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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toki_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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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PG衍生。埃內亞抵達維多利亞以及開始跟榭麗法往來的經過。
    感謝榭麗法的玩家協助確認。

    異客  埃內亞在登船之前做了縝密到繁瑣的調查,在他可以自己應對的範圍內,能夠做的都做了。
      他花了一年混入地下世界,又用半年時間找到、認識並跟蹤一名做偷渡客生意的掮客。殺人還比較簡單。埃內亞真心這麼覺得。
      然而要是有個什麼萬一讓埃內亞怪物的體質在這個世界暴露,預料外的風險會太高,因此他需要耐著性子慢慢來……幸好埃內亞善於忍耐亦不缺時間。
      混地下世界的期間埃內亞也認識不少偷渡來到這個國家的異國人,他們以信仰、膚色、故鄉作為在遠方落地生根的土壤。
      不同群體有不同的底線,當環境嚴苛到一個程度,族群的規矩會凌駕於法律之上。跟這些人打交道時埃內亞認識到這點,故而刻意避開跟自己相同出身的群體……不論是人類外貌上的還是怪物內在上的。
      埃內亞的目的本就不是要在這裡找什麼安身之所,他想知道這些無法走正常管道來這個國家的人為何而來、如何抵達、發生過什麼事又有什麼風險。
      大部分底層就是單純的黑戶,沒有身份、沒有證明,不論做什麼都受限制。部分人持有偽造的證件,價格昂貴,但是從事某些行業、享受某些福利的必需品。此外還有婚姻、收養以及取代他人身份等做法。
      人們雖然樂於吹噓自己幹過的大事,卻不會冒著生存危機這麼做,埃內亞只能旁敲側擊再交叉比對。確保這些資訊的正確性,他還給那位掮客打過幾次工,篩選、整理、逐一評估所有方式在埃內亞這裡的可行性。
      埃內亞的結論是藉著輪船前往加拿大。
      
      最大的風險在埃內亞自己身上,因為他自己也不清楚的緣由,在大片的流水上方會令他衰弱直至「死亡」,沒有意識、沒有生命體征,離開流水所在的位置後他才能「復活」。
      然而埃內亞想要離開美洲大陸的話,這是必須克服的檻,就從輪船開始。
      偷渡的安排還在其次,埃內亞真的花了大功夫去準備的是身份,有足夠的可信度、能讓埃內亞在目的地獲得一定生活保障(跟對應的麻煩)的身份。
      說起來這其實是有些矛盾的事。埃內亞的情況不該留下任何具體的身份紀錄,記錄越多、麻煩跟隱患越多,還在亨利身邊時就是如此,獨自行動的現在更是如此。
      但當有這個機會擺在眼前,埃內亞還是去做了,冗長的準備期跟繁瑣的細節完全不能用一時興起來形容,而是更深刻的渴望。
      彷彿在海上飄泊,想要靠岸的渴望。
      
      埃內亞好好飽餐一頓才上船,並在貨輪啟航四小時後失去意識。
      失去意識前他想了很多。或許他會在途中就被發現,然後直接拋入海中、再也不會醒來,或許他會到很久很久以後才被發現,醒來時世界與現在完全不同……
      還好,這些都沒有發生。
      埃內亞在晃眼的陽光下恢復意識,能聽見周圍人大聲說話的聲音,能聽懂,服裝打扮看起來時代仍相同。他咳嗽,然後吐得昏天黑地。再次昏厥前埃內亞既慶幸又憂慮,幸的是他上一餐充分加工料理過、嘔吐物應當看不出問題,憂的是他感到飢餓……他需要盡快取得下一餐。
      除了險些被看出端倪的死而復生,其他都照埃內亞的預期在進行。
      他特意選了從歐洲到美國暫時停靠再轉往加拿大的船,且是一艘貨運倉既裝貨也裝人的貨輪。
      他從掮客的交易記錄裡挑出一對十年前從義大利偷渡到美國的男女,自稱是他們留在義大利的孩子,跟父母取得聯絡後聽父母的話來美洲跟他們團聚。
      那對男女已經離開美國,不論美國還是義大利的地址都作廢,而埃內亞除了口述的資料外一無所有。
      散盡家財來到異國後被黑吃黑,無人接應、沒有證明文件,失去家又失去身份……憑藉著這段時間收集到的知識,埃內亞塑造出這樣的形象,終於在出院時被送到當地的福利機構,一切都很順利。
      他拿到登記文書。
      這應當是值得紀念的事,珍貴的、或許只會有這一次的事。
      因此他寫下自己的名字,埃內亞=曼提那。
      
      怪物偽裝成人類的第一個門檻就是飢餓,當他試著走在光天化日之下,這個門檻變得出奇地高,尤其他的身份還是未成年人。
      通常埃內亞會更謹慎去挑選目標,那些徘徊在社會、法律或者道德邊緣的人,給自己注定污穢的生存方式做些虛偽的粉飾……畢竟他沒有挑食的資本,在漫長的歲月中也沒有什麼不曾打破的底線。
      埃內亞給這頓餐點的標準非常簡單,只要不被發現就好,但就連這點條件都無法達成。
      用寄宿家庭的孩子在玩的遊戲來比喻,他就像是耗盡資源在險地開荒尋找回血方式,還沒有存檔點。
      「你很餓嗎?」
      很餓,以至於學校的女同學來搭話時,埃內亞想的都是這個孩子是否能成為目標。
      結論是不能,這個孩子太過醒目,即便是還沒有心力去關注周遭人的埃內亞都對她有印象,淡色的頭髮跟漂亮的五官都透著叫人無法忽視的魅力,跳脫的言行舉止也使她特別引人注意。
      「我不餓。」學校跟福利機構都會關注埃內亞跟寄宿家庭的狀況,他三餐都是符合成長期孩子的份量,只能這樣回答。
      「不對啊,你明明很餓,很餓的話就不能一起玩了吧?你什麼時候才會不餓呢?」
      埃內亞也想知道。
      
      最後他拿學校僱用的臨時校工果腹。
      自由時間跟移動範圍都受限,在聽說這個校工揹了高額債務、到處找人借錢還打算搬到學校地下室後,埃內亞走了險棋。
      校工躲在偏僻無人的廁所抽大麻而神智不清時,被穿著拋棄式雨衣的埃內亞用樹剪剪斷咽喉。
      埃內亞盡其所能地將食物塞入口中、嚥下食道、填進深淵,兩條手臂又半條腿下去,飢餓感平復後繼續填塞……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下一頓,光是吃飽還不夠,他一直塞到反胃才停手。
      結束後,對著一地「剩菜」,總算恢復精神的埃內亞忍著噁心感思考收拾善後的順序時,一聲清亮的、透著天真與期待的聲音落到他頭上。
      「你吃飽了嗎?」
      廁所門一開始就反鎖了,還用拖把抵住,聲音是從通風氣窗傳來的。
      女孩不知踩著什麼東西爬到氣窗的高度,手肘撐在邊框上、托著下巴,月長石般灰霧中透著一點亮藍的眼睛看著埃內亞與埃內亞週邊的血色。
      「你還要吃嗎?啊,你現在看起來好髒,這樣不想一起玩,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丟出來,她一度撐著身子往前傾像是要從氣窗鑽進來,看到地上的樣子又縮回去。
      「……要來清理。」埃內亞回答。
      「唔嗯,所以你吃飽了?」
      「是啊,目前。」
      「那你快點清吧,我想玩別的。」
      想玩什麼?埃內亞將這個問題放回肚裡,開始收拾現場,女孩繼續趴在窗框上看。
      「……妳要進來等嗎?」一直趴在那裡可能會被外面的人注意到。
      「嗯~不要,不想進去。」她拒絕,繼續拋出問題,無聊的、好奇的,「這個死掉了嗎?還是會再醒來嗎?跟你一樣?其他還有跟你一樣的嗎?」
      「死掉了,不會再醒來,」都成這個樣子不可能復甦的,剩餘的部分都被剪碎一點一點沖進馬桶,「妳知道我的情況?」
      「嗯!你死掉了,又醒來了。」講到覺得有趣的事,女孩高興起來,「你是什麼啊?」
      埃內亞也想問這個問題。
      
      站上異國的土地,走入現代的世界……這些是埃內亞已有預期、要試著去接觸並融入的陌生領域。
      他猜想過這片土地上可能會有屬於神秘範疇的存在,如他這般臨近深淵的存在,但他沒有想過會這麼近,近到自己才落腳就踏進對方的領域。
      他由此記住榭麗法的名字。
      
      真的是被飢餓影響了對周遭的注意,榭麗法的異質其實很明顯,反映在方方面面……還是說就是因為破綻太多又太明顯,直接被周圍的大人歸類到「怪胎」的範疇,才讓異質的部分被忽視了?
      榭麗法只做她覺得有趣的事,不似其他孩子,她的認知中不存在她需要服膺的規則跟對象(起碼在這個人類社會裡沒有),在榭麗法翹課甚至當著老師的面慫恿別人翹課時,她的思維跟言行中都不存在叛逆,只是單純的不在意。
      然而被慫恿翹課的埃內亞無法不在意周圍的關注。
      同儕因為榭麗法關注他而連他一起排擠,老師因為榭麗法會拉著他玩而讓他多規勸榭麗法,前者還好,後者著實讓埃內亞煩惱。
      讓校園綠化帶裡特地錯開時節的觀賞花在同個季節綻放,這哪是規勸能解決的問題。
      「……榭麗法,這樣很危險。」
      「唔嗯?」
      「金菊花不該在這個季節開。」
      她看看花圃又看看埃內亞,「這樣很漂亮啊,而且人類也會讓花在不同的時候開啊。」
      「那需要符合特定條件才能達成,比如溫室栽培或者特殊的氣候,不是學校花圃就能滿足的條件。」
      「唔嗯……」
      可能聽進去了,更可能是覺得不重要。
      埃內亞跟榭麗法一起蹲在花圃旁邊,看榭麗法腳邊不知名的雜草以肉眼可識別的速度拔高、觸碰榭麗法的腳趾。
      「榭麗法,如果因為發生什麼事,不能繼續用現在的身份生活……不能用這個樣子當人類的話,妳會覺得如何?」
      「嗯~~~~~」她偏頭,白金的髮色隨著動作滑向另一側,直垂到地上,「那我會很困擾,埃內亞也會很困擾吧?」
      「……嗯,會很困擾。」
      自由又自我的榭麗法,身分曝光只會覺得困擾,不在乎人類的規則是因為其本質並不會因為曝光與否而受影響吧。埃內亞也是,不會因為現在這個身份死去就迎來終結。
      他們只會失去在此停留的資格,再次踏上旅程。
      「榭麗法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唔……老師討厭,同學喜歡,學校討厭,花喜歡,家喜歡,丹喜歡……嗯~喜歡。」
      「那,我跟榭麗法說些人類生活的事情吧?這樣,喜歡的生活可以過久一點。」
      「埃內亞要做我的朋友嗎?」
      榭麗法眨著漂亮的眼睛問他,腳邊的雜草開出不知名的花,綠色向著他蔓延。
      「我還沒辦法做誰的朋友。但還在這裡生活的時候,妳遇到困難的話,我會在我能力範圍內幫助妳。」
      「嗯……你講話好複雜,感覺不好玩……」
      「首先得從這裡開始說啊……」
      
      後來因為榭麗法的事情焦頭爛額的時候,埃內亞也想過自己當時不該允諾說會幫助榭麗法。
      但再來一次,他應該還是會這麼做吧。
      或許就像人類在陌生的地方上會渴望與同伴待在一起,相同的種族,相同的立場,相同的文化,相同的世代,相同的性別……
      相同的異質。
      這樣想的話,這或許是埃內亞跟榭麗法在維多利亞這片土地上一起做的第一件像人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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