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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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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AU

    神棍X黑道少主

    #狄白
    dibai
    ##狄白
    ##观相

    [名侦探狄仁杰][狄白] 观相(5.1)从酒店出来时地势不低的地上已经开始有了薄薄一层积水,吵耳的雨势中雷声密得几乎要不留一丝间隙。

    白元芳之前发过去的信息隔了一会儿才收到回音,虽然只有一句“别急,你多小心”,也足以让尽管计划周详却始终感觉不太踏实的他露出了整晚唯一个发自肺腑的微笑,只是从那之后开始别说他就没再收到任何来自狄仁杰的消息,就是他想再向那边多发几句,也基本上是等待许久之后的发送失败,实在等不及拨电话过去却也一直不是忙音就是无法接通。

    送七叔上车之前,那只沉甸甸的大手虽然不再像他小时候摔得五颜六色时在头顶关切地揉来揉去,却不时抚慰似揽住他的肩膀,说这么个烂天气,怕是除了关二爷这种不用现代科技的,全城上下谁的手机讯号都是这么时断时续,也不是就你家狄仁杰一个,本来还挺喜兴的日子你就别愁眉苦脸了。

    他心里自然不是不清楚眼下确实就是这么个客观条件,可是事到临头也只能一边心乱如麻一边想说好了近墨者黑呢跟那总是老神在在的神棍睡都睡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怎么遇事连一丁点他那处变不惊的冷静都没学到可还怎么硬拗什么心有灵犀。

    今晚的事差不多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定下了走向, 还有十天左右的时候白元芳却开始琢磨着当晚就算威逼利诱也要拉神棍和自己一同出席,毕竟是两人相识多年来所遭遇过的最大事件,成败基本在此一举,本来就算天下太平也都因为那人的灾祸体质整天提心吊胆,何况这回偏又对上个喜欢赶尽杀绝的主,于是不管在别人看来是有多违反常规可不放在身边眼前小心看顾又怎么能够放心得下。

    整个过程可以说得上是苦口婆心只可惜狄仁杰这一回像是铁了心似的寸步不让,实在没辙的白大少甚至趁俩人都在兴头上的时候使蛮劲压住那人的双手身体力行地软磨硬泡了一番,结果除了让两人都不上不下卡得有点眼睛发绿之外并未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反倒是他自己又没什么意外地被说服了大半。

    那时他懒洋洋地把自己摊平在床上,情热余温未散的胸口起伏频率尚未恢复如常,方才还被他吮吻过的手指正握着一块暖巾擦拭他身前被舔舐被涂抹以及被喷溅上的种种黏腻,才刚不太甘心地伸手在狄仁杰身后用力掐了一把就被人用指背在他两腿中间还正脆弱无比的兄弟身上轻弹了一记,于是下意识地嘶了一声之后不满地凑过去啃了一口就在旁边的窄腰然后开始哼哼世道艰难人心不古。

    两只手都没闲着的神棍晃了晃快要挡住眼睛的头发,假装咳了两声盖过快要溢出唇边的笑。

    “知道你这全都是因为担心我,可这回的事归根结底不也正是为了这个吗?我要是去了,就算他本来没算计着要干嘛只为了让你当下落个没脸都要折腾出点动静来,何况你这最后是要他在众人面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真要他急了眼鱼死网破起来,我这除了让你分心拖你后腿之外,大概也就是当当人质的作用了,就是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所以你也别光心疼我,也心疼心疼我这一去肯定要被连累的你的那些个兄弟,还有七叔那最近开始不太能经折腾的心脏。”

    “你要实在不放心,临出门前把我捆上,前后左右放它八个摄像头,然后你就可以在手机上实时观察我是不是真的有搞什么歪门邪道,兹要是不出那种被陨石砸中级别的意外,等你回来我肯定是全须全尾的。”

    “去不去的你先跟我解释一下这么拐着弯儿损我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就是提醒你万一他犯浑想要同归于尽,你要离他远一点。”

    “你放心,但凡他手下还有一个人能用他就不会想着自己动手。”

    ……

    本来雷雨交加就已经足够烦乱,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添了些挺不小的风,车开了挺久却也没走出去太远,白元芳就着车窗上那无章的水迹再加上车顶上那怎么听怎么像是大型冰雹的动静只觉得一秒比一秒煎熬,他左手的手指很是急促地敲打着他自己的膝盖,右手握着的手机隔不太久就要按亮屏幕看看左上角的信号有没有恢复又有没有收到新讯息。

    大概是在十五分钟之前,窗外一道亮如白昼的光芒闪过,紧跟其后轰鸣的雷声让马路两边的街灯都打了几个忽闪之后,他就真的和本就通信不畅的狄仁杰彻底失去了联络。

    他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会听狄仁杰说的什么做戏做足全套而没留几个人守在他家,虽然心里也明白此时就是把整个社团的人马都拉去也不可能凭空造出电波信号,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打从事情初步开始筹划起即便每一个细节都已经尽力周全他也还是觉得焦躁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本来总觉得大概算是成王败寇前理所应当的紧张,可是方才亲眼看见心病所在的郑家大佬被押上了警车却并没有丝毫的缓解,反而在那之后越发地归心似箭到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他自认不是一个思考型人类,可他是一个还不错的拳手,或许在反应速度和力道上不算特别出类拔萃,但在对于危险的估计上他拥有堪称绝对优势的天分。在手指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狄仁杰最后发来的那一句寻常叮嘱,他忽然明白了最近每每想起狄仁杰时那种迥异于通常所谓牵肠挂肚的揪心感究竟是什么,那是平时在拳台上与人对阵时潜意识里不时灵光乍现的对于危机的预警。

    且先不说整件事走到眼下这一步最多只能说完成了一半,今晚看着像是出奇制胜可也并不是全无牺牲,那之后的事虽然不至于有多数人预计中激烈,却也一样不可能不流一滴血。

    他其实不怕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他就是怕,他一直都怕,他所要付出的代价不只是应在他自己身上。

    以白元芳的心理计算,这车怕是开了三生三世才终于开到狄仁杰家附近,只是他那两处院子在半山,车却在才刚过山脚就突然刹了车,开车的老姚回过头来说,少爷,前面的路上横着棵树,车怕是过不去了。

    沉浸在他自己揪心思潮里的白元芳第一反应其实根本没考虑天气,只想着果然是有人埋伏着搞事,那这里都有人的话不知道狄仁杰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心下发狠就手拎出一整天也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处的那支枪,结果才刚打开车门伸出一条腿就已经被淋得半湿,再一看那棵一人多粗的树无论怎么看也都只有确实是被雷劈的那一个结论。

    他把枪别回腰上,在已经没有多大用处的伞下看了看风雨交加的路,又看了看其实并不在此时视野中的更远处的目的地,把伞塞到老姚手里,叮嘱了一句辛苦了赶紧回家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转身跑进了那茫茫凄风苦雨里。



    在白元芳的印象里,这条上山的路虽然因为山势颇有些七拐八绕,本来距离倒也算不上太远,但是放在眼下这么一个恶劣天气里就属实说得上一句步履维艰。

    若是在寻常天气里,这走起来至多一个钟头的路对于白元芳来说甚至到不了日常运动的基础强度,可是在这样的雨夜里,好像在身后汽车驶离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被风雨压过之前身上的层层衣物就已经被雨水打得透湿,本来就不算太宽松的样式现在所有的布料都黏答答地贴在皮肤上,虽然外套一早就被他嫌碍事丢在了半路,可他也没有想到那些原本轻飘飘的衣料吸足了水分以后居然沉甸甸地坠得人根本迈不开太大的步子。

    他知道自己现在行动的姿势一定狼狈到滑稽,既像小脑先天发育不足一样东倒西歪,又像重度酒醉一样跌跌撞撞,更不用说那随着风将他越拖越慢的凉意,在跑到三分之一左右时大腿好像就因为意志力的关系而不再对气温有任何感觉,麻木之中只剩下对于前进的执著,相对的后腰却不可控制地开始抖个没完,让步子愈发凌乱到几次几乎把他自己绊倒。

    印象中他受过很痛康复起来又很磨人的伤,却好像自小并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其实在徒步行进的念头蹦进脑海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嘲笑自己的冲动,却还是一边吐槽一边迈出了脚步,即便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平方厘米的地方能勉强说得上舒服也都并不觉得这是个需要后悔的决定。

    因为他的直觉一直在喋喋不休地告诉他,要赶紧到那个人的身边去,不然日后一定悔不当初。

    他已经顾不上考虑他要去的地方现在到底会不会是龙潭虎穴,他只知道他要去亲眼看一看他的人是不是真的平安无事。

    哪怕最后被事实证明一切都不过是他虚惊一场。

    最好不过被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他虚惊一场。



    虽然觉得自己基本已经是头脑发热的状态,却也还是凭着本能没有一根筋地走去正经院门而是挑最近最顺手的地方徒手翻了进去,也多亏了这场大雨的遮掩,那在他自己看来笨拙到就活该被雷劈中的动作在闪电的间隙里有如野猫一样轻巧。

    骑在墙头时白元芳就已经看见整座房子没亮着几盏灯,看来是停电以后只是通过备用线路敷衍地开了几盏灯,就好像一间空屋被离去的主人心不在焉地做出一个极易识破的有人驻守房中的假象。

    他在屋后观察了一番,确定房间里确实空无一人便紧着一颗心兜去正门,本想着要是再没人就去隔壁院子看看是不是在这种天气下都能有生意上门,结果就看见门廊处被吹乱的雨线模糊成一团的幽暗轮廓里突然亮起的属于手机屏幕的光。

    那光只亮了短暂的一瞬便又重新暗掉,却也足够让角落里的白元芳看清独自站在那里的男人因为失望而拧在一起无法纾解的眉间。

    狄仁杰把手机塞回裤子后袋,拿过放在手边的打火机去点嘴上那一支看长度已经绝对不新的烟,昏黄的火苗在他回护的手掌中亮起又熄灭,熄灭又亮起,反复了几次也都没有成功,可明明把打火机随手放回原处,却没过一会儿又拿回手中再一次徒劳地去点那一支应该早就湿到点不着的烟。

    赶在他毛手毛脚地又去掏手机之前,白元芳咬着嘴唇终于几步走近。

    “你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不好好待在房间里?

    你怎么连雨都不知道避一避?

    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

    想想两人相识已经十好几年,印象中的狄仁杰遇事永远安如磐石,仿佛世间百态尽皆了然于胸,有悲喜也擅嬉笑怒骂但更多的是千帆过尽的持重,想不起他曾经有为什么事会手足无措到失态,就连极倦怠时身形歪斜地打起瞌睡的画面在白元芳的眼里都是构图精巧的艺术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觉得即使心里再怎么心潮难平郁结于胸也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看到一个跟他自己方才一样手忙脚乱的狄仁杰,更别说平时很难悄悄接近的人这一回居然全无警觉心,连他都已经走得这么近了却都没有半点察觉。

    因为突然出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狄仁杰有一瞬的恍惚,借着微弱的一点点光线打量了半天才确定眼前人并不是自己的幻觉,然后伸手拉过旁边只沾上了一些潮气的外套权当毛巾蒙在白元芳那还在淌着水的头发上。

    他一边替白元芳擦着头发挡着风一边说:“……就是替你觉得亏得慌。”

    事情固然可以归因于这个格外容易横生枝节的鬼天气,甚至也可以埋怨那位传奇叔公的寿辰怎么就偏偏是在这么一天,更可以理所应当地让郑斌扛起他所有坏心情的责任,可如果真的要追根溯源,最令他觉得怒意难消的人,其实还是总是做更正确更明智选择的他自己。

    如果说之前只有在钻牛角尖时才对自己的理智与冷静感到一丝不满,而在这个十年难遇的雨夜里那些不满在焦躁的催化下成功地升华成了自我厌恶。

    白元芳伸手按住狄仁杰在他全身上下摸索是否有什么伤口的手,再拨开黏在他眼角的湿发像往常一样替他用手指梳到旁边,声音里满是雀跃:“那你把你下辈子也赔给我。”

    “那不更亏了吗?”

    “只要是你,我就不亏。”

    ……

    他不太记得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先起的头,只记得后背撞开房门被屋内的暖风吹到皮肤上带来一阵阵痒意时唇舌就已经纠缠在一起,而等好不容易在不停的左磕右碰中终于到达浴室时,比起恒温的暖水彼此都更渴求对方尚在战栗可能毫无手感可言的皮肤温度。

    即便已经剥落所有赘余的衣物也仍旧想要向彼此更进一步坦露,穿过皮肤肌肉脂肪与骨骼,好让对方看进灵魂的最深处。

    即便已经目不转睛地凝视,无暇呼吸地吮吻,不知餍足地抚摸也仍旧还想要索求更多给予更多,还想要更多的四肢,更多的手指,更多的口唇,更多的双目,甚至希望最细小单位的皮肤都生出新的肢体,既是敏感的指尖,也是灵巧的唇舌,还是深情的眼眸,最好是能化作无垠的海水,才能连最细微面积的接触也都不错过。

    说深度次数姿势太过肤浅,仅仅涵盖为爱又过于精简。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因为感情的膨胀早已经超过可以被衡量的尺度。

    本以为已经走到极致处,却没想到还可以更进一步。

    ……

    一开始是浴室里夹杂着泛泛水响的低吟与粗喘,换做是卧房内织物被摩擦被揪扯被推落的轻微和音就越发遮掩不住难舍难分,本就无暇顾及究竟是几时恢复了正常的电力供应,就更无从知晓那在房门外被湿漉漉的衣物堆埋着的手机是几时弹出一屏接着一屏的消息。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郑斌那孙子跑了。





    虽然郑家这人这些年在道上一直就有些风言风语,可既然能在那个位置稳做了这么多年就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死忠,白元芳之前也怀疑过就算那一夜真的让他措手不及又怎么可能真的全无动作,果不其然,借天气之便,负责押送的警车在半路就出了车祸,程度并不严重可除郑斌之外的所有人却因枪击而无一生还。

    有人说郑斌傻,就算进去了官司还有得打,请个好律师再找个替罪羊兴许连牢都不用坐,犯得上去当亡命徒吗,却不知道到他这个级别,如果不是有把握让他这辈子都出不来也不会兴师动众地搞这么一出,而他比谁都清楚,能让他走到这一步,绝对不会是一方之力,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如果事情走到这里除了坐以待毙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或许是因为他平时做事太绝,手下几个字头瓜分他势力的动作快得一点情面也都没留,大概也都清楚对他来说手下留情也换不来半张救命符,倒不如索性送他痛快点去见了阎王来得清静,于是道上的悬赏甚至比他的通缉令出得还早,那暗花的总额甚至还成了城内一时谈资。

    但凡和郑斌打过交道的都觉得这人就算没有黑白两道的追索也不是能在犄角旮旯里委屈自己的角色,何况如今落得过街老鼠的下场怕不是要疯狂反扑能弄死一个算一个,城里有点野心的年轻古惑仔都觉得自己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最夸张时一周内竟连续出现过三颗假人头,可是转眼小半年过去,白家大少出的那一笔天价暗花仍旧还是没有被人领走。

    白元芳本来觉得无论怎么数自己都应该高居报复黑名单榜首,如果对方真的有且只有一次机会拉人垫背,那他就是毫无疑问的寻仇人选,而他觉得对方不会看不出来,同样的一颗子弹,如果把对象从他换做狄仁杰,就可以让结果从让他死得痛快成功地变成让他生不如死。

    他的那些心浮气躁让拳馆沙袋的报废率大幅度上升,自然不可能不被狄仁杰看在眼里,知道他也听不进去那些可能那谁一早就死在哪个水沟里那样的片儿汤话,也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好让他多少放心一点,虽然不至于出入都带着安保人员,倒是一改以前闲不住的风格,几乎没有再接从前那些需要满世界乱飞的活儿,从前白元芳让他学几手防身也都只是凭兴趣练练枪也就算了,这一回竟然也踏踏实实地跟着白大少练了几练,虽然应付职业的还是不行,但也到了糊弄一下普通人绰绰有余的程度。

    后来白元芳回忆起那些个连真·睡觉都要枕头底下放着枪然后拉着神棍的手才觉得踏实的夜晚,觉得狄仁杰那段时间之所以那样安分,除了对那虚无缥缈的命运的听之任之,大概只是想能尽可能多些时间在一起。



    头几个月的热潮过去之后,如今城内已经像是从来没有过郑斌这么一号人物,白元芳所能得到有关他行踪的消息也就截止于他似乎是偷渡去了东南亚而已,在那之后就再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就在他试图说服自己也许对于郑斌来说仇恨到底没有命重要的时候狄仁杰还是出了事,时间距离当初的那个雨夜差不多一年出头。

    那阵子狄仁杰因为一单实在推脱不掉的生意出了趟国,白元芳本来还觉得托狄仁杰那个高端神棍职业的福,除了往返机场的路,其他时间里因为客户身份的关系反倒可能比待在他身边安全,可就算是派了专人接送,那一天等了又等却并没有在机场接到人,只是在那天傍晚的时候收到一个寄件人不明的快递,里面装着一只被用枪射穿了双目的玩具熊。

    收到东西的时候白元芳面子上还算沉稳,不管心里是不是翻江倒海也还知道找人做事,他知道如果真的已经发生了什么他收到的应该绝不仅仅只是玩具熊而已,可既然这人回来了还能从他眼皮子底下劫了他的人就不可能是单枪匹马,事情能做得这么干净应该不是本地人的手笔,这么些个人要吃要住要不露行藏可选的余地可也不算太多,他就不信他找不出来。

    两天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知道他心里已经一团乱麻的七叔虽然帮他压阵却也说不出什么类似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的话,毕竟如果一个人已经丧心病狂到只是想要他人痛苦,几个小时就足以让人万劫不复,何况这已经过去了五十几个钟头,而眼下没有人能说明郑斌的精神状态究竟还在不在正常人范畴。

    第三天的末尾他收到了一个比之前体积小了不少的包裹,分量掂着让他忍不住有些心悸,以致于拆箱用的剪刀在封箱胶带上滑了几遍才堪堪划出需要的裂口,开箱时没有闻到任何异味倒是让他多少松了口气,而寄来的手机里的那段视频他到底还是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才有力气看。

    乍看上去似乎没吃什么苦头的狄仁杰坐在一张老旧的金属椅子上面,手虽然背在身后但应该和双腿一样被捆在椅子腿上动弹不得,他头垂得很低,一开始看不太出来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省人事。

    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扬起脸,钳紧的动作立时就出现了红印也没有让他睁开眼睛,另一只手过来撕开了贴在他嘴上的宽胶布也只是让他皱了皱眉,像是看穿了他一点都不想配合的意愿自镜头外传来一声冷笑,接着就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刀尖抵在他双眼之间然后沿着两边眼眶随意地画了几圈八字,动作也并没有太仔细,在他眉中鼻侧脸颊各留下几处小伤口,在结尾时渗出几串血珠。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那位幕后黑手始终都没有在镜头中露脸,只是总能听见他那总有些阴阳怪气的笑声,不多的几句话意思倒是传达得很明确,几天后会通过这只手机和白元芳单独约见,丝毫不避讳承认这就是个局,来不来随意,不过如果他不来或者带了其他的人手又或者这期间有谁让他觉得安全受到了威胁,那么之前的那只小熊玩偶就会是狄仁杰的榜样。

    镜头里除了一开始迅速地在狄仁杰全身上扫了一遍之外其实一直都离他的脸很近,看到不周围的环境也没有没有什么可供分析的细节,或许找专业人士分析一下能有什么别的结论,可是眼下他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胆拿狄仁杰的安危冒险。

    派出去的人在他看过视频之后就立刻吩咐撤回,可当年出暗花的却远不止是三两家而已,关系尚可的自然是登门拜访走个过场就暂时能把事情按下来,而原本就有些不睦的就算不与他太过为难也远没有赔个笑脸斟茶服软那么容易。

    家里的事一直不用太费心这时候倒也一切如常,白元芳这两天几乎没怎么着家,只一箱一箱地拎进拎出了不少现金,眼见着一双眼熬得通红,看不过眼的七叔终于逮了个机会把他摁住坐好,想让他消消停停地歇一会儿吃点东西,见他还有抗拒的意思就又添了一句,你这要是把自己熬废了那狄仁杰还能指望谁。

    此时陷在沙发里的白元芳听见神棍的名字,就像是本就绷紧到极致的那一根弦被人突然地弹了一下,虽还未断却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肩膀抖了一下之后就疲惫地靠在沙发靠背上,仰着头,却用手指盖住双眼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七叔,道理我都懂,也不是我不累,可是只要我一停,一闭上眼就全是……全是我不想看见的东西。”

    “担心他的话其实怎么都不为过,可我最怕的反而是他一早就知道注定会是什么结局,无论是郑斌还是我,做什么都已经对它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可就算真的已经是命中注定,我也还是想再拼上一拼。”



    清早接到那通讯息时几乎又是整宿没合眼的白元芳刚洗完一个冷水澡,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拿着手机,略过前面详细的指示单把后面那张当日早报和垂着眼帘照样被封住了嘴巴的狄仁杰的合照又看了几遍,忍不住浅笑着说了一句“看吧,连他们都知道你只要开口就要骗人,也就是我才每次都被你忽悠”。

    不久之后,因为头上那顶压得很低的棒球帽帽檐挡住了他已经有些渴战的眼睛,所以那一身轻便而简单的深色装束出现在地铁里乍一看让他和其他独自出行的青年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按照要求搭乘公共交通以及少量徒步让白元芳在耗时两个多钟头之后终于站在南郊那座废弃仓库门外,在路上就感慨实在是创意全无,可细想又觉得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也就只能是在这种仿佛和时代脱节的地方才对,记得狄仁杰随口提过这一片地其实也已经有了开发的计划,如果再晚个十几年,就是古惑仔再想要如往日那般火拼只怕也都不再有可供施展的舞台,想想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摘下帽子卷好塞进外套口袋,推开未上锁的门,虽然视线越过了那两个站着的人直接看向唯一不得不坐着的狄仁杰,可是偌大空间内的那一股已经不太新鲜的血腥味还是让他插在裤袋里的左手下意识地动了一动。

    离所有人都不算远的那具尸体带着额头上的血洞躺在已经凝固的血泊里至少已经十好几个小时,白元芳瞥了一眼之后就又向着一动不动的狄仁杰走了几步,没有开口却盯了盯横在他脸上遮挡住双眼的宽胶布,便转向站在狄仁杰身后那个应该是郑斌却看着并不面熟的男人眼神严厉地寻求一个解释。

    被看出了身份的男人倒仿佛满意了起来,很是享受对方不得不强压怒意与他周旋的模样,挥手示意旁边长相精干的手下去搜搜白元芳是不是如约并未携带任何武器和工具。

    “看着脸生是吧,虽然肯定是不如从前,可是不这么做我也不会现在还能站着说话。再说,比起活命,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呢?这可是大少你教我的。”

    “至于他……”

    头一句时他就已经半俯上身,像之前视频中一样伸手捏住狄仁杰的下巴让他一张几乎被贴满的脸正面向白元芳,而话到停顿时便出手撕开了蒙眼的胶布,然后随着狄仁杰喉咙里那一声刻意压抑的闷哼把它扔向了正被枪指着额角的白元芳的方向。

    “本来想着这么些年这人从你那儿连个名分都没捞到,两家的世仇犯不上为难一个普通人,可我倒忘了既然能靠算命混得颇有些名堂又怎么会是个寻常人。别说眼,本来嘴也不总是贴着的,可惜就那么点时间不好好用来喝水吃饭,居然把那个靠刀尖舔血过活的男人诓得以为他真有什么神通,甚至还想放他走,按说是不该再给活路,不过正事未成,稍加惩戒。”

    “不用谢我。”

    白元芳其实无心听他废话,胶布被撕开之后眼睛就一刻也都没离开狄仁杰,眼神对上的时候看他应该真没受什么大罪还是觉得心头稍宽,可惜开心了没半秒就见尚且受制于人的狄大神棍丢过来一个毫无温暖喜悦可言的眼神。

    “就知道你傻到会来。”

    “不来难道看着你死吗?”

    郑斌倒是无所谓他们两个究竟是眼刀交锋还是打情骂俏的眉来眼去,盯着白元芳向仅剩的手下勾了勾手指,于是方才还指着白元芳的枪管便转向了狄仁杰,而他自己却拎着一根半长不短的钢管走向白元芳。

    白大少早就料到是这么一个展开,又看了一眼目光渐显警醒之意的狄仁杰,偏头冲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男人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

    拿着那根铁管动静不小地在手掌中一下一下拍打的郑斌不知怎么也回过头去看了一脸严肃的狄仁杰,然后语气并不带太多疑问地向白元芳开了口。

    “大少,你信命吗?”

    白元芳看着神棍,回答得掷地有声:“我不信。”

    “很好。我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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