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of vicious 劣之愛-04-Ch.4 - Promised Neverland-




黛色的夜幕降臨，晚間最大的節目即將開始，「Fantasy Neverland 」斥巨資傾力打造的魔幻遊行花車再半小時就要在主要大道上演。
主要大道上聚集了各種小吃攤販，小世一拉著兩人走過一些賣手作商品的小攤，圓圓大大的眼睛像是在尋找什麼一樣緩緩地搜尋著散開的商品，同時也不忘了緊緊的牽著彼此的手。
凱撒平時有給孩子零用錢的習慣，小世一今天就有帶出門。手裡握著硬幣，他開始思考是不是該給凱撒還有內斯買個紀念品，就在他看上一對胸針時，魔幻花車遊行開始了。人潮洶湧聚集，攤販也著手收拾自己的商品，眼看那個戴著黃色報童帽的商人就要離開了，小世一放開了牽在一起的手，追了上去。
凱撒因為人潮湧現稍微被擠開，放開的手讓他感到不安，他以為孩子會在原地等他，但實際上等人潮稍微散開後，內斯跟小世一不在那邊──他的身邊誰都不在。


小世一追著商人，嘴裡不住喊著「叔叔！等等我啊」。
跑了一小段，終於叫住了商人，那人轉過頭來便看到一位怯生生的孩子。他和善的微笑，讓氣喘吁吁的孩子稍微緩了緩，小世一鼓起勇氣說出自己剛剛看到的想要的商品，那個小貓的胸針、小熊的胸針。付完錢之後，商人讓小世一拿好商品，便揮手跟他道別。


拿著禮物的小世一很開心地抱著紙袋子，但回頭的時候他愣住了。
身後的人他竟是一個也不認識，原本還待在他身邊的凱撒和內斯更是不見蹤影。
隨著觀看魔幻遊行花車的人潮不停移動，他開始害怕，同時他又發現身後好像有一道人影一直罩著自己。一想到有奇怪的人跟著自己，小世一將自己藏進人潮中移動到處逃竄。
腳步聲逐漸靠近，當那個身影再度罩住自己時，在強大的恐懼不安之下，他只能無助地顫抖。
「嗚嗚，不……不要過來。」正想放聲大叫時，他卻聽到了熟悉的嗓音。
「終於找到你了，小笨蛋世一。」內斯把孩子抱進懷裡。小世一抱著紙袋眼角含淚，「內、內斯？」
直到發現是熟人，他才安心了下來。
內斯嘆了一口氣，用手帕擦擦孩子的眼淚，只覺得小世一就是讓人不省心的小呆瓜。


其實在第一時間──也就是他們被人潮沖開的時候──他就發現小世一跑向了那個商人，可惜他沒有成功跟上，兜兜轉轉後才又找到了正在買東西的小男孩，當他要追上的時候，人潮又開始跟著遊行花車移動，造成孩子四處逃竄的局面。終於找到男孩後，內斯大步走向前將孩子抱起。
「世一這是去買什麼呢？還一個人跑了這麼遠，跟我說一聲我就會幫你買的啊？」帶著責備的眼神，內斯詢問坐在他的臂彎上的小傢伙，又再繼續唸道：「你到處亂跑，萬一不見了、被拐走了怎麼辦？我們上哪去找你？以後可不能亂跑了、知道嗎？」
小世一怯怯地說：「對不起，內斯。我、我只是想買禮物送給你們……想謝謝你們。」小世一低落的抓緊了懷中的紙袋。
內斯先是驚訝孩子的心意，心裡有塊柔軟的地方被觸動到，讓他不知不覺地放柔了語調。
「是嗎？世一真是個好孩子。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他抱著人大步往回走，只見男孩從懷中的紙袋拿出紫色的包裝盒遞給了他。
「謝謝你成為我的家人、照顧我，今天又帶我出來玩。」小世一真摯地跟他道謝。內斯有些感動地收下，放進了自己的納戒，打算回家再拆。
唔，可惡、這樣他怎麼唸得下去？他還有很多事要交代──
隨即想起該交代的事情，內斯清了清嗓子：「世一，謝謝你的禮物。但你要知道找不到你凱撒他可是會──糟了！我們得快點回去找凱撒，他肯定很著急。」
像是想到什麼事情一般，內斯開始急匆匆地往回跑。
小世一靠著內斯的胸膛，弱弱問道：「米歇爾會生我的氣嗎？」
「我想凱撒會很擔心你的！回去後要好好道歉喔！然後你把禮物拿給他，他肯定會很開心的。」內斯揉了揉孩子情緒低落的小腦袋瓜，開解道，但同時他也止不住地擔心凱撒的情況。


今天是十二號，離那該死的魔力暴走日也不遠了，要是觸動到凱撒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導致提早發作——尤其現在小世一回來後又在他眼前消失，很有可能會是有史以來最慘烈的程度。
內斯想起上次為了阻止凱撒，那過程跟簡直跟屠龍沒有兩樣，讓他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想到這他再度加快了腳步，然而事與願違，就在內斯還在憂心著若是魔力暴走將會造成的後果時，他的眼前飄過了藍色的蝴蝶──是凱撒的搜尋魔法！
藍色蝴蝶在內斯面前先是不自然的扭曲，接著便炸裂消散，蝴蝶的殘骸散發著肅殺之氣。內斯抬頭看向空中，就在魔幻花車遊行的前方上空，凱撒失控的魔力釋放出懾人的高壓。


幾乎是一瞬間，內斯確信凱撒發作了。魔力中能感知到各種負面情緒，常人難以承受的威壓以凱撒為中心向周圍擴散。
「該死！發作的太早了吧！」內斯焦急地暗罵，必須快點把男孩帶回凱撒身邊，不然這一帶都會完蛋。



凱撒在與兩人分開之後，被人潮推擠了一番，不得已他嘖舌的使用了「支配」的魔力。可就算人潮散去，他依然沒有看到小世一，甚至連內斯也不見蹤影。
他嘗試繼續往前走，但終究受不了人群的擁擠，最後他踏步走向空中，放出了數以萬計的攜帶著搜尋魔法的魔力蝴蝶，巨大的藍色光團碎裂，蝴蝶振翅飛向四面八方。


但觀賞花車遊行的人潮也不容小覷，茫茫人海中就算強悍如他，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人。
情緒煩躁、思緒混亂，這些都讓他的魔力暴走時間提前到來，一想到他又再次失去了世一，凱撒彷彿陷入一片黑暗，唯一清晰的畫面卻是世一臉色蒼白的躺在他懷中。
當時的潔世一全身沾滿了鮮血，卻死撐著清晰地說出了「這是我一生僅此一次的，對你的復仇」。
那句話又開始迴盪在耳邊，彷彿那雙熟悉的藍色雙眼正盯著他，接著便是他無法遺忘的那句「恭喜你……成功，親手殺了我。」
「不、不是的，我沒有想讓你受傷。別走。別離開我，世一。」凱撒抱頭低吼，腦海中的畫面逐漸變得誨暗，心裡的酸楚與劇烈的頭痛一湧而上，讓他連淚水都控制不住，但接著眼前又閃過了一束光，男孩天使般的笑容還有這些日子一起生活的畫面依序浮現，直到畫面斷在他們鬆開手的那一刻──
不、不可能！他不可以失去他、世一不能走、不能不在他身邊、不能就這樣離開他
──世一，別走、別離開我……
精神上的沉重打擊使凱撒頭痛欲裂，毫無儀態地跪在空中，因為魔力爆走導致周身的空間被罡風呈圓波狀撕裂，地板上更是出現蜘蛛網般的裂痕、土石隨著失控的狂風揚起，造成一切的元凶身處風暴中央，痛苦地抖著身體。


看著這情景的內斯知道最糟的還不是現在，而是十分鐘內若是凱撒無法重新控制住魔力，遊行隊伍就會直接進入凱撒的魔力場，世間將會發現凱撒的秘密，這對他來說是絕不能發生的事。


「世一抓緊我！」內斯焦急地喊著。他吹了聲口哨，魔力化作無數音符圍繞住兩人，音符在五線譜上跳動，構築出七重魔法結界，而後他打了個響指進行空間跳躍，當兩人瞬移到凱撒附近時，風壓輕易地撕破了最外面幾層結界，內斯只能頂著風壓抱著世一艱難前行，結界被反覆破壞修復，他只能用肉身盡可能護著男孩，艱難地告訴世一，凱撒被奇怪的魔法擊中了，他現在像是被困在夢魘之中，世一要趕快叫醒他，不然凱撒的魔力會危害到其他人，還有後面的花車就快撞上來了，現在必須立刻行動才行。


小世一只是慘白著臉慌張點頭「米歇爾？為什麼會？」
「之後再跟你說了，世一，快！你的聲音一定能喚醒他！」內斯做了一個球形氣泡讓孩子能夠飄浮在空中，將其送到凱撒的身邊，而後則是專心輸出更多魔力維持罡風外的隔離結界還有小世一的泡泡防護罩。
泡泡在靠近凱撒後扭曲著擴張，將跪著發抖的凱撒也裹了進來。
世一爬到了凱撒身邊，只見凱撒眼神渙散、喃喃自語著。
「世一，不要走……別丟下我、別丟下我、不要走、不要走，世一──」

「米歇爾、米歇爾，我在，我沒有走，你看看我！」小世一伸出軟嫩的小手拍拍凱撒的臉，試著喊他的名字。但凱撒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面對男人的毫無反應，小世一急得有些想哭出來，但內斯說只有他才辦得到，所以他也只能繼續努力。小小的腦袋瓜開始思考，若要說怎樣才能觸動米歇爾‧凱撒這個男人——小世一想起每天喚醒彼此的早安吻，現在被壞魔法影響的米歇爾不是他最喜歡的那個米歇爾，把他最喜歡的米歇爾還給他！

他用力地捧起男人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落上一個輕輕的吻。
「痛痛、痛痛全都飛走了！嗚嗚……米歇爾，不痛了、世一在這裡陪你，所以你快點醒過來！不要再繼續做惡夢了。」
男孩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似一道束曙光驅散了凱撒內心晦暗無光的惡夢。
在黑暗中他聽到了最想聽到的聲音，感受到額頭上軟乎乎的觸感，還有身上獨有的甜膩香氣。
本來腦子裡還亂呼呼、無法思考的凱撒，呆愣愣地望向身前的愛哭鬼男孩。
頃刻間，以他為中心撕裂的空間、威壓，乃至於飄浮在空中的碎石全部靜止了。凱撒那雙琉璃藍的眼睛寫滿了哀傷、又或是眷戀，其中還夾雜著驚詫與安心，龐大的情感驅使他快速伸手抱過眼前的男孩。
緊緊地抱住懷中的孩子，凱撒差點以為自己又要失去他，失而復得的感受說不上好過，卻也讓他鬆了一口氣。
「笨蛋世一  不要亂跑、別離開我啊  」、「外面壞人很多，不要隨便離開我的視線  」 他沒有發現自己不只是聲音，連身體也是顫抖著的，尤其是抱著男孩的雙手......
小世一回抱著凱撒，帶著啜泣地道歉：「對不起，米歇爾......我以後不會了......」
剛剛的米歇爾好像真的很痛又害怕，世一擦乾自己的眼淚，轉而又開始安慰他名義上的監護人。
「不要害怕、別哭了？我會一直陪在米歇爾身邊的！」小小的手撫上那俊美的容顏，即便凱撒臉上沒有淚水，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小世一眼中，他好像就在哭泣。


看著終於停止的魔力暴走，內斯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還好魔力暴走的影響還在可控範圍，大概就只有凱撒周身半徑1公里，而且還是在夜晚的空中，不然他們肯定很顯眼，也幸好小世一阻止了魔力暴走，不然後面的花車遊行一定會出事。
看了眼地板上的裂痕，內斯抬手打了個響指，下一秒地面就修復得完美如初了，接下來要處理的便是凱撒放出去的那些藍色蝴蝶。正當內斯準備要施法的時候，凱撒卻拍了拍他的肩膀。「內斯，你退下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就算是給這個園區的賠禮還有回饋。」
「可是凱撒你──」
「沒事的，現在的我不會暴走，別擔心。」
他抱著他的男孩溫柔道：「世一，這是一場由世紀法師『皇帝』帶來的魔法煙火秀。」
隨著凱撒一個響指，藍色的蝴蝶集結於他們周身飛舞，接著集成一束艷麗的藍色光束，向更高的空中飛去，最後盛大的爆開。以這個煙火為信號，各色的煙花此起彼落地盛放在夜幕中，不管是轉瞬而逝的華光還是各式美麗的圖案，都同樣的絢麗璀璨、耀眼奪目。遊客們都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煙火秀感到興奮不已。


觀賞著這一幕，內斯只能無奈地笑笑，真不虧是凱撒。
小世一深邃的藍色眼瞳倒映著這場魔法煙火秀，他想這幕一定一生都忘不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盛大的光影絢爛交錯，尤其他們還身置其中。思及此，他朝著凱撒露出了開心的甜美笑容。
凱撒的心再次因這可愛的笑容悸動。


在高處欣賞完了全部的煙火秀還有魔幻花車遊行，他們三人直接在空中漫步，走向正中央的招牌遊樂設施「飄浮彩虹摩天輪」，為今天畫上完美的句點。


在夜晚中魔法生成的彩虹也是閃閃發光，彩虹摩天輪不斷地變幻著不同的色彩主題，那邊的排隊人潮也是非常的多，內斯跟凱撒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內斯摘下眼鏡，直接前去跟園方交涉──園區得知了剛剛煙火秀是出自「皇帝」的手筆，全體上下都感到欣喜若狂──利用了特權、還有幾個簽名，內斯獲得了最前面的位置。

當凱撒還有世一乘上摩天輪後，內斯隨便找了個借口退出，只說在下面等他們。
園區謹遵內斯吩咐的慢速旋轉，希望能讓「皇帝」還有小客人滿意，同時也讓園區的工作人員在夜空中放出如螢火光芒的點點星光。柔和的光線浪漫地點綴了摩天輪附近的空間，營造夢幻美妙的氣氛。


剛乘上去時誰都沒有開口，凱撒只是默默地抱住懷中的男孩，兩人一同看著窗外的點點星光，既夢幻又漂亮。但沒過多久，小世一有些不安地扭頭看向男人的側臉，率先打破沉默。
「米歇爾，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凱撒看著懷中的人，委屈地問道：「小呆瓜世一剛剛是去哪了？怎麼突然留下我跑掉？」語氣中甚至帶點埋怨。
對此，小世一從納戒中拿出了水藍色的禮物盒遞給凱撒。
「我想、想買禮物送給你跟內斯，所以……」
凱撒將世一輕放在座椅上，接過盒子。
「我可以打開嗎？」面對這個問題，小世一輕輕點了點頭。
打開水藍色的盒子，裡面躺著一個小小的貓咪胸針，設計極其簡單，是眼睛上鑲著鈷藍色水鑽的金色貓咪。
「謝謝你照顧我，帶我回家做我的家人。」小世一真摯地望向凱撒，認真地道謝。他真的很開心可以跟凱撒成為家人，平時照顧他的點點滴滴他全記在心頭，在小市集上他就一直在想，要將自己的零用錢花在他珍貴又無可替代的兩位家人身上，尤其是凱撒。


「米歇爾，不喜歡嗎？」因為凱撒久久沒有動作，只是拿著胸針直勾勾的看著他，小世一有點不安的問道。


凱撒傾身抱住他的男孩「怎麼可能，我只是──太開心了。」他將胸針交給小世一，然後說：「世一幫我別上。」
於是男孩拿著胸針穿過那寶藍色的外衣，別在左邊的胸口上。


「貓咪的眼睛，果然跟米歇爾的眼睛顏色一樣！」小世一別上胸針後拉開距離仔細對比了下，在作出結論後忍不住嘿嘿嘿地傻笑。凱撒揉著孩子的頭，溫柔地凝視他。
「謝謝你，回到我身邊，我的世一。」凱撒輕聲低喃。


突然間外頭傳來爆炸聲，藍色的薔薇花綻放在夜空之中，隨著藍色光芒陸陸續續的在空中炸開，形成了一片由光構成的藍色薔薇花海。凱撒知道，這是內斯給自己打的暗號。


他從口袋拿出前世就已經準備好的戒指，銀色的戒框上鑲著與世一眼睛同樣顏色的鑽石，旁邊還有簡約的薔薇浮雕，這是他親手製作的戒指，雖然比不上專業的工匠，卻是他最滿意的作品。

摩天輪停在了最高點。


「世一，我也有禮物要送你，這也是一枚納戒。」更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但這句話他沒說出口。
凱撒單膝跪地給孩子戴上戒指，頭抵著他的額頭，語氣甜美地訴說著他的所求。
「世一，請跟我永遠在一起，別再離開我了。」
小世一輕點著頭，看著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嗯！我要跟米歇爾永遠在一起，絕對不會離開你！」
然而，在說完這句話後，小世一卻突然間感到有些頭暈，莫名的不安感壟罩他的心頭，戴上戒指的那一刻，眼前像是浮現了一些幻影，那枚戒指明明就是全新的，此時在他眼裡看來卻是有些斑駁灰黃，同時，他好像聽到了某個人說了句：「世一，請永遠跟我在一起。」
相同的話語、相同的對象，不同的是凱撒身上的打扮。耳邊傳來重疊的雜音，小世一再度揉了揉眼睛，眼前又是那個他熟悉的、眼神充滿柔情的米歇爾。
──為什麼？剛剛那些畫面是什麼  有什麼含意？
甩了甩頭，沒有去多想，小世一下意識摸上了那枚銀戒，重新沉浸在跟米歇爾訂下永遠的誓言的喜悅之中。

就這樣，兩人在傳說之地約定了彼此的未來。
此時的世一還沒能意識到，他已經把自己的後半生允諾給了凱撒，雖說是凱撒的刻意為之。內斯雖然沒有上去錄影，但他早就悄悄地把魔導紀錄儀塞進車廂之內，在下面觀看的他思緒有些複雜，但他想，只要凱撒開心就好。
規劃了這麼長時間終於得償所願，他不禁熱淚盈眶地祈禱著。
「凱撒、世一，這次一定要幸福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