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伴侣][拉郎] bad weather（1）虽然一早就知道伦敦这城市多雨，可是金天却觉得好像从某一天开始它就再也没有停过。

其实古大白带赫敏回国的那一天是个晴天，他比天气预报更能笃定这一点，而且那颗泛白的太阳远没有在机场分别时他自己的笑容灿烂。

虽然他觉得在事业突然被打回原形外加和多年女友分手的前提下还能笑得这么见牙不见眼是有些没心没肺，可是对于古大白这种仿佛是在迪士尼城堡里长大的人，他不是很想打破那个童话般的梦幻滤镜，于是放任发小脑补出了一个漏洞百出又不太符合常识的完美结局。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能一生活在美梦里的天选之子，对于自己一力承担的代价也不算后悔，只是当他回到公寓里，面对骤然升高的空旷感，他抱着冰箱里仅剩的一瓶啤酒坐在长沙发上发现自己的整个人生似乎需要彻底重启，一时之间感到了人生二十多年来前所未有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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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再没有什么比他所有的失去更值得一个悠长的假期，可惜在缴纳罚金支付律师费用再遣散了员工之后银行存款的余额已经让他连生计都有些捉襟见肘，在那间已经住了许多年的公寓都不得不与陌生人分享之余，甚至都已经负担不起较大那间屋的房租。

新室友入住的那一天他加班到很晚，身心俱疲地到了家之后连澡都有些懒得洗，恨不能连鞋都不脱直接飞进房间里，手马上就要摸到房门把手却被人从身后叫住才反应过来客厅里的灯亮着，而厨房里站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华裔男人。

他木着一张脸看这人向自己走近，心想着如果不是真的没剩什么力气，一开始根本没想起来这人应该是谁的时候可能早就脱口而出一声惊叫，而他只是站在那里，在对方开口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昔日生活原来真的已经一去不返。

其实他从小就已经听惯人们在初次见面的时候用他名字的发音说笑，甚至从前对此最乐此不疲的就是他本人，可是现下对于变化本能的排斥让他的耐心降到了历史最低，所以在听到那人微笑着说起自己是未来时丝毫不加掩饰地皱紧了眉。

大概是无误地感知到了他没刻意遮掩的不友善，那只本来打算伸出来示好的手就转去裤袋中拎出了手机，之后将其中一张不算特别清晰的照片对上他那有些严苛的目光。

身份证件标准头像边，准确无误地印着眼前人的姓名。

魏来。

金天在心里默默念出那两个汉字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的失神。

他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其实并无恶意的陌生人几乎成了他这段时间以来情绪的出口，方才不曾蛮横地口出恶言的唯一原因也仅仅是他现在的心力不足以维持这个浓度的情绪。

虽然理智上觉得化解此时尴尬需要的远不止一个微笑，可惜他到底只来得及干巴巴地说出了一句抱歉，面前的男人就伸手拍了拍他僵硬的手臂。

“如果不是听房东介绍过，其实我也不信会这么巧。”



浴缸里热水的温度让金天几乎一头陷进像是糊住了他所有知觉的困意里。

他今晚的念想其实只是想扎进床里一觉睡到天亮，后来随便应付了几句关于彼此作息的问题就进了浴室也不过是想要避开也算善解人意的新室友，他对魏来的包容心怀感激，可他也是真的没有力气在一时之间找回从前那个能够得体应对的旧自己，而淋浴太短，短得让他在回房间的那几步一定会和仍旧在整理所以在客厅里进进出出的男人打个照面。

好像已经很久没心思在意自己生活的舒适度，金天想不起来上一次这样泡澡是什么时候，他努力不让自己因为太过松弛而沉下去，所以当头顶花洒的残水落了一滴在半没在水中的胸膛上，有那么一刻让他晕晕乎乎的头脑产生了那其实是薇薇安眼泪的错觉。

那时她说，分手无关对错，而是整件事中他几乎都将她排除在外，他可以冒失去一切的风险，而她即使不是一个母亲也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未来。

大概是来自老天爷的刻薄，在他失去了她和他曾经为之详细规划的未来之后，不容他置疑地在他生活里塞进一个叫魏来的男人，虽然他无法理解这种幽默感，但是衷心希望在玩笑之余，生活里暂时不要再有任何风浪。

他本来做好了用全身皮肤观测水温由热转温在变凉过程的心理准备，但新来的同居人并没有给他付诸实践的机会，而他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在客厅的灯光变暗五分钟之内就打开门出去，虽然可能实际上也并没有他以为得那么长。

厅里的灯还剩下沙发旁的那一盏台灯亮着，那道曾经通往他房间的门也并没有关严，从半尺多宽的门缝里还能听得到些器物搬动和家具开合的声音，金天知道那些动静原本可以多吵闹，却在经过的时候突然有些希望它们真的是噪音。

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时候他很希望就这么在睡梦中结束这一天，可惜他今晚有了太多的时间独处以至于又想起了决绝离去的薇薇安，他其实不是惧怕往日的那些回忆如今点点滴滴都让人隐隐作痛，只是他多少有些介意她在离开之前那别有深意的话。

“你能为古大白做到这一步，那你就没觉得你对他可能不止是发小那么简单？”

这句话当时成功地把他之前满腔的辩解全都堵了回去，他发现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并不觉得自己对古大白有什么不能言说的非分之想，可是他忽然也很想知道他为之几乎献出一切的人为什么不是他多年的恋人？

这些在体力透支那条线左右横跳的日子里他很少做梦，却也已经见过自己不止一回地拉住正要离去的人的手臂，而这一回月黑风高，他越发看不清楚这人究竟还是不是从来都头也不回的薇薇安。

仰躺的他有些不耐地自梦境中抽回那只仍旧在恋恋不舍的手按在现实中自己的额头上，他没有睁开眼睛，自然看不见门缝下透进的微光，却无误地闻到了自厨房里传来的煎炙午餐肉切片的香气。

自觉很是有些饥肠辘辘的他翻个身把鼻尖狠狠戳进枕头里，心里不耐地对着从未看清面容的梦中人嘶吼。

老子谁都不喜欢，老子有真爱，它姓金名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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