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冬】共犯糟透了。
要是非要经历这种事的话,如果当年他能有选择一定不会做杀手。
青柳冬弥用面罩掩饰自己微妙的表情管理。
「代号:冬
性别:男
年龄:20
惯用手:右手
惯用工具:银针+飞镖组合(100%)
任务数量:823
完成任务数量 :823
任务完成率:100%」
东云彰人毫不客气地夺过青柳冬弥手上的定期报告,边看边啧啧有声地感叹,“组织还真不留情,这详细程度就差把你底裤扒出来了。呐,我说,上面的人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也不怕别人看到你弱点搞针对啊。”
青柳冬弥没正面回答,掏出的打火机直直向彰人还捏着薄纸的手移去。
彰人后知后觉感受到手上的热度,淡定地松开仅剩的灰烬,“啧,脾气真大。”
蓝发青年没搭理他不满的抱怨,“你的呢?”
被刚才的火烫到泛红的手随意摆摆,“这不是在等我们的「冬」大人回来嘛。”
又是阵烧焦的味道。
青柳冬弥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虽然平时没个正形,但反应方面确实是顶级的,面前的报告从出现到消失的速度连给自己看清楚的机会都没有。特制的纸张燃烧的极快,青柳冬弥只来得及捕捉到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时模糊的“军刀(95%)”的字样。
“话说啊,照你这个完成任务的频率该不会过劳死吧,死了的话我可就找不到像你这样的好「搭档」了啊。”彰人故意加重了搭档两个字的语气。
冬弥开口讽刺道,“我死了不是刚好没人限制你胡作非为了吗?”
“哈,这倒也是。”彰人悠哉悠哉地走到冰箱前拿出罐装啤酒和专门定制的甜点,“也别那么无情嘛,我只是站在搭档的立场好好地关心一下你而已。”
“花言巧语。”青柳冬弥眼都不斜一下,径直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时半会我还死不了,不看那份报告就不会知道我的弱点的。”
东云彰人故意摆出副夸张的姿态,“我呢?我总能看见吧?你就不怕哪天我一时兴起干出这种事?”
握在门把手的手顿了顿,“你不会那……”脱口而出的话语说到一半生生改了腔调,冬弥微微侧头,“不,我是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哦?你有自信打赢我?”
“这是事实。”冬弥终于肯转过头好好正视沙发上的男人,“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橙发青年挑衅似的抛了个飞吻,“那我拭目以待哦~搭档。”
“东云彰人,18岁,两年前曾街头打架斗殴导致对面15人3死12伤,还是剩下一个相对伤势较轻的人通风报信叫来警察才勉强未造成更严重的人员伤亡。17岁时再次与人发生冲突,路人报警后对方因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因板砖重击头颅至今昏迷未醒;半月后……还真是劣迹斑斑啊。”
青柳冬弥面无表情的接过资料,一字一顿地念了起来。
和他交接的男人是个生面孔,看这人连普通的台词都说的磕绊的架势不难猜出应该是被前辈叫来临时顶包的倒霉蛋,大概上头的人也觉得把「东云彰人」和自己进行搭档配对简直是疯了,索性就拉了个新人来承受可能的怒火。
不过这点他们可真是猜错了,自己从来不会把情绪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起码他不会在这种事上浪费珍贵的感情。
他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那帮人未免对他滤镜太重了。
“我同意。”他淡淡地回复,打断了还在苦口婆心列出搭档的各种优点的交接人。
“啊啊,好的,这是按流程需要签的条约,诶……?”男人手忙脚乱地拿出报告后才反应过来青柳冬弥说了些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道,“……您,确定吗?”
“你不愿意也可以现在走,别耽误我一会的任务。”
“不不不,额,啊,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男人陪着笑脸,恨不得现在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就不打扰您了,祝您任务愉快。”
一幅送走了烫手山芋的样子,倒是装得再的久一点啊。
橙发少年在男人逃也似的离开房间后倒也相当自然地走到冬弥跟前,眯起眼睛笑得人畜无害。面前的人没有什么友好的回应,也并不像他预想的那样翻脸,甚至还在自顾自地擦拭飞镖。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东云彰人想。
“能在1v15的场景不落下风,说明你的能力比组织里起码一半的人强多了对吧?”青柳冬弥冷不丁的开口,他深深地看了彰人一眼,“一会去击杀任务目标的时候别拖我后腿,「秋」。”
“哈,什么啊,我还以为刚才你是故意糊弄那人的,搞半天来真的啊。”彰人微微挑眉,些许的惊讶只持续了几秒。
“没必要撒谎。”冬弥波澜不惊,一幅软硬不吃的模样。“你的武器呢?”
彰人从身后变戏法般掏出一把军刀,“诺。”
“不是组织下发的……你从哪搞来的这种东西。”冬弥眉毛微拧。
“有什么关系?”理直气壮的回复,“你不也是这样,飞镖和银针都不像上头的作风吧。”
“……与你无关。”青柳冬弥猝不及防地被自己的回旋镖打了个正着,整理好装着武器的皮夹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啊,逃跑了。”东云彰人好笑地看着那个有些仓促离去的背影,游刃有余地跟了上去。
「身手出乎预料的好。」青柳冬弥默默下了个中肯的评价。
大概是一击毙命,速度快到血都没溅出多少,命案现场干净又利索,忽略任务目标身上的创口的话应该没人会想到这是个死人。本来自己还想着搭把手,没想到东云彰人这家伙完全就是惯犯,完全不需要帮助。
“刚才在那边都看了这么久了,不来搭把手吗?”在尸体身上翻翻捡捡的彰人站起身,准确朝着他的方向询问。
果然他还是受不了这人的自来熟。
青柳冬弥从黑暗中显露出刻意隐藏起的身形,不紧不慢地抛出自己的问题。
“你,是故意被抓住的吧。”
毕竟自己是从16岁就在这里扎根,一步一步爬到杀手榜榜首的,两年过去自家组织有几斤几两他也清楚,像东云彰人这样水平的人组织居然只让一个新人来“运输”,怎么想都不合理。
“你发现了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好玩啊。”彰人理所当然地回复,“下层那些家伙太不经打了,还是找个能名正言顺杀人的工作比较痛快。在这里某些罪犯会因为能力出众破格被组织录用,所以我故意挑事再被抓住,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怕死吗?”
“没人能杀掉我。”他掂量掂量刚从尸体搜刮出来的战利品,斜睨了冬弥一眼,“包括你,「青柳冬弥」。”
平心而论,东云彰人作为搭档已经非常够格了——因为对钱没什么欲望,共同完成的任务报酬几乎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相当硬核的身体机能也导致从二人搭档开始就没有失败过,就算是高难度的任务也丝毫不会拖后腿;莫名其妙的观察力和直觉让他和自己的配合近乎完美,杀掉任务目标比一个人的时候轻松太多……唯数不多头痛的点也不过是对方的作息太过诡异,不和自己一起行动的时间接下的任务不管是数量还是频率都很随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人似乎对惹怒他有非同一般的兴趣,闲暇时间总变着花样不正经地试探自己的底线。除去偶尔打扰到自己休整的这点瑕疵,倒是比组织一开始想给自己强塞的废物好太多了。
回到房间的青柳冬弥拿出手机,重新点开刚才任务结束后组织派发的强制任务界面——「击杀东云彰人」。
看到这条指令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以为谁黑进了派发任务的系统,在反复确认这确实是上层的意思后,他的观念又转变成了「组织的上层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与东云彰人朝夕相处的青柳冬弥非常清楚要是放任这家伙肆意妄为这片地区绝对会被搅得不得安生,从一开始他也的确认为自己起的是束缚这人的作用,但从组织这两年给的任务的血腥程度就能看出这帮子人根本没憋什么好事。按理说像东云彰人这种实力的杀手在哪里都是要被供起来的大爷,但既然下发了这个任务,恐怕组织一开始就没想让这人活着,让自己当搭档也不过是为了彻底摸清楚他的底细。
吐槽归吐槽,该完成的任务他也不会逃。组织给每个杀手的身上都安装了监视器,一旦发现任务过程中没有击杀意愿,就会派出其他人来追杀自己,虽然击退那帮以量抵质的家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但蝗虫一样的数量也会给他的日常生活带来麻烦。
额,可能对付东云彰人会更麻烦就是了。
随着最后一句腹诽的结束,理清思绪的蓝发青年终于舍得从被压的满是褶皱的床铺上起身挪动到桌前制定计划,他从不打没有准备之仗。
啊,对付那家伙的话……其实走普通的路线他也并没多少信心,首先绝不能让东云彰人有反击的机会,这一点一旦失误就绝对扳不回来。得找个什么地方牵制住他来出奇制胜……攻击方式?平时的战斗手法两个人都摸得门清,如果自己换了武器说不定真能拖延个两秒抢占先机,但他一直是走专精积攒熟练度的路线,想要短时间内熟练运用一种从未接触的武器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么是任务失败逃跑后被组织围剿,要么是任务途中失去性命,面前的路似乎只有两条,可他哪条都不想选。
胳膊和木制的桌面碰撞发出的声音唤醒了久远的记忆,青柳冬弥轻手轻脚按开桌面上的某个开关,发潮机关的关节显然不是很灵活,他足足等了两分钟才拿到想要的东西。
那是个在如今现代化程度极高的城市里显得极为罕见的木盒,除了一把生锈的铁锁之外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只要是个人就能轻易打开。
冬弥相当小心地将盒子从凹槽中拿出,手腕不可避免的蹭上些许灰尘,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
“咔哒。”
啊,还在。他松了口气。
丝绸中间静静地躺着两把枪,一把湛蓝和银灰交织,充满近未来的科技感,枪托上明晃晃地印着古怪的圆形印记。另一把则是通体黝黑的随处可见的手枪,武器店里最基本配置的那种攻击力不够声响还大的残次品,甚至还有些干涸的血迹。
他掂量掂量明显更高级的那把枪——并不怎么重,手感很好,也没有卡手的现象。那是当然的,毕竟是一进组织就根据各种资料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武器,理论上和自己的契合度毫无疑问是百分之百。
而另一把……他合上眼睛,飞溅的血液和脑浆混杂尖叫填满他的思考。
“哦?冬你要出门啊。”东云彰人顺手将压扁的空酒瓶和蛋糕壳扔进垃圾桶。
“……啊。”他微怔,像往常一样没多说任何话。
锁门的声音在只有他一人的房间里格外明显,橙发青年从柜子里翻出一束还带着水珠的玫瑰,插到茶几上空荡荡的花瓶里。
“诶……组织的设备保鲜做的还不错啊。”
某朵不幸的花被粗暴刮起的风撕碎,可就算凌乱的碎片铺满地板,此时也不会有人收拾残局。
“喂冬,还没到吗。”东云彰人不满地大声嚷嚷,像这种一口气穿越四个城区的活计在他们两年的搭档生涯里都少见,也不怪他会感到烦躁。前面带路的人立刻停下脚步,彰人也顺势向后倾避免和冬弥撞到一起。似乎被冬弥难得不稳重的动作惊到了,他眼珠一转,“你该不会在闹脾气吧。”
“没有,目标就在这片区域。”冬弥装作查看手机的样子。
“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真是,凭什么双人任务只能被队长接收到啊。”彰人双手环胸,“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谁傻乎乎地跑过来被我们杀啊。”
“就算不满意也没办法,你资历比我浅不可能当队长。”冬弥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暗自掐算合适的出手时机。
“不会吧……这地方还真有人。”彰人模糊的声音只在耳边停留了一瞬,回过神来冬弥的眼前凭空多出来一具被厚底鞋踩在脚底挣扎蠕动的躯体。
“哦?这家伙不是排行榜第二嘛,怎么一年到头都是这张死人脸啊。”彰人仔细端详脚下的这张脸,又抬起头嬉皮笑脸地和冬弥打趣,“来找你的?”
“啊,他看不惯我很久了。”青柳冬弥扯了个慌,心里却微妙地盘算组织的行动力。
“那可不能让他妨碍我们啊。”彰人加重了几分力度,骨头断掉的脆响和逐渐微弱的声音混合后听起来就像塑成这人身体的材料不是血肉,而是玻璃。
脆弱,而且短命。
“喂,给点反应啊,痛到要死都不说话,你这家伙真的是人吗?”彰人继续折磨着脚下宛如烂泥一般的肉体,比起过往的享受更像泄愤,身体的角度都因为力气偏移了不少。
冬弥倏然睁大眼睛,右手从腰侧掏出那把湛蓝的枪。
好机会。是的,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趁着彰人凌虐尸体的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可是为什么他的手在颤抖呢?家人被上层人当做枪靶时发出的悲鸣还在自己的耳边环绕,他们都只是供上层人取乐的下贱玩物,没有尊严,没有人权。子弹陷进血肉,流出的血液粘腻又恶心,白红黄三色交融的东西就那么淌到自己脚边,他忍不住弯腰呕吐出生。
「青柳冬弥」没办法握起枪。
但是「冬」可以。
为了自己的安稳生活,必须狠下心,只要扣下扳机,就都会结束了。不过是回到独自一人的生活,所以没关系。这么轻松的事情,只要手指稍微一用力就可以了。
颤抖的手对准橙发青年的头部,瞄准。
组织的资料没出错,他的确非常适合用枪。
在开枪的前一秒,彰人转过头正对上他的目光,他甚至来不及藏起枪做什么辩解,只能算作破罐子破摔顺势扣动扳机。
他没有错过对方的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东云彰人一反常态地站在原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枪口中喷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湿漉漉的花瓣还沾染着晨露,宛如孩童生日派对需求数量的彩带喷了满地。
哈?
“呀,我们的冬大人骗我来到这个地方该不会是为了向自己的搭档告白吧。”彰人捂住嘴做作地做出扭捏娇羞的样子。“真遗憾,我不能接受呢。”
“……你干的?”冬弥的手臂垂到身体两侧,带着鲜花的枪掉到尘土里。
“嘛,之前趁你不在家想搞个生日惊喜来着,现在看来倒是救了我的命。”彰人仍是一脸笑意,显然没说真话。“我还以为你不会用这个呢。”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冬弥不依不饶的追问。
“一开始。”彰人低头磨了磨指甲,“因为昨天我也接到了任务。你比我更清楚吧,搭档其中一人拥有任务时根本不可能接下双人任务。”
“好了,现在让我的好搭档来猜猜,我昨天收到的任务是什么呢?”橙发青年向青柳冬弥扔出屏幕碎的几乎不能用的手机,转眼就移动到冬弥的身后。
温热躯体贴紧青柳冬弥的后背,东云彰人在近乎暧昧的距离和他耳语,“「击杀青柳冬弥」。”
刀锋抵在喉咙细嫩的皮肉上,再刺进一分就能夺走人的性命。冬弥却意外镇定起来,被刚才开枪打乱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缓。
“哔哔叭叭——变身——”
刺耳的机械音把彰人着实吓了一跳,冬弥却是早有预料的样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熟悉的武器被幼稚的造型刀取代,这东西甚至还在一闪一闪发出炫彩的LED光,从重量和手感来说明明怎么看都是自己最熟悉的军刀,可偏偏现在自己手上只剩下废物一把。
“我说过,没人比我更了解你。”冬弥恢复了以往冷漠的神情,“定做一把刀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原来如此。”彰人嘀咕,“昨天你出门还去干这事了啊。”
自己的确考虑过子弹射偏的特殊情况,进行了充足考量后做出了铤而走险替换武器的决策,抱着赌「东云彰人的自信和熟练不会让他专门去确认武器状态」的心态期望着或许双方肉搏还能凭借灵活性险胜。但很显然他想的太简单了,排名第二的下场预示着他毫无胜算。
“算了,没有这种东西我也能杀了你。”彰人把玩具刀扔到一旁,用双手钳住冬弥脆弱的脖颈。
东云彰人的单人任务,使用军刀击杀目标的比例占了95%,而剩下的5%,是单纯靠着体术完成的。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看也不用看就能猜出自己是怎样一副狼狈样。头部充血的感觉算不上多么好,眼前的世界逐渐褪去颜色,他似乎下一秒就会失去意识,可他还是笃定地吐出几个字,“你不会的。”
“哦?看来我们的冬大人很有自信嘛,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力道松了几分。
“杀了我的话短时间内你恐怕找不到像我这样的玩具的替代品吧。”青柳冬弥费力地挤出一个笑。“我认识的「秋」可不是什么喜欢自找麻烦的人。”
东云彰人有一瞬迟疑,旋即放开了连挣扎都没有力气的冬弥,“你猜对了。”
新鲜空气涌入鼻腔,青柳冬弥顾不得起身,跪在地上贪婪地汲取珍贵的氧气,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某个时刻畅快到让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和喉咙直接连在了一起。
“话说,要是你刚才用了那把真枪就完了啊。”彰人蹲在冬弥一旁闲聊。
“组织的监视器和武器是联通的,要是用了武器就会被洗脑操控,归根结底那群上层人只是想要看我们这群不敢反抗的玩具自相残杀而已。”他又凑近了几分,“冬你这个杀手做的不怎么称职啊,自家组织的事都不清楚。”
“不……我刚进组织时有模糊听说过类似的说法,但那个时候关于这个的风头很大,谁也保不准谁说的是不是真的。”冬弥刻意回避彰人的接近,将身体的朝向换了个角度后才继续说,“再后来就完全没有人提起过,似乎是上头封锁的消息。”事实是自己把精力全部放到搞钱身上,完全没有兴趣接近人类社会导致他的信息闭塞有些严重……虽说这种等级的消息也不是他有意去打听就能了解的。
“唉,别那么冷淡嘛。”彰人掰正冬弥的脸,手指顺着他的脖颈来回磨蹭。“我可没有什么坏心思。”
“嘶……”冬弥后脖颈穿来微妙的刺痛,身后的人伸出手向自己炫耀。“看吧。”
极薄的肉色贴纸躺在半褪去黑色手套的手心,结合刚才彰人的话不难猜出这应该就是监视器的真面目。
“呀,果然所有人的监视器都在同样的位置啊,也不枉我刚才好好研究了一下那个被派来追杀你的人的尸体。”东云彰人似乎十分满意,顺手把自己身上的贴纸也撕下来,“借个火。”
青柳冬弥没回答,但也还是摸出打火机点燃这两个小玩意。
“好了。”彰人起身伸了个懒腰,没有丝毫严肃的神情,甚至比刚才更放松了些,“现在你我就是共犯了。”
“什么意思?”话题跳跃的速度让冬弥怀疑彰人是不是在说梦话。
“字面意思。”彰人伸手拽了冬弥一把,“我们都是私自剥离损坏监视器的背叛组织的混球,要被上头追杀一辈子呢。”
“我可没同意和你一起背锅……拉我下水就那么让你高兴吗。”冬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结果被逼着赶到逃亡的道路……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啊。
“是啊。”彰人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和他们初次执行任务时一模一样的语气。“你不觉得在上头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被我们两个反击回去不是很有趣吗?”
“虽然嘴上说着「没同意和我一起背锅」,难道你就甘心被他们奴役一辈子?你和我都是没被洗脑控制的人,不像那些傀儡只保留着清醒前的一点点技巧。没了监视器的拘束,以我们的实力就算杀到总部也绰绰有余。”彰人耸耸肩,似乎很不在意,接着话锋一转,紧攥住冬弥的手,“况且这可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从你烧掉监视器,不,从和我搭档开始,就早该拥有和我上同一条贼船的觉悟了吧。”
“连「你」都能做出背叛的举动,还指望「我」相信什么感情呢?现在这个世道只有利益才能把人牢固地绑在一起,正因如此拥有共同的敌人才是对我们来说最可靠的选项啊。”青朽色的眼眸直直盯着身旁的搭档,“你不这么觉得吗?”
冬弥嗫嚅两下嘴唇,纠缠不清的思绪都化作一声简短叹息,他别过头不去面对那双混着狡黠的眼睛。虽然很不情愿,但他也的确认同着这番和东云彰人平时的乐子人形象完全不符的话语。
“啊,对了。”彰人对着沉默的搭档也不自讨没趣,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身上翻出皮夹扔给冬弥,飞镖和银针散落一地,“对你来说,还是这个用的更顺手吧。”
青柳冬弥没有拒绝彰人突如其来的“好意”,他拾起地上的武器,“你就不怕干掉组织后我杀了你?”
“是是,要是真的能做到的话我绝对会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的。”彰人打了个哈欠,跟在冬弥的身后补充,“这可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