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点之路 cake×fork
荒×须佐之男
亲吻是食人的开始,爱是完全的吞噬。
/ 乔治巴塔耶
01
须佐之男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22岁这一年分化,还是分化成了一个fork。
难怪这几天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他以为是自己这几天太累了,谁知道是因为要分化了。
分化为fork也就罢了,如果没有遇到合适的cake,大不了只是这一辈子都失去味觉而已,除此之外他还是他,与原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须佐之男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弓下脊背,捂住自己的脸,不自觉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与他同居的竹马没有分化成cake的话。
不,荒应该原本也并不知道自己是cake,毕竟cake只对fork有吸引力,除了能被fork品尝到美味以外,和普通人并没有区别,只要不遇到相契合的fork,大概率一生都不会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此刻荒就坐在他对面,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将手臂递到他面前,询问:“要咬一口吗?”
须佐之男鼻尖嗅到了甜蜜的香气,闻起来像是海盐戚风蛋糕,他不知道怎么自己怎么会联想的这么具体,也许是fork对于cake的天性使然,他不由得舔舔嘴唇,却又坚决地往后挪了挪,摇了摇头。
“不……没事,我不饿……”他的语气因为捂住了口鼻听着有点虚弱隐忍,事实上他饿得要死,因为荒闻起来实在太香了,即使不饿,香气也会勾起他强烈的食欲。
可他不敢就这样咬下去。
年年都有数不清的fork犯罪事件,那些人或是为了恢复味觉,或是自觉成为了食物链的顶端想要感受狩猎的快感,或者只是单纯的自暴自弃,将外表与自己毫无分别的同类啃食殆尽,因此这个群体一直被定性为社会中的预备杀人者,备受歧视与畏惧。
须佐之男不想变成这样,好像如果咬下去了,他就会彻底完全褪去人类的模样,变成茹毛饮血的野兽。
他对自己的自制力还算有些信心,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理智能与fork的本能与欲望对抗多久,如果他不慎被拖入深渊,因此伤害了荒的话……他不敢想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于是荒便听到对面捂着鼻子和嘴的人瓮声瓮气地说:“我这两天会搬出去,这样我们都能放心一些。”
荒定定地望着他:“你要搬去哪里?”
须佐之男想了想:“店铺的二层收拾收拾也可以住人,我先在那里住一段时间,再慢慢找房子。”
荒摇摇头,低声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须佐之男苦笑:“嗯,我知道,但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你的进食问题?你现在吃别的食物根本尝不出味道来吧?”
须佐之男稍稍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意欲反驳,荒却毫不留情地再次打断了他:“别和我说就算尝不出味道你也可以正常进食,你这两天的饭量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
须佐之男哑口无言,撇过头去不敢看他,犹如一只打碎了杯子心虚的猫,荒有些心软,心想这又不是他的错,好像是有点凶了。
他慢慢靠近须佐之男,须佐之男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墙壁,退无可退,才无奈地伸出胳膊来制止荒的动作:“停!不要再过来了!”
荒听话地停下,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近了,诱人的香气铺天盖地将须佐之男包裹,此刻他甚至有种身份颠倒的错觉,好似荒才是那个捕食者,他是被盯上的食物。
荒不常用香水,但须佐之男在他的房间里放了熏香,是白松柏木加上一点柠檬的香味,闻起来总是有种淡淡的冷冽,可现在那清冷的香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由奶油,蜂蜜,巧克力组成的香甜气味,本来应该甜蜜温暖的味道,在此刻的须佐之男面前却像是个诱人堕落的陷阱。
荒注视着他死死咬住的嘴唇,已经渗出来了血迹,他的牙齿本来没有那么尖锐的,是分化成fork后才变成的这个样子,方便fork撕开猎物的皮肉进食。
须佐之男努力蜷缩身体,试图让自己和荒的距离再远一些。
可惜这点距离远远不足以阻止气味的传递。
“只是喝点血,不要紧的。”荒缓缓伸手,试图通过触摸来安抚他。
饶是被烧心的食欲折磨的冷汗淋漓,须佐之男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吸血鬼……”
荒抽了张纸巾替他轻轻擦去额上的汗,慢条斯理地说:“不喝血也没关系,接吻也可以。”
须佐之男缓缓瞪大了眼睛:“什么?”
荒垂下眼眸:“除了肉和骨头,体液也可以作为fork的食物,眼泪,血液,唾液,或者,”他顿了顿,“精液。”
“我知道你不想我受伤,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饿死。”荒冷静地说,“眼泪对我来说有一定的难度,那么稳妥一些的就只剩下三个选项了。”
“还是说,你想吃我的肉?也可以。”
须佐之男下意识摇头,他就算饿死也不会吃的。
荒捧起须佐之男的脸:“如果你都不想选,那我就替你选了。”
须佐之男的睫毛微微颤抖,荒觉得他一点都不像电视上和书本上说的穷凶极恶野兽一般的fork,反倒像是不慎溺入蜂蜜之中的蝴蝶。
在芬芳与甜蜜的泥沼之中垂死挣扎着,却只会被更快地吞噬掉。
荒缓缓倾身,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缩再缩,须佐之男的手下意识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似乎想要将他推开,又迟迟没有动作。
他的手指也在轻微颤抖,荒试探着碰了碰他的嘴唇,伸出舌尖舔舐了一口。
须佐之男没有拒绝,也没有推开他,反而自暴自弃般闭上了双眼,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把嘴张开一些。”荒低声说。
须佐之男听话地微微张开双唇,荒的轻吻舔舐落在他唇上,带着扑鼻的甜香,唇上的触感像是擦过嘴唇的果冻,留下的甜味不但缓解不了饥渴,反倒更让人抓心挠肝。
他不由得追逐而去,所幸荒十分纵容他,由着他反客为主含着自己的嘴唇研磨吸吮,勾着他的舌头不放。两个人的唇舌纠缠在起一起,须佐之男似是渴极了,他像是在沙漠中苦走了许久的旅者,终于见到了水源,或者汁液饱满的水果,急急地想要一口全部吞掉,就连牙齿磕碰在一起划破荒的口腔内壁都浑不在意,甚至对于须佐之男来说那血都是甘甜的琼浆玉露,他毫不浪费地全数卷走,直到喘不上气来才舍得放开。
须佐之男松开荒的衣服,荒胸口的布料被他抓的皱巴巴的,他倒是毫不在意,只垂眸问须佐之男有没有好些。
确实比刚刚好受了一些,须佐之男点点头。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刚刚接了吻,还是唇舌交缠的那种,难得感到了有些羞赧,脸颊和耳朵倏忽红了,低头不敢看荒。
这叫什么事啊……为了不饿死和竹马接吻……
并且按照这个趋势来看,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还要搬走吗?”荒又问他。
须佐之男抱着头,坐在地上一声不吭。荒摸摸他的头发,他倒是和之前似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须佐之男怀疑难道真是他想太多了,这事其实很正常?
怎么想都不正常吧!别再自欺欺人了!
须佐之男绝望而悲哀地想。
“你在想什么?”荒轻声说。
须佐之男慢慢回答:“我在想,这是你的初吻吧……就这样没了没关系吗?”
“……”
你就是在想这个?!
荒都要被他气笑了:“难道你不是初吻?”
“……”
须佐之男抬起头看着他:“我记得你当初说一定要把初吻给自己喜欢的人的。”
不敢回想自己当初还说过这种话,须佐之男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再说还不是因为当时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可是这个笨蛋完全没有意识到。
荒“嗯”了一声,说:“没关系,已经给了。”
“啊?”须佐之男茫然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荒伸手,将手指按在他的唇上,眸色晦暗不清:“刚刚。”
须佐之男再次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开口:“什、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在因为和我接吻觉得别扭?”荒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自顾自说,“我有一个解决办法。”
须佐之男还在思考那句“刚刚”包含的意义,猝不及防又听到他这么说,下意识顺着接了一句:“什么办法?”
荒笑了笑:“成为恋人不就好了。”
02
须佐之男窝在沙发里,看着荒在厨房里叮呤当啷的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他手里捧着杯温水,能尝到很淡的甜味,淡的让他怀疑是舌头的错觉。
关于荒说的那句话,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在想什么,或许是被那双深邃的眼睛蛊惑了,或许是fork对于食物本能的渴望……他回答了“好”。
随后他看见荒笑了一下,这么多年在一起,他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对方的笑容究竟是出于真心或者只是出于礼貌。
很显然,是真心的,荒真的很高兴。
为“与他成为恋人”这件事感到高兴。
须佐之男因此得到了一个更为亲密香甜的拥抱,香的他没忍住在荒的肩膀咬了一口。
所幸收了力,没有咬破,但那坚韧的口感真是令人留恋……
荒看起来毫不介意被突然啃了一口,短暂的抱了一会后动作轻柔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安置在沙发里,倒水塞他手里,离开前还亲了他一口。
亲的额头,温热的香气短暂的将他笼罩,轻软的触感一触即离,带着安抚的意味。
荒离开后,他愣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唇,轻轻嗅了嗅指尖,好似上面还残留着属于cake的香气。
从这个吻开始,须佐之男才开始真正的,模模糊糊意识到了他们之间关系的变质。
今天实在是太过跌宕了,忽然分化成了fork不说,还多出来个恋人,恋人还是自己的竹马。
每一件事都超乎须佐之男的预料。他抱着荒塞给他的水杯蜷缩在从沙发上,侧脸贴着杯壁,目光落在厨房里的荒身上,听着对方不紧不慢颇有节奏感的切菜声,又恍然觉得生活似乎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似乎他只是到家晚了些,于是荒先开始准备饭菜,他想要进去帮忙,却被荒按在沙发上勒令休息。
但一切又确实有什么不同了,至少曾经的荒不会在走开前给他留下一个吻。
须佐之男突然意识到,好像比起分化成fork,“和荒成为恋人”这件事更加牵动他的心神,与之相比变成fork都不算什么了,他在意的只是变成fork有可能会伤到荒,至于他自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只是,自己真的能做一个称职的恋人吗?
若是在分化成fork之前,须佐之男倒不至于会怀疑这件事,但是分化成fork以后却不得不为此感到忧心。
他担忧fork难以满足的欲望,有一天会将他们两个一起吞噬。
荒端着一小碗粥出来,走到他面前,捏着他的脸又接了个吻,趁着他晕乎乎地没反应过来,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须佐之男的思绪因此被打断了,面红耳赤地伸手要把勺子接过来:“我自己来吧。”
荒却躲开了,执着地要喂他。
须佐之男只好乖乖张嘴接受投喂。
fork在分化后会失去味觉,只有完整的吃掉一个cake才能彻底恢复,但是只吃一点也可以短暂的恢复一段时间的味觉,时间长短不等。
那岂不是每次吃饭之前都要先亲一次。
须佐之男品尝到舌尖久违的鲜香时猛然想到了这一点。
“又在想什么?”荒淡声问。
“在想以后是不是每次吃饭前都要像刚刚那样……”
须佐之男抿抿嘴,眼睫毛颤颤的,紧张地扑扇两下,看着毛绒绒的,有点可爱。
“嗯。”荒将最后一勺喂给他,“那又怎么了,恋人之间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说的也是,他们现在毕竟是恋人了啊。
荒搁下碗,自然地凑上前亲亲他的嘴唇:“没事,慢慢就习惯了。”
猝不及防又被袭击的须佐之男这次反应自然了许多,下意识抓住了荒的胳膊,抓得有点紧,荒没挣脱,摸摸他的头发,问他怎么了。
“没吃饱……”须佐之男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几天吃饭都没有味道,好不容易味觉回来了,食欲也被放大了许多。
荒闷闷地笑了一声:“还想吃什么?”
“想吃鱼。”
“好,还有吗?”
“还想吃些甜点。”
“嗯,还有吗?”
须佐之男摇摇头。
荒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了吗?”
须佐之男缓慢地眨了下眼。
荒凑近了些,抚摸他的唇角,轻轻按了按,又顺着嘴唇的纹路滑到嘴唇中央,垂眸注视着他,似乎在暗示他些什么。
那股勾人食欲的香气似乎又浓郁了起来,须佐之男捕捉到了一丝冷香,但转瞬即逝,很快融化在了蛋糕奶油的甜香之中。
荒轻松撬开了他的齿关,抚摸他那变得尖锐的牙齿,像个严谨的兽医,正在认真观察手下小动物的牙齿发育是否健康。
须佐之男苦苦忍着,没有咬下去,他的呼吸不知不觉变得急促,眼睛湿漉漉的,好似十分委屈。
荒忽然抽手,改为双手捧住他的面颊,姿势和他们之间产生的第一个亲吻那样,随即低头,很亲昵地同他额头相抵,轻轻蹭了蹭。
然后便是密密的亲吻,由上到下落在额头,眼皮,鼻子,脸颊,下巴上,最后贴在了唇上,一下一下啄吻着,引诱似的舔舐,馋的须佐之男自己张口主动接纳他。
说不上来到底是谁在投喂谁。
两个人都吃到了自己想吃的,分开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好像真的开始习惯了。
须佐之男心想。
就这样习惯了几天,在每天频率颇高的亲吻之下,须佐之男的食欲勉强抑制住,靠着平常的食物也能饱腹。他们的生活好像回到了最初的轨道,却又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
荒开始出现一些若无其事又黏黏糊糊的小动作。
比如说神色淡淡地走到他面前拿走什么东西,在要起身的时候十分迅速地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吻,亲完后神色还是淡淡的,好像只是来拿东西的时候突然兴致上来了,恰好角度也合适,所以就顺势亲一口;再比如说当他站在书架前专心致志找书的时候,这人无声无息地从背后贴过来,无比自然地伸手搂住他的腰,脑袋搁他肩膀上问他在找什么;又或者两个人在沙发上挨着看电视,荒的视线还停留在电视上,手上却一点不老实,非要牵着他的手揉揉捏捏,像是把他的手当成了什么解压玩具……还有就是现在。
须佐之男看着抱着枕头倚在他门口的荒,有点没反应过来:“荒今天要和我一起睡吗?”
对面的人“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十分自然地抱着枕头走到床边,须佐之男下意识往内侧靠了靠,给他腾出来位置,荒摆上自己的枕头,掀开被子上了床,先是捏着他的下巴转过来接了个短促的吻,说:“不止今天。”
“什么?”
荒手上稍微使了点劲,把他抱到自己怀里,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以后也一起睡。”
他身上很香,除了烤蛋糕的香气外还有沐浴露的香味,香的须佐之男晕头转向的,伸出手抵在荒的胸口,硬撑着理智要拒绝:“不行……我怕我半夜会咬你。”
虽然手上做着推拒的姿势,但实际上并没有用劲,因此他的拒绝显得十分不够有说服力。荒不以为然,跟撸猫似的摸摸他的头发:“不要紧,咬就咬吧。”
须佐之男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荒善解人意地歪歪头,露出自己的脖颈,贴心地按着须佐之男的脑袋往上凑:“要不然现在咬一口也可以。”
他一手捏着须佐之男的后颈,一手漫不经心地抚着须佐之男的脊背,好似全不在意自己是否会真的被咬,或者说,他其实有些期待。
能喂饱恋人的话,被咬一口又怎么了?
若是就这样被吃掉,融化在他的唇齿肺腑之间,那是不是也算一种同生死?
他感觉到须佐之男尖锐的牙齿已经抵上了他的皮肉,却迟迟没有咬下去。
荒低声哄慰诱惑着他:“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须佐之男却仍是没有咬下去,收起了牙齿,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像小狗一样舔舐着。
温热的,柔软的,稍稍用力就会凹陷下去的皮肤。须佐之男闭上眼,倚靠在荒的颈边,听见了血液在皮肤下汩汩流动的声响,散发着近乎甜腻的香气,是生命的河流,荒的生命,他的生命。
荒侧过脸亲吻他的额头,轻声问:“怎么不咬?”
须佐之男也轻声回答他:“你不是我的食物。”
荒微微笑起来:“那我是什么?”
须佐之男不说话了。
荒偏要他开口,逗弄般揉揉他的耳垂,含着笑意的嗓音贴着耳朵呼唤他的名字:“须佐之男?”
被叫到名字的人捂住脸,声音闷闷地说了句什么,荒没听清,又去亲吻他捂脸的那只手,顺着手指亲到指根,再到手背,一边亲一边嘴还不停:“什么?我没听清。”
“小哥哥,再说一遍吧。”
须佐之男比他虚长几个月,小时候一直这样喊,上了中学后就没再喊过了。
须佐之男惊诧地抬起头,被人捉住了下巴交换了个甜腻腻的亲吻。
亲完以后还不罢休,须佐之男心想以前怎么没见过荒这么缠人,不过心里莫名感觉有些甜蜜……他无奈地摸摸对方的脸颊,妥协了。
“是恋人。”
“不是食物,是重要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