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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笋sun

    彰冬/xp过激/多角色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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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笋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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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夕贺文
    非常规双重人格()dk彰×守护灵冬
    完全捏造傻乎乎冬弥+吐槽役彰人+角色个人生活习惯
    除彰冬外其余一切互动均为cb
    出现价格均为日元,也不知道具体价格我乱说的()
    ooc预警
    全文双结局2w+
    祝食用愉快

    #彰冬
    akitoya

    【彰冬】眼见为实我只愿你的眼中映出我的身影。


    好重。
    最近肩上好重。
    东云彰人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开始思考最近是不是帮绘名那家伙跑太多次腿才导致现在身体素质的明显下滑。
    不,以自己的体格再怎么说也不能多走两步就痛成这个样子吧,自己该不会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怎么可能。彰人甩甩头,好像要把脑子里的荒谬想法也一同甩出去似的。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最接近迷信的时候恐怕就是临考试前的抱佛脚顺带拜一拜各路大仙保佑自己能低空略过及格线罢了,想让这样的他认真觉得世界上有鬼神不如先逼他吃个半月胡萝卜全宴再说。
    “呐,你周末有空吗?”
    绘名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问着自家弟弟。
    “啊?你又要干什么啊。”彰人毫不客气地反问过去,顺便找了个合适的借口推辞,“我可不像你,周末还要打工。”
    “最近这个神社很火来着。”绘名也不恼,一反常态的举着手机凑到他跟前,“听说什么身体酸痛学业不顺缺钱到那里拜拜再领个御守就都有很大的改观呢,而且那里的景色和附近的甜品都很好,拍照也很出片。”她又坐回沙发,手机界面被手指滑动的飞快,“不去就算了,大不了我和瑞希一起去。”
    “那种东西……归根到底都是心理安慰吧。”彰人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周末我没空。”


    所以为什么自己会干了现在这种蠢事啊。
    彰人伸手接过青蓝色的羽毛状御守,对着发放物品的笑眯眯巫女小姐道了声谢后默默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蹲下反省。
    先不说别的,绘名那家伙确实没骗自己,这个地方的确很美,单是待着就能让人心定下来。但不幸的是这里也同样像她说的一样人气火爆,自己从早上开始人挤人地排了半天队才花600元求来一个。当然求的是身体康健,学业什么不是不在乎,但本着身体好才能好好学习的真理(误),思来想去还是挑了这个。
    不过八成也没用吧,他有点后悔,想去打一顿刚才冲动消费的东云彰人了。
    额,往好处想,至少这个御守比同价位的御守更精致一些,用的丝线也不廉价,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羽毛的造型逼真到乍一看像是从鸟上薅下来的一样,奇怪的是,连接两片羽毛的结上缠了根红色的小绳,刺目的红破坏了图形的完整,让人为这美中不足浅浅惋惜。除去这点,御守上倒也是平常的水纹款式,但深蓝浅蓝交织的布料绘出的图案愣是在那一堆大大小小的物件中轻易抓住他的眼球,是的,他绝不会承认选了这个御守的部分原因是觉得它好看。
    但都求了半天了,肩膀状态却还像之前一样,果然自己是被骗了?彰人叹口气,认命般接受事实,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知为何,在临走前他神使鬼差地拽了拽手里的小玩意上拴着的那根绳,大有不拽下来就不罢休的气质。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穿过去了,彰人只觉得被微风吹过似的,心里空了一瞬,同时肩上一直压着的沉甸甸的重量也消失不见了。他下意识向身下看去,地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个人。
    穿着合身的白衬衫牛仔裤的灰瞳少年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不过身材和他相比实在瘦弱的可以。彰人一眼就看到了那人奇异的发色,两种不同深浅的蓝平均将那人的头分成两半,服服帖帖在那人头上的双色发丝看起来柔和又温顺,若能揉一把一定手感很好。
    “不好意思。”他忙去搀扶地上的倒霉蛋,手却一下子扑了个空。
    若是彰人脑袋旁边有特效此时一定会冒出三个黄色的问号。
    “没,没事。”跌倒的人似乎真的很痛,不停揉搓因为磕到石砖而泛着红肿的脸颊,但还是坚持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没问题的。”
    就算有问题我碰都碰不到你也没法帮你啊。彰人暗暗吐槽着。
    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冒出个人来,为了好好反省,他可是特意选了最为偏远的角落,要是有人自己肯定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又仔细观察面前的少年,刚才因为太急完全忽略了他半透明的身躯……
    半透明?
    彰人赶紧看看那人的脚。
    嗯,是意料之中的没有呢。
    意料之中个鬼啊。
    自己难道是大白天在神社撞鬼了吗?
    他真的要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还不等彰人开始人生的哲理大思考,他突然灵光一现,想到遇到这个少年之前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去拽御守上的红绳。
    他望望手中的御守,又看看地上还在老实给自己伤口吹气的蓝发少年,迟疑地吐出几个字。
    “你是……御守精?”


    死一般的沉默。
    好尴尬。
    这下完了,自己抽什么风和路人说这种事啊。东云彰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好在面前的少年也没让他尴尬太久,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后便回复了他莫名其妙的猜测。
    “初次见面……?”对方也有些没搞清楚情况的样子,认真斟酌了会语句才继续说下去。
    “我是青柳冬弥,不是什么御守妖。硬要说的话……”自称冬弥的少年若有所指地看向他,“大概是守护灵?”
    随着冬弥慢慢的阐述,东云彰人总算勉强理顺了大致的事情脉络。
    “也就是说……我前些日子肩膀很重是因为你一直趴在我身上?”
    “是。”冬弥顺着说下去,“我似乎在不久前才拥有意识,仅有的力气连移动都没办法做到,恰巧看到旁边睡着的你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造成困扰真的非常抱歉。”
    对方一脸愧疚的样子搞得彰人想吐槽也找不到口来发泄,他又仔细琢磨冬弥所说的话的含义来转移注意。
    “旁边睡着”?
    自己只会在家里睡觉,甚至连学校课间或午休的时候都没有倦意,这个“冬弥”说看到睡着的自己也只能在卧室里,而自己的卧室早就严令禁止随便进入了,尤其是在睡觉的时候,虽然被绘名吐槽过“你是敏感的女高中生吗”可最终她好歹也是遵守了,爸妈更是不可能,那么……
    不会吧,难道这个看起来有点懦弱又内向的家伙真是自己的守护灵?他能守护自己的什么啊?
    彰人清清嗓子,“那你能演示一下当时是如何趴在我身上的吗?”
    一想到这个不矮的少年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趴趴地粘在自己身上,他还毫不知情的干各种各样的事,那个场景在外人看来大概,不,是绝对很诡异吧……
    “可以……?”
    冬弥不太理解彰人为何要提出这个请求,但也是乖乖照做,他绕到彰人背后,调整姿势踮起脚尖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倾倒对方身上。
    熟悉的稳重支撑并没有出现,反而因为他的用力过猛一时没掌握好平衡,再次喜提胳膊上的青紫装饰加一。
    彰人也不是没想去拉,可他明明在冬弥倒地的之前顺利抓住胳膊来着,按理说应该不会跌倒,若不是亲眼看到自己的手丝滑的穿过冬弥的胳膊,他还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近视和散光太严重了。
    “碰不到了……”他听到冬弥的喃喃自语。
    彰人忍不住又试了试,不管怎么尝试自己都摸不到对方的一丝一毫。
    冬弥也有些焦躁,他反复靠近彰人又缩回自己惴惴不安的手,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咬咬牙,干脆整个人直直冲着彰人撞上去。
    穿过去了。
    冬弥脸色差的吓人,一开始透过他的身体勉强能看到后面的景物也就算了,经了刚才那一遭,他好像整个人变成了透明的膜,若不是头发还带着点颜色,打眼一看还真看不出来这里有个东西存在。
    彰人倒是没感觉什么不适,不过是像刚才遇到冬弥似的那样感受到轻盈的风吹过而已。但眼下这种状况再怎么迟钝的人都能觉出不对,虽然有一些正常范围内的担心,不过自己本身对守护灵这类东西就不感兴趣,更别谈怎么处理现在这类问题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这时候做什么才是正解,只能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好吧,好歹不会更糟了。彰人捏捏眉心,安慰一下自己。
    事实证明,每当你以为已经是最低谷准备躺平接受现实的时候,生活总会用各种各样的意外刷新你的悲惨下限。
    “咦……那边那个人是……彰人?”
    “我就说嘛!喂!弟弟君!”
    熟悉的声音传来,东云彰人身子一僵,视线穿过透明的冬弥看到向自己走来的两个人。


    “啊,果然是!刚才求签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一个人拿完御守跑到这个方向来了。”瑞希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唠,边说边戳戳绘名,“绘名名这家伙还不信,说‘彰人那小子今天一大早就去打工了’呢。”
    “等下啊,干嘛把我说的话都抖出来啊。”绘名似乎有些气恼,没好气地把气撒到彰人身上,“话是说回来,你不是说了周末没空嘛,亏我还找瑞希一起来呢。”又看看彰人手里紧紧攥着的御守,“什么啊,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说你动心了才故意支开我自己来买吧。”
    被戳中的彰人还是嘴硬反驳道,“谁会信这种东西啊。”
    “好啦好啦,说不定弟弟君害羞了呢。”瑞希半嬉皮笑脸的去平复绘名的心情,又把话题拉到另外一头,“说起来,弟弟君的御守是什么样的呢?”
    瑞希知道问这种事要把自己的那份先展示出来以示诚意,她也不藏着掖着,把手心平铺开就走向彰人的方向,“看,这是我的,粉色的很有可爱的感觉吧?”又转头喊站在身后的绘名,“绘名名太慢啦。”
    “吵死啦,要你管。”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绘名的双腿还是很诚实的动了起来。
    等等……照绘名的那个路线会撞到冬弥吧。彰人咽了咽口水,现在这样不管什么理由都绝对阻止不了那家伙,自己也没办法和冬弥沟通,只能相信碰不到自己的冬弥对他人来说一样透明了。
    “嘭。”
    东云彰人觉得自己幻听了,在绘名的身体突然偏向一侧的时候。
    “喂,绘m……”距离较近的瑞希玩笑都没开,只顾眼疾手快的扶住歪倒的东云绘名,“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倒下来了。”
    棕发少女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有些恍惚的看向刚才的地方,“我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等,绘名名你别吓人啦哈哈。”瑞希干笑两声,她当然听得懂绘名在说什么,但不论怎么看那个地方都没有任何东西,被清扫到干干净净的石台阶上连一丝突起或凹陷都找不到,如果非要这样看的话只能解释成灵异事件了,虽然她平时喜欢这类动画也爱开这类玩笑,可不代表她想遇上真的吧……毕竟激动兴奋的心情被未知盖住不是什么好体验。
    “总,总而言之弟弟君我们先回去啦,一会音乐社团还有会议要开,拜啦。”大白天在神社撞鬼也太诡异了,眼看绘名也没有久留的意思,瑞希着急忙慌地找了个借口开溜。
    “哦,好。”彰人巴不得她们赶紧走好找个机会问清楚冬弥,自然答应的也是无比痛快。
    彰人环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盯着罪魁祸首,“所以,刚才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青柳冬弥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说是笑,也不过是微微弯起唇角,强撑的神态显得他现在比哭还难看。“你之前看不到我的时候我还只能碰到你来着。”
    彰人闭上了还想发问的嘴,自己也没有性格恶劣到去逼问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快哭出来的少年,更别说这人好像是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说不定比自己还要迷糊。
    “那你之后要怎么办?”东云彰人踌躇地抛出最关键的问题。
    “不知道。”冬弥好像终于缓过来,“之前也有进行过类似离开的尝试,但是好像都没什么用处,不过……”考虑了一下,他又提出自己的猜想,“根据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件事说不定同样会有变化。”
    本着实践出真知的真理,同时也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恶意,青柳冬弥当即退了几步。
    “嗯,怎么了?”彰人看着突然停止动作的冬弥。
    “不,可能……出了些状况。”冬弥的半条腿僵在半空中迟迟落不下,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做不出下一步动作。“这个范围……比我之前能活动的区域还小。”
    “哈?”彰人不信邪地向后退,蓝发少年也朝着他移动的方向踉跄着挣扎几下。
    好吧,现在他信了。


    “是说,你之前是睡在哪里啊。”
    回到卧室的两人在床前经历了漫长的大眼瞪小眼后,房间的主人终于打破了这片沉默。
    “……”
    双发色少年露出窘迫的表情,似乎是实在难以启齿,过了好一会才极不自然地做出回应。
    “平时,是睡在彰人身上的。”
    ……啊。
    彰人狠狠拍了两下自己脑袋。
    毕竟这个人在今天之前是除了他什么都碰不到的状态,把这种话问出口的自己的脑袋也真是坏掉了。
    冬弥观察着彰人的脸色,有些心虚地提出解决方案,“但是,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睡地板就可以了。”
    “哦,不,额,你睡床吧,我打地铺就好。”
    彰人半别扭地否决了这个意见,再怎么说这也是个客人,就算是装样子他也不好让不太熟的人睡在地板上。
    冬弥显然很为难,但彰人没给他什么机会开口,“啊啊好了,你不是我的守护灵吗,乖乖听我安排就行了,总之你先过的舒服一点才能帮我对吧。”
    本来只是碰碰运气的说辞却对冬弥出乎意料的有效,刚才还在犹豫的少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老老实实地坐到床上。
    “我知道了,那么,打扰了。”

    啊,睡着了。
    不,应该说这家伙还真能睡着啊。
    大半夜还在地铺上翻来覆去思考人生的东云彰人完美发挥了他吐槽役的特性。
    也不对,照这个人的说法,他应该在自己身上的时间不算短,想必也早就对这张床熟悉了,能睡着也是理所当然。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彰人觉得今天这个夜晚比平时安静的多,安静到自己甚至能听清房间里参差不齐的呼吸声。
    嗯?
    彰人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捕捉那道微弱的声音。
    自己没有听错,房间里是真的有两个人的呼吸。
    他蹑手蹑脚地起身,悄悄用手指试探熟睡中的少年的鼻息。
    没有。
    可是那道频率和面前的人胸腔起伏的频率分明对的上。
    彰人打了个寒颤。
    自己好像捡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虽说今天是周日,但每早五点晨练的习惯还是硬生生把彰人从床上逼起来。闲着也是闲着,趁着爸妈和绘名都没起床,他也自然有时间好好梳理现在的情况。
    彰人眯起眼睛,观察一旁端端正正站在身旁等待自己吃完早饭的冬弥。
    “你,是不是比昨天更有颜色了啊。”
    他将汉堡肉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询问着。
    冬弥一怔,看看自己的手握紧又放开,反复确认真实性,最终无比笃定地回复,“……好像是的。”
    拿了张纸擦干净嘴上的油渍,彰人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难得的放纵餐让他心情不错,
    他也饶有兴致地追问下去。
    “那你什么有头绪吗?关于这个。”
    毕竟这个少年看起来就是脑袋聪明沉稳冷静的类型——虽然现在在自己面前展示的大多是懵懂的一面就是了。
    “啊……要是线索的话这里确实是有一些的。”冬弥非常认真的掰起指头算了起来。“大概是两个月前左右我就发现自己出现在彰人的身边,那个时候还差不多是实体的样子,虽然什么都碰不到但也确实还有完整的身躯。”
    “虽然没办法利用镜子之类的物体观察自己的状态,但那个时候躯体好像也是在不断的趋近透明。”
    “再然后就是昨天彰人用手拨弄了那个鸟羽形状的御守,不知为何我的身体只能被你一人观察到了。”
    鸟羽形状的御守?彰人敏锐地提取了关键词,很快从身旁的包中翻出这个关键道具,“这个?”
    “啊,是的。”冬弥带着几分惊喜。
    “嘛,形状不太常见吧。”彰人伸手拨弄了两下面前的小玩意,“前些日子身体不好才去求了一个,结果还挺好用的。”
    确实是从冬弥出现之后自己的身体再没有什么胸闷肩重的情况了,在这点上他不得不承认绘名推荐的这个地方确实挺灵的。
    话说回来,造成自己肩膀沉重的「罪魁祸首」就在他面前啊。
    “原来如此,鸟羽形状的御守实在是很少见呢。”冬弥点点头表示了解,接着垂下眼眸试探着,“或许它可以让我在两种状态中转换?”
    “啊?”彰人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哦,确实有可能。”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复刻了昨天的情景,随后仔细观察起冬弥身上可能存在的变化。
    ……好像没用。
    冬弥还是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丝毫要消失的迹象。蓝发少年本人也被他的视线盯着不太自在,虽然明面没怎么表现出来,但藏在背后的手还是局促地相互揉搓起来。
    算了,本来也不过是个猜测,要是真能那么轻易地搞清楚这件事的话,阴阳师还是巫女什么的也都不需要存在了。大概是被无解的局面困住的缘故,彰人干脆连哄带骗地强迫自己的大脑来接受这个现实。反正这家伙看起来也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大不了直接当成自己的同学相处就行了,他对着自己洗脑般灌输着并不可靠的理论。
    可怜的冬弥一点也猜不到彰人在想什么,还在不安的等着对方可能的下一步提案,等待的过程中,他却在彰人身后看到了些微妙的东西。
    彰人听到身旁的人轻轻发出表示疑惑的语气词,“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冬弥摇头,若有所思的指着那团散着灰色的雾气,“彰人能看见那个东西吗?”
    东云彰人扭头朝空无一物的身后看了看,“完全不。”
    “嗯……”冬弥做出思考的模样,“那彰人可以移动一下吗?在这个桌子附近就可以了。”
    彰人不明所以的照做,对方谜语一般的自言自语让他摸不着头脑,难免产生了更多的焦躁。
    “颜色,变深了。”冬弥突然出声。
    “不啊,都说了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彰人的身后有一团雾气,而且好像会根据情绪的程度变化颜色的深浅。”双发色少年简单描述了刚才看到的现象。
    “哈……?”
    “变成黄色了。”冬弥还在接着分析,“情绪的种类可能也会对雾气的颜色产生影响。”
    “那么,请问彰人刚才的情绪是什么呢?为了对各种情况做出相对应的反应,我可能需要收集一些情报。”他抬起眼,相当认真地开始询问。
    “额,大概是「惊讶」吧。”彰人干巴巴地配合,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正常人遇到这种场景很难不惊讶吧……”
    “原来如此,之后可能需要根据各种东西来综合搭配可能性,”冬弥好像完全进入状态,用手在桌上写写画画着什么。他突然抬起头,非常诚恳地向彰人发出请求,“能请你给我准备一本笔记吗?单靠脑袋记录数据可能容易有误差,而且目前情绪的种类并不确定数量,也可能会出现遗漏情报的情况。”
    “啊,啊,嗯……好。”
    不是,这人……来真的啊。


    “彰人今天是要出去吗?”
    冬弥安分地站在离彰人两步远的地方,身体相比于和彰人初遇的时候又明显了些。
    “啊?嗯,今天要去打工。”彰人还在找自己的钱包和手机,忙里挤出一点空来回复冬弥的问题,“你要不要一起……啊,不对,你是必须得去啊。”
    “是什么工作呢?”
    “‘什么工作’……服装店员,帮忙搭配衣服的。啊啊,找到了。”
    彰人直起身子,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冬弥的穿搭。“话说,你这身衣服也不算便宜啊。”
    “诶?”冬弥看了看自己朴素的穿搭,他从出现意识就一直穿着这套,所幸自己没有实体,完全没有一般的汗液或者其他夏天容易有的问题,所以也就一直穿着了。“我并没有有关这套衣服的记忆……”
    “啊,没事,我就顺嘴一提,你别放在心上。”彰人摆摆手,“只是恰巧在那家服装店的高档区域见过类似的款式而已,可能是看错了吧。”


    “额,今天人也太多了。”
    彰人从人群的缝隙中挤出,而后火速窜进更衣室换上店员的服装,站到镜子前随便整理了下仪表。
    冬弥站在旁边看着彰人从刚才一脸的怕麻烦瞬间切换成标准的营业微笑属实吃了一惊,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状况——雾气的色彩并没有什么改变,维持着灰红混合的状态,看上去不怎么让人舒服。
    虽然有些在意,但现在毕竟是彰人的营业时间,如果直接说出来很可能会导致工作出错,他决定等到彰人打工结束再问个清楚。

    “欢迎光临。啊,这位小姐是想要可爱系的衣服吗?那么请到这边来……”彰人熟练地招呼着客人,将他们接应到合适的区域。
    “这套怎么……啊……”
    东云彰人还在根据需求挑出衣物,在抬眼看向客人的瞬间生生咽下口中的客套话。
    青柳冬弥被拥堵的人潮挤的寸步难行,看着脸的方向好像是还在努力朝自己走过来。退一万步讲,这种事情怎么都好,问题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能离得这么远了。
    冬弥本身就不是外向的类型,平时为了防止产生不必要的事宜也鲜少主动开口,一般都是安静地呆在一旁等到他找到合适的位置挑起话题再做回应。他也习惯了身边老是有个沉默的跟班,况且认识第一天就已经确定这个人和自己离不了太远,现在的情况完完全全是打破了约定俗成的规定。
    还在与人流做搏斗的蓝发少年注意到他的目光后眼中闪烁的迷茫很快消散,取而代之
    的是一个附带着笑容的“没关系”的口型。
    “那个……店员さん?”
    两个女生不好意思地提醒彰人,示意他已经走神太久了。
    虽然还是带着些不放心,但眼下似乎也只能相信冬弥能好好走到自己身边,彰人一咬牙,也只能继续进行衣服的讲解和搭配。

    “店员さん可以一起来拍张照吗?”
    带着羞涩的女性客人向着彰人发出请求,身后像是主谋的朋友还对着她附耳说了些悄悄话,只能零星听到类似“帅哥”的字眼。
    作为服务者的彰人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换上装乖的笑脸,完美做足了营业的姿态。
    浅浅的风晃到他身边,用手指想也知道是冬弥过来了。他打了打手势,示意自己还在忙。身旁平稳的呼吸声也表示对方好好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只不过根据声音的大小来看还是紧紧贴着自己,毫无离开的意图。
    “非常感谢!”如愿拍到照片的女孩肉眼可见的兴奋,“那个,不介意的话可以交换一下line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规定不允许店员和客人交换联系方式。”
    “啊……这样啊。”女孩有些失望,拎着刚才买下的衣服离开了店。
    “感谢惠顾,一路顺风。”他的笑容保持不变。

    “你又变透明了啊。”
    换下工服的彰人状似无意地指出冬弥的异常,没有人的更衣室倒是为两人的对话提供了个便利的场所。
    “嗯。”冬弥反常的沉默。
    “怎么了?”
    “啊,只是……今天上午的那位小姐拍的照片里没有我的身影呢。”
    “那不是当然的吗?你可是守护灵啊,能被拍到会成为灵异照片的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冬弥有些沮丧,“这些日子和彰人的相处都让我快忘记这件事了。”
    的确,平心而论,除了不会饥饿之外冬弥和普通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会犯困、能感受到温度、能被人撞到、也同样能熟练使用工具。可是这个人偏偏是守护灵,不能被除他以外任何人观察到,能触碰工具和人群,他也相对应的成为可触碰的范围里的唯一一个例外。事到如今就算是东云彰人也开始犯了迷糊,这个人真的是什么守护灵吗?
    尴尬的氛围在逼仄的更衣室里弥漫,顶的人反胃。彰人张开口,几声气音是在喉咙中夭折的话语曾存在的证明。
    “不,还是忘掉我的话吧。”冬弥也没有彰人犯难的意思,接起一开始的话题,“说起来,从上午就已经又回到这种状态了,之后也好像是有一股力量拉着我离彰人越来越近,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虽然大概率是因为那时候碰撞的人群挤压着自己的骨骼而直接痛到意识不清了,但有关给身体造成的伤害的这些事他不打算被彰人知道。
    彰人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也就是说你的活动范围和自身的状态挂钩,你越接近真人,活动范围就越大,是这样吧?”
    “我想是的,不过控制状态的变量还不太清楚。”
    鸡同鸭讲的对话听的人坐立难安,冬弥第一次对和彰人的对话产生想要逃避的心情,没有丝毫改变的灰红雾气从早上持续到现在,这是否也代表着彰人对这段对话是焦躁且不爽的呢?
    自己……是不是忘问了什么?

    青柳冬弥待在离足球场不远不近的观众席,如今他已经恢复到一开始几近拥有实体的程度了,在彰人的视角来看也几乎和真人没什么区别。
    真是热烈啊,他看着奋力挥洒汗水的彰人,心中不免生出羡慕。
    眼前的少年毋庸置疑是存在着的,鲜活的生命轻易就能做到的事对他来说却遥不可及。夹在人类和幽灵之间的他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若有似无的孤独感永远都在纠缠紧绷的神经,越是了解彰人就越能意识到自己与他的距离。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办法好好的笑出来了,一口郁结的气卡在了喜悦的临界点 。
    好想知道。
    好想知道在你眼里的我的模样。
    根本分不清内里的情感到底是憧憬还是依恋,说是喜欢倒也不像,自己根本没可能对一个认识不久的人产生这种感情。
    摇摆不定的心注定不会有任何容身之所,可深埋心底的丑陋痛苦仍期待着被谁发现,还请告诉我吧。他如此祈祷着。

    “诶,彰人你要留下来善后吗?”原本负责收拾残局的足球社社员有几分惊讶,“这可不轻松啊。”
    “没事,顺手的事而已,你先回去吧。”彰人笑笑,心里盘算着赶紧把这人打发走去找冬弥。
    “谢啦,呀,不过话说回来,我刚才还在发愁回家太晚没办法看栗酱的配信该怎么办呢。”社员兴奋的搓了搓手,“彰人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栗酱?”
    “诶?彰人你不知道吗?栗酱可是现在网上超火的vtuber哦。”大概是谈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那人开始如数家珍地细数「栗酱」的优点。“……真的是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而且她还会写听起来就很高级的曲子,在直播的时候说过自己很憧憬一位叫做‘青柳春道’的音乐家呢。”
    青柳?
    彰人打断那个男生,“关于那个「青柳」的事,能多说一些吗?”
    “啊?啊,不,我也不是很清楚啦。”那人挠挠头,“主要是栗酱在直播的时候提过一嘴所以才记住了,应该是个很厉害的音乐家……但是好像短暂停止活动过一段时间,栗酱的早期的直播里也说过想让他快点复出呢。”
    眼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彰人也只好强压住内心的失望,送走正热血沸腾的足球社社员后转身坐到冬弥身边。

    “彰人,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身旁的人毫无铺垫地将怪异的问题抛给自己。
    正补充水分的橙发少年手上动作一顿,汽水被开封的气泡声微妙的阻断回答的最佳时机。
    “啊……感觉很认真?”彰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胡乱从自己的大脑中筛选出与冬弥匹配的各种形容词,“嗯,还有就是,额……”
    “不是这种问题,我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这个……”东云彰人有些犯难,“也没什么,感觉像是……「好兄弟」?”
    是这样的吧。
    毕竟自己和冬弥的氛围还远远没到那种「爱」的程度,诚然他是有些在意冬弥,背地里也没少偷偷做些没有结果的调查,可这也不代表他喜欢冬弥吧。再说就算自己把这种事说出来,对方也不一定能接受啊。彰人不太自然地为自己找补,似乎铁了心要把这份情感隐藏到底。
    “蓝色的。”冬弥轻声呢喃,“是这样啊。”
    “啊?”
    彰人突然反应过来冬弥嘴里念叨的含义——自己身后的雾气,没记错的话蓝色应该代表的是……「心虚」?难道他只能看到这个吗?
    “彰人,我只相信我眼里看到的东西。”
    冬弥抬起头,尖锐话语在空气中碰撞,将两人之间自欺欺人的和谐氛围刺破,每个字都如同尖利的刀狠狠砍向最薄弱的地方。
    隐瞒和猜忌总是关系破裂的开始,青柳冬弥第一次这么直观的体会到这句话。
    被这么一闹彰人也没了坦白的心思,冷着脸回呛道,“那又如何?比起我,你更相信我身后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吗?”
    “开什么玩笑,这种不合理的玩意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你凭什么以为只靠它就能掌握我所有的情绪。”
    “「只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东西」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不也是只能被我看到?那你又该怎么算?要不是那个御守你也不存在吧。”
    “确实,我也是不符合常理的存在。”冬弥轻声回应。“抱歉,彰人,我可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了。”
    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握成拳头的手最终无力的松开,盛满悲伤的灰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橙色头发的少年。
    明明是决裂的场景,冬弥却在此时微微发起光来,身体最后一丝透明也被吞噬,至少现在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守护灵,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男高中生而已。
    彰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迅速安定下来。到了现在,他肯定也不会信冬弥那一套守护灵之类的说辞了,这家伙明显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冬弥显然也发现了身体的不对劲,微微发烫的心脏不知碰到了自己哪条敏感的神经,心动过速的他抛下还在生着闷气的彰人,用近乎逃亡的速度离开了这个地方。
    彰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呆立在原地的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随后也跑出了足球场。


    青柳冬弥蹲在神社的台阶上缩成一个团,做出逃避现实的模样。
    过往的行人都看不到他,那是肯定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只记得名字的自己是透明的幽灵,就连零星的记忆都没有可能拥有。从诞生就无法离开彰人身边的他甚至连活着的目的都不清楚,就算拥有意识但也像是行尸走肉。
    所以当彰人和他交流的时候,他是多么惊喜啊。第一次被人看到,第一次被人关心,被无视的日子忽然就被吹走了,「舍不得失去」充盈了心脏,鲜活的情感爆发出来,那是他活着的瞬间。
    蹩脚的谎言没有被戳破,他确实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确实是灵体的状态,要去证明真假也困难。他不愿去想真相被发现的未来,来之不易的幸福太珍贵,他享受这种活着的感觉,所以哪怕只是一点点悲伤都不会被允许拥有出场的机会。
    可现在,就连彰人都失去了的他,还算是存在着的吗?
    来参拜的男男女女的欢笑有些刺耳,他的身躯被来回踢来踢去,很痛。
    被绊倒的人骂骂咧咧地抱怨神社没被打扫干净的台阶,这种时候,该怀着抱歉和羞愧的人是挡路的自己吧。冬弥的鼻子有些发酸。情绪过载的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那些无足轻重的水珠早在体内酝酿出的瞬间就被什么热度蒸干了。
    ……只剩碍事了啊。
    也许彰人说的没错,没被他看见的自己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微小bug,哪怕有了情感也不过是最后的苟延残喘。任何痕迹都留不下的他就算再怎么努力,通向的道路也一定还是「从未存在」。
    听起来简直就像什么茶余饭后会讲的烂俗故事,如果主角不是他的话,想必他只会拿微笑敷衍过去吧。
    冬弥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将埋在腿间的头抬起,总算是勉强恢复了平时理智的样子。
    难道回到这里还有什么用吗?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时光也不会倒流。
    他刚想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腿有些不对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的寸步难行。
    诶……动不了?
    一股沉重的疲惫生生拖住了他想要离开的步伐,每当他有所动作,从骨头里钻出的酸胀疼痛就会纠缠着他动弹不得,就像什么潜伏在他体内的寄生虫看准了自己虚弱的时机,准备大口大口吞咽下这具躯体。
    冬弥用手托着两条腿艰难地移动,冷汗从脸上一滴一滴滑落。
    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吗?只是想着离开神社而已啊,那……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谁不让他离开这里而使出的手段吗?
    越是挣扎,力量流失的感觉便越明显。他的手死死抠着鸟居的红色柱子,向着神社的方向挪动。
    全身都回到神社的范围的时候青柳冬弥已经快要虚脱了,他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恢复体力,不远处的巫女小姐正笑脸盈盈地为来往的人们分发短册。
    啊,怪不得人这么多,今天是七夕啊。
    “你似乎遇到了什么烦恼呢,看来这些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对吧?”与人群中心一模一样的另一位巫女小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介意的话请收下这个短册吧,只要写上期望就可以实现了哦。”
    “啊……谢谢。”冬弥怔怔地接过巫女小姐递来的短册和水性笔,下笔的瞬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想开口叫住离去的巫女小姐。
    巫女小姐好像感应到他的情绪,转过头来比了个「嘘」的手势,“今天是七夕,我们真心希望每个来到神社的人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要是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挽回那段被自己破坏的关系。但是把两人的关系建立在这种不可靠的东西上才是真的无可救药吧,简单地将过往的情感付诸一炬他才做不到啊。
    自己的期望……那个人说的大概是「梦想」吧。
    询问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的「梦想」真的不是故意的捉弄吗?
    冬弥犹豫地琢磨巫女小姐刚才的话语,笔尖无比慎重的在短册上比划。
    「夢」
    他重复着这个词,停顿的笔尖有自我意识般
    写下一串陌生的单词。
    “……RAD WEEKEND?”
    过量的记忆在瞬间灌入他的脑海,他忍不住加重手上握着短册的力度。
    ……高中生模样的那个人是谁?身边站着的人是……彰人?而且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女孩……是live house里在举行什么活动吗?宾客似乎已经完全陶醉在热烈的氛围里,大声应援着台上的组合。
    “冬弥。”
    兴奋的彰人如此称呼对面挥洒汗水的蓝发少年。
    那个笑容真刺眼啊。

    他全都想起来了。
    自己也好彰人也好,不管是谁的命运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他没有在那次意外中离世,本是会在初中逃避高压的父亲的过程中被彰人一起邀请去超越那个名为「RAD WEEKEND」的活动的。彰人的暑假应该和形形色色的人在街道磨练唱歌的技巧,而不是像他记忆里一样整天宅在家里除了打工和帮忙足球社外无所事事。
    光彩夺目的未来明明就在他的手中,却又细沙般从指缝间漏出,是因为本身的不稳定还是无限趋近消失的他呢?
    巫女小姐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我听见你的不甘,需要帮忙吗?」
    眼前延伸出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别担心,不需要什么代价。」
    「我只是单纯想看看纯粹的灵魂能为了念想做到什么地步。」
    「回到那个世界的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了,但一路顺风哟。」
    笑意盈盈的巫女小姐又想到什么,对着他的背影送上最后一句忠告——
    「别被世界的法则发现。」

    眼皮越来越重,青柳冬弥随意顺着附近的树滑到被晒到发烫的地面上。
    明明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明明来神社的大家都是怀着期待的祈愿,难道这里不是离幸福最近的地方吗?
    被丢弃的被揉成一团的短册除了「夢」 什么都没有留下。
    什么都不会留下。
    那些渴望的炽热梦想全都因为他的死亡而变成摇摇欲坠的脆弱梦境。
    抚上脸颊的双手自带微凉的体温惹的他舒适地眯起眼睛。
    现在离夜晚还有好久啊。
    一阵风似乎都能把虚无缥缈的身躯吹跑,自己真的可能飞到月亮上去吗?
    如果有机会再次睁开双眼,已经什么都看不到的自己看见的是什么呢?
    会是喜极而泣吗?会是某人的漠不关心吗?还是那个橙发少年从不向人轻易展现的悲伤呢?





    结局一——唯有你不在的世界

    “最近下雨也太多了。”身旁的同学抱怨着。
    是吗?好像是的。
    细细密密的雨水拍打在撑起的伞面,似乎没有停歇。就算偶尔放晴的天也被遮盖着,厚厚的云压得人喘不上气。
    可雨季早该过去了吧。
    身子像是被泡在水里似的潮乎乎的,他的大脑也像被糊住一般迟钝的要命。身边话唠的同学还在不停的分享八卦,他除了敷衍两句又能做到什么呢。
    “类!我强调过不许把这些东西带到学校来了吧!”
    年迈的秃头教师在紫发少年后面大喊大叫,显然就算是像这种特定的天气也阻止不了某些人活络的心思,那个学长甚至还有心思拉了一个大嗓门的黄毛垫背。
    “唔哇,不好,是「怪人 1 2」啊。”
    “那是什么?”他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彰人不知道吗?他们两个是经常搞出一些怪事的两个二年级前辈啊,尤其是前面那个紫色头发叫神代类的,听说还把炸弹带到学校研究呢。”
    “那算什么……太恐怖了吧……”他嘟囔着,收回在那两个人身上的视线。
    “诶?彰人你这就要走了吗?下雨天还打工真辛苦啊。”
    “嗯。今天还有些事要处理。”他捞起自己的包,却神使鬼差地向着“极富盛名”的两个前辈冲来的方向迎上去。
    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内心的某处轻微颤动了一下,他撇撇嘴,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自己巴不得离得这些怪人越远越好,怎么会产生熟悉的感觉呢?毕竟他这辈子都绝对不可能和这两位产生一丝一毫的交集。


    虽然用打工当借口临阵脱逃,可他在出校门之后脚步一顿,朝着vivid street走去。
    就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大概是一时兴起吧。
    就算下雨天也淋不灭这条街上音乐人的火焰,蓬勃的朝气热切到要把雨蒸干似的,这么说有些土气,也确是他最真实的直观感受。不如说他正是被这种氛围吸引,才毅然决定走到街头音乐的道路上。
    一旁的音乐戛然而止,他向那个地方看去,有些眼熟的黑长发少女似乎在中场休息,兴致勃勃和周围的人聊着什么。
    他想起来了,这个人是他以前决心要超越rad weekend在这条街上练唱的时候经常看到的另一个和自己有同样志向的女生,听说从小在这条街上长大,而且还是RADer成员之一白石谦的女儿。
    自己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吗?
    他自然是知道才能的重要,或许是脑中存在的勤能补拙的幻想支撑着他更多更多的练习,执拗向前。
    他至今都无法忘怀初出茅庐的自己受人挑衅在「Crawl Green」演砸了的那次演出,台下的嘘声和成功灭了自己威风趾高气昂的那帮人的嘲笑成了他的梦魇。
    KEN的鼓励让他强撑着继续前进,头破血流地莽撞摸索,就连态度也被磨平棱角变得圆滑。
    带着不甘平庸的心情般哪怕唱到嗓子嘶哑的他大口大口地喘息,想借此缓解从喉咙中透出的疼痛。
    明明是有进步的啊。
    但是,还不够。
    只是这种程度怎么样都超越不了rad weekend的。
    太慢了。
    还需要更多更多。
    眼睛被莫名其妙的酸涩糊住,一直被过度使用的喉咙好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状态糟到极点了,昨天的live也是,差点出了岔子——那是现在的自己绝对不会允许的情况。
    原来自己是需要休息的吗?
    日子也浑浑噩噩地过去,得不到舒缓的压力无论如何都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可街道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没有理由因为这点小事放弃。他不断重复着默念,干涩的眼睛似乎都痛起来。
    然后,就是他绝不会原谅的那一战。
    那个叫远野新的年轻人轻而易举地打碎了自己的一切努力,强撑的假象彻底破碎。
    “当然了,不如说不抱着拼上生命的觉悟是基本吧。”
    “你,还真是无趣啊。我完全想象不到你超越rad weekend的场景。”
    胸口的野兽叫嚣着撕碎心脏,耳边只留下沉重的破碎的深喘。就在刚才还热烈着的氛围已经极速冷却下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被所谓「现实」又一次狠狠击碎的梦想。
    「才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就连回家路上的记忆都是片模糊朦胧,好像是走到半路就倒下了。头痛欲裂地从床上醒来时也只是得到“由于精神过度紧张而昏迷”的一纸轻描淡写。
    “只是这种程度……”
    可是走到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啊。
    内心深处的某条缝隙撬开曾经坚定的信念,带着蛊惑的语调凑到他的耳边。
    “放弃吧。”
    “没有才能的你,根本不可能赢过新的。更别提超越「那个夜晚」了”
    不该是这样的。
    带着疼痛的胸腔还强迫他保持意识的清醒,在大脑混沌里翻涌出零零碎碎从未存在过的画面。
    那个时候本该还有谁还站在身边,说着“更多依靠我一些吧”的话和自己并肩作战啊。
    那个人……那些人是谁来着?


    “小杏。”陌生的浅发少女朝着人群的焦点打了个招呼。
    “哦!心羽!”被称为“小杏”的女孩相当有朝气地拉着少女乱说一通,“你来了啊,刚好我休息好了现在就开始练习怎么样?啊,不过这个天气稍微有点麻烦呢,心羽你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毕竟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小杏一起超越rad weekend了,所以没问题的。”心羽说完又从身后拿出本本子,“啊,关于下次的live,演唱的曲目定成这几首歌如何?”
    “呜……心羽我太爱你了——你真是我最好的搭档——”杏紧紧抱住心羽,嘴里还不停说着肉麻的话。
    “小杏……”浅发色的少女显然是个害羞内敛的性子,“这里还有好多人啊。”
    “啊,糟了,都这个时间了。”他看了眼弹出消息的手机。
    “呐,你平时打工的那条街附近的车站新开了家口味不错的甜品店,要买的话别忘了帮我打包一份。”
    真是,绘名这家伙把他当什么使唤啊。他烦躁地挠挠头,把还在“亲热”的两位少女抛在身后。
    反正已经放弃了,就算再怎么不甘,误入这个地方的他也迟早该退出这个承载着曾经放肆追梦的勇气的伤心之地吧。
    不过……他回想起杏说过的话。
    「最棒的搭档」吗……?
    如果自己曾经遇到过那样的人,结局说不定会不一样吧。


    “喂!弟弟君!机会难得来拍张照片吧!”瑞希还是一如既往的吵闹,拉着被迫陪同逛街的他就对着店门口的吉祥物按下手机的快门。
    “等,所以说我不想拍——”他一个踉跄,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留下了张黑历史。
    “哈哈,弟弟君你看这张超好笑的诶。”
    瑞希似乎很满意,咯咯笑着招呼他来看屏幕。
    画面上再熟悉不过的自己的脸却让他产生些许陌生感。
    “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空?”他伸出手点点空隙,想当然的发出疑问。
    “诶?哪里哪里?”瑞希凑过来,“啊……但是画面已经够满了吧,再说这么小的缝隙也塞不进去什么了吧。”
    他一愣,用力眨完眼后又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的确,正如晓山所说,自己整个人几乎占满了照片的三分之二,剩下的背景也基本被广告牌一类的标志物填满到花里胡哨得刺眼,自己笃定圈出的位置不过是身旁仅有的的一小块澄澈天空。
    为什么他刚才会对着这里下意识说出“太空了”这种话?
    没有任何征兆的全身血液上涌冲进脑袋,他突然感到难以言喻的疼痛,激得他冷汗都流出来。外人看来状态一定相当糟,不然晓山也不会慌里慌张地放下手机来关心自己。
    “弟弟君你怎么了,总感觉你好像不太妙的样子。”
    “没,过一会就好了。”灵魂出窍般的体验好像让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地上的“东云彰人”对着粉发少女一字一顿地说——
    “喂,晓山。”
    “下次最好还是不要拉我干这种事了。”
    ……自己有那么讨厌拍照吗?


    “多谢款……呃,痛……”
    他从餐桌前起身,一反常态地磕碰到腿脚。
    “啊啦,彰人,没事吧。”母亲有些担心。
    “啊,没事。”他扯出个宽慰的笑,“妈你先回房间吧,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了。”
    “是吗,洗碗的时候要小心点啊,医疗包在沙发旁边有需要就用。”母亲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多嘱咐两句后又找出来创口贴放在餐桌上。“你这孩子真是,再怎么样也不要亏待身体啊,就像以前在街上突然昏倒那件事,要不是医院打电话让我过去,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在休息时间里那么拼命地去练习。”
    “知道了。”
    都过去了。
    待到母亲离开客厅,他才慢吞吞地收拾起碗筷。碰撞产生的脆响又勾起久远的记忆,他并不喜欢回忆那种掺杂悔恨的感情,为了转移注意力近乎逃避似的发散思路。
    啊……说起来最近反应确实也有些迟钝,就连抬脚这种事都会慢半拍。他心不在焉地消磨漫长的时间。说到抬脚的话……自己是不是踩到什么东西了?
    脚下的触感并不是自家的地板,更像是柔软的布料,他顿了顿,试探出脚底没有什么危险后放下碗筷拾起地上的那个东西。
    ……这啥啊?御守?
    是两片鸟羽的形状,深蓝浅蓝的丝线在其上交织出的水一样灵动的花纹好像真的能流淌出来似的,布料已经有些松散了,还能依稀辨别出原来的图样,以纪念品的标准来讲未免太过精致,而且上面连个祈愿的内容都没有,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应该是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吧,他根据现有的线索当即得出先这个结论。毕竟自己没太有洗衣服前掏口袋的习惯,所以偶尔从口袋里掏出些意外惊喜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自己有买过御守吗?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绘名买多了所以塞给自己的吧,但如果是那样他一定不会随身带着的……
    不对,从很久之前就有什么不对了。
    不管是对二年级那两个怪人的熟悉感,还是被远野新打败后脑子里多出的一两幕身影,亦或是对拍照毫无根据地逃避,都是显而易见的不正常,可他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
    说起来,关于前些日子的记忆也很模糊,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自己好像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可他明明感觉那个地方是有人在的。
    那个人……到底是谁?
    疼痛又一次席卷身体,他近乎支撑不住地半跪在地上,紧闭的牙关都在打颤。越是回想越是痛苦,模糊的影子只留下转瞬即逝的缥缈,连触碰到都是奢望。
    那个被遗忘的人,那个被抹去的人,就像从未出现在他生命里一般地彻彻底底被抹消了。
    可他明明还未完全忘记啊。
    就算不知道姓名,不知道长相,不知道声音,就算结局是将其忘却,留下的空缺也不会轻易消失啊。
    心中涌出大股大股的悲伤,一点一点漫过了自己的大脑,宛如整个头颅被按在水槽里中的窒息感攫住了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被重复咀嚼的浅淡回忆越冲越淡,直到完全消失不见。回过神来他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就连记忆中的漏洞都被妥帖的抚平,所有曾经能证明那人存在过的痕迹都好像从开始便是自己的臆想般可笑。
    没有照片,没有录音,触碰不到,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幽灵就这样轻松的消失了。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自主修正吗?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才把自己和那个世界的联系一点不剩的完全切除干净。
    被洗涤一新的世界给他留下的只剩这个破破烂烂的御守,时刻提醒他还有不能忘记的东西。
    而他今天也在只有他不在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结局二——找到你了

    青柳冬弥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弥……冬弥!”
    ……是谁?
    胸口被某种不可抗力堵住,失灵的喉咙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更何况现在头痛到根本动弹不得。
    啊啊,话说他本来就是要消失了吧?
    尽管通过感官上一用力就会刺痛的体验不难想象到自己眼中布满红血丝的情景,但他还是在尝试将沉重的眼皮抬起。
    吵得他头晕眼花的聒噪声音还萦绕在耳边,可冬弥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声音。莫名的心头一揪告诉他自己绝对和这个声音的主人经历过什么事,可大脑却吝啬到连一秒喘息的时间都不肯给他,他只能凭着本能记忆费力挤出声不成调的回应。
    “z……彰人?”
    青柳冬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名字,至少在这十几年短暂的人生里他从未遇到过任何一个和「彰人」哪怕有相似读音的姓名的人,可那声呼唤就像是条件反射般从他的口中流出,不带着丝毫犹豫,就好像他在私底下将这个名字重复过千百次一样自然。
    对方终于停止了吵到人头疼的叫喊,耳边细碎的摩擦声好像是布料蹭到泥土的声音。他猜测那人一定是坐到自己身边了,不然这个地方本来就珍贵的氧气也不会又稀薄了些。
    要窒息的痛苦激发了他的求生本能,冬弥艰难地睁开双眼,情况不容乐观——明明瞪大了眼睛但目光所及还是一片漆黑,头也变得更加胀痛。
    “冬弥,你怎么样。”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过头去,僵硬的四肢显然还没恢复状态,重心不稳的他直接直直朝着那人倒去。
    ……痛。
    冬弥明显茫然了几分,刚才这边确实是有声音的,但是为什么自己却碰不到人呢?
    “喂,冬弥!”那个人好像也慌了,但仍是没有扶起自己的举动。
    他懵懂地起身,晃晃脑袋又狠狠地眨了几次眼,才终于勉强看清面前人的轮廓。虽然的确什么都看不真切,但自己倒下的方向也确实坐着个人形物体。
    冬弥将手轻轻敷在眼睑上,那个东西还是没有消失的倾向。
    很好,不是自己的幻觉。
    但问题是,为什么他能透过自己的手看到这个人。
    还不等他想明白,眼前的黑色就消散了一大半。那人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性,似乎是为了赶潮流还在橙发中染了一缕黄毛,脸上担忧的表情让他不禁猜测自己到底和这人是什么关系。
    “彰人。”
    脑袋里的迷雾顺着视野的恢复也慢慢变得清明,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半透明的指尖提醒他现在的处境。
    啊……是这样啊。
    他早就死了啊。

    彰人看着回过神的冬弥,如擂鼓般跳动的心脏终于安稳落地。随手抹去奔跑过程中来不及擦去的汗滴,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仍旧不太清醒的冬弥的状态。
    “对不起,彰人。”
    东云彰人怎么也没想到冬弥居然会先朝着自己道歉。
    “刚才……不,在很久之前我就瞒了彰人很多事,还对彰人说出那种话,真的很抱歉!”
    冬弥似乎真的很慌张,语无伦次地把濒临消失前的所有信息一股脑说了出来,彰人费了好大劲才搞懂对方絮絮叨叨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你被世界法则发现了,如果没被找到就会被抹消,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是,现在彰人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冬弥搅弄着衣摆,从齿间溢出的呜咽再怎么压抑也无济于事,无法停止颤抖的双手显然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差一点就无可挽回的事态的恐惧的叠加效果。
    “唉,你啊……”
    事到如今对着刚从死亡线拖回来的人不管说什么都会有怪异的愧疚感,彰人带着些为难筛选能说出口的话语,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选择安抚对方情绪的选项。
    对冬弥无法进行寻常的触碰疗愈手法,彰人干脆就什么都不说,直接坐回刚才的位置,在一旁默默听着冬弥混杂忏悔和后怕的哭泣呻吟。
    冬弥忘了自己到底哭了多久,他甚至连诉说的内容都不太清楚,只记得在他终于把藏在心中的郁结倾吐一空时,彰人那只向他伸出的手。
    “愣着干什么?回家啊。”

    彰人开始频繁带着冬弥出门,他从没告诉过冬弥自己在七夕半夜偷偷查到的资料——有关英年早逝的天才钢琴家青柳冬弥的新闻报道,还有因为丧子之痛而短暂停止活动的青柳春道。那些东西对谁来说都太沉重了,他实在没办法把真相告诉冬弥,既然冬弥还对这些事不知情,那就干脆永远隐瞒下去吧,只要由他现在守护好这边的虚假幸福就好了。
    野外营地、电影院、游乐园……只要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可以去的地方哪里都带过冬弥去了。「谢谢你」在冬弥口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可彰人总觉得怪怪的。
    “听好了,冬弥,我们是「朋友」,不需要这么频繁的道谢,做所有事都是我的心甘情愿,从一开始就只是我想和你待在一起而已。”
    在经历又一轮「谢谢你」的洗礼后,彰人在餐桌上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冬弥。
    “啊,我知道。”青柳冬弥平静地回复着,“无关身份还有恩情,我也只是想好好和彰人道谢而已。那个能看见彰人情感的雾气从七夕那天就已经不知所踪了,现在我的所有举动都是完全遵从本心的。”
    东云彰人面对油盐不进的冬弥束手无策,本身莫名的火气也因为没有什么发泄的对象自动松懈开。
    “呐,冬弥,你现在和我这样相处是因为那个世界的「东云彰人」吗。”
    那个和你并肩作战,拥有无与伦比羁绊的好搭档,显然不是我这样脾气暴躁还时不时多疑的人吧。你是在透过我看那个不可能会和你有交集的「他」吗?对我说过的所有的话,心里的所有的感情也都是独属他一人的吗?
    正谨慎地分割面包的冬弥明显迟疑了一下,他动作极轻微地放下餐刀,调整姿势确保自己极为诚恳的目光能正对着彰人的眼眸。
    “我不知道。”
    他低下头,直至视线全被盘中的食物占满。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恰好遮住眼中的晦涩不明。
    “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好好分清这种事情,但是这个世界的彰人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我并不想如此轻率地做出回答。”他又接着补充道,“正是因为很重要,才没办法轻易地把这种感情笃定地说出口。”
    啊……是这样啊。
    “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了。”彰人半揶揄地掩饰心中的失落。
    “啊啊,请务必。”冬弥的语气意外的坦然和坚定。


    “这里是……?”
    青柳冬弥看着彰人推开面前的门,纯白的装饰有些刺眼。
    “啊,这里?”彰人打开房间里的窗户,走向中心那个无比显眼的那个盖着防尘布的东西。“我拜托绘名找的放松的地方。”
    “绘名姐?”
    “啊,那家伙虽然平时会老使唤我去跑腿,但对一些有名的打卡景点了解的比我多,所以这种事让他来也刚好。”虽然被盘问了好久到底要干什么就是了。
    防尘布被揭下,窗外的光线显得优雅的白色钢琴熠熠生辉。
    冬弥还是难以理解的样子,自从从神社回来他就一直不太清醒,意识也是时好时坏。
    彰人难得好脾气的解释,“之前你说过想要再弹一次钢琴对吧?我查过,这个地方可以免费使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只要走之前恢复原样就可以了。”他看出冬弥的顾虑,又补充道,“安心吧,这个地方今天只有我们这两个人来,你想弹多久没问题。”
    “那样的话……真的不会被当做闹鬼吗。”冬弥突然笑了起来。
    就像他身上从未出现过往的阴霾一样的笑容,柔和到如同日出时的第一缕阳光,轻快的语调好像能飞向远方。
    “真是,那就我和你一起弹啊,那些人都会觉得是我在弹吧。”
    “不愧是彰人,考虑事情总是这么周到。”
    东云彰人撇开头,转身坐到钢琴凳上,直到另一半凳子被重量压下才忙掀开钢琴盖。
    身旁的人深呼了口气,用修长的手指抚上琴键。
    “没有琴谱也没问题吗?”
    “啊啊,这次我想演奏只属于自己的音乐。”
    那是非常滑稽的四指连弹,尽管背地里悄悄进行了特训,彰人也还是远远比不上从小开始学习的冬弥,不管是手速还是技巧都差的太远了。笨拙的指法随着冬弥灵巧的手指将不成串的音符拼成曲调,就算不偏头看,彰人也能想象出冬弥的身姿是多么闪闪发光。
    一定是非常幸福地弹奏着悠扬的乐曲,享受着摆脱父亲的重压后新生的歌吧。不知是谁的心脏的鼓动混着钢琴声正有力的跳动着。
    就在此时,活着的人只有一个,紧密相贴的心却有两颗。

    “彰人。”
    “嗯。”
    “谢谢你。”
    “嗯。”你说过很多遍了。
    “我,随时都可能被这个世界发现。到那个时候可能会被抹消,所以不能一直陪在彰人身边了。”
    “我知道。”从那天找回你的时候你就说过了。
    “那个日子好像越来越近了,也许下一个瞬间我就会彻底消失,所以我想趁着现在好好说出来。”
    “哦。”
    “我喜欢彰人。”
    “……”
    “这种感情……并不是因为在哪个世界里哪个彰人成为了我的搭档,一直和我向前进的缘故。而是切切实实的这个世界的彰人拯救了我,找到了我,让我的存在有了意义,让我直到现在也还在真正的活着。”
    “所以,谢谢你。”
    “之前的我一直说不出口,可现在……”
    “我能切实看到彰人的爱。”冬弥又轻叹了口气,就连目光也温和的要化成水一样。“是用这双眼睛,也能看见的爱。”
    “彰人,我喜欢你。”
    “真是的……你这家伙。”
    埋头苦弹的彰人终于舍得抬起脸,无声无息流出的泪水无论怎样都无法被止住。
    “那种事情,我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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