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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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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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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侠AU
    假如狄仁杰八岁习武

    #狄白
    dibai
    ##狄白
    ##飞火流星

    [名侦探狄仁杰][狄白] 飞火流星 (下)天已入秋,镇上花木尚余三分盛景。

    这一日因府衙后院修葺之故白元芳得了半日假期,可惜未赶上狄仁杰旬休之期,何况捕快因公差去了州府已经几日未归,他一人守在院中未免心生寥落,路过见茶楼人声最盛,便寻了个角落凑个热闹。

    国泰民安的年景里,许是因为小镇并非商路要冲,虽也有山有水也只勉强算山清水秀,素日里除了家长里短之外少有新闻,于是居民对那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江湖传闻格外热衷,更不必说各名门大派时隔近二十年又要开武林大会了。

    事情的起因据说要追溯到百多年前。

    按说内功或刚或柔或刚柔并济,当年却有一位不世出的高手竟能做到时刚时柔随心意变换,以致对战时全无破绽可寻,不靠兵刃,只凭一身内家功夫纵横江湖,不惑之年时看淡江湖事,只将生平所学写成一本秘籍留于两名徒弟,自此不知所终。

    二子不过弱冠之年,自幼同吃同宿本是亲密无间,半年之后竟分道扬镳自此势如水火,无人知晓个中情由,只知他二人各自得前人一半真传,虽只有一半神韵而再不似那人一般登峰造极出神入化,却已足够力战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而无有败绩。

    两人不时约战,各有长短,难分胜负。十余年后,雪顶一战三天三夜,习刚猛之力者终将其师兄打落绝壁,于是那绝世神功中主柔半部就此失传。

    那师弟本就天性不羁,多年来在江湖树敌颇多,被人借题发挥群而攻之,一场激战之后两败俱伤,群雄元气大损,其人远走天涯。

    又二十余年后,西域有宗派兴起,行事乖张,领衔的年轻人武功路数与那师弟当年如出一撤。虽其生年据说并未涉足中原,但江湖传闻却传得似模似样,说当年那师兄其实并未身死而是借机归隐,那教主终其一生皆在寻访那半本秘籍下落。

    当事人皆作古之后道听途说本该偃旗息鼓,不想那魔教虽几经起落,几十年间竟是屹立不倒,多年间于中原武林即便不曾显山露水也从未绝过形迹,是以江湖人物虽已几代更迭,仍有人深信那绝顶武学尚有再现人世的可能,也有一说是那秘籍上下两部合一之时,必是武林空前浩劫。

    数月之前,有高僧赴西域辩经,机缘之下度化这一任教主亲信,这才知魔教历经几任教主苦心探访,终于寻得那下部秘籍的蛛丝马迹,那教主不日便会亲自携心腹潜入中原,这便是这一届武林大会的起因,要倾正道之力绝不能让那半部秘籍落入那魔头之手。

    白元芳自觉心中全无雄图大志,这些带着血腥气的争雄事迹激不起他太大兴趣,只当听个响解闷,群情听到激昂时,他却在桌上用散乱的花生壳慢慢垒起一座小小的方正的城,才稍有规模就受旁边击节叫好声所扰桌子一震便塌毁成一堆狼藉比原来还不成样子。

    话题拐到若魔头兴风作浪当世豪侠谁能与之一战时白元芳已觉无趣,施施然退了出来,返家时见院门上锁已解了,推门果然见狄仁杰懒洋洋在树下荫凉中的靠椅上打瞌睡,茶楼门前街道本是自镇外抵家的必经之路,居然并没有见他路过。

    听见他进门捕快也并未睁眼,只在走到近处时双手轻点扶手,身体便飘飘悠悠上了树冠,依旧睡眼惺忪地伏在树枝之上,随手抓了一把槐花,挥出撒了白元芳满头满顶。

    他仰头抖落这一肩浅黄:“纵然不会武功,树我可是会爬的。”

    树上的人打了个哈欠:“得了吧,且不说等你上来我已未必在树上,就是你真能上来,凭你一己之力下得去吗?”

    “说得也是,”白元芳伸手抚弄着椅背,半开玩笑地问:“不过你既然功夫如此了得,只在这里做个捕快不觉得屈才吗?”

    “做什么才不屈才?大侠吗?”

    “你就从来不想知道自己能排到天下第几吗?”

    “知道又怎么样?排在我后面的人见天都琢磨着要弄死我,排在我前面的人又见天地担心我是不是要弄死他,还不够麻烦吗?轻功躲得过拳脚兵器,可躲不过人心算计。”

    “那总想过行侠仗义吧?”

    “你看那些人整日里打来打去哪儿那么多时间去扶危助困。再说世间多是寻常人,更多琐碎事,用不着那么多大侠。”

    白元芳闻言一笑,心说可不是么,我命悬一线时也没见哪个大侠来救我于水深火热,这时狄捕快终于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便轻飘飘下了树,隔着一张靠椅笑嘻嘻地再把问题扔回来。

    “若你如我一般身负武功,又要如何?要去那什么武林大会上逞个威风吗?”

    “懒得去,”也不着急说完,故意拿眼带邪光将狄仁杰上上下下打量了不止三遍:“要忙着窃玉偷香。”

    “你想得倒美。换你是我,寻常毛贼根本奈何你不得,才不会流落到此,你我自然不会相识。”

    “所以说我干嘛要会武功呢?眼下的日子最好不过了,千金不换!”

    “那一千零一两你换不换?”

    “那你真有那么多钱吗?先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





    那边厢武林大会声势浩大,寻常小镇的日子还是安安静静地过,便是茶楼看着热闹,生意也不过比平时好了不足两成。

    据最新的消息,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凭之前那亲信给的线索倒真是寻到了那师兄一脉的后人,只是蛰伏几代,仿佛也并不是太清心寡欲,并无匡扶正道之心,却颇想与众英雄一争长短,竟给这一辈数得上的豪侠都下了战帖。

    狄仁杰在屋内慢慢理着行装,白元芳倚着门框对着他念叨着这些其实都不算太在意的消息。

    “你说那后人是不是傻啊?真那么想要当天下第一,按排名挨个上门单挑也不耽误他成名吧,还非要挑这么个时候车轮战,怕自己没借口被人围攻吗?真不是找死吗?”

    “茶楼听来的信儿哪能做数?无论什么事,等传到这镇上都不知道经了几道加工,早与实情相去甚远。退一步说,即便这事属实,你我深处穷乡僻壤尚且觉得事有蹊跷,那些个人精能看不出来没这么简单?”

    “演这么场大戏给谁看?”

    “毕竟比起那失踪了近百年究竟有没有还两说的下半册,魔教的那半册可是实打实的。”

    “……这么活可真累。”

    白元芳觉得这事光琢磨都脑仁疼,下了个结论,然后把自己挪到房中桌边。

    “你这一去要一个月这么久吗?既然是你长辈便也是我的长辈,祭扫也是份内事,不如我与你同去啊?”

    “旁的都先不提,一个月我一个人足够往返,真加上你估计单程都不止半年。”

    白元芳也没指望他真答应,叨咕了一句谁让百无一用是书生便把话题转去别处。

    “说起这世道,别说百年罕见的秘籍了,就是我那一件破衣并几吊铜钱都有人要为此谋财害命,你那神出鬼没的工夫就真从来没人惦记过?”

    “谁没事惦记这个,你听说哪个大侠是靠轻功声名鹊起的?”

    “就算大侠不惦记,那歪门邪道呢?”

    狄仁杰整理妥当,直起腰合起衣箱。

    “真要是被惦记了,这两年哪儿有安生日子过。”

    说完回头狠狠剜了白元芳一眼。

    “满世界知道我会轻功的人一只手数起来都富余。除了你这放着好人不做整日里非要当登徒子的,没人惦记我。”

    听他如此讲,白元芳站起身歪着头用手指缠着脑后发带,故意摆出一副轻浮相。

    “我不惦记你还要去惦记谁呢?”



    边说边向他一步步走近,虽然狄仁杰身后就是墙角,看似全无退路,不过按平日路数,大概还没触到衣角这人就已经站在房门之外,走得近了见捕快仍是未动也没真指望自己可以将他圈住,谁知这一回也不知怎么,竟然直到狄仁杰再无处可退,两人距离已不过寸许,这人也依旧还在眼前。

    白元芳眼含惊异,仍是忍不住伸出双手撑向两边墙壁。

    指尖才到,掌心未至,一双眼始终不闪不避的狄仁杰凑向他耳边。

    “既然已许了我这许多时日,那我今日终于来讨,你欢不欢喜?”

    他早知狄仁杰自有盘算,却料不中他有此一招,温热吐息灌入耳中,只觉心耳俱痒,又被握住一支手臂,几步之下,两人已到床边,狄仁杰向前稍一施力,便轻易将他困在上面。

    他感觉得到捕快一只手已经抽去他发带,还故意拖下一段带尾经他眉间,鼻梁,最后滑过嘴唇才挪去一边,换做他平日看过不知多少遍的面容渐渐靠近,看不到眼神一时竟倍感陌生,心中生出些惧意也是不敢出口。

    白元芳自觉全身没有一处好使,并不知自己喉结自顾自地耸了一耸,只知道狄仁杰薄唇已到脸旁却并不去向他唇边,又觉得算是自作自受。

    心头正一阵泛苦,却听见那人在耳边低语:“我就知道你只会虚张声势,吓死你!”

    一愣之间,将他禁锢的一双手臂便已从肩膀两旁撤开,方才隔着衣物传来的体温也随之一分即逝。

    怅然若失地坐起身,却看见已含笑去向门边的狄仁杰对他挑起似是含情的眼尾。

    疾步直追,才在门外拉住狄仁杰一片衣袖。

    “平时那些话没有诓你……”

    “我真的愿意的。”

    “既然如此,那以后报恩之类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白元芳闻言瞪大了一双眼睛,散乱长发垂过额际,遮住一对泛红眼角。

    转身见他这般委屈,狄仁杰再绷不住深沉面目,轻笑出声。

    “你我之间,该是两情相悦。”

    “……你这人……”

    大悲大喜之下,着实觉得这捕快令人牙痒,哪怕才刚刚守得云开见月明白元芳也想出手在他脸上狠揍一拳,才刚意动,就见狄仁杰抬起的一只手上指间正缠着方才那一根发带,伸手去夺却被他另一只手握住,只能眼睁睁看他将这寻常物件仔细塞入襟怀。

    朗月之下,两人执手而立,白元芳只觉狄仁杰双眼熠熠生辉。

    “虽然今日便可成秦晋之好,可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纵然你我皆是男子,即便比不得寻常男女三媒六证,天地还是要拜的。”

    “小白,你可要好好地等我回来。”



    次日拂晓,白元芳如平时一般醒来,身边已空,仿佛这一夜狄仁杰亦如往常一般并未曾回来睡过,迷蒙间一时也错觉昨夜欣喜不过一场幻梦。

    虽那人卧过之处早无温度,仍是忍不住伸手轻抚,然后才慢慢坐起穿衣,这才看见桌上多了件东西,上面还压着一张写与他的信笺,说既然拿了他东西,便也还他一样家传之物当作信物。

    寥寥数语也反复看了几遍,这才低头看桌上之物,不过薄薄一本书册,一看之下却让他拿不住手中一张薄纸。

    说是家传旧物,看题目字迹却一样出自狄仁杰手笔,不过四字,已是触目惊心。

    正是如今江湖上那人人求之而不得的至宝秘籍。

    飞火流星。

    白元芳呆呆愣了半晌,回神时眼神复又轻柔,将那张信笺折好夹入那薄册之中,寻了方干净布巾小心包裹,这才纳入怀中贴身收好,正不知是笑是叹,就看到桌角放着他日常之药的小瓷瓶。

    既然如此,之前以为要吃一辈子的药,如今是真的不必再吃了。





    约一月,已到武林群雄大战之期。

    直上直下的绝壁顶上,二三十人散落在间久无人住的木屋周围,并不见应有的剑拔弩张。

    守在热泉边学究样装扮的中年人摇着折扇,瞥了一眼在老松下沉默不语的带头人,扫过屋内的眼神里全是轻视。

    “这房子少说也八九年没人住了,就是真的有什么线索,还能让你们现在才翻出来?”

    一旁始终一张笑脸的胖子将手中那一对据说足足八十八斤重的铁链球随意掷在地上,不怀好意地盯着不远处的几处低矮坟茔。

    “要我说还等什么?这人既然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可见对这地方也没什么旧情,眼下明摆着一群人有所图谋又怎么可能会来?”

    执扇人嫌恶地挪开了一尺:“怎么说你如今也是有妻有子的当代名宿,你的那几百弟子知不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刨人家祖坟啊?”

    被奚落的人闻言反倒笑得声如洪钟:“我不过是说了你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说而没说的话。平时都对着弟子门人摆个谱也就罢了,眼下再装自己一干二净手上没有脏血可就没意思了,谁还不知道谁?再说了,不为了刨人祖坟你上来干嘛?这么高风亮节当初定计之时也没见你拦着啊?”

    “既然你是一等一的敞亮人,那我不如让你那脑花也出来见见天日。”

    胖子没理他捏紧了扇子的手,只盯着他垂在身边的手指尖隐隐透出的那一份诡异的紫。

    “话说得跟要亮兵器一样,还以为你长进了,结果到头来还是用毒啊?”

    话才说到一半,右手一掌已经隔空劈向那学究肩头,只是用意早被看穿,那人一步退开,肩颈处更有机簧,一声轻响一丛银针已穿过掌风直奔他面门。

    又见他左手向下一弓,轻松将地上铁球抓在手中,挥起一颗挡去那明显喂过毒的飞针,另一颗顺势便攻去对手小腹,却被那柄纸扇一击格开,不知几时那竹质扇骨已变深黑,与那铁球撞在一处竟是发出一声金属鸣响。

    他二人打在一处,旁人似是无知无觉,只在难解难分时才有两块飞石同时击向两人要穴,不得不各退一步闪避,站稳之后两双眼皆望向树下不怒自威的带头人。

    “急什么?”

    一直站在他身后账房装束的男人上前一步,被山风吹起的银白长发下赫然是张白皙皮肤与火痕交错青年人的脸。

    “庄主。由屋内的物品看当年应是成年男子与一少年在此居住,且房前屋后除去这这几座无碑之坟之外并没有别的骨骸,不开坟验看便不能得知这最后一人到底是谁。”

    刚被驳了面子的胖子虽脸上还带着一分笑意到底面色已冷,便是得了首肯也并不出手,只是山上多得是心急之人,见他不动,就有一高大头陀迈步行到坟前,他一身横练工夫霸道非常,每走一步手中所执锡杖便如重杵砸落地面留下寸许深的坑洞,眼角带到那吴帮主的铁球时露出一丝不屑的笑。

    他在最新的一座坟前站定,看准坟头位置,向前便要推出十分劲力的一掌。

    这一掌本有心炫技,谁知他动作之时本应顺势离地的锡杖竟然纹丝未动,再加他握之甚紧,如此一来下盘不稳,脚步一乱掌风亦偏差甚远,眼前土坟丝毫无损,只将两丈外一棵粗壮柏树裂出一道深缝。

    击而不中早让他因窘生怒,未站稳时脸已紫涨,见自己那四股十二环锡杖上倒影上凭空多出一个身影,回头看时果然有人立在杖尖那鸽卵大的圆顶之上,心火更旺,使蛮力硬将那锡杖拔起,倒不似想象中沉重,一通舞动带起无数劲风薄刃一般切肤,却不想无论如何挥杖那人却始终挥之不去,并有一股内力似电流随那黄铜重杖传至手臂,几阵酥麻之后与其说他在挥杖不如说那人凭那内力带动他随杖而动,头陀心中恨极,手臂既不由已全身劲力皆向双腿而去,谁知手中锡杖越动越快,一个趔趄,两腿不自觉间绊在一处,骨碎声起,一声痛呼,便如打坐一般盘坐在地上,双臂颤抖着瘫在两边,经脉中痛意一点一点地醒,丹田里的内力却是一点一点地散了。

    锡杖倒在眼前,着深蓝布衣的狄仁杰在几步之外将几座坟挡在身后,脸虽淡看他的眼神却极冷。

    “身为出家人既然心无慈悲,那余生不如好好专心修佛吧。”

    那头陀在众人之中武功也算中上,一时众人看向狄仁杰的眼光便又多几分忌惮,带头人示意旁人将这废人拖去一边,眼神中稍有波澜却说不清是更热切还是更冷淡,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仿佛那白发人就是他的嘴。

    “事态紧急,方出此下策,请阁下不要见怪。”

    狄仁杰没有接话,只是让这句空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如扫视街景一般将视线在当场众人身上扫过一遍,这才开口。

    “这地方近百年来不为人所知,朝夕之间就传遍江湖,就只为引我一人到此,如此大费周章,想来都是为了那半册秘籍。若我誓死不交与他人,可否请诸位尽快还本门师长长眠之地一个安宁?”

    言罢已经听得到些许窃窃私语,那账房对他轻施一礼,再接过这句半真不假的试探。

    “那魔教人多势众,我们也不过是怕阁下单枪匹马吃了暗亏。”

    “若真是技不如人也怨不得旁人。”

    那人还要开口,被那眼神已经渐渐凌厉的庄主举手制止。

    他仍旧惜字如金,人群之后却自然会有人替他问出谁都想问的话。

    “你就不想要那教主手里的半本秘籍?”

    狄仁杰负手在后,双眼傲视众人。

    “为何要想?”

    闻言并非所有人都如领头人一样全无一丝动摇,只是方才擅用毒的那一位倒像是已经大彻大悟,手中折扇一张,连纯白的扇面也早做漆黑。

    “事已至此还跟他废什么话?在场这么多成名高手难道今天还能让他脱身不成?嘴硬没关系,让他乖乖吐口的招儿还不有得是。”

    此话一出,风过之时便裹挟了不少兵器缓慢出鞘的颤音。

    这绝顶之上本就时时风急,狄仁杰此刻眉间稍肃,疾风便渐渐拂不动他宽阔衣袖,再一刻后连脑后长发也再无一丝随风轻舞,双目一抬,无形威压竟逼得功力稍弱者不自觉退了半步。

    “是不是真高手,打过了再说。”

    就此拉开一场混战。



    一个多时辰之后,还能站着的人已不足一半,虽然有几个并非倒在狄仁杰手下。

    即便看似同仇敌忾,都是一寸威名一寸血才有如今,便是在同谋的一刻就已经清楚即便最后那秘籍到手,绝大多数人应该都是没命看的,而眼下于这房前屋后方寸之地围攻一个身法极快之人,比起之后再寻机下手落人口实,那不如趁乱浑水摸鱼得好。

    为数不多的武林佼佼者们与狄仁杰缠斗在一处,几人合在一起足有三百余年内力,试图凭这功力并多年临敌经验耗尽这青年人一身真气,只是他内功着实精妙,身法又不似寻常轻功飘忽不定意在迷乱人眼,甚至并不觉得他脚下如何迅速,只是杀招到时总是从他衣边堪堪扫过,即便已不似处开战时游刃有余,却又并不能真的重击于他,更不用说将他联手逼到崖边,反倒给自己添了三分险情。

    这平日里生杀予夺惯了却眼见得难以遂意的焦灼落在毒师眼里,让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快慰的笑,虽然他已经歪在地上,连挪去旁边树下都已经不够力气,因为笑而呛出的血喷在横贯胸口的环刃上,他已经懒得去想这环到底是不是真的冲他而来,反正虽然这带狰狞兽纹的圆月轮切断了他的扇子也马上就要带走他的命,可这武器的主人却还是死在了他的前面。

    他看了眼狄仁杰,那些他想得到的他失去的放弃的东西在这个青年人身上汇在一处让他觉得分外刺眼,几近弥留,倒也不是嫉妒,更谈不上羡慕,他就是想从他身上拿走点什么,明明失去比拥有更应该是世间的铁则。

    他用最后的力气对着那一群动来动去的模糊人影按动了右腹侧那用来玉石俱焚的机簧。

    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声响动,待看清那团黑雾乃是无数细针时都是一愣。

    这世上,再神乎其技的武功都不可能置身于暴雨之中滴水不沾身。

    可在怒涛狂澜的吞天之势前,如泄豪雨也一样微不足道。

    就这么一道掌风破空而来,竟将狄仁杰身前几人带同那些毒针一道推出几丈之外。

    经此一变,群雄中还有命者寥寥无几,方才还充当头脑喉舌的白发人因被家主施爪力掐住心脉挡在身前充当肉盾如今已是再也开不了口。

    领头人在扔开手中死尸前,用他衣襟擦了擦手上鲜血,之后问向这意外来客的语气里竟有一分诡异的轻快。

    “你便是那魔教教主?”

    白元芳自那情急中的一掌之后,抬头去看立在崖边的狄仁杰,见他眼如深潭,沉默间又似雾迷蒙,心中正忐忑不安也不敢贸然上前,经此一问循声看去便知这就是扰乱一池春水的始作俑者,眼神里便立时尽是霜冷。

    “与你串通谋夺上下两部秘籍的那位现任教主,他不会来了。”

    没了外应的一代盟主话里话外也并没有半分失落:“秘籍没到手就想杀人,杀又杀不彻底。这种废物,我只嫌他死得太晚。”

    这般无情倒也并不出乎白元芳意料,只是有些纳罕自己为何竟直到两年之前才对这些所谓韬略满心生厌,转头又去看仍旧沉默不语的狄仁杰,也不知他对自己的身份到底猜到几分,又有没有猜得太多太过,想来也是自己欺瞒在先,忍不住主动开口。

    “我从未想过什么问鼎中原……”

    却也确实在与你相识之前对你那半本秘籍有过寻访之心,这才中了他人圈套差点丢了性命,却不想却反而阴差阳错将他二人尽数裹入局中,原来你我确是彼此命定之人。

    “……你那伤,是不是刻意为之?”

    白元芳一路奔波到此,并不曾看见他初现身时的笑傲姿态,只是朝夕相对已久,便是累到极致之时目光也从未这般黯然,听他思虑甚久才终于有此一问,心痛之下也不由苦极反笑。

    “不是!”

    可即便如此斩钉截铁,也不见狄仁杰眉间愁绪有半分缓解,之前愣愣盯着他半晌,开口之后一双眼便不再看他,更不看那几个正在猜测他二人有何渊源的当世英雄,只锁在那几处简陋坟冢,竟隐隐被白元芳从中瞧出些期盼来。

    心头暗叫一声不好,就听见狄仁杰沉沉出声。

    “这江湖果然这般无趣,你们自己留着慢慢玩吧。”

    “至于秘籍,若真那么想要,便下黄泉来讨吧。”

    说最后一句时足下已经不着痕迹地一点,背向众人,昂首看了眼泛白日轮,身形已经半浮于空,话音一落便头也不回地从那万仞绝壁飞身而下。

    自觉出不对白元芳就急忙运功向前,只是他二人功力高低虽未可知,在身法轻灵上确实稍逊一筹,指尖似乎已经触到他衣角,却也只能见那一道身影直直坠下那渺渺云海,不知魂归何处。

    山风凛冽如刃,他却对着自己那只手呆在崖边。

    他想问,你说要与我天地为证,如今天地俱在,你又在哪里。

    自他现身时领头人就已在心中暗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当初以为那人未将白元芳留得活口,已无可能将整本秘籍凑齐,这才用下作手段引出另外半册的持有人,本不抱太大希望,谁知竟然心想事成,甚至连白元芳都跟着死去活来,他不觉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配称得上是天助。

    按他本来计划就是要挑动二人相争,在两败俱伤时从中渔利,待看出他二人关系匪浅却已误会横生时更是分外心喜,善加利用甚至都能省去他利用正邪不两立颠倒黑白的工夫,狄仁杰一死虽然意外,却也猜得出来白元芳此时应是整本秘籍在手,如此一来,主动死掉一个难缠的真是省了他大麻烦。

    他行事一向缜密,一早为此等状况留了后手,正打算要趁白元芳遭逢剧变心不在焉时下手。

    机关算尽之下如何能信他人情深,于是也便想不到回过身来的白元芳表情由悲转怒,眼前手掌内劲忽起如睡龙猛醒,正要对他们几人痛下杀手却不知为何偃旗息鼓,将一双手掌收回身后,一张脸冷如冰霜。

    “既然他是因为不想看见你们才走的,那我可千万不能让你们就这么死了。”

    “我祝各位长命百岁延年益寿,可千万别太早下去碍他的眼。”

    “至于飞火流星,你们一个字都见不着。”

    话音一落,便转身追着狄仁杰而去。



    比他想象中刺骨,也比他想象中快。

    或许也比他想象中苦痛,更比想象中完满。

    就在同一处化一滩肉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白元芳正张眼苦寻,生怕有了一点偏差让他和狄仁杰纵然身死也还是咫尺天涯,却见有什么辗转于树冠与山崖之间奔他而来。

    他想,看什么都是他的话,难道我这就已经到了黄泉吗?

    看到那人对他伸出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圈住,他都还闷头诧异原来死竟是不疼的。

    直到两人落地顺势坐倒于地,待狄仁杰内息平定,才刚要问白元芳有无内伤,就见方才还对他痴痴相望的人反手一掌作势要劈向他面门,挑眉一笑却是不闪不避,看白元芳这一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便伸手拉住让他靠回自己肩膀。

    “你忘了我这人可是自认轻功排在武功前面的吗?不过话说回来,白大教主,我给你的半本秘籍你要是看了就会发现我在最后专门写了轻功心法给你,不会真的连一眼都没看吧?”

    “没看。我若是看了,与我真的设计骗你有什么区别?”

    “……你养伤高热时该说不该说的说了一堆,早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是不是一早就算准了我会跟着你跳下来?”

    “也是赌。”

    “那我要万一没跳呢?”

    “我狄仁杰这一生,打赌可是从未输过。”





    -fin-



    “你千里迢迢地回来,咱们这一走,师伯的坟不还是落在他们手里?”

    “他们的骨殖早就如其所愿都洒向青山绿水了,那几座也不是坟,是专门为他们这样的人准备的机关。”

    “那你何必还要来这么一遭?”

    “自然是怕他们还有机会下山后患无穷,现在这样不是死得更干净?”

    “我觉得那领头人没那么容易死……”

    “反正他们下山用的绳索绞盘都被我废了,死得痛快都算便宜了他。”

    “于是这算长于刀剑者死于刀剑?”

    “算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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