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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酒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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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酒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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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sagi单性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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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洁/凪洁】姐姐(上) 01.

    一盆血水“哗啦”泼过来的时候我感到一阵恶心。鲜红被冲淡成粉红,蜿蜒过我鞋面,抬着眼睛看,砧板上同样粉红的是鱼肉,鲜嫩颜色如扒开的下眼睑,可惜到了傍晚早已不新鲜,苍蝇围城,散发尸僵般腥臭死气。

    我几乎没犹豫就朝卖鱼的老板挥过拳,肥肉横生的男人肚腩堆成一座山,看似凶神恶煞实则色厉内荏,被掀翻在地后甚至爬不起来,粗黑的手指在肮脏粗粝地面上摩挲,冲我狠狠呸一口骂“婊子养的”。我面无波澜抓紧书包带,心里想,活该,谁让你弄脏洁世一给我洗干净的鞋。低下头,雪白鞋面边缘沾上隐约血点,这时我不得不想到洁世一:她在月亮下把衣服慢慢浸泡在水盆里,微光勾勒出脖颈流畅的曲线,柔软的发辫蓬松摇曳,身上的衣裙随着动作水波般流动着,纤细素白的手指像纯银。窄窄的出租屋,我躺在床上假装睡眠,眼睛却悄悄睁开道缝窥视她剪影,细巧漂亮的手腕让我时常幻想着买一只手镯套在上面,听它与腕骨碰撞时悦耳的叮当响声——可惜我只是个高中生,连学费都要靠洁世一掏的高中生。

    那个老板的污言秽语还没停,口中骂到洁世一,说这女娃瞧着清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就带着男人回家——当然到这里就停了。因为我一脚把他的摊位掀翻,被开膛破肚的鱼睁着死白无力的眼,噼里啪啦掉进污水里堆成另一座山,磨出毛边的福泽谕吉湿透了,软啪啪盖进鱼的鳃鳍里。他这下可彻底暴怒了,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冲过来,我随手提起杀鱼刀,一把砍进砧板里——咔!刀刃深深嵌进去,他悻悻缩回脖子,嘴里察察念叨着却不敢发出声音,这副模样令我忽然升起一阵畅快的轻松,面无表情把刀拔出来,随手扔在血泊里:“少拿你脏嘴念她名字。”

    下公交车,经过挂歪的巨幅广告牌,正中巨大破洞如一只黑洞洞眼睛,漏风注视着过路人,走路十分钟,穿过这条弥漫着死鱼味、肉腥味、泥土味、汗臭味、卤水味的菜场街,抬脚避过破旧水泥地年久失修的坑洼与隐藏其中的积水,转过两个弯,藏在最尽头的出租屋就是我和洁世一的家。别人都管洁世一叫我姐,她也一直以姐姐自居,然而我不过是她街口捡来的小小累赘,婴儿的温热襁褓里写着糸师凛,她便当作我名字,贫瘠零花里挤出硬币养活到现在,穿熨贴白衬衫校服,读书没读出什么名堂还被她小心捧在掌心。别人都说洁世一善良,说姐姐善良,才不是,我在心里想过无数遍,洁世一是全世界最笨的人。

    推开出租屋门,晚饭味道飘出来,洁世一厨艺并不精,来来回回每餐都是玉子烧,此刻正把脆弱的瓷托盘摆上桌,动作轻盈而精心,好像她掌心里的不是集市上数着毛票买来的餐具而是盛筵珍馐。洁世一永远这样乐观,和她在一起越久,越会有对未来生活不切实际的期待。抬起头看到我,嘴唇甜兮兮围起来叫“凛”,两只眼睛蓦地亮了,远处筒子楼也很应景地点起灯,营造一整面明艳背景,尽管是虚情假意的金碧辉煌。啪嗒一声夜晚融化,我也在他蓝眸中融化,白浪滔天,一艘船在海里沉没无影无踪。

    于是我跨过门前横生的污水与她对过坐,校服裤碰到凳子的瞬间邻居家升起男人的吼叫与女人的尖叫,从我记事起那对夫妻就在吵,现在仍在吵,唯一区别是婴儿抽嗒嗒的啼哭,然而那婴儿只是哭着,没有人在乎。我把玉子烧送进嘴里,轻车熟路屏蔽掉声音,两个人终于开始大打出手,玻璃破碎的声音接连不断炸开。洁世一一手托住脸颊,用做梦的声音说,等我有钱就带凛搬走,从我很小时开始她就常做这样的梦,节衣缩食余下的钱喂进银行自动存款机,然后小心翼翼数一遍,纤细的指尖轻轻点过去。

    钱这个字一下子烫痛了我,像手指碰到点燃的火柴,喉咙里的食物忽然也过了火,一路烧下沸血般的伤痛。我问:“今天谁来过?”

    她动作停滞住几秒,眼睛慢慢飘走了,声音弱下去:“没有谁……”

    我把筷子“啪”拍到桌上,做足了审判的气势,突然的声响吓得洁世一下意识抖了抖,瞪大眼睛的模样简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明明她才是姐姐——我刚聚起来的火气一下就消了,只是脸上还是一副凶相:“还是上次那个人吗?”

    我知道洁世一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那天学校办学生活动,我一向对任何与“集体”挂钩的东西没兴趣,一张张幸福到无忧无虑的蠢脸真是讨厌透顶,干脆提前溜走,比平日早回家一小时。穿过菜场街却发现楼下停了辆崭新雪亮的车,哪怕对上流家庭也是相当天价的车标,深黑的漆光洁如上好夜色,我忽然不安,觉得裤脚刚溅上的泥点发起烫。

    钥匙拘在掌心,门先一步突然打开,迎面走出来一个陌生男人,显眼的雪白头发,身量相当高,脸大概很能讨洁世一这种年纪小姑娘的欢心,注意到我时半垂的眼皮扫过来又收回去,毫无波澜像看一团空气。旧屋没有玄关这样的精巧设计,打开门就一目了然,洁世一脸颊潮红侧躺在沙发上,雪白肌肤大片袒露,柔软胸乳夹住干涸液体,看到我进门惊慌失措把毯子往身上盖,可惜动作太大,“哗啦”一声数不清的纸币铺了满地,长发凌乱处处狼藉。我闻到令我反胃的味道:男人的味道,精液的味道,性爱的味道,越靠近她最浓郁,突然回忆起每年交学费的时候她从钱夹里掏出厚厚一叠日元的样子,学校的男老师眼睛肆无忌惮往她胸口里钻,尽管她脸颊那么雪白圣洁,像个无尘埃的天使像挂在窗棂。洁世一是我可怜的不贞洁的姐姐,但我没有任何立场指责她,从来没有。

    她手指慢慢绞缠,苦恼地咬住下唇又松开。我知道她在思考如何说谎,可惜这个行为本身就是铁证如山,原来山是这样严丝合缝地压下来,让窄窄的房间显得小显得窒息显得无可救药。最后她小心翼翼夹起一块酱肉到我盘里——这是今天唯一一道滋味正常的菜,低着头,眼睛却偷偷抬起来观察我神情,先服软的是声音:“吃饭吧,凛,好好吃饭才能长身体。”

    这是默认,我想,此刻她身体上或许还残留另一人的印记,一百个家庭有一百种无可奈何,我和洁世一却偏偏是最糟糕的一种。但又有什么办法?明天一点也看不清,书包里塞满试卷,白纸上鲜红叉号如她肌肤上红痕,都是无论如何摆脱不掉的东西。我多想恶狠狠骂她不自爱,然而我身上每一件东西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血肉,只有我不是。多希望能有什么永恒的羁绊让她永远离不开我,让我永远离不开她,可惜我们毫无血缘,其实这么多年,我不曾有一次叫过她“姐姐”。

    筷子不小心戳中喉口,玉子烧滚烫,盐加得太多,呕吐的欲望席卷了我,干脆摔门躲进房间,不去想究竟是愤怒还是不敢面对她,故意把书包放得很重,课本摔出来,试卷团掉丢进垃圾桶,翻书页的声音像要撕烂掉,营造出轰轰烈烈气势,等着洁世一来敲门。窗外开始慢慢飘星子,一点一点像流泪的眼睛,我面对不知所云的数学习题,怀念小时候洁世一抱着我入眠的夜晚。她身上永远有洗衣液的清香,后来上学闻到好多名牌香水味道都觉得不如,温热的怀抱营造小小的、洞穴般的空间,里面满是她的体香和体温,那时她刚刚开始发育,胸前顶出一点柔软小丘。我们都还没有性别观念,或者说在她眼里我只是个小男孩,她捡来精心养的无血缘的弟弟,因此没什么好回避,我把脸颊埋进去,感受到无情色意味的安心。

    对面的夫妻终于静下来,只剩下婴儿哭个没完没了,唉,投胎实在是个技术活,我觉得我挺幸运的,尽管我从来没对洁世一说过类似“我爱你”这样好听的话,不过我觉得——她大概会知道吧?但此时我听到一阵细弱的哭声,不是隔壁,很近、很近,大概就在……我家客厅。

    我把最后一本数学习题册也扔下,推开卧室门出去,客厅没开灯,浸在一片融融的黑暗里,夜晚像一条轻捷的金鱼游进我眼睛,洁世一蜷缩在沙发上,看起来原来那么小,薄薄的睡裙就能拢住她整个身体。她脸原本埋在掌心里,听到声音迅速抬起头,像只警惕的猫咪,微茫的月光千丝万缕穿进来,我看到她红红的眼皮,受伤的表情,包着泪的眼睛看人的样子很倔强,瞳孔细细颤着,那水波般的蓝色在夜幕里静静闪烁,像她名字般,清亮而洁净。

    一行眼泪在我的目光里很慢很慢地垂下来,留下一道细而长的痕迹,闪着光坠落的样子是小小的流星,她惊慌失措地别过头,我忽然做了件很冲动的事——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不知不觉间原来我高出洁世一这样多,她肩膀又窄,抱住她如抱住一只可爱玩偶,小巧地在我怀里作受困模样。这温存却反而惹得她哭出声,小心翼翼不吵人的抽噎,比隔壁的婴儿安静得多、听话得多,我干涩地说“不要哭了”,她立马就停下来,面对着我后知后觉地局促。粉红嘴唇似花苞,好像在说什么,或许在道歉,或许不是,总之我都不在乎了,她的脸也似婴儿,透着天真的粉气,在世界上比我活过更多岁数却依旧这样傻,轻易地被我用愧疚绑架了,竟然反过来向我道歉,作为受害者对着一切伤害的源头摆出逆来顺受情态。我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我其实没有资格心安理得。

    可惜我是个恶人,实在说不出好听的话,说来奇怪,洁世一明明是这么擅长表达爱的人,我第一次学会煮面会被夸奖,考试成绩进步一分会被鼓励,第一次及格、第一次毕业、第一次参加比赛、第一次喝饮料开到幸运瓶盖,洁世一永远眯起眼睛笑着亲吻我额头,对我说“凛是全世界最棒的小孩”,我却没从她身上学到任何一点坦诚的美德,只希望我永远是个小孩子,永远被洁世一纵容,永远被洁世一爱。我被她惯得很坏,因为她是个没有原则的好姐姐,好姐姐比坏姐姐可怕多了,我这样想着,用衣袖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在她瞳孔的倒影里第一次发现我竟然能露出这样柔和的表情。然后把她的头按进肩窝里,柔软胸乳贴在我身上,眼泪把衣服糊得湿哒哒,太热了,皮肤腻在一起,她发丝弥漫无邪香气,可惜我问心有愧,整个人瞬间僵住,晴天霹雳地感受到身体内部灼烧起一团火。好想推开她可是如何舍得,事实是我原来同样卑鄙地渴望着她身体却连一分钱都给不起,甚至更可怕——我怀疑我爱她。爱这种廉价的废物拿去垃圾站都不知道该怎么分类,我只能因为幻想情人的不忠而生气,洁世一往我怀里钻,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般没安全感,好像怕我把她丢掉了,所以用力抱住我的腰:“凛……我……”

    我说,没关系,我知道了。

    我说,去睡觉吧,你抱着我睡。





    02.

    便利店老板接过那张假身份证,薄薄卡片是我用一万日元换来,他毫不怀疑上面标的年龄,这很正常,之前我陪洁世一出门买东西总被认成情侣或兄妹。前者我毫不犹豫反驳而洁世一并不在乎,后者我一笑置之洁世一却生气得要命,回家在饭桌上忽然丢下筷子,双手捧住脸颊苦闷地问:“难道我真的不像姐姐吗?”我不客气地让她闭嘴,目光如旅人穿过她脸颊,纯洁、甜蜜、白皙、如梦似幻似幼女,大而圆的眼睛全神贯注看着你时就会给人懵懵懂懂的错觉,没钱装空调,夏天她只穿吊带背心,把头凑在风扇前,发丝都吹到脑后露出白皙肩颈,眼睛舒服得眯起来,唇肉微微嘟着,十成十的娇憨。哪里有做姐姐的样子,我嗤笑一声,心安理得接过她夹进我碗里的最后一只虾。

    工作的内容很简单,我坐在前台给顾客结账,手指一板一眼按计算器,机器不知疲倦吐出白花花小票,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长长白舌。我不想再依赖洁世一赚来的钱,尽管我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寻到一份课后打工的兼职不过能拿到每小时微薄的一千日元,可那个叫凪诚士郎的白发男人塞给洁世一的纸币,每张面值后面都坠着四个零。这时候进来了第一个客人,昏昏欲睡的中年男人,无意之间瞥见我碎了屏的旧手机时眼睛突然亮了,指了指问:“女朋友?还是妹妹?”

    手机屏保是很久之前我与洁世一的合照,那时候我只比她高出一小截,拍完后她满意得很,非要让我放在显眼位置,直到如今也没被换掉。我沉默地摇摇头,那男人一下兴奋地探过身:“能和这姑娘加个line……喂,你干什么?”

    我把他买的廉价香烟连同剩饭团扔在收银台上:“滚。”

    他看了我一眼,一脸不服气出门。紧接着来了个高中女生,穿校服梳两条辫子,蹦蹦跳跳把零钱递给我时同样把目光聚焦上手机,眼睛睁得圆圆,涂了亮晶晶唇彩的嘴唇同样拱圆,声音像一团烟花:“你女朋友好漂亮哦!”

    我僵硬了一下,慢慢寻找操纵五官的诀窍未果,最后只是几不可察地翘翘唇角说“谢谢”,在她走后把手机倒扣下来,这样谁也没办法看到洁世一。过了晚饭的时间,门外的响动渐渐歇下来,只有电车偶尔经过,轮毂摩擦轨道发出沙沙响动,并不刺耳,有点像夏末的雨声。

    一个身影行色匆匆冲进来,下摆向身后掀起一阵细微的风,随手在柜台前抽了包最高价位的避孕套甩过来,外套拉链打在收银台玻璃板上,细微地“当啷”一声。我机械地拿起扫码枪,对准黑色竖条“滴”了一下,机械地拖动鼠标操纵电脑,机械地问“现金还是刷卡”,然后——

    我抬起头,看清楚他的脸。发丝闪着一点珠母般莹润的白光,肤色也很白,眉头微微拧着,很疲惫又不耐烦的神态。太高的身量给人压迫感,目光自始至终聚焦在手机上,大概和对面的人吵架了,看起来急迫而苦恼。

    怎么会这么巧。

    凪诚士郎。

    我把那盒避孕套塞回去:“不卖。”

    他这才正眼看我。便利店惨白的顶光让他利落转折的眼窝显得更深,看起来有点咄咄逼人,冷冰冰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半点改变,眉心的皱痕更明显,过了很久他才从回忆里搜罗出我:“洁世一那个弟弟?”

    我没理他,自顾自装模作样收拾着东西,柜台滚出一阵叮咚乱响的忙音。他好像又突然不着急了,双手往兜里一插,观察一会儿之后忽然露出一点很恶劣的神情,声音莫名戏谑,终于严丝合缝捉住我的痛点:“看来你不介意我不戴套睡她。”

    ——砰!

    我又把那盒避孕套扔回来,在心里疯狂默念,时薪一千日元,熬过一晚上就能拿到手,要是打了他要进警署,进了警署洁世一会伤心,伤心了就要半夜坐在沙发上偷偷掉眼泪,她从来不忍心骂我,只好什么事都自己消化,手指扯紧雪白裙边,好可怜的模样,我不要让她再为了我哭,我想看她开开心心对我笑的样子……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钝痛让我知道那里必然已经有了好几个血印,手背青筋暴起,凸出的蓝紫血管密密麻麻有点恶心——砰!我一拳砸在柜台上,毛玻璃板震颤着哀嚎嗡鸣:“现金还是刷卡?”

    他从兜里摸出一叠厚厚钞票来,说不用找钱,好麻烦,转身离开却又回过头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稍微压低声音,眼睛蓦地抬起,目光瞬间锋利到剖开我苦苦支撑的身体,那双总迷迷蒙蒙懒得聚焦的深灰眼睛看过来的瞬间给我一败涂地的受挫感觉,语气似警告,我终于明白横亘在我和洁世一之间的不仅是时间:

    “全世界和洁世一都可以,只有你和洁世一不可以。”

    他离开很久我才浑浑噩噩抓起手机,看到一串焦急的短信,发出人通通都是洁世一,这才想起忘记告诉她兼职的事情,这么晚不回家,她怕是要担心。可是我还不知道凪诚士郎有没有走,我不想再碰见他,那副风轻云淡不痛不痒的模样令我反胃,更重要的是——我低头看着身上的校服,上衣兜下裤兜全部空空,那种无力感是任何比喻无法比拟、任何文字游戏无法改写的,一无所有还能怎样润色。门外又有一辆电车慢悠悠过去,银灰色车体流过一线明畅的光,里面挤满下班回家的人,每张脸上写满大同小异的疲惫,可是我知道他们有家可归,心里忽然很凄楚地想,没有任何地方是我能回去的。

    没有任何地方是我能回去的。



    “凛!”



    你生命里是否有过这样的体验——时间忽然凝固,明明是一瞬间,却好像过完半生那样长,如同一个慢放的视频,每一帧都无比清晰印在脑海里。人眼有效像素足足5.76亿,再高贵的相机也不过是拙劣模仿,因此我能将眼前场景看到纤毫毕现刻骨铭心:洁世一猛地推开门,裙摆被风吹得张开像一朵花,长而黑的头发披在薄纸一般的肩上,我回忆起她头发垂到我脸上时痒丝丝的触感,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她脸颊在奔跑过后焕发出可爱的粉红,猫咪肉垫的粉红,那张脸太漂亮,漂亮没有罪,可太漂亮就是犯罪,蝴蝶翅膀纤薄美丽到胆战心惊,她背后一对蝴蝶骨悄悄振翅,然后向我降落而来。我无声动了动嘴唇,姐姐,可是没有发出声音,因为我从来不叫她姐姐。我被纤细的手臂缠住,洁世一的脸像妹妹,洁世一的怀抱像妈妈,头放在她胸口的时候能感受到讲话的微妙震动,她先用嗔怪的语气,怎么这么晚不回家,然后又说,凛不用这么辛苦,想要什么姐姐都会给你的。

    真的吗?

    不敢问出口,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知道她实实在在心疼我,知道看我受伤她比我更痛,可是我想要的,是她唯一给不了的东西。

    她的香气又无孔不入钻进我身体里,像一阵凉凉的雾,从小到大伴随我每个晚上,纯真而催情,幼涩而成熟。气味是一种记忆,我想起小时候她讲给我的睡前童话,声音温柔如水如月光,我听完十几对反反复复的王子公主,不留情地评价说,好无聊。她根本不生气,皱起鼻子甜蜜蜜埋怨,凛怎么一点不像个小孩子,小孩子不都应该喜欢这种东西吗?

    我毫不客气还击,你怎么知道。

    她忽然不说话了,看着天花板,大大的眼睛慢慢放空,带着少女不知所措的惶惑,过了很久才问,凛,你说我以后会有小孩吗?那一刻她不像个姐姐,只像个女孩,揣着过度美丽又过度贫穷的青春期,躺在五十平的出租屋里试图寻觅未来人生的蛛丝马迹。月亮总是很偏心,落在她脸上的样子清洁无比,蓝蓝眼睛里安眠的细碎光影如一池沉璧,她嘴唇脸颊身体处处都柔软,掐一下就流出蜜糖幻境的流心。这时我才真的生起气来,毫无原因也不讲道理,手掌贴在她平坦光洁的小腹,烫得她瑟缩一下,轻声细语毫无威慑力,干什么?

    我恶狠狠瞪她,你不许有小孩。

    其实我的意思是,你不许有“别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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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tee_

    MEMO100パーセント妄想!!!!!!!!
    isg♀(高二)と同じ学校に通うrn(高一)のrnis♀。kr君回前編。kr君をかませキャラにしてしまった。性格がかなりひどくなってる。kr君ファンの方ごめんなさい。kr君とisg♀が付き合ってる表現ありますが、kr→isg♀です。前提ではありません。
    凛と一緒(4) 今更ながらではあるが。凛はとてもモテる。顔が良くてサッカーも上手ければ、女子が黙っていないのも無理はない。前の学校でもモテていた筈だと潔は推理し、部活帰りの途中で、実際どうなんだよと尋ねたところ、本人は知らねえとばっさり切り捨てたけれども、絶対にモテてた筈だと仮定した。でもサッカー馬鹿の凛が多田ちゃんらのように彼女がほしいだのモテたいというだのの欲望を持ち合わせていないのを知っているので、モテていたという自覚が本人には無いんだろうと考察する。凛の頭の中は基本サッカーしかな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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