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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uisa4107268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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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uisa4107268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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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前须知
    中國語注意
    ·ABO设定,ABO设定,ABO设定
    ·土银交往中,大家都知道。除了土银没有其它cp。

    #土銀
    bank

    意外揣球的情况下非但不跑反而带球过人灌篮上分的omega也只有坂田银时了吧?*
    佐藤老爹一大早就被音乐声吵醒。
    那是一阵类似上世纪侠客电影插曲的音乐,从远处徐徐靠近,越来越聒噪。老爹的房间位于魂平糖店面的二楼,临近街道,他在床铺里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噪音,不得已爬起来打开了窗。
    周围几户邻居不约而同地从窗户探出身体,很快就锁定三个熟悉的身影。佐藤老爹戴上眼镜,发现噪音的来源是曾经帮助过他的万事屋三人,怒气霎时消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阿银和他的两个助手换了一身上刑场时会穿的白色衣袴,夜兔女孩提着一只小桌,眼镜小哥推着小车,车上的移动音箱正源源不断地放出扰人清梦的侠客电影插曲,激得佐藤老爹脑门上的血管脆弱地跳动。有些邻居也认出了阿银,半是调侃地叫骂着,但三人充耳不闻,自顾自朝某个方向进发,满脸阴影的样子让佐藤老爹想起万事屋在团子大赛上蹭吃蹭喝——为他撑场子的样子。
    阿银又接了什么奇怪的委托吗?反正睡不着,老爹干脆起身准备开店要用的食材。没过一会儿,他的女儿急匆匆跑进屋,拉着他往外跑,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跑去看热闹了。
    “老爸,阿银好像遇上麻烦了!”女儿说。
    即使遇到麻烦了,我们也帮不上忙吧?虽然是这么想的,老爹还是跟着女儿小跑起来。远远地就能看到围观的人群,沙堆似的在高高的墙边摊开。
    “这儿不是真选组吗?喂,他们我可惹不起啊。”
    女儿装聋作哑,硬拉着父亲挤到前排。新政府成立后,着人重建了真选组驻地,原本道场似的警署如今也有几分气派,不变的是每天清早从院子里传出来队员们背诵剧中法度的声音。
    老爹刚到,院子里就响起脚步声和命令声。紧接着是副长土方十四郎的老烟嗓在凶巴巴地训话,内容不甚清楚,音色却非常耳熟,可以说是江户城市内的一大特色。
    应着副长先生的训话,阿银挥一挥手,旁边的眼镜仔便煞有介事给音箱连上麦克风,如果说刚才的BGM只是吵闹,那现在真的称得上震耳欲聋。围观人群纷纷捂住耳朵,但为了看热闹却咬紧牙关忍耐下来。
    佐藤老爹不懂流行文化,悄悄问女儿:“什么歌啊?”
    “阿通的歌,《公○员都去吃○吧》。”
    女儿不得不对着老爹的耳朵大喊出歌名,因为四眼仔志村新八已经大显神通,一声声“チョメチョメ”快要把在场的诸位直接送走。
    “喂,你们看那两个人!”
    在魔音灌耳的状况下,神乐拆下小桌子的桌腿,敲击倒扣的铁锅铁盆为新八伴奏。可惜她一点节奏感都没有,听上去只是个收破烂的。
    阿银还嫌不够,从怀里掏出一只神秘的乐器,也不管会不会,上嘴就吹,听上去像是五十个相扑力士不间断地践踏两百只尖叫鸡。
    几方夹击,完全盖过了真选组朝气勃勃的喊话声。附近的居民如今都醒了,纷纷从窗口扔出他们能摸到的东西,有人因此乘机捡到几条胸罩内裤,也有人顺便吃了个早餐。然而新八似乎将其视为听众的热情,遂唱得更欢。
    一声巨响后,四周泛起烟尘。大家回过神来,发现真选组的大门飞了出来,插进地里。从烟尘中浮现出土方副长制服笔挺的身影,他一脸凶相,嘴里紧紧咬着烟屁股。据当时围观的群众回忆,他整张脸都气红了。
    “给我适可而止!”他果断关掉音箱,没收银时的唢呐和神乐的桌腿,交给身后的队员。“干什么,又没饭吃了吗?拘留所不是给你们蹭饭的白痴!”
    “有事找你。”银时一本正经地说。
    “那就好好敲门啊……打电话也行。”
    “我敲了。”
    “你那是叫魂!”土方抚着胸口,想到周围的人群,拼命让自己冷静,“所以呢,什么事十万火急的?”
    往常,这个点的冲田总悟已经找到舒服的地方偷懒睡觉了,但被万事屋一通闹,他秉着有热闹不凑非好汉的原则跑到门口。冲田看见银时从怀里拿出一支小棍状的东西扔给土方,想也不想就中途截胡,把棍子抢下来。棍子上开了个奇怪的小口,口子两边分别印着C和T两个字母,开口里的试纸上浮现两条红线,一条清晰,一条浅浅淡淡。
    “别闹了总悟,快给我看看。”土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作为人民警察,这东西冲田当然认得,他大概记得验孕棒上两条杠就是中标的意思,于是心里的小算盘跳起了踢踏舞。
    “土方先生,亏你还是剧中法度的制定者。你难道不知道——‘致人未婚怀孕者,士道不足切腹’吗?”
    睡眠不足的围观人群终于得到了他们期待的劲爆新闻,导致他们的谴责声中难掩兴奋。
    慌乱中,土方朝银时使眼色:你没开玩笑吧?
    然而以往和他犹如联机开语音般心有灵犀的银时突然十分消极,眼睛死得像冷冻过度的金枪鱼,没有一丝温度。
    土方终于明白,大事不妙。他夺过棍子,努力辨认试纸上的痕迹。
    “真的?是真的吗?不是你用红笔画的吧?不是用隔壁家怀孕狗狗的尿验的吧——噗哦——”
    天旋地转。一记猛烈的拳击抽得土方转如陀螺。视野停止转动后,神乐的拳头遮蔽了蓝天。
    “我就知道你这混账公○员会不认账!你乡下的老妈会怎么想,你考虑过老妈的感受吗混账儿子!”
    “チョメ,チョメチョメチョメ公——哦——”新八渐入佳境。
    “我妈早死了!喂,总悟,把这疯丫头拉开!”
    “那怎么行呢土方先生,我们警察的职责就是为老百姓讨回公道。拿出你的实力中国girl,再来个上勾拳。”冲田也蹲到被夜兔压制的土方身边,每当土方躲开神乐的拳头,他就乘机补一拳。土方身上的伤基本上都是冲田弄出来的。
    一瞬间,向银时求救的念头闪过土方脑海,然而想到手上的两道杠,喉咙就发不出声音。经历过最初的内心混乱,他终于抓住时机掀开神乐。
    “冲田君,感谢你见义勇为。”银时说。
    “……见义勇为是什么意思?”土方说。
    “新八,先别唱了,还有神乐,你也冷静点,别忘了我们今天的目的。”
    “万事屋,该不会……”
    “土方君,我们是武士,那就用武士的方法解决问题。”银时抽出土方腰间的佩刀,又一次从他的异次元袖兜里掏出一套白色正装。“切腹吧。就让你的爱刀和泉守兼定pro Max为你介错。”
    万事屋不愧为专业人士,眨眼间就在真选组门口的方寸之地铺上草席,放好怀纸和短刀,土方晕头转向地被人套上白色羽织、跪在刀前、手里不知何时被塞了把匕首,他勉强抬头,刀锋的寒光闪得他睁不开眼。即使如此,土方并未感到恐惧。
    尽管银时一脸抖S地睥睨着自己,刀上却没有杀气。
    不断有人挤进人堆里看热闹,刚来的不知前因后果,问旁边的人:“这是在演什么?”热情的观众回道:“是切腹,好久没看到人切腹了。”
    “谁切腹啊!”土方抓住和泉守兼定pro Max的刀柄,和银时僵持不下。“你给我冷静一点,现在是不是真的有了还不能确定呢。”
    另一边,新八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架住快暴走的神乐,免得她冲上去连银时也一起揍了。
    “小神乐,不要输给夜兔的血!”
    “原来土方先生这么不想面对现实吗?不愧是土方先生,好无赖啊,简直是无赖的王者。”只有冲田还优哉游哉地说着风凉话,不仅如此,他很擅长煽动观众,一时间群情激奋,形势愈发对土方不利。就连今天休息的近藤也混在其中,穿着舒适的和服,披着羽织、端着一杯麦茶,和旁边的阿嫲议论得热火朝天。
    自己人是靠不住了,土方只能寄望于银时,可惜拼力气的他是赢不过银时的。万事屋悠悠的嗓音随着刀刃朝土方的面门逼近。
    “不要乱动,土方君,我保证把你的脖子切得整整齐齐,相信我,believe——”
    “等等——听我说——试纸上两道杠一深一浅的意思是疑似怀孕最终结果还需要正规检查所以当务之急是去医院——去医院!”
    所有人都沉默了。
    “的确如此。”围观的药店老板给土方做了佐证。
    “啊、原来是这样。打扰了哈哈哈。”银时卷起铺盖,脚上出现逃跑的预备动作。
    但土方一把抓住万事屋三人的衣领,连带音箱一起扔进警车后座。爱看热闹的冲田自觉坐到了副驾驶座,吹起泡泡糖。没能看到土方切腹,还是有些遗憾的。
    “我也一起去,免得你们又搞什么乌龙。”
    说着,土方踩下油门。


    *
    Omega是少数人口,即使是生活在繁华都市的江户儿,其中许多人也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会走会跳的Omega。由于他们的生理结构特殊,医院有一个专门的O育科(omega生育科)。O育科附近平时门可罗雀,一旦来了患者,医护人员就会忍不住好奇,三两结伴装作偶然路过。当他们发现来者中混了两个穿着真选组制服的帅哥,消息便在医院里飞速奔跑,很快传遍上下。
    化验结果要等一个小时才拿得到。走廊的凳子上,万事屋三人和冲田排排坐,仅留土方一个人坐在对面。除了新八,其他四人全都抄着手,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
    “对不起!”新八低下头,“今天早上,阿银在厕所蹲了快一个小时,我和小神乐还以为他便秘,最后却拿出来一支验孕棒……遇到这种事我们完全乱了阵脚,所以才那么高调。真的很抱歉。”
    神乐给了新八后脑勺一下:“道什么歉。还不是因为十四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小银才让人误会。这是态度的问题。”
    “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吗?”土方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说,“一开始就好好解释,我照样会带这家伙上医院。又是开卡拉OK又是敲锣打鼓,当真选组什么地方。”
    冲田举手:“是窝藏禽兽的地方。”
    “我看你才是最大的禽兽!”土方咬紧牙。
    “但是,为什么土方先生一开始那么怀疑阿银呢?”新八小声问道。“你们两个交往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的……”
    听到新八的问题,土方不由得瞥了银时一眼,后者刚好也在看他,视线就这么撞上了。
    “因为每次和这家伙做的时候我都有好好戴套,理论上应该不会——噗唔!”
    银时一个箭步捂住他的嘴。
    “谁要你说那么多细节啊白痴!”
    “想憋死我吗!你才是白痴!”
    两个年近三十的成年人在椅子上扭打,三个年轻人冷漠地观察,医务人员不动声色地围观。
    “要是两位每次都做好措施,那小孩真的是土方先生的吗?”冲田一脸无辜地问。
    扭打的成年人不约而同僵住了,从他们惊慌的表情看来,谁都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假如土方先生那边的可能性堵死了,而老板真的中标的话,岂不是很可疑吗?”
    “冲田先生!你的说法也太过分了!”
    “混账吉娃娃想打架吗!”
    相比新八和神乐,土方和银时并没有很激动。两人重新坐回椅子上,对冲田的说法不以为意,一个翘起腿,一个不耐烦地咬着烟屁股。
    “我自己的事情我能不清楚吗?再乱讲真的告你诽谤哦冲田君。”银时说。
    “我只是提出符合逻辑的怀疑。”冲田接着说,“老板以前就经常喝酒喝到断片,万一发生过什么,你可能也记不住。”
    “说来,之前有次跨年会的时候,和长谷川先生……”新八惊恐地回忆起来。
    “还有那次爱染香事件,又是老婆婆又是大猩猩……”不堪入目的画面在神乐的记忆里复活。
    “喂喂,你们两个怎么还被他动摇了?”银时拍拍胸,“那几次不都暗示我是插入方吗?要怀也不该是我吧?”
    “但是在月月面前你是被亲饭的那个。”神乐指出。
    “聊够了没有!”土方打断了他们荒谬的讨论。“这家伙的信息素气味有没有变化我再清楚不过,所以总悟提出的可能性直接pass。”
    冲田看上去快吐了。“土方你……太嚣张了吧?你不说说他吗,老板——”
    “关我屁事……”
    尽管把头别过去了,万事屋老板的耳郭却红得很明显。这回神乐也快要憋不住了,捂住反酸的嘴。然而土方还在发表演说,完全没注意到气氛变化。
    “按照我的推理,当时的状况应该是这样的:
    ——在茫然海洋中航行,已经是不知多少个日头。太助将羊皮袋里的水倒了一些在杯中,转念一想,还是把羊皮袋子一起拿上,回到父亲所在的房间。整艘船上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船身仅靠一只引擎驱动,幽灵般向着没有尽头的黑暗埋头前进。食物早就吃光,饮用水只剩下最后一袋。如果还找不到出路,他们父子便会静悄悄地淹没在海域腹地,给失踪名单再添一笔。
    然而这天的太助像是盘算着什么,狠下心把大部分水喂给半昏迷的父亲,自己则喝光羊皮袋里剩下的一点点。
    ‘父亲,这是我的最后一搏。如果不成功,船上还有开过刃的武士刀——’他不忍再说,捏了捏父亲的手腕,起身离开。
    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父亲忽然恢复气力,抓住了孩子的衣袖。出发前,父亲仍在壮年,常被人误认为太助的哥哥,可短短几天内,饥饿和脱水把他变成了十足的老人家,原本饱满的肉体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大概是父亲的天性在人生最后一刻发挥作用,他强忍着不适,将所有的资源都让给儿子,只有实在僵持不下了,才勉强喝点水。
    ‘太助,不用管我。只要你一个人找到出路,我们的牺牲就不算白费……’
    ‘父亲!别浪费力气说话。’
    ‘不……听我说……我们家的人,一代又一代,把性命搭在没有回报的冒险上,就是为了完成我们的天职。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吃喝玩乐,有的人偏安一隅,只顾小家,却忘了大义。太助,你无论出生在谁家,都是叫父母自豪的好孩子,这份未竟的大业,如果真的有谁能完成,我看就只有你……’
    长长一段话,用光了父亲最后的力气,他拉着太助衣角的手也轻飘飘地落回床边。太助颤抖着把父亲的手塞回破烂的毛毯下,用皮带将父亲的身体固定好,以免他在颠簸中滚下床。做完这些,他才咬着牙回到驾驶舱。
    今天例行巡视的时候,太助探测到一点钟方向一道暗流,尽管只比周围水流的速度快了些许,对他来说也是希望。不,应该说,除了相信水流能将自己引向出路,太助别无他法。
    他打开节流阀,燃料流向之前出于节约目的而关掉的第二引擎。十分钟后,两架引擎都升到合适的温度,以最大马力前进。短短的几分钟,却犹如十几年一样漫长。到了水流最湍急之处,船猛地跃起,飞过一道狭窄的缝隙,进入了一处宽阔的境界。剧烈的摇晃不知持续了多久,稍一平息,太助就跑回父亲的房间,急不可耐地要把好消息告诉他。
    然而等待着太助的,却是父亲冰冷的身体。儿子赶到时,父亲已经失活了。
    太助没有流泪,只是把皮带解开,将父亲身上的白色紧身衣拾掇平整,希望他至少走得体面些。
    接着,他带上仅剩的物资,踏上了最后一段旅途。父亲和整艘船船员的牺牲,终究没有白费。他们等到了这个看似不可能的机会。
    几天后,由太助协助形成的胚胎着床成功。一个新的生命——”
    话还没说完,坂田银时伸出正义的食指和中指,插进土方十四郎的鼻孔。
    “太长了!不就是安全套漏缝了吗搞什么小剧场!”
    插进鼻孔的手指十分有力,土方让屁股稍稍离开凳子,扎起马步,才保全了他的鼻子。
    “我都说了要你买牌子货,你肯定又为了省钱打小钢珠去买超市便宜处理的套子吧?”土方带着鼻音控诉道。
    “想把安全套厂家质检的锅推给我吗?啊?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那话儿太大了把安全套撑裂的呢?”
    随着银时的手指钻向鼻孔深处,土方有种脑子要被他撬开的错觉。
    “那个,万事屋,”他拍拍银时的手臂,“我好说也是猩猩钦定的帅哥角色,你就这么把手指插进我的鼻孔,是不是有点太……”
    闻言,银时把手指又往上提了提:“嗯?有问题吗?平时你把【哔——】往我的【哔——】里乱插一通的时候我有抱怨吗?我不是非常好客地请你进来吗?偶尔插你鼻孔一下又怎样,小气鬼。”
    “是吗,可是我怎么记得你高潮的时候还在叫我滚出去呢?”
    “哈哈哈,肯定是你听错了Honey。”
    他们讨论“插入”的话题太过投入,没注意到护士长已经站在旁边围观了好一会儿。
    “坂田银时先生,来拿你的报告。”
    “在!”
    土方挣扎着拔出银时的手指,起身时被椅子小小绊了一下。他夺过纸张,焦急地看来看去,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一位小护士贴心地讲解一番,几秒后,被他吓得弹开。
    站在土方身后的几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互相推攘着。
    “小神乐,你去看看结果。”
    “不要,小银自己去看。”
    “阿八……”
    “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搞出来的人命自己扛。”新八多少带点私人情绪,一脚把银时踢到土方身边。
    就在这时,水滴滴到纸张上的“啪嗒”声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出于恐惧,银时不自觉地捂住嘴,像游击战士兵一样小心翼翼地绕到土方跟前。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停跳。
    倒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土方的哭脸实在是太夸张了。两行宽面眼泪顺着下巴滴落,被银时怼红的鼻子涕泗横流。好几个路过的病患不明前因后果,都停下脚步打量他们,随时都可能打电话报警,显然是以为土方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喂,干嘛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究竟中了还是没中?”银时一巴掌拍在土方头上。
    后者紧紧捏着报告书,梗着脖子,重重点了点头,挂在鼻尖的鼻涕顺势来了个峡谷大蹦极。看他这副不能自理的样子,银时一边嫌弃,一边接过新八默默递来的面巾纸,给土方擦了把脸。泪水很快打湿整张纸。
    “要不要这么难过啊……”银时叹了口气。他扭过头,果然发现了三个假装四处观望实则偷听的小年轻,于是他把土方拉到一棵绿植旁边。殊不知绿植后还躲着一连串八卦的路人。
    “实在不喜欢的话,打掉就好啦。”他压低声音。“又不是非要你养。不过手术费得你出,这点先说好。”
    哭得不像样的土方立刻摇头,力气之大,还甩了两滴眼泪到银时耳边。
    “哈?手术费而已,这你都不愿意出吗?比起今后小孩的抚养费,我可是替你省了一大笔钱诶……”银时的语气变得急促,音量却渐渐弱下去,最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土方就瘫坐在地,紧紧抓住了他的裤带,抱着他的腰“哇哇”乱哭。从土方乱七八糟的发音中,勉强可以辨认出“万事屋!请你把那孩子留下来吧!”一类的话语,其它尽是些没有意义的絮叨。
    “想当初在武州的时候我们不过是一群混混流氓没想到自己能在江户立足后来又是将军暗杀又是再见真选组还刷了个不老不死的bug一样的boss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头望去真是感慨万千啊银时……”
    这下银时真的慌了神。他想把土方拉起来,那家伙却像老鼠贴紧紧粘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火上浇油的是,刚才只想着吃瓜的路人,此刻也看不下去了,纷纷跳出来为土方主持公道。新八的辩解轻易便淹没在人群的责难中。
    “这个卷卷毛想让男朋友打胎,连手术费都要人家自己出,太过分了,又渣又小气!”
    “有钱烫卷毛却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吗?”
    “你看他哭得好可怜,这都什么年代了Omega的处境还是如此艰难。”
    “喂,谁来给Omega权益协会打个电话!”
    土方蹭着银时紧实的大腿,还在滔滔不绝:“我真的,当初真选组成立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居然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小孩,我曾一度怀疑自己能否活到漫画完结,现在居然……呜呜,银时,呜呜呜呜呜呜……”
    “你讲够了没?”银时狠狠捶打土方的脑袋,却无法撼动他分毫。“都搞得我被人误会了!冲田君、小神乐,你们也替我解释一下啊!”
    顺带一提,冲田和神乐正在为了小孩的命名权大打出手,根本没空理会银时。唯一可靠的新八被当做银时的同党,也遭到无知人群的围攻。
    “啊,还是个家暴卷毛!”
    “快点放开他!”
    “你们不如先叫他放开我!”
    银时任由路人抓住他的卷毛扯来扯去、任由土方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他的羽织上,仰天尖叫:“土方你这家伙,哭屁啊哭!我才是被搞大肚子的那个好吧!我才想哭好吧!谁?谁来把这群人拉开啊啊啊啊!!!”
    新八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背后,神乐一脚把冲田踢到墙上。
    啊啊,土方先生老了之后绝对会是个超麻烦的家伙。他想。


    *
    物极必反。
    痛哭流涕到了一定程度,土方反而老僧入定,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之体,春风拂面、笑脸迎人、佛光普照,见牙不见眼。
    勇于探索的神乐发现,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提什么要求,土方都不会拒绝。比如给他们当司机,比如请他们吃烤肉。
    “真的可以放开肚皮吃吗?”神乐问,嘴边油光闪闪。
    “把这家伙积蓄吃光也没问题。说来老板,你胃口真好呢。”冲田问:“一般孕前期不都爱泛恶心吗?”
    经冲田提醒,银时的胃部果然抽搐起来。刚才敲土方竹杠的快乐太过强烈,竟让他一时忘记了最近一直在折磨他的反胃感。粗茶淡饭了好几天,突然摄入高油高脂的烤五花肉,银时的胃抗议着将还没消化多少的货全部卸了出去,正正落在烤炉上,滋滋乱响。包厢里霎时成了人间地狱,连带着神乐也快要忍不住呕上加呕。
    只有土方面不改色。
    “啊呀,这是银时特地为我做的文字烧吗?看着就美味。”
    “土方先生,那个不能吃!”新八尖叫。
    “哕——”神乐还是忍不住交待了。
    他们最后是被店家赶出去的。土方没能如愿吃上银时的“爱心文字烧”。万事屋三人和冲田病恹恹地坐上车,身上弥漫着烤肉的油烟味和酸臭味。尽管被使唤,土方却心情颇好,将他们送到了万事屋,并一路护送他们上楼——主要是护送银时。
    他像只人肉盾牌,游走在银时身边50cm左右的位置,时不时从左边换到右边,上楼梯的过程中也用诡异的姿势横着行进。
    一开始,银时还有点顾虑小孩们的眼光,但意识到他赶不走土方之后,很快就麻木了。
    “新八,十四整个人都性侵大便——阿不对口胡了——性情大变诶。他真的能照顾好小银吗?”神乐在新八耳边小声问。
    土方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谁性侵了,我们是两情相悦的。而且我肯定能照顾好银时。”
    “谁要你照顾了?还有,我是大便这一点你就不准备反驳了吗?”
    “就算你是大便,也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那一坨。”土方无意义地释放出帅哥气场。
    “你是觉得我听到这个会高兴吗,啊?”
    新八附在神乐耳边:“有点悬。我们两个要振作起来。”
    “嗯!”
    他们吵吵闹闹来到门口,土方还殷勤地(一把抢过钥匙)帮他们开门。
    “这么点小事我自己也能做到,你装什么积极啊白痴?”
    “再小的事我也想为你做嘛——啊咧?银时,你没交电费吗?你家怎么这么黑?”
    一只足有两米高的白色巨兽笼罩在土方身上,面露凶光,它的两只利爪陷入土方的肩膀,血盆大口包裹了土方的脑袋。血顺着土方的脖子渗进他的领巾。看来它早就蹲守在门口,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冲田赞赏道:“中国妹,你家狗养得真不错。”
    “定春快把他放开!”银时掰着定春的嘴恳求。
    “这个不能吃,这是我们家未来的饭票阿鲁!”
    “你们两个就为了饭票吗?啊——定春不要咀嚼!”
    土方十四郎觉得自己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他好像被某种可怕的生物袭击了,头骨堪堪发出碎裂的爆响。当黑暗退去,他终于搞清自己的处境:前有龇牙咧嘴的大型恶犬,后有准备趁乱刺杀他的总悟,左边是安抚大狗狗的中国妹和四眼仔,右边则是焦急得满头大汗、用力撑住狗狗上下颚的银时。又是银时救了他一命。
    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土方突然醍醐灌顶,领悟到了生命的真谛。
    “银时,我们结婚吧。”他说。眼下不是求婚的好时机,但他总觉得,如果现在不赶紧说,后面也许就没机会了。
    所有人(犬)都愣住了。
    银时果断把定春的嘴重新套到土方头上。“好像还有点不正常。定春,再咬两口。”
    “等、等等、等一等啊啊啊啊!!”
    兵荒马乱了大半天,终于能坐下来喘口气。在新八的帮助下土方简单包扎了脑袋,头发从绷带之间左一簇右一簇地爬出来。他习惯性地往嘴里扔了一根烟,又自觉地把烟收了回去。
    “你考虑得怎么样?”
    “考虑?”银时一脸嫌弃,“你不就是想着‘身为alpha我要负责’才说出这种没过脑子的蠢话的吗?有什么好考虑的?”
    “就是就是。”神乐抱着手臂坐定,俨然一个缩小版的银时。“为了展示你的诚意,先奉上五百斤大南瓜。”
    “这个谐音梗239集动画已经用过了,中国妹。”
    “诚意?南瓜也好西瓜也罢,想要什么就直说。”
    “真的?”银时狐疑,“那我要那个,火鼠裘啊蓬莱枝啊七龙珠啊还有,呃,什么来着……筋斗云之类的。一样两样的总拿得出来吧?”
    “从中途开始有什么不对吧?就凭你也是从竹子里出生的吗?你是从山里的大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我就知道,遇到一点挫折就抱怨连天,你的诚意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可恶……”土方撑着膝盖,一鼓作气站起身,扒住画面的边框,开始往三次元爬。
    新八及时抓住他的脚踝。
    “土方先生您要去哪里?您一只脚已经跨出次元边界了!”
    “银魂里哪儿有火鼠裘,这不是只能去隔壁少年Sunday借一件吗?”
    “那也得是我姐姐才借得到啊!没关系的,我们有外星人设定,无论什么情况只要拿外星人当借口就万事OK了,您先冷静一点!我说你们快来搭把手!”
    神乐和冲田拿起桌上摆着的饼干,一边吃一边看戏。他们完全没有阻止土方的意思
    “小银,他应该是认真的诶。”
    银时捂住了脸。倒不是他故意刁难土方,而是在几个小辈面前,他好像得了“坦诚相待就会暴毙”的绝症,无论如何也拉不下面子。要想进行有效谈话,非把这群人支走不可。
    然而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一只锯齿状的对话框带着数不清的“哈哈哈”占据了画面的边缘,把土方挤回沙发。狂妄的笑声充满万事屋。
    “干得好啊,银时。”
    “谁在说话?”
    “全宇宙步入的和平时代,我们攘夷志士也要顺应时代的变迁调整策略。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想到用联姻的方式与新政府势力合作,哼哼,不愧为奇袭天才。”
    一把黑绸缎似的长发从屋顶落下,把银时和吓得跳到土方身边。两人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却发现来人不过是由于笑得太过踌躇满志而显得异常欠揍的桂小太郎。
    “总悟,给屯所打电话,让一队和三队的家伙过来。”
    “土方君,识时务者为俊杰。银魂漫画完结三年,动画也在去年上映了最后一部剧场版,你我已经不是单纯的敌对关系。即使是鬼之副长,面对自己的岳父也要顾虑三分——噗哦——”
    银时抓住桂的衣领就是一顿揍:“你是我大学寝室的室友吗,那么想做我爸爸?”
    “xx点xx分以非法入侵民宅罪名逮捕,有什么要辩解的等回局里再说。”配合着银时的动作,土方将桂小太郎的两只手拷到背后。
    一旁的冲田也以协助犯罪的名义逮捕了伊丽莎白,但花了点时间才确认伊丽莎白手腕的位置。
    “等一等,做警察的就能横行霸道吗?我看不下去了。”又一把紫色的漂亮长发和围巾从屋顶落下,猿飞菖蒲轻盈地落到桂小太郎背上。“你知道我们这些出场率不高的角色每天在房梁上待机有多不容易吗?你知道为了观察阿银的生态在万事屋建1LGK银景房有多不容易吗?你知道一瞬间找到阿银身边最佳的藏身地点、在剧情需要的时候随时跳出来搞笑有多不容易吗?不,你不知道,因为你们是每次人气投票名列前茅、官方周边贵到死、同人志占据半壁江山的有历史原型撑腰的人气角色——”
    “好好好,明白了,到局子里慢慢抱怨吧。”冲田拿出另一副手铐,“xx点xx分,侵犯公民隐私权现行犯逮捕。小小一间屋子里竟然可以同时窝藏那么多罪犯,早知如此出门前就该多带几副手铐。”
    “喂,万事屋,看在我帮你抓了那么多骚扰犯的份上,你那个‘诚意考验’给我打个折吧。”
    “咳咳。”即使鼻子下两道血痕,桂仍不死心,“副长先生,如果你能说服交通局给我发一张机动车辆驾照,我保证帮你搞定银时。”
    “我就只值一张驾照吗?”
    银时的拳头还没挥出去,神乐、新八以及定春就闹起来了。
    “假发,太狡猾了!我们都还没出声呢!”
    “请拿十年份的醋昆布和一万人次阿通打榜记录来换这个卷毛。”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十年份的狗粮,有劳了)。”
    “还有我,想买通阿银的资深跟踪狂,至少献上十条阿银刚脱下来的原味内裤。”
    “那我要2021年落语精选集锦蓝光碟和刀具护养套装一份,快拿笔写下来啊土方你这混蛋。”冲田说。
    “你凑什么热闹?你不是我这边的吗?”土方吼道。
    “我说你们——”
    没等银时完成吐槽,万事屋的门就被撞开了。阿妙的声音穿堂而来。空气中漂浮着可视化的ゴゴゴゴゴ。
    “阿银真是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不立刻通知我,我居然是从街坊嘴里听说的,太见外了。”阿妙捧着四层高的饭盒长驱直入,身后还跟着半边脸肿起来但非常享受的近藤勋。“万事屋要添新成员了,绝对是好事一件,所以我煮了红豆饭庆祝。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还特地加了糖。阿拉,大家都在,怎么办,红豆饭要不够分了。”
    “没关系……我那份可以让给其他人。”
    “那怎么行呢,阿银是今天的主角,一定要吃个够。”
    饭盒胶着在阿妙和银时的手中,顺着银时的推动,挪到土方跟前。
    “这样吧土方君,只要你把阿妙的红豆饭吃光,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什么——你是想让我们的孩子在出生前就失去一位父亲吗?近藤老大,大姐头的手作料理,请别客气。”
    近藤好歹混迹官场多年,不动声色地无视了土方的“好意”。“十四,你要是在市民面前树立起好爸爸人设,一定可以扭转大众对真选组的印象。这门亲事我举双手赞成。但是万事屋,你要知道,在武州的时候十四就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来到江户以后更是有无数名门望族来提亲。也就是说,我家副长可是很抢手的。所以——”
    “所以?”银时不耐烦地问。
    “所以你们万事屋也要证明自己的诚意!首先从新八君开始,请把你姐姐许p——”
    为了防止动保协会的投诉,姑且在志村姐弟暴揍近藤的画面上蒙一层马赛克。
    近藤老大!土方在心中悲鸣。你究竟是来帮我的还是来阻挠我的!?
    此时的万事屋已经人满为患,只有贴着耳朵才能听清其他人在说什么。还嫌不够似的,出警的真选组队员从坏掉的大门涌进来,很不走心地喊道:“例行检查。”到场的队员远超土方预计的人数。他从中瞥到好几个二四五六七八九十队的队员,有的人甚至应该在休息。看他们东张西望的样子就知道没有人是来办正事的。
    “副长,你的脑袋怎么了?”
    “副长,你真的要奉子成婚了吗?”
    “副长,你结婚之后会搬出去吗?”
    问题传来,却看不清究竟是谁开的口。土方很清楚这群人打的什么主意,因为所有人都期待地盯着他。
    “谁告诉你们我要结婚?”
    “冲田队长说的!”
    总悟望着天花板吹起口哨。
    “这混蛋……就算真的结婚了屯所也是我家,我只会在休息日外宿,平时照样在屯所里看着你们这帮家伙。别想偷懒。”
    众人大失所望,嘘声一片。
    “喂,我的意见呢?”银时抗议。
    但队员们正在八卦的兴头上,推推攘攘地把山崎挤到前列。
    “请问,结婚对象是老板吗?请确认。over!”山崎敬了个礼。
    两位八卦主角呆然相望。饶是再厚脸皮的人,也架不住几十双发光发亮的眼睛。
    “如、如果这家伙答应的话,那就是……吧?”土方支支吾吾。
    万事屋的屋顶被队员们的欢呼掀翻,转了360度落回原位。
    “是男主角!我们是男主角家属了——阿不,男主角是我们家属了!”
    “以后真选组出场会不会变多啊?糟了,想想就好兴奋!”
    “该不会出集体周边吧?‘真选组帅哥天堂(池面paradise)’之类的。”
    “现在去整容还来得及吗?”
    “有人在听吗?我还没说yes呢!”银时的抗议淹没在人声中。
    “喂,老妈,在听在听。我跟你说,我们副长的结婚对象是JUMP男主诶,超劲爆的——什么?听不清?我出去跟你说……真,绝对保真……”
    万事屋小小的客厅从未一次性接待过那么多客人,木质地板在哄闹中微微共鸣。楼下,登势正在做开店准备。刚擦好一套杯具,天花板就震落一层灰。她憋了一肚子火,想上楼找银时理论,恰巧几个真选组队员不偏不倚地滚到脚边。上头传来银时和土方的怒吼,什么“漫画动画都完结了出个屁的场”,什么“我的小庙装不下你们这群神仙给老子滚”,全混一块儿去了。
    接下来,二楼像是在呕吐一般,源源不断有人从已经没有门了的入口被扔出来,中途还飞出一个抖S、一个女忍者以及一只大白鸭似的迷之生物;阿妙拖着个脸肿到看不出样貌的男人下楼,说要去丢垃圾;最后飞出窗户的是大胃王丫头、眼镜仔和巨型狗狗,定春和神乐稳定着陆,唯独新八脸先着地。
    神乐抬头望了半天也不见土方被扔出来,便开始对自己的待遇感到不满,嘴翘得老高。
    登势吹出一口烟,把他们叫进店里。


    *
    把万事屋的障子门安回原位时,土方发现,透过门上破碎的洞口,正好可以望见燃烧的烟头一样的落日沉入远处街道的屋顶。房间里开始变暗。他的手指已经放在客厅的大灯开关上,可是当他注意到缩进老板椅的银时,又不想让灯光惊扰他。
    “门的框架是好的,就是破了五个洞。”土方说。“要找人来修吗?”
    “我是万事屋,修门这点小事还用得着别人。既然是阿妙弄坏的,维修费就从新八工资里扣。”
    “本来你也没打算发吧。”
    老板椅依旧半对着窗户。银时的衣角从边沿耷下来。平时坐在椅子上,他都会高出椅背一个脑袋,现在那头卷毛也像落日一样沉到椅背后,只露出头顶。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今天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
    “哪有。”卷毛又往下沉了一点。
    “大清早地敲锣打鼓叫我出来切腹,看我哭了又问我要不要打掉……先别考虑我,也别考虑其他人,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别装傻。”
    卷毛完全沉没。土方气不打一处来,掰过老板椅,想进行一次四目相对的灵魂交流,但老练的银时察觉了他的目的,先一步抱住了土方,把脸埋近他肚子。不知怎地,就连他的发旋此时也透着一股可怜劲。
    土方没想到他会使出这一招。平日里银时宁可吃亏也绝不示弱,主动靠过来的情况屈指可数。他不禁有些飘飘然。虽然离过年还远,但这一刻绝对能列入他们今年的“lovelove moment”排行榜top5(评委:土方自己)。
    他无声地为自己鼓劲。
    冷静点十四郎,这里顺势发展成R18的话就没法儿谈正事了。你是一棵树,是一棵树,一棵树,棵树,树……
    “不知道该怎么想。”银时闷闷的声音从土方的胃传来,那附近的皮肤嗡嗡地震。“感觉怎么选都是错的。”
    “你害怕了?”
    “谁会害怕!但是你想,万一这孩子也是卷发怎么办,如此沉重的诅咒要是传给下一代怎么办?”
    “诅咒……天然卷也没什么不好啊,天然卷都是好人。而且不是还有我的直发基因在吗?”
    “但是我们一个黑发一个白发,要是小孩一半黑一半白怎么办,在学校会被欺负的吧?会被取‘臭鼬’‘熊猫’这种外号吧?”
    “你担忧得是有多具体……你看,怪医黑杰克和滑头鬼之孙里的男主角发型都是黑白夹杂,不也照样有人对着他们尖叫‘好帅’——话说你对发型的执念也太大了吧?”
    “那万一孩子和你一样味觉失调,喜欢吃蛋黄酱怎么办?”
    “求之不得。还有,我味觉很正常。”
    银时收紧手臂,两条腿像八爪鱼缠在土方小腿上。“我可没有自信能跟口味不一致的家伙过一辈子!”
    “我提议咱们家实行‘食物民主制度’,每个人都有吃自己喜欢的食物的自由。”
    “你不要以为现在运动量大就能随便摄入蛋黄酱,要是你老了之后脂肪肝怎么办,变成东京X猪怎么办,被人做成猪扒饭怎么办?”
    土方一阵无语。“你才是该控制糖分和酒精摄入量吧?说不定会变成酒精肝哦!”
    “……在我们这种人家里长大真的没问题吗?”
    “问问你家的眼镜和中国妹不就知道了?他俩也没有长歪到哪里去——大概……”
    “但是小婴儿是很脆弱的,传染病、车祸、蛋黄酱、肺癌,随便一样都能要命。要是……我真的会应付不来。”
    “所以要把孩子教成能保护好自己的人。况且,你保护过的这片街道,今后也会保护你的家人。”再说了,能把直升飞机扯到地上的人和能用武士刀劈开子弹的人生出来的小孩能脆弱到哪里去……
    说完,制服外套被银时紧紧捏住。后背大概皱成了一团。
    “要是这孩子根本就不想出生呢?”
    土方突然觉得,也许在人生的某一刻,银时自己曾有过这种念头。他小心翼翼地围住银时的肩膀,从这副躯体深处,连着骨头、连着灵魂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那就努力让这孩子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吧。就我个人来说,银时,能成为你的家人,是我的荣幸。”
    “因为我是JUMP男主?”
    “不,因为你是你自己。”
    好一会儿没人出声。
    土方感到胃附近就像贴了暖宝宝似的越来越热。讲真,还挺舒服。
    “咳嗯。我、我去上个厕所……”
    “哦。”
    他们尴尬地交换位置。银发下的红耳廓从眼前飘了过去。土方有种刚参加完一场“千万长者MADAO富翁有奖快问快答”的脱力感,但他赢到的是比一千万大奖珍贵得多的东西。
    他坐在老板椅上乱晃,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原来银时从早上开始就在脑子里展望未来,搞得他也有些期待,脑海中出现了他和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小朋友去定食屋吃土方特制盖饭亲子套餐的和谐画面(银时端着宇治银时盖饭在一边骂骂咧咧)。
    从傻笑中回过神,土方才发现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他来到走廊,发现银时在地上蹲成一团,耳朵贴着障子门,神色凝重。便放轻脚步,做贼似的蹲到银时身边。
    实际上根本没有贴着障子门的必要。阿妙在门上开的五个大洞让门外的谈话声清晰可闻。
    “……当然没问题,我们家房间多的是,我去跟姐姐说一声就好。”是新八的声音。“但我还是觉得小神乐太悲观了。土方先生也说过不会在万事屋长住。”
    “因为……比起我,肯定是自己的小孩更可爱啊……”
    土方和银时不约而同地捂住脸。
    “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说法,好像要当姐姐一样。之前捡到堪七郎那会儿,你不是很兴奋吗?”
    “开心是开心,小银的孩子肯定超可爱!”神乐的声音弱了下去,土方终于还是学着银时把耳朵贴到门上。“但是和堪七郎不同,这次的小孩子还附带了一个蛋黄酱怪物和他们三个人的家。到时候我在这个家的位置不就会很奇怪吗?”
    门外,新八耐心地给神乐做精神导师,门内,银时揪着自己的头发,全靠土方捂住嘴才没有惨叫出声。
    别说得这么惨,眼泪都要出来了!对不起,是阿银不好,对不起!
    冷静点万事屋,先管理好你的表情!
    两人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银时拉开门。声响把新八和神乐吓一跳。神乐原本贴着定春,埋在它的毛毛里求安慰,看到银时面无表情地盯着这边,刚才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更收不住了。
    “小银,十四……”
    “鬼鬼祟祟蹲在门口干什么,”银时冷着脸说。“进来洗手。晚上吃芝士汉堡肉。”
    “呀吼——!小银,汉堡肉要配米饭才行。”
    “那我去煮饭吧。”新八朝土方点点头,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
    土方走在最后面,惊讶于美食的魔力。仔细想想,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正式和万事屋们在万事屋吃晚饭。他摸到开关,打开了客厅的灯。沙发上摊着一本银时没看完的JUMP,茶几上,盘子里还有总悟和神乐吃了一半的仙贝。
    江户的万家灯火又添一点。
    END



    后记:
    ·片尾曲:Endless love,Glee cast的版本,很适合放滚动字幕的一首片尾曲。
    ·给小银的生日礼物……新的家人?
    ·写这篇的初衷是:1)想看一个不会带球跑而是正面莽上去主动解决问题的小银;2)好多带球跑的文里土方先生都错过了小银的整个孕期或者孩子的婴儿期,好没有参与感,好可怜,于是想写一篇土方先生也有参与度的。
    ·魂平糖的老爹我没找到名字,就用了声优的姓氏,莫较真。
    ·阿桂待机了好久,终于让他出来露(搅)个脸(屎)了。
    ·忽方十四悠,忽悠真的牛。十四被迫成为情话大王,希望没有把他写得太油。对不起……
    ·写这篇的时候,我去采访妈妈,问她当初是怎么开始怀疑自己有小孩的。
    我妈:你又要写小说了吗?
    我:……是。
    妈妈真的是好厉害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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