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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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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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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AU
    神棍X黑道少主

    #狄白
    dibai
    ##狄白
    ##观相

    [名侦探狄仁杰][狄白] 观相(4.1)去秋来,再冬至。

    白元芳懒懒泡在浴缸里整个人泛着一层浅粉,后仰着头靠在倚墙坐在他身后浴缸边缘的神棍两腿之间,号称吐字如金的男人此时两手正用指尖按摩着他湿漉漉的头顶和后脑。

    因为舒爽非常,白大少哼的歌一开始就没在调上,两手抓着神棍纤瘦的小腿在水里荡来荡去还是觉得好像有点闲得慌,于是抓过旁边被神棍喝空的杯子把里面裹着一层酒液的冰块倒进嘴里,含个一会儿以后咬碎咽下,扶住狄仁杰的膝盖之后偏头冲着自己肩膀旁边他大腿内侧的软肉吹了吹然后就伸出冰凉的舌尖轻轻舔舐,不意外地感到那条腿抖了一下以后就张开嘴冲着舔过的那一小块地方一点都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有点吃痛的狄仁杰轻抽了口气,用脚跟去磕他腰间痒处,成功让白元芳松了嘴却也还是留下一个说浅不浅的齿痕,看他那一副奸计得逞的嘚瑟样就把两手滑低去捏他两边脸颊。

    “咱俩到底谁属虎啊?知道你这是爽的,不知道还以为大少你回回都嫌弃我技术不行。”

    鼓起脸颊挣脱了两边钳制,白大少虽然还意犹未尽,却也没把脸颊边的两只手挪回头顶。

    “你还知道你不属龙啊?不过怎么无论什么话题说不到两句你都能开始自吹自擂?谦虚使人进步知道吗?”

    “那还不是因为得到白大少亲口认证而沾沾自喜了嘛,何况也确实没什么进步空间了。”

    白元芳想送他一个祖传的大白眼,考虑到以目前两人的姿势看上去应该没有什么攻击力,于是向后伸出两只手冲着狄仁杰抓去,只是位置受限半天也都没有抓到目标,最后还是狄仁杰专门矮了腰把头伸过去才终于让他把两只肥厚耳垂都捏在手里,在指间揉来按去了半天这才松手。

    “真看不出来,堂堂白家大少居然好这一口。”

    说话间狄仁杰的手指动作已在他的额角,已经懒得睁眼的白元芳拨冗挑了挑眉:“那可不。知不知道在坊间传说里,我可是个拧巴得跟麻花一样的大变态,有个可怜的算命的好像因为得罪了我都快被我玩残了。眼下这才哪儿到哪儿?”

    “这么说必须要感谢大少手下留情了?不过在我听说的版本里,不正常的人可不是你。什么某相面师因为泄漏太多天机而百病缠身,花重金养了个八字沉且阳气旺到不行的古惑仔当药人,天天要生饮其鲜血才能勉强吊住命呢。”

    “我的天,你们封建迷信界的想象力走向都这么邪性吗?”



    白元芳吹干了头发晃到客厅,远远瞄了一眼在窗边抽烟的狄仁杰,伸个懒腰之后兜去长沙发歪在一角看人包专机空运新收割的几把韭菜就为做一盘据说好吃到可以击败论克议价顶级烤肉的炒面,虽然他理解对方对于品质的执著,只是心里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体系的菜色为什么非要分个高下两个都吃也什么都不耽误啊,可看别人吃得狼吞虎咽到底还是看饿了,于是扭头去看这时已经站在沙发边的男人。

    狄仁杰走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白元芳冲着电视画面咽口水,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才连坐下的打算都没有,也盯着看了几眼看清楚大致配料然后伸手在白元芳头顶乱揉了一把就转身去了厨房。

    跟了过去的白大少其实在和神棍相识之前虽然早就持刀砍过人但对于砧板上的肉那是真不知道怎么下手,本来也觉得自己这辈子能熟练操作微波炉应该就已经是对于厨艺的最深刻领悟,谁能想到如今他非但知道好些功能在从前看来颇有些匪夷所思的厨具,甚至有的用起来还很是娴熟,不过比起这些,他不介意承认他确实喜欢看狄仁杰在厨房快而不乱地忙碌,打从一开始就喜欢。

    在狄仁杰看来他估计连自己的舌头可能都就着韭菜和豆芽一起当作是夹杂其中的小片培根一起吞下去,白元芳却确实是因为吃得腮帮半鼓声音含糊才遮得住问句之下的小心翼翼,可惜要蒙住别人或许可以,却糊弄不过天天就睡在自己枕边的人精。

    狄仁杰把口中的汤咽了,冲着他一脸崩溃:“我也不是第一次出门,被你说得像是大熊猫宝宝要独自春游一样。还是说贵人那茬儿在你那儿是真的过不去了?我说过的话那么多,你非要绕过那些千叮万嘱的把句随口应付的记得这么全乎还自带脑补,大少你说你是不是成心?”

    白元芳见被说穿了也就懒得再绕弯子:“要不是你这两年生病受伤得太频繁我也不想琢磨这些没影的事。这要是真的,由着你给我当肉盾,别说你男人,我人都要算不上了。可要不是真的,按你跟我说的,你知道太多普通人不该知道的事,就算那些人这辈子全都对你个神棍死心塌地不会想要杀你灭口,还有句话叫妄议天机必遭天谴。这里外里你让我怎么放心?”

    见自己能让一生笃信唯物主义的白少爷一脸沉重地从嘴里说出天谴这样的词,狄仁杰目光一闪,比方才又温软一分,忍住了快要出口的叹息,换做唇角一点笑意。

    “这一行我做了那么久,其实也没什么舍不下的,不是不能金盆洗手给你个踏实。只不过眼下要是收了手就真的是个碍眼的普通人,反倒叫人想要下手时没了顾忌,真不如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做着安全。就算真有天谴这么回事,不先找那些个恶贯满盈的反而来折腾我那不是欺软怕硬吗,那还能叫天谴?”

    “至于说让人提心吊胆,白少爷咱们两个其实半斤八两,毕竟我再不让你省心也不用在刀尖上讨生活。不过既然你最近因为贵人这事儿这么牵肠挂肚,那不如先老实交代你那边近来出了什么可能要人命的麻烦事?”

    自己把自己装进去的白元芳又一次认定,以为能在自家神棍面前耍得了心眼卖得了乖那基本就是自取其辱,只是两人都是近三十年人生,狄仁杰能做到如此地步,他希望仅仅是因为心有灵犀和天赋异禀,而不是过早地阅尽千帆。

    眼前这桩麻烦,说与他白元芳无关也无关,说是有因就有果也没有什么问题。

    多年来都是太平年景,上方反黑力度一年大过一年,白家这种号称占去一城几分之一的日子尚且不算好过,那些本来就算是小打小闹规模的更是举步维艰。

    出来混,生存规则本来就是简单又残酷到几近弱肉强食,如果说眼下的白家算是谨慎观望暂时按兵不动的话,那现在没有姓郑的话事的郑家就应该算是主动出击。

    之前那三个被舅爷提拔上来的年轻人,你争我斗了这么久始终也都没分出明显高低,所以一个比一个急着要做出些成绩,涉及毒与枪的生意牵扯实在太多,插手的各家连占比都快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就是他们豁得出命来也不可能凭空造出市场份额,就只能在社团那些传统经营项目上打主意,大概是心里都清楚,虽然一开始都是一无所有,可如果落于下风下场又岂止是一无所有,怀着这么份背水一战式的决绝行事自然也是不给任何人留退路的狠辣。

    鲸吞那些小社团时心黑手狠了点还勉强可以解释成急于求成,可有些明明已经彼此联合或者依附于更大的字头居然也都还是硬生生被虎口拔牙,急功近利到已经根本不顾长远,更何况这些人一个个只要地盘生意不要人的架势也太令人齿冷。

    做古惑仔的人性子愣的多可也不是完全不懂趋利避害,中小社团眼见难以保全自身,与其被郑家这帮疯狗糟践,那不如一开始就跟个声势最威的,于是这势头一出,白家即便没有要跟他们对上的意思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着实棘手。

    白元芳心想这家人不管姓不姓郑都一样让人闹心,避重就轻地跟狄仁杰叨叨了一遍,嘴上说其实没什么应付不了的无非是现在也算是拖家带口的人总是难免要担心个万一,可眼睛撞上狄仁杰眉间那份了然就忽然间不明所以地有点心虚。

    狄仁杰听完也并不继续追问,只是说:“我知道眼下的事烦归烦但算不上什么心腹之患,只要够勇够狠不会摆不平。可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古惑仔能耀武扬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以后做事只怕是要越来越难,舍得出命也都解决不了的事也会越来越多。”

    他的话就在这里戛然而止,然后伸出右手覆住白元芳的左手。

    后者点点头,觉得两人之间有的话确实不用一字一句全说出来,于是也就没有开口,只是翻过手掌让两只手握在一起。

    如果不是都想要长长久久,又哪会考虑那么多以后。





    本来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以郑家的那个光景,郑斌就是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分别,都琢磨着等那位舅爷选好了接班人估计就可以准备着给他正式送一送花圈,没想到没等到给他发丧的官方消息,倒是他自己等来了柳暗花明。

    那三个已经争到眼红的愣货眼见着在家门之外已经再难有什么大的建树,急于讨舅爷欢心竟然将目标转向了一直没有明确表示站队的几位社团元老。这几人也算是郑斌老爸的嫡系,一直以来和这位代表孤儿寡母话事的舅爷始终都提防着彼此,虽然郑大少多年来对他们算不上亲厚但是念着当年大佬的好处也不算太不安分,不过眼看着他们舅甥反目只要还没伤及他性命便也就不着急替他出头,不少人觉得他之所以到如今还有一条命在就只是因为他是他老爸唯一的骨血,几方都按兵不动无非是都怕他死在自己手里反倒给了对方出手的理由。

    这些人个个身家都抵得过一个小型社团,舅爷经营半生也都没能慢慢蚕食掉这几条大鱼更何况这几个有勇无谋的,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没人手没能力各个击破,打得是铤而走险的主意,觉得只要搞掉了人让对方群龙无首,后面的事就怎么都好说。

    于是在黄历上说宜出行的那一天,有人一大清早开船去海钓就再也没有回来,空船还在海上漂来漂去的时候就有人出了交通事故,现场的惨烈情形还没有来得及在道上传得铺天盖地,那边又有人在去看戏的剧院里遭了埋伏。

    论布局应该是剧院这一出最为周详,却偏就这一回没有得手。

    赶上国宝级名角演出人多眼杂为了方便行事自然不好动枪,可埋伏在厕所隔间里的杀手下手虽然既快又准却在身形上与那元老差异太大,本以为该是致命的伤竟没让那如今身材肥硕的男人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不说,还有些焕发曾经身为一员悍将的昔日风采,即便自身伤重,也好歹没有让来人成功脱身。

    虽然这最后的元老到底也没能熬过那稳准狠的刺伤,但是好歹也撑着从那没剩几口活气的杀手口中拷问出了主使的名字,弥留之前还联络了几家苦主的遗属,安排好了血债血偿的每一步这才虽有遗憾但也算放心地撒手人寰。

    几家遗族虽然心里不是不想同仇敌忾,只是这些年互相杠惯了谁都不可能听对方话事,于是若真的要在这一盘乱局里推出一个没人不心服口服的领头人没有人比软禁中的郑斌更名正言顺,更何况眼下他哪怕不是为了家业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命都应该全力一击以求绝地翻盘。

    只是既然抬出了郑斌,之后的发展单凭人数以及资源上的绝对优势也很难再有什么意外。

    据说最后摊牌的那一天,被围在自家宅内书房的舅爷事到临头反倒看着越发沉稳,很是平静地看了看自己保驾了半生的外甥以及他身后那几个元老家出身的有些藏不住眼内凶光的年轻人,没有抱怨更没有半分歉意,被郑斌的枪管抵住了额头也只是像陈述天气一般总结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够狠才有此下场。

    按说作为搞出这么一连串血腥大戏的幕后主使不能走得这般痛快,不过郑大少带着脸上被溅上的血回过头,红着一双毫无胜利喜悦的眼睛扔了手中的枪,嗓音哑得仿佛一时间已经吹了几世的风沙居然开口时带了一丝恳求,说这个人眼下走出门去谁都有理由给他一刀,可如果没有这个人就凭当年他幼年丧父母亲性子又弱哪有可能平安活到如今,于是虽然不能给这罪魁留下一条活命,但是看在他早逝的老爸份上,还请别再多加为难。

    出来混绕不开一个义字,难得从前跋扈了十几年的郑少爷态度如此情真意切,几方人马自然也不好对一个死人再做些什么,反正那些脏事总还有那几个从来都没招人待见过的马仔可供泄愤,本就是靠舅爷的庇护才没有被人早早当街砍成几块,如今背后的人不在了单是放出风说这几个人的死活已经和郑家没有什么关系就已经等同于彻底判定了他们那本不可能有奇迹出现的结局。

    经此一事,虽然出头鸟们已经被挫骨扬灰,可早前凭肮脏手段吃进的地盘人马可是一点没吐,于是举重丧的郑家此时乍看上去甚至可以在声势小压白家一筹,何况几位元老已死,郑家如今已经没有人还够辈分和资力让昔日大少卖个薄面,如今这字头说他已经可以只手遮天也不为过,所以见过些世面且眼睛都不是太瞎的人心里多少都会有些嘀咕,虽然都不觉得他对舅爷一事的悲哀痛悔只是做戏,可是整件事里流了那么多血死了那么多人,怎么算来算去都觉得只有他郑斌是唯一的受益人。

    或许不止他一个人觉得这一切虽然细想起来满是人性险恶但仿佛也不是郑大少做不出来的事,只是不太想得通作为整个布局核心人物的舅爷舍命配合到这一步又到底是图得些什么?

    到最后离世的那位元老头七时郑斌终于成了郑家唯一且毋庸置疑的家主,那场极为气派的法事竟然还上了当日的社会新闻,白元芳同狄仁杰一起在电视机前看着香烟缭绕中这位一脸坚毅沉痛的新坐馆总觉得心情复杂得有些嗓子眼儿发堵。

    他想着从此城内大小社团只怕再没有什么安生日子过,而就坐在他旁边的相面人一边伸手揉了揉他脑后新推不久还毛茸茸的发尾,一边冲着屏幕上风光正盛的男人露出了一丝极浅淡的笑。





    在郑家的事落下帷幕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之后城中局面将成郑白两家争雄之势,可几年过去,虽说也不是没人卯着劲找茬生事,可到底一个巴掌拍不响,尽管三天两头小摩擦不断,却到底没有如预想中那般鸡飞狗跳。

    以年纪来说,白元芳觉得他自己已经见过太多被轻易挥洒的血,所以他惜命,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在有了舍不下的人之后愈发如是,况且就算把所有冠冕堂皇的道理都摆在一边,就算钱赚得慢一点辛苦一点,可是逢年过节自己人吃饭几张大桌都坐不下的大佬可比兄弟们要么非死即残要么就是在吃牢饭的了不起得多。

    不过他这边对上后盾不可撼动且越来越强势的条子不用胳膊去拧大腿,不想因为自己一时意气一意孤行而替还能上岸的后来人把路走绝,放在从未看他顺眼过的某位青年大佬眼里,那就只是白元芳你活得好像一条狗啊。

    这几年白元芳应对来自郑家越来越频繁嚣张的挑衅都以防守为主,虽然算起来除了在巷议中成了被妖人蛊惑的废物傀儡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可道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两家当面锣对面鼓的激烈冲突只是个时间问题,毕竟白家虽然不掺和那带毒的生意可手里到底捏着全城近一半的场子,即便抛开对白元芳本人的偏见郑斌也已经眼馋它们很久了。

    而在这场道上几乎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的狂风里,又好像没有人说得准自己会是一个什么角色。



    按照他们两家早就王不见王的态势按说就算火拼不到大局已定大概都没有必要见对方真容,可是人生总是充满让人不太能欣赏的幽默感,想见的人在同一座不算太大的城市里或许十几二十年都见不到一面,积怨深重的人却好像被什么奇怪的力量所牵引而无法死生都不复相见,见面的原因甚至还因为过分寻常反而让人有些难以置信,比如说,一场寿宴。

    其实两边的长辈即便在世如今应该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可这一位老先生虽然算是半退隐多年所在的字头声势也从来不曾数一数二过,别看当年在一众古惑仔里斯斯文文的仿佛走错地方的白净书生,谁也没想到好几次大佬遇险都是靠他才留了命在,甚至因此右手已经半废练了很久吃饭时握勺子才能勉强不抖,饶是如此后来在一场意在寻仇的火事里也还是单枪匹马地背出了大佬已经被呛晕的老母亲,本来连大佬本人都想分给他不止一半身家,没想到这位先生潇洒得很,伤势痊愈之后便不再过问帮中事务,每天只是伺草弄花晒太阳偶尔还写两幅没人能看懂的字送朋友。

    这样的人物,就是已经可以说德高望重的七叔见了面都要客客气气地叫一声阿叔,赶上大佬亲子执意要为他好好操办这八十大寿,身为恨不能把义薄云天纹在胸口后背的古惑仔,但凡不是默默无闻之辈,只要人在城中还能喘气就是爬都该爬去寿宴上贺上一贺。

    也许连老天爷都迫不及待地想看热闹,眼看日子马上就到却赶上了一波因为鲜见的强台风而导致的豪量降水,天阴得仿佛太阳已经连续几天消极怠工,空气稠闷得像是能用手指划出道儿来,到白元芳终于到达那家酒店时才终于开始滴滴答答地下起雨来。

    他本来以为按照郑斌那个性格势必是要姗姗来迟然后压轴出场,倒是没想到他自己到得不晚,才刚刚和寿星公打过招呼,客套的寒暄都还没过一轮就看见鲜衣怒马的郑大佬排场十足地带着人出现在宴会厅门口。

    虽然他才望过去就马上收到了似乎可以听到冷哼的不屑眼神,可好歹都清楚真闹起来折了寿星公的面子那怕是一辈子都要被戳脊梁骨说骨头轻得不会做人,于是白元芳尽管一会儿被那位叔伯拉去问话再一会儿又被某位同年敬了酒,也还是有空根据坐席分配验证一下如今到底分了几个阵营。

    跟郑家站到一起的固然有想在那要命生意里就算吃不着肉也巴望着多少喝口汤的,也有嫌他们白家条条框框太多不够爷们的,更有恶心他白大少居然能和个男人真心实意凑做堆的,不过也有何家这种因为全城都知道他和狄仁杰的事儿是如何被撞破所以无从选择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的。

    其实他早就问过狄仁杰,既然连何家都有门路去那里烧钱,自然在他俩“一摸定情”之前就已经见过当时的郑大少,出于封建迷信界莫名其妙的职业操守狄大神棍除了承认有过一次短暂的见面也并没透露太多细节,于是当时的白大少一边给拨拉星盘的人捣乱一边说什么合着他觉得自己没能成为天选之子是因为我横空出世搅了局吗,手被推开的时候听见狄仁杰说这世上真要是有人是天选之子还用得着来找我算命吗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没有天选之子但是还有我选之人啊别闹了赶紧找个小黑屋自己悄悄臭美一会儿去吧。

    他这边刚回忆到他赖皮兮兮地表示都被你选了那必须同呼吸共命运争做后天的连体婴怎么能独自去小黑屋,心头热流和酒意混在一起有些上脸,那边主家就已经说寿星公年高习惯早睡不再多陪,外面雷密雨急大家不如避避再走,正好借着喜事多喝几杯。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热热闹闹并不觉得一窗之隔的天气如何恶劣,只是待主家一去,明明只是少了一两桌人,这明明摆了几十桌的大厅里人声却再也不能完全压住厚重丝绒窗帘和几层玻璃之外的雷电交加,于是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的长短句,都很难顺畅得一次说完。

    隔着几种声源的交叠噪音,白元芳不时听得见郑斌用那总是不自觉拔高的声调在距离不算太远的位置肆无忌惮地和何家当家财叔调侃着几乎从不陪他出席任何类似性质社交场合的狄仁杰,伤风败俗没脸见人之类的陈词滥调里再夹杂一些涉及上下姿势的恶意猜度,然后用夸张的哈哈大笑引导手下向他投来鄙夷的成群目光作为每一段套路的无聊收尾。

    换做是几年之前他大概是真的压不住性子会想要做点什么,甚至从前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索性拉狄仁杰出来让这帮子棒槌看看哪有传闻中那么不堪,倒是狄仁杰自己表示明明就是要钓你就别上赶着咬饵了,别忘了你家是干什么营生的,满世界都知道你究竟怎么对我还真不如就让传闻继续发酵你那龙精虎猛到要去玩男人的渣男形象来得省事,再说了,哪怕我真的如流言所说被玩成了一堆烂肉,他们要见我还是要千求万请地花大笔的钱恭恭敬敬地叫人,这看上去心里要膈应一辈子的人可绝对不会是我。

    酒过三巡,白元芳第三次看表的时候窗外的一个迅雷让大厅的照明打了一个忽闪,之前所有的谈话就因为这一闪即逝的插曲而戛然而止,短暂的沉默之后,就见郑大佬站起身,拿着手里的杯子离了自己的位置,隔着大厅正中那条走道越过有些因他这像是临时起意的动作而有些严阵以待的白家人冲白元芳招了招手。



    方才刚被郑家的马仔骂了几十次怂货的白大少也没让他多等,给了身边明仔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也晃了晃身形一副即将不胜酒力的样子站起来端了杯子过去,距离还剩几步的时候倒是给足他面子叫了一声斌哥。

    说一不二的郑大佬倒是也不跟他多客气,一杯半满的酒在手里晃了半天始终没有要敬的意思,东拉西扯着让人猜不到他到底目的何在。

    “大少,听说城西北的那家欢喜上个月也被收了铺?如此一来,当年全城八店同辉不夜城的欢喜如今也就剩下最初的那一家了,想来还是白叔挣下的第一份家业……不过算算这几年来,零零碎碎你白家也少了十几个场,按说你家那位在道上还有个天算的诨名,怎么,天都能算就没帮你算出来这一年不如一年的境况吗?”

    这一段在众人头上火上浇油的话落在白元芳的耳朵里仿佛全然不觉有刺,只仍旧表现得是酒精上头反应比平时慢上一拍不止,眼睛慢悠悠地眨了一眨仿佛应该是要有话要说,可开口就只有方才那一声斌哥听着勉强算是句整话。

    一时没能在口舌之争上棋逢对手的郑大佬不知为什么还未死心,看似热络地拍了拍白元芳的手臂,新瓶装旧酒地又另起了一个话头。

    “都是身后背着几百口生活的人,自然懂你经营上的困难。以你我两家的交情,有的事只要你明说你想学,当哥哥的我少吃一口怎么都有了,绝对不会坐着看你们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可是你一边对外死撑着说这事儿太脏坚决不染指,然后指使人背地里偷偷抢我的生意这扛着贞洁匾额卖肉的贱人吃相就真不觉得难看吗?”

    白元芳眯了眯眼,看不出听懂还是没听懂,可是郑斌声音不小,就是外面一阵一阵风雷交加也到底让他身后的众人听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已经有人按捺不住骂出一句你放得这是什么狗屁。

    向来不吃亏的郑斌顺手把手里的酒杯就摔在了地上,力气不小,可杯子不算太大,地上又是地毯,落下去只是一声闷响却并没有打碎,骨碌着滚到旁边桌下,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团深色的污迹。

    不过郑大佬摔了杯子便含着怒气挑高了两条眉毛,颇有些得理不饶人地开了腔。

    “你们到底是不是犯贱,稍后自然见分晓。”

    “是啊,是该见见分晓。”

    郑斌本来是侧着身对人放狠话,没想到旁边有人接了一句下茬儿,回过头就看见白元芳像是终于缓过劲儿来,伸手把杯子递给一边的小弟,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无畏地迎着他。

    “斌哥说我们越界,别光摔杯子,也拿出点真凭实据的人证物证来,真要是我们得罪了,该三刀六眼的绝不含糊,可要是凭酒劲在这里血口喷人,斌哥你说又该怎么办呢?”

    “你小子也好意思跟我提家法?真要按照家法来,你爸够不够格叫我一声斌哥还得看我眼色呢,哪轮得到你在这里跟我这么说话?”

    “要这么说,就算你的话是真的,郑伯父留下的规矩我们守了三十年前功尽弃,道上谁都可以嘲一句无能废物,可偏就你郑斌这个从来没把他老人家遗训当回事过的亲儿子没资格说我们又当又立吧?”

    “这会儿牙尖嘴利起来了,那刚才你跟我装什么蒜?”

    白元芳浅浅一笑,才要说话,大厅紧闭的那道重门突然砰得一声被人撞开,冲进来两队荷枪实弹的特 警在门口一字排开,一时间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便都在射程之内。

    不明所以的众人还在对这突然的变故一脸茫然,郑斌倒是先于众人遥遥对着那个在特 警之后进门穿着尺码有些大的西装外套中年人打起了招呼。

    “郭sir,你这要是也来贺寿可是有些晚了,白摆了这么大阵势。”

    然后也不等那位中等身量的半秃男子开口就直接转过话头指向白元芳。

    “也不知道你爸到底是怎么教的,在座的都以为你是孝顺才一早来给长辈祝寿,谁知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居然趁着寿酒大家欢聚一堂的机会吸引了条子的注意,在老码头那边和人交易白面儿。这些年也没见跟着你的这些人过过什么好日子,赶上这么个鬼天气还要在外面替你卖命。”

    他倒是没有郑斌想象中手足无措,哪怕被说得有鼻子有眼引得不知内情的其他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也还是很平静。

    “看来郑先生好像比我知道的都多啊?”

    “我不知道得多一点,饭碗早被你抢了。”

    这时两人的争执被走到近处的中年人打断,那听起来满是疲倦的声音却在那一晚带来最多意外。

    “郑斌先生,你涉嫌多宗毒 品交易,请你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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