离家后,有如此坦率的肢体语言。过密的关系拉响亲情的警钟,影山律观察着金橘色头发的男人,假惺惺的职业笑容,假情假意的举止,精心包装的话语,所有都让影山律觉得恶心——现在有不少财大气粗的中年男人喜欢包养高中生。

    难不成哥哥被他所控制了?影山律抿了抿下嘴唇,决定私底调查下男人的背景。
    虽说,他不担心兄长会被狡猾的成年人骗取钱财,只是——影山律故作轻松地笑笑——只是他不相信影山茂夫能够遇到真正能给予陪伴的人,除了家人外。
    “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吃饭呢。爸爸妈妈和我都很想你回来,妈妈每天都在念叨着哥哥。”

    父母,弟弟,来自家庭的关怀与爱意让影山茂夫的眼神丝毫不见波澜。他故意考进距离家里很远的重点中学,可他未曾预料到,成绩一向优秀的影山律会紧跟他的步伐。对于影山茂夫而言,他们越是眷注,越是让他感到忐忑和疑心,做事和为人必须处处小心。

    在影山律紧张且揣测的神情里,影山茂夫选择直直地离开,没有作答,没有拒绝。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地中海男人在讲台上讲解着复杂的函数方程式,唾液与粉笔碎末如飘摇的暖雪,逆着光浅浅地落在半空中,影山茂夫的思绪也跟随粗短的粉笔涂写飘到过往。

    刚步入青春期,与童年不再相仿,失去天真与稚嫩的庇护,世事逐渐被赋有坚硬的棱角,不再像幼年般模棱两可。圆便是圆,方便是方,做错事情,便要担当起相当的责任。

    影山茂夫在路边摊贩处,猫着腰翻看过时的老旧杂志,瞎子摊贩在旁边打瞌睡。他有趣地发现,自己属于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没有个人心声的人——没有鲜明的个人情感、没有独特的个人见解、没有昭彰的个人想法。影山茂夫的心,如同一块没有角度的绝对平面,像90年代迪斯科厅里的溜冰场,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穿着靓丽的衣物,在闪烁肆意的灯下旋转起舞。深深浅浅,高高低低,用冰刃留下痕迹,却无法波及更为内里的冰冻封存。

    更为深层的自我,腊月冰封的贝加尔湖,如泡发漂浮的尸体,影山茂夫隔着一层厚重的凝结,茫然而又麻木地盯看它们在此之上跳舞、旋转和游走,他不知道为什么快乐,也不懂为何落泪。

    独自面临与处理各色的烦恼,异于常人的能力像一株扎人的仙人球,不敢外露,抱着它,任由尖锐的刺将柔软的胸膛扎的千疮百孔,遍体鳞伤,外流的血液灌溉着植株,越发变得强大。影山茂夫生怕越来越多人认为自己是个十足的怪胎。对离群的惧怕,对合群的抵触,二者相抵触的吸引如两极的磁铁,让影山茂夫越来越原理青年群体的中央,然而,边缘性群体也没有适合他的取暖角落,站在摇摇欲坠的边缘,独自拉长了孑然的影子。

    他没有真正的朋友,也没有明白心声的知音,每天只能空想着没有答案的问题,——我是谁,我该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我的能力又会让我变成什么怪物,我该如何操控能力?纷繁复杂的问题在脑内空荡荡地撞着,自我本色像被拧成各色形状的诡异魔方,找不到归途的还原路径。

    学科成绩的碰壁,交友的挫败,家庭的关怀缺乏,青春期的敏感,影山茂夫不会、也不敢将心声随意吐露,哪怕是年龄相仿的亲生弟弟,对于外人而言,处处完美的影山律更像是慷慨给予月球光亮的太阳。来自影山律的观察和关心,来自父母的唠叨和指责,来自教师的批评和苛刻,只会扭曲方向,徒劳地让影山茂夫觉得,这不过是某种控制地试探
    ——你的举止和反应应当更像个正常人。

    哥哥,你应当……
    茂夫,你应当……
    影山同学,你应当……

    永远都是模仿,永远都是“应当”。影山茂夫做得再好,不过是戏剧台上的独角,没有观众鼓掌,也没有教练指引,只能拙劣地跟随外界声音,生硬地操纵牵扯四肢的丝线。

    他深知,在阴霾的隐忍之下,他只是“像”,永远不会成为“本是正常人”。

    某日午后放学回家,暴雨天,灰蒙蒙的天空压在树杈上,透不过气,时不时能听到乌鸦抱怨的吱嘎声响。闷雷翻滚着白光,雨点如豆粒般大小,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影山茂夫渺然地盯着地面跳跃的水花。他没有带伞,也没有朋友能把伞借给他。周围的同学熟视无睹般,谈笑着将手里颜色各异的伞撑开,如小小的美丽心房,短暂地点亮了阴郁的天气,却扎痛了影山茂夫灰暗的世界。

    他们不合时宜地用彩笔拙劣地抹上了诡异的色调,越发凸显出影山茂夫的格格不入。

    影山律得参加课后的学生会社团会议,影山茂夫没有社团,他是班级里、乃至学校里唯一一个下课后无处可去的可怜虫。像一颗被困在金属迷宫里的三维弹球,兜兜转转找不到专属于他的出口。

    他默默地融入在灰黑色的人景中,雨点打在制服上发出啪嗒的声响,不想理会也无法顾及母亲的大呼小叫和嘘寒问暖。依稀感知体内的温度在抽丝般离逝,影山茂夫独自一人走在喧闹之中,怪胎的庇护能轻而易举地隔开专属道路。很快,落下的阴影会被尖笑和热闹填补。

    瞌睡的司机打着呵欠,车前镜上吊挂的骰子装饰,随着车技颠簸,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他嘴里叼根劣质香烟,一手抚摸副驾驶的女人大腿,在女人的调笑和扭动下凑前一口吻上了烈焰红唇,嘈杂的音乐充斥骨膜,肾上激素飙升。缥缈的细雨朦朦胧胧,行人道上的幽灵般跳跃着绿色的光,女人指着前方凄厉尖叫,手忙脚乱地踩下刹车,可晚了一步,直直地撞上了低垂脑袋、孤独过马路的中学生。车轮的尖叫惊撼了红绿灯的嘟嘟声响,催促的节奏迫使司机跌爬下车。嫣红色的血被雨点冲散,如水中摇曳的猩红藻荇,相拥着,挤入了阴冷荒唐的下水道。副驾驶上惊魂未定的女人又哭又闹,率先拨通救护车的电话。

    不见底的昏迷中,影山茂夫在无边的黑暗里跌跌撞撞,茫然地呼唤着父母和弟弟,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猛地,扭头,他撞见一颗巨大的卵蛋,在贪婪地汲取影子的光泽。

    隔着半透明的外壳,能依稀看到里面蜷缩着跟他相仿的存在。对方抱着双膝,头发飘摇,脆弱,不堪一击,注意到脚步声的靠近,怪物在涌动的黏稠黄水里忽地醒来。拳头握紧,脆弱的壳蹦出裂缝,探出头的并不是代表着蓬勃生机的向上,阴暗情绪孕育出的怪物打破了层叠枷锁。尖锐的利爪血淋淋地扯开黏稠的安全区,赤身裸体的怪物跟影山茂夫长得一模一样。

    扭曲爬行的怪物蜕掉身上附着的黏液,站起身,赤裸地伫立在影山茂夫的对立面,微笑着,像一个许久未见的好友,熟悉而又陌生,主动伸出交友的手。影山茂夫不记得对方说了什么,不重要,他只知道他终于能成为普通人了,狭小的胸腔和贫瘠的大脑内出现“自己”的声音。

    即便“他”总是愤怒且痛苦,宁愿如此,影山茂夫也不愿意变得麻木。

    醒来后,摇晃的视线缓慢聚焦,影山茂夫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处监护室,头痛欲裂,父母和弟弟三人围在床边,哭红了眼睛。影山茂夫坐起来,除了脑部受伤外,并无大碍。屋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没有放晴,床边蹦跳的麻雀与他对视一眼,却扑棱着细瘦的翅膀融入灰蒙蒙的半空里。

    影山茂夫幽幽地望着床边摆放着非洲黄菊的角落,不知为何,低垂着眼睑,手上缠绕着绷带和各种监察器线,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块拼图。除了家庭,似乎真的找不到第二个属于专属他的归属和落脚点,想要追随的对象不用像向日葵,只要如簇拥的非洲菊般,稍稍的明媚足以。

    真的可以成为普通人吗?

    影山茂夫出院,在回家后的第2个周四早上醒来,只感到疲惫不堪,肌肉酸痛,黑眼圈刻印在下眼睑。他昏昏欲睡,在母亲不断的催促和唠叨下,机械地更换衣服,凸起的毛线拉扯细微的疼痛,低头,怅然地盯着手掌,上方存有细小的割伤痕迹,斜贴的创可贴已经卷翘起边缘。

    大抵是做了噩梦,太阳穴往上的区位酸胀,缓慢地拖着步伐下楼,与神采奕奕的影山律打了个招呼。坐在餐桌上,却不小心碰掉了父亲早上新到的报纸。弯腰捡起,弹开灰尘的途中,他轻瞥了一眼当日的新鲜实事,规规整整地摆放回父亲的面前。

    对股票的涨跌和政治的更替丝毫提不起兴趣。

    他咬了口边缘些许发黑的烤吐司,酥脆的口感,令人厌恶的略微发苦,咯嘣的响声在脑内挪开抵挡的阀门,父亲打开不远处的电视开关,每早他都要听着晨间新闻阅读报刊。影山茂夫几乎在一下又一下的、机械地啃着吐司的途中睡着,命中注定般,在父亲的咳嗽提醒声中,影山茂夫大梦初醒般听见清脆且温柔的女声进行新闻报道。

    “今早凌晨3点27分,在调味市和糖味市的相接处,即OST-16高速大道上发生了一场刹车失灵的惨案。从车上的驾驶证和家属指证确定,死者是年龄仅有37岁的小林本治先生。法医初步断定死者是正常死亡,在场的警察初步调查后也确定这是一场交通事故,并非人为谋杀惨案。请各位市民在空闲时间,勤加车检,避免悲惨的事故再次发生。”

    “小林先生?”原本端着纳豆的母亲半皱起眉头,咋咋呼呼地跑到餐桌旁,“这,这不就是前不久将茂夫撞到的司机吗?噢,真是上天有眼,这家伙甩了点医药费就以为能把事情解决……”

    “这种事情不要在孩子的面前讨论。”影山先生重重地将手里的报纸扯出啪啦声响,悄悄用眼神制止了妻子进一步的谈论,“早点吃完,孩子们,今天不要再在家里磨磨蹭蹭。”

    影山茂夫将发涩的吐司吞下喉咙,卡壳的细微疼痛却无法惊扰毫无波澜的神情,放下略微弯曲柄干的勺子,起身离开餐桌,在影山律好奇和父母焦虑地督促下,默默地背上书包。在玄关处穿好鞋子,临走前,回头,决定将母亲新买的橘黄色折叠雨伞塞入黑色的书包。

    诡异,影山茂夫头重脚轻地想到,加快了步伐,想要远远地甩掉还在家里准备的影山律,他不想被父母和弟弟发现任何倪端,影山律很聪明,被发现不过是早晚的时间问题。我会被扭送到精神病院吗?无名的冷意从尾椎处一路爬到了后脑,手指磨蹭着创可贴起毛的边缘,传来隐秘的疼痛。

    小林先生,影山茂夫嘴里默默念叨着陌生的名字,他从未见过小林先生,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直到回家,他都从未见过肇事者的模样,也不知道名字,他唯一知道的便是,肇事司机没有担负起相应的责任,影山茂夫不止一次在家里的信箱里收到来自于银行的还款邮件。

    可当影山茂夫浅浅地放空思绪,大脑内便能浮现出小林先生的确切模样,尖嘴猴腮,留着八字胡子,总自认潮流地搭配阔腿喇叭口。他喜欢开红色的跑车,性骚扰女性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还有他油嘴滑舌的慌乱感。不久前,在餐桌上,母亲不经意间透露出死者小林先生与影山家庭非同寻常的利益关系,真的是把自己撞到的小林先生吗?小林先生真的是死于刹车失灵吗?

    影山茂夫踢翻了马路上一个可乐罐子,哐当地滚出老远,撞到垃圾桶后才停下。默默地盯着垃圾桶旁搬运碎糖的工蚁们,密密麻麻,影山茂夫走上前,蹲在路边观察着它们的忙碌和无目的。

    是梦境还是现实?要去报警吗?会被警察当做白日梦的疯子抓起来吗?也许吧,影山茂夫将原在角落的碎糖丢到了更远的地方,蚂蚁们惊慌失措地打着转,触角点着触角。影山茂夫深知,他认真话语可能会引来警察的嘲笑和讥讽,作为一个距离案发现场,远在5个区域外的中学生,半夜不在家里睡觉,怎们会徒步跑到郊区外目睹小林先生的死亡的全程?

    红色的车盖被揭开,剪刀咔嚓断开灰蒙蒙的线,失控时的紧打方向盘,车轮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响,不绝于耳的尖叫和咒骂,冲撞上树干时飘逸的路径,濒死前,哆嗦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求饶?还是诅咒。影山茂夫就像坐在副驾驶的乘客,紧扣安全带,感受玻璃碎裂的飞溅,安全气囊弹出砸在脸上的疼痛,爬出残破车门时被碎玻璃划伤的鲜红,光怪陆离的全程只让他觉得无趣。

    即便有超能力——影山茂夫忽地想到了什么,可很快便被内心的声音笑着肯定,新交的人格朋友吃吃地笑着,似乎在讥讽影山茂夫的后知后觉,或是怜悯他原先的情绪压抑。
    是啊,超能力,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清楚。

    也许只是通灵的梦境贯通,影山茂夫自我安慰道,他第一次躲开内心自我的拥抱,残有的道德和社会规则让影山茂夫之间发冷——他不可能、也不至于会沉迷杀戮的快意。

    你真的做得到吗?超能力便是你与众不同的闪亮点。
    影山茂夫大梦初醒似的猛地抬起脑袋,大拇指下,被摁死的蚂蚁早已成为泥泞的平面,碎块的尸体被其余的蚂蚁抬起,它们有条不紊,搬运着新的食物,空气中酸涩的气味刺激着缩小的瞳孔。

    光是想到小林先生临死前的挣扎和绝望,还有父母为了车祸医药费偷偷抹眼泪的无助和烦恼,影山茂夫端详着蚂蚁围着尸体的无终点的忙碌,在低头的阴影里,难掩上扬的嘴角勾起。







    “这个是我的朋友,师匠。”影山茂夫将手里的画纸递给坐在对面的灵幻新隆,又圆又粗的蜡笔滚到手肘处,影山茂夫默默地将其收拾起,一根接着一根,摁回原在的区位,“我想师匠之前应该见过我的朋友,它时不时会跟我谈起暴雨的夜晚。”

    灵幻新隆半皱起眉头,端详手中属于影山茂夫的画作。在72色的诸多画笔里,影山茂夫选择了最为轻佻的绿色,如初春冒尖的草芽,却又略显荧光,粗糙的游走边缘,仔细填满内里的膨胀,影山茂夫没有留下任何可能的空白。形状不像人类,也不是普通认知的动物或是植物。

    幽灵吗?灵幻新隆半眯起眼睛打量,他从未见过病患的画作如影山茂夫般。曾经有被梦魇缠身的青年,粗糙地绘画出地狱里喷火的恶龙,可那不过是模糊的大概,却不会像影山茂夫所作的那般清晰和明朗。幽灵模样的绿色摇曳被赋予了人的面容和表情动态,色彩对立的刺激,双颊是亮红色的圆,如初升的太阳,招摇且狂妄。确乎在灵幻新隆的记忆里,他曾经见过类似的模样。

    万圣夜,灵幻新隆与影山茂夫第一次相见的夜晚。
    穿着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复古衣装,在门口滴着雨水,抱着歪扭的南瓜,在细雨中瑟瑟发抖的影山茂夫便是涂抹着这般滑稽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妆容。

    “我记得你的朋友,龙套。”灵幻新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请问你的好朋友叫什么名字?”

    “它叫小酒窝。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存在于我的大脑里。”影山茂夫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往后的区位,淡淡地说道,“它是一个恶灵,却选择了我作为伙伴,可以替我处理很多危险的事情。”

    “恶灵吗?”灵幻新隆双指撑着下巴,倒是想到了学生时代听到的都市传说,伸出手,像初次结识新人般,等待着回握,“那我可以跟小酒窝做好朋友吗?小酒窝,请问我能跟您做好朋友吗?”

    影山茂夫没有如灵幻新隆预料般接话,默默地盯看桌面平整的纸面,低垂脑袋,刘海下沿轻扫着眉毛。忽地,关节发出噼啪的声响,仰面抬起脑袋,转扭僵硬的脖颈,影山茂夫蔑视地望着灵幻新隆。左手轻轻地盖在脸上,遮住一半,只剩下右半张脸。嘴角勾起诡异的角度,上挑的眉眼显现出影山茂夫从未表露的神情,轻率、自大且傲慢,狞笑着说道,“还以为什么事情。啧,这般杂碎也配跟本大爷做朋友吗?嘛,茂夫的主意,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灵幻新隆愣了下,原来影山茂夫的身体里藏着不止一个人格,千篇一律的生活似乎也要因此变得有趣起来,认真记录的模样倒也有点像犯罪学毕业的高知识分子。名为小酒窝的影山茂夫让灵幻新隆不由得轻笑出声,在对方半信半疑地挑起一边眉毛紧盯下,灵幻新隆轻松地往后靠坐在沙发上,悠哉地翘起二郎腿,手里上下耍着钢笔,不甘示弱地反问道,“所以呢,小酒窝,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可以和平相处的。为了龙套?你说是吧。”

    “给本大爷做奴隶倒是不错的选择,灵幻先生。”被称为小酒窝的影山茂夫耸了耸肩,但左手一直没离开过覆盖着面庞,他冷哼声,戳了戳桌面,发出叩叩的响声,“你心知肚明,不是吗?”

    话音刚落,灵幻新隆眼色暗了暗,手里旋转的钢笔被稳稳地停了下来,夹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但脸上悬挂的浅淡笑意并未消散,这算什么,来自于影山茂夫深层人格的无意识对峙吗?

    “不好意思,师匠。”手慢慢地放了下来,影山茂夫的声线回归平淡的原样,“小酒窝是这样的。”

    “我也能猜得到他会跟我说什么,毕竟,都市传说里哪个恶灵是持有善意的?”灵幻新隆打消了影山茂夫的焦虑和不安,他拔开钢笔的笔帽,在纸张上规整地写下“ekubo”后,问道,“龙套,小酒窝只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吗?或者是,你可以在脑袋里跟他交流,让他随时随地出现?”

    “不好说。”影山茂夫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灵幻新隆,右手大拇指紧张地搓着左手的拇指,“他下次又出现的话,我会再让师匠与他认识,可能下次聊天不会那么尴尬。”

    “怎么说,龙套,听起来他还是蛮喜欢我的?”灵幻新隆撑着右半边脸有趣地问道,墨水如涨大的黑色虫卵,悬挂在倒勾的笔尖,等待碎裂在纸张上,蔓延出恶意和阴冷,“所以,你们经常会在脑海里对话吗?像现在这般,谈论我?”

    “不清楚。”影山茂夫从桌面拿过画纸,事实上,他也说不好小酒窝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像另外一个自我,到底什么时候会在耳边低语般,神出鬼没。在混乱的记忆中提取有关小酒窝的片段,只能依稀地回忆起,自然而然的,在孤独的清晨,一团绿光便大摇大摆地住进了灰白的世界里。“但是,我能跟你保证,师匠。小酒窝如果不喜欢你,他是不会想出现跟你对话的。”

    “谢谢,那我默认为我们成为了好友?”灵幻新隆在纸张上记录下二人之间的对话重点,“除了交友分享感情外,小酒窝还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例如说万圣夜那晚,我记得你是——”他顿下了话语,转而比划自己的双颊,示意影山茂夫当时的具体情境——当时的他似乎完全成为了“小酒窝”,既没有遮住脸寻找人格庇护,也没出现矛盾的对话关系。只是,灵幻新隆顿了顿,他好像突然注意到了当时的影山茂夫与现在最大的区别,双颊的殷红是猖獗的标志。

    “师匠,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小酒窝。”影山茂夫没有接过灵幻新隆的话,他只是远远地望着左侧的窗户,偶有一阵冷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噼啪的声响。转过头,他直直地盯着灵幻新隆半信半疑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大脑里也有小酒窝。只是,你还没有跟他对话罢了。”

    “有趣的回答,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龙套。”灵幻新隆拿起桌面上的画作,食指指尖故意停在双颊的殷红,半是试探,半是真心,“我并不觉得我身上会有小酒窝的印记。龙套,如果大家心里都有小酒窝的话,为什么我还要跟你、也就是刚才的小酒窝对话呢?”

    影山茂夫许久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表情牵扯。端坐在软沙发上,双手十指相扣,放在腹部的区位,蓦然地看着灵幻新隆。时间一点一滴随着沉默的推移而被拉长,火苗舔舐着干燥的木头,伴随着古钟摆荡下垂,啪嗒,分针指向了12点的方向,与短小的时针形成完美的90°直角。

    灵幻新隆将手里的画作平整地塞入名为“影山茂夫”的档案里,他不知道今晚的对话到底需要持续多长时间,正想开口结束已经长达一小时的对话,影山茂夫又一次打断了他。

    “你心知肚明,师匠。”灵幻新隆听到他这般说道。
    然而他却分不清楚,坐在对面的人到底是小酒窝,还是影山茂夫。






    “什么是性,师匠。”灵幻新隆差点被影山茂夫没头没脑的提问咬到舌尖。

    看了眼在旁边帮忙整理病患案例的影山茂夫,灵幻新隆哭笑不得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龙套,你们今天生理课老师给你们上课了?”

    “今天没有生理课。”影山茂夫头也没抬地答道,“我只是好奇罢了,师匠。”

    灵幻新隆远远地瞅见,影山茂夫手里拿的病患档案是吉川小姐的。今天下午面诊的新病患,普通人,无聊的幌子,是一个病情棘手但身体娇弱的女人。他们一行人,四五个,找上灵幻新隆,自称吉川小姐患有性上瘾,无论男女,她怀有强大的性欲,哪怕是普通的柱状物都会让她焦躁抓狂。迷恋肉体与快感,导致吉川小姐无法正常的起居和上下班。家人关心她的健康,强制性将其扭送到了灵幻新隆的面前,她遇见灵幻新隆的第一件事,便是抛个媚眼,想要留下私人的电话号码。

    他从影山茂夫的手里轻而易举地抽回吉川小姐的档案,不管不顾对方不悦的眼神,整理好后放回牛皮纸袋,在床上跟不懂世事的高中生分享交流患者病情可能是个错误的选择,思考是否得从明晚开始暂停此举,灵幻新隆点了点影山茂夫的眉间,像对待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性,是一种美好的东西。完整的性应当是‘性爱’,不仅仅有‘性’,同时还得存有‘爱’,它是爱情的高级表达形式。然而,在某种程度而言,现在绝大多数的性不过是一件趁手的工具罢了,唯有‘性’,而无‘爱’。”灵幻新隆顿了顿,不合时宜地回想起即将举办的派对,即便作为旁观者,只要追忆到在男人的疯狂捕猎下,年幼青年那无助且绝望的眼神,便感到胃里一阵恶心的翻滚,“不要对性抱有太大的期望和奢想,龙套。你现在还没到合适的年龄去谈论所谓的‘性’,过早的追随只会让你深入泥潭,无法自拔,像吉川小姐一样。”

    影山茂夫从床上爬起身,他现在已经过分自然地将灵幻新隆的住宅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家。没有合适的睡衣,穿着件过大的T恤,灵幻新隆从打折区里抢购回来的战利品,盘着赤裸的双腿,凑前,紧盯着灵幻新隆,认真地问道,“既然‘性’是‘爱’的一种表达形式。师匠,那为什么我和你之间没有‘性’呢?难道,你所给的‘爱’还不够吗?”

    灵幻新隆挑起一边眉毛,影山茂夫的问题总让他措手不及,不像八岁的孩童,可以用几句甜美的谎言和振作人心的话语轻飘飘地骗过。17岁的高中生固执且敏感,可能无心的话语在他们的耳朵内,会被无限放大。灵幻新隆轻笑着,口吻却严肃地答道,“因为你还是个孩子,龙套。你今年多少岁?17岁?我可不想因为跟未成年人做爱而被送进监狱。更何况,一个医生与他的患者,我会因为违背职业道德法而锒铛入狱,你也得分清楚情况。”

    “我和你的关系已经不只是病患关系了,师匠。这些话,你在万圣夜的时候说过一模一样的。”影山茂夫抬腿,跨坐在灵幻新隆的身上,他手指轻抚对方欲言又止的嘴角,像追踪仪,紧跟着灵幻新隆的眼眸转动,不允许他的视线着落点里失去属于影山茂夫的色彩,“难道你不爱我吗?师匠,你既然说爱我,可为什么不跟我做呢?你的借口蹩脚且尴尬,不觉得吗?”

    清澈的眸子却不见游鱼和生物,死气沉沉的坦然让灵幻新隆无处可逃。年长者在层层逼问下,自嘲地笑了声,我这种人难道也配跟影山茂夫做爱吗?退一万步而言,未成年高中生不应在一脚踏入了中年男人身上寻找情爱的落脚点。影山茂夫不该跟他有过多的感情纠葛,如果灵幻新隆还残留星星半点可能的人性的话,就不该自私地拉下影山茂夫于无法翻身的泥潭里。

    “如果‘性’也能作为名为爱情的疗法,那你会后悔一辈子的,龙套。”灵幻新隆将眼镜摘了下来,规整摆放在柜台上,疲惫的眼眸弯笑着,“将情爱和精神支柱建立在‘性’上,是最为缥缈和虚无的。即便一时果腹,也只会让你隔靴搔痒,永远都无法填满心里的缺口。更何况,你得将最值得纪念的第一次给予你所、所真正去爱的人。龙套,比我好的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从不后悔,师匠。”影山茂夫歪了歪脑袋,固执地回答道,似乎灵幻新隆的话不过是一阵无意的风,不能连根拔起他固执的欲望和念想,他伸出手,手指卷着灵幻新隆的鬓角碎发,温暖的橙黄色,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超出理解范围的真诚和直率让灵幻新隆不由自主地红了双颊,影山茂夫确实比他所想的更为棘手和难解决,不知道该将视线落在哪里,影山茂夫似乎是故意的——灵幻新隆不好断定。难耐地吞了口唾沫,热感从耳后根一路默默地烧到脖子往下,影山茂夫也有可能是无意识地裸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脖颈,肉体的呢喃低语让双方心怀鬼胎。

    停止念想,灵幻新隆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逾越了规矩的黑羊,兴致勃勃地追随一株悬挂在悬崖底下的暖黄雏菊。灵幻新隆又一次摆出了影山茂夫所讨厌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成年人模样。轻柔地拨开影山茂夫额头上的碎发,将一个亲吻重重地落在眉间,跟高中生讨价还价,说道,“龙套,现在你处于逆反心态,今晚你是听不进我说的任何一句话的。”

    牵着影山茂夫发冷的手,用温热的手心裹紧,带有讨好性质地轻拍,由下往上,放低姿态,直视双眸道,“也许我们能把它当做一个奖励疗法?不过现在太晚了,明天你还要去上早课,不是吗?我们后面再聊这个话题,龙套,时间合适后我自然会跟你提起。”

    影山茂夫的眼里掠过对灵幻新隆的敷衍表态的不悦和不满,平整的眉头皱起,在灵幻新隆想要抽回手单方面终止话题的时候,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手指磨蹭着灵幻新隆裸露在衣袖外的脉搏热感,——他并不打算就此终结话题,影山茂夫需要来自于灵幻新隆确切的回答。毕竟含糊的话术不过是包裹着骗术糖果的精美外包装,后面再聊,指的是什么时候,不如现在,以免夜长梦多。

    与灵幻新隆之间产生性与爱的关系成为了影山茂夫的饵料,他心甘情愿地咬住疼痛的铁钩。

    “那我需要完成什么事情,才能够被您奖励呢,师匠?”影山茂夫的虎牙轻啃着灵幻新隆的手腕,舌尖湿滑且黏热,舔舐着区位如饿狼徘徊,细密地舔舕着外翻裸露的伤口,“是成绩考到全校第一吗?还是做个好孩子,帮你去做事呢?我需要个短期的目标,不要再用成年搪塞我,师匠。”

    灵幻新隆眨眨眼,得寸进尺的暧昧举止在双方过近的距离内不断升温,出于道德绑架和职业道德,他从未想过要与影山茂夫做爱——不过从现在开始,已经是过去式。口干舌燥,从影山茂夫的手里巧妙地抽回手,半捂住嘴和下巴,斜侧着眼睛思考交换的筹码,红晕不自然地闷出细小的汗水。

    既然影山茂夫都开口了,灵幻新隆深知,继续随便糊弄只会火上浇油,他今天晚上便会跟一头倔强的牛在原地执拗地原地打转。倒不如说点现在高中生难以做到的事情,以此设立不可行的目标,进而让影山茂夫尽早知道什么叫做放弃,紧接着便厌恶和摒弃不断升温的二人情感。

    “你还记得鹤田先生吗?龙套,万圣夜你看过他的资料。”灵幻新隆浅浅地笑着,“他失踪了,警察根本找不到他,而他的前妻害我进局子喝了茶。”也逼迫我不得不早点处理那批无用的“货物”,本是鹤田该做的事情,全都让我做完,还没有相应的报酬,真能躲,都过去将近2个星期了。

    鹤田的失踪也导致中间人连线的缺乏,我根本没办法及时供应上派对所需的酒类。“他是个胆小鬼,龙套,他不敢去面对自己犯下的过错,所以躲了起来。而他刚好还有一大笔咨询费还没有给我,现在杳无音讯。那笔钱我也不指望能拿到了。”灵幻新隆的大拇指轻抚着影山茂夫的下嘴唇,略微有些干燥起皮,像树干般突兀地干涉指面的摩挲,

    “如果鹤田能横死在街头,我会考虑是否要将性作为奖励性疗法,听懂了吗,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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