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在海岸线漫步—————题引—————
  当夏初的海风吹过小岛的海岸线，明媚而耀眼的阳光照射在普罗米波利斯生 活的人们头顶时，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美好的夏天。

   人们照常生活，娱乐，毫无疑问，一无所知地露出幸福的笑容。虽然生命脆弱，但毕竟谁也不觉得悲惨的天灾人祸会降临在自己的头顶，就像人们都坚信努力生活，做善事会迎来幸福的一生。

然而事实总是不会像人们所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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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1.异常
午休时间，普罗米波利斯中学内

 “啊啊，夏天好～无聊啊～～”

   露琪亚有气无力地放下手里的碳酸饮料易拉罐，趴在课桌的桌面上咬着已经变得扁扁的吸管含糊不清地嘟囔。“又热又让人变得黏黏糊糊的，食物隔夜又很快会坏掉，本来有空调的话还可以让人遗忘这恐怖的热度的，但是——”

 “学校里竟然——竟然停电了！？明明我刚刚在便利店的时候那里的冰柜还是好好的啊！”去便利店买雪糕的艾娜刚回来，便被告知了这一不幸的消息。教室里的冷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充斥着周身的只有燥热。不仅如此，老师们也被校长集合去礼堂了。

   听隔壁班的人说，这次学校的断电好像和市里有关，从昨天开始，市里向学校的电源供应就已经中断了，明明电厂的人再三保证今天就会修复电路，但直到现在为止，备用电源已经用光了，市里的电厂仍然没有恢复供应的迹象。没有电源的话，教室内的多媒体电脑和电灯就无法使用，下午的课至少有两三节没办法上，大概率不是换课就是自习。虽然学生们因为夏天缺失冷气的缘故过多或少感到烦躁和闷热，但是因为老师都不在，不少人都对得到可支配时间变多而小小地兴奋起来，比如平时就很难坐得住的加洛.提莫斯。

他几乎是立刻马上地窜去体育馆里借了自己因为被里欧拉着学习好久没动过的一大堆运动器材，又明目张胆地带着那些器材拿着水杯去接水。那副但凡路过的学生看一眼就都会觉得“这家伙绝对会在操场上待一下午不回来上课”的程度，在自动饮水机旁接水的里欧也看的出来。

  “加洛？拿这么多东西，你是笨蛋吗！下午只是停电，不是没有课要上啊。说不定老师们很快就散会了，我建议你还是尽快把器材还回去比较好。”里欧拿着接好的水喝了一口仍不忘吐槽，一副无语的样子皱起了眉头。看到加洛也拿着水杯过来，他很自觉地让到一旁。

  “里欧——本大爷已经背了整整两周的课文，做了好多好多的卷子了——我真的很想念我的棒球棍，我的羽毛球拍，我的篮球…！双休日的时候我也有好好听你的在家学习，可我真的好想放松一下，就一下！”加洛看到浅绿蓬蓬头发的漂亮少年之后就朝着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但对方的话语很快让加洛的笑容挂不住了，忙急急忙忙地朝对方辩解道。“万一停电之后老师们一直没来呢，我们只能一直自习直到天黑放学啊，里欧你也知道的，我回去之后古雷旦那也只会让我继续学习，可我真的受不了啦——”

  “嗯……”里欧拧了拧眉毛，避开那大型犬科一般热烈恳求的眼神，正考虑要不要放纵加洛这一回，但从头顶的广播里传来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各位……同学们……请不要外出……不要离开校园…………本日内通告……”

  “市内有紧急情况发生……请各位同学们不要外出……不要外出……校内会供给餐饮和水……不要…靠…近……滋滋……避免…饮用……滋滋……注…意……异……”

   广播还在继续播报，但内部本就所剩无几的电源容量显然不支持它接下来的工作。所以当里欧和加洛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听到的还是滋滋的电流声之后，只能放弃。
     
  “里欧，你看，学校外面把围栏拉起来了哎。”加洛很快没有再去思索广播里话语的内容，而被窗外的响动勾去了注意力。因为平日尽管有紧急事态，但也无非是些小地震之类什么的。这对靠近火山的小镇来说十分常见，而火山据探测专家的每年一次勘探结果来说，下一次的爆发还得好几百年以后。

   里欧闻言转头向窗外看去，果然看到了校门口急急忙忙将出入口处的围栏拉起来的几名保安。电动围栏因为没电无法操控了，所以保安们还特地用了前几年已经被拆下来的铁质围栏。午休马上就要过去，阳光也变得不那么刺眼；里欧看着远处几名保安忙碌的身影，眯了眯眼睛。

  一旁的加洛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跑了半天是过来打水的，他将水杯接满之后拉着里欧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被里欧半强迫地把大半器材都还回去了，只留下来两个棒球棍一副手套和球。“加洛，放松的话只带这个就够了，没必要拿那么多。”
加洛眼睁睁看着怀里大半的器材变得空空落落，虽然他知道用不了那么多但还是很失落地坐在长椅上叹气。里欧没忍住，将手放上少年毛茸茸的蓝色发顶，安慰似地用力抚摸了两把。加洛那个看起来很尖利很帅气的发型，里欧其实觉得看着和摸起来完全不同，像软软的蓝色香蕉。

  一个多小时的棒球运动结束，里欧打开手机看到梅斯发来的信息。

“老师还是没来，大家都在自习。”

他呼了口气，稍微放下了心。他再怎么也是校内的学生会长，虽然平日里大多数事务都由梅斯坎罗来打理，但缺勤还是会影响到他在老师面前的可靠形象。但再怎么说，区区上课缺勤也无法和陪加洛打棒球这件事相比。

   他和住在隔壁的加洛.提莫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加洛的养父，古雷.佛赛拓从来一副笑眯眯以和待人的样子，对待里欧的时候也以对待他的父母同样的尊重态度，但里欧仍然下意识地警惕这位年纪轻轻的市执政官。加洛虽然是古雷的养子，但显然没有受到亏待。良好的饮食和定时锻炼让他在同龄的中学生里个子和身材都十分出挑。平时的空余时间里他们几乎都呆在一起，也有过吵架吵得很厉害的时候，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加洛第二天像往常一样又去找里欧玩，所以两人吵架互不理睬的天数没有一次超过三天。

   运动过后，两人靠着栏杆喘了一会儿气，又去操场旁的洗手间内洗了把脸。虽然运动很好很解放，但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剧烈运动果然还是一种折磨。虽然已经不是最热的时候，但太阳炙烤的余温和潮气仍然让人受不了。树荫少得可怜，操场上的人都是稀稀拉拉的几个，就连体育部的人也拒绝在这样的天气继续活动。

  “喂里欧，我说，我们先去吃饭吧？”加洛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肚子就咕咕叫起来。青春期的男孩身体消耗大，再加上热得厉害，加洛帅气的脸上带着些潮红，微微喘着气地拉起里欧纤细的手臂。“里欧，我们去吃学校餐厅里的披萨吧！玛格丽塔披萨！现在店主老板应该刚烤好一盘出炉，我们悄悄去吃第一批的，店主第一批烤出来的披萨酱料和香肠都是最多的！想想我的口水就已经流下来了。里欧——”

  “呃啊，加洛，你身上好热。我想去买点矿泉水，真希望快点来电啊，没有空调的夏天太难熬了。”里欧身上热得厉害，被加洛一贴热得闭上眼睛无奈地皱眉。但再热他也没把拉住他的加洛挣开，反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漂亮而冷淡的少年几乎对这位自己的发小无限地纵容与忍耐，倒不如说，他很喜欢加洛这样热烈的亲近。加洛.提莫斯那每天如一的热烈的生活态度，一往如前的热血笨蛋本质，虽然让他头疼，但也让他渐渐习惯。加洛在不少事情上仍然是可靠的朋友，那蓝色眼睛的深处仿佛有着热烈的火焰。

   两人前往餐厅的时候，却看到往常这个时间空空的餐厅里此刻挤得满满当当。学校餐厅外的便利店也是如此。不少学生拿着手中买到的食物和水从餐厅门口艰难地挤出来，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更多的却是试图从外面挤进去的人。

  “唔，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食堂这么多人啊。”加洛拉过一个刚从餐厅里出来的男生，有些不解地问道。而里欧几乎立马想起了下午那则几乎被他们忘掉的广播通告。

  “我也不知道，只听老师说最近市里有爆发性的不知名疾病。听说学校今晚甚至到明天都不打算解除封校，所以大家都在准备这两天在学校的水和食物。”男生匆匆丢下一句话，就小跑着走掉了。加洛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里欧在一旁已经打开手机向梅斯坎罗询问起具体情况了。

  “没事的，加洛。梅斯他们提前收到了消息，已经把食物和水之类的准备好了。虽然很可惜，不过我们应该赶不上刚出炉的披萨了。”里欧有些遗憾地合上手机，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次打开手机，通知学生会内负责风纪管理的学生过来食堂这边监管纪律。

  “什么意思啊，里欧，我们这两天只能待在学校了吗，哎我水杯呢……？”加洛还在吐槽刚刚说话慌里慌张的男学生，突然发现自己的水杯没了。身上摸了一圈也没有，八成是落在操场上了。加洛很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冲着里欧嘿嘿一笑就朝操场的方向跑去，里欧只听到远远地传来一句“里欧你在原地不要走动我去拿个杯子”，而加洛已经不见了踪影。里欧颇有些无语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着这场景莫名有点熟悉。

   很快到餐厅门口的风纪部成员使餐厅水泄不通的出入状况改善了很多，不少表情慌张的学生也已经慢慢平复了心情，开始有序地购买食物。

   解决了餐厅的拥堵问题，里欧想起加洛刚刚想吃的披萨，看到不远处的摊位有加洛心心念念的披萨被推出来，就上前两步排起队来。买了两张热乎乎的披萨装进盒子之后，他走出餐厅，用目光搜寻起加洛的身影来。不过还没等他找到加洛是不是拿着水杯回来，身后传来的，逐渐变得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让他猛地回头——

  餐厅刚维持好的秩序在一瞬间被破坏地支离破碎，不断有学生刺耳地哭叫着，从食堂内慌不择路地往外逃。地板上染上了血迹与饭菜，甚至还有人被拥挤的人群踩踏在脚下。里欧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在声嘶力竭地求救。作为学生会长的职责让他正想往里冲，却看到了求救的人正在被什么东西撕咬着。当他看清那东西是眼熟的风纪部成员时，不由得愣住了。

  “里欧！”身后加洛的声音让他回神，他再回过头时，才发现自己在连连后退。“走，走，加洛，走。快走！”

里欧几乎是一路飞奔着带着加洛跑进了教学楼。

  “里……里欧……餐厅刚刚……那是什么……”加洛止不住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很紧张地看向里欧：“那不会就是感染了疾病的症状吧，哈哈，别开这样的玩笑啊，根本一点都不好笑，会互相咬人的疾病什么的……里欧？”

   回应加洛的是用力插上教学楼大门门阀之后缓缓滑倒的里欧的身影。


day2.崩坏
普罗米波利斯中学，深夜2:23am，一楼保健室。

  加洛一边咬着手中没什么温度了的披萨，一边看向床上躺着的里欧。浅绿色头发的精致美少年很安静地睡着，就算加洛投去再热烈的目光也没什么动静的样子。

  里欧昨天昏倒的时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但露琪亚艾娜和梅斯他们听到动静很快过来帮忙了。里欧被他背到保健室的床上去之后，被露琪亚了检查一遍又一遍，确认里欧没有外伤才让众人放下心来。

   “市里的紧急情况可能是突发传染病，我和雷米问班里一些不常用手机的人借了他们的充电宝。加洛，这个充电宝和这些食物和水给你，有事情及时联系我。”艾娜郑重其事地向加洛交代清楚之后，拧开了一个洗手间里的水龙头。然而从里面流淌而出的不是清水，而是掺杂着混浊物带着浓烈气味的淡红色的水。“上午的水好像还是正常的，午休之后学校里的水就渐渐变成不能喝的状态了。以防万一，现在喝瓶装矿泉水会更安全一点。你们下午没有喝过从学校饮水机里的水吧？”

   加洛看了看桌上沉甸甸一口没喝的水杯，摇了摇头。艾娜马上松了口气，“那就好……露琪亚怀疑学校里的水很有可能是从市里流通过来的传染源。没有就好，梅斯坎罗他们在忙着把教学楼其余的地方也封起来，虽然这样对还在外面的没有受伤的学生来说很危险，但除了这里学校内还有两栋设施完备的教学楼可以当做避难场所，他们说，作为学生会成员也得对已经逃进这栋楼的学生们负责。”

   加洛突然想起午休时他去找里欧的场景。那时候，里欧好像喝了……

   “艾娜！等等，里欧……”

   “有什么事情的话去二楼教室找我们，我们去把桌子拼在一起，搬点薄被子什么的。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今晚要在学校过夜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父母的手机都打不通。”少女低着头，从刚刚开始还很坚定的表情终于透露出一丝不安。“姐姐的……爱丽丝的电话也……嗯，加洛，你说什么？”

  “……呃，我说，里欧买了两个披萨，你拿去一个和大家一起吃吧。我在这里看着里欧。”加洛顿了顿，随机又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倒是艾娜，本大爷是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事情就叫我的名字吧！我会很快上去帮你的。”

   加洛扯了几块披萨，狼吞虎咽地吃掉以后，剩下的披萨就被他重新包起来放好。可是半夜他很快就被饿醒了，没忍住又吃了两片。看到披萨还剩三分之一的样子，加洛才紧急刹车，把剩下的披萨放好，从袋子里翻了翻，找出一个艾娜给的面包，拆开袋子吃掉，才缓解了一点饥饿感。“剩下的披萨要留给里欧，万一他半夜醒来想吃东西呢。虽然凉了没有那么好吃了，而且夏天里很快就会坏掉——里欧，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啊！披萨君在等着你！”

   里欧仍然静静阖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加洛着急地盯着里欧看了半天，把自己的头发揪成一团糟仍然无果之后又趴回到里欧身边躺好。里欧是他见过的最好看最厉害的人，他从小就这么觉得。这样的人怎么能因为那不清不楚的病毒就这样死掉呢？加洛打心眼儿里不信。明天里欧一定会照常起床，坐起来用着略微疲惫的声音和他说早上好的。虽然里欧的身体看着很单薄，但实际上结实的很，加洛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仅仅到此为止。

   伴随着这样的期待，加洛看着微微的月光下，里欧漂亮而挺直的鼻梁，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加洛是被门外的响动吵醒的。

  他揉着眼睛走出保健室的门，刚绕过走廊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面前教学楼巨大的玻璃门上密密麻麻地贴着一群人扭曲的脸，准确来说不算是人，因为他们苍白无血色的脸，混浊的眼珠，明明身上有着被撕裂的伤口却没有血液流出，和看到加洛之后很明显地兴奋起来，在玻璃上不断嚎叫着抓出一道道血痕的非人表现。嘶哑刺耳的声浪犹如实质般刺进薄薄的玻璃门里面，但凡胆小一点的人若看见这副光景，吓尿裤子已经算轻的了。

   加洛吓得咽了口唾液，确认教学楼大门下面的门插关好，而且门前挡着不少昨天梅斯他们搬来的椅子一类的障碍物之后，他又缓缓地退回了走廊。还没等他缓口气，加洛的肩膀就被一只苍白的手冷不丁地拍上。

  “啊呜———”加洛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之所以短促是因为手的主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加洛，安静点。”里欧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收回那只拍加洛的手，缓缓地竖起一根食指悬在鼻端，很明显地要加洛噤声的手势。如此近的距离，加洛甚至都能闻到里欧身上洗干净的制服淡淡的洗衣剂香味。

  “里欧，你——”

  “我没事。”

   里欧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样子，明明昨天昏倒之后睡了很久。他的脸色显得苍白，但那在昏暗走廊里点漆一样亮的眼睛让加洛不由自主地放下心来。“我们回保健室再说。”

 两人回到保健室，紧紧锁上门之后，又在门口堵了几把椅子才放下心来瘫坐在床上。“里欧，你平安无事啊！太好了……安娜说学校里的水是感染源，所以拿了好多瓶装水过来。昨天我把一个披萨送给艾娜她们了，因为她们也给我们拿了很多东西，我想让她们吃点热的。只可惜昨天你昏倒了，披萨已经凉掉了。里欧，我真的很担心你，你现在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的，加洛。”里欧静静听着加洛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昨天所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梅斯艾娜他们真是可靠，待会儿得好好和大家道谢才行。披萨凉掉就凉掉了，没关系的，一样能吃嘛。”

  加洛撕开一个面包的袋子，看着吃着披萨的里欧一鼓一鼓的侧脸，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里欧，你不怕吗？”

  “嗯？什么，那些外面的……”

  “嗯。因为里欧给我的感觉太镇定了，反而显得我太过大惊小怪一样。”加洛回想起那些玻璃上的人脸，只觉得后怕。他一秒也不想回忆起刚刚走出门看到的东西。

“不，加洛，我也很害怕。但是至少现在，我们还有面前的玻璃门，这些椅子课桌，木制的门板可以抵挡。不过这些终归是一时的，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才行。”里欧起身，拉开一条窗帘的缝隙，向楼下看去。校园里貌似仍然处于停电的状态，因为门口每日清晨都会启动的的喷泉此刻停止了运作，现在看来只是一片平静的水池。“等待学校的救援或许是最安全的做法，不过在等来学校之前，我们也得确定自身安全情况才行。”

  “嗯嗯……不愧是里欧！那些外面的东西，说到底也只是死掉的人类又活了而已！本大爷完—全——没有在怕的！就算他们击碎玻璃进来，我也会抄起板凳把他们全——部丢出去——”

  “好，加洛。你完全没听懂，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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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洛和里欧收拾了一部分保健室的各种类的药品，每种带了几样装在医药箱里打包好了就推开门向着背对教学楼门口的楼梯间走去。艾娜她们在二楼，消毒酒精创可贴消炎药这些药品在初期开始显得不那么重要，但如果事态发展得严重起来，药品会变得比水和食物还要重要。加洛握着昨晚用过充电宝还剩一些电的手机，试着打了好几次报警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火警电话，父母的电话，都拨不通，明明信号没有问题，和艾娜联络的时候，通话还很正常。二楼的楼梯口阀插的很紧，加洛小声喊了几次安娜的名字，面前的门才被打开。

  “里欧！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因为只有保健室里才有床，所以昨晚只能让你和加洛睡在一楼了。抱歉！要是你介意的话，睡在楼上也可以。教室里还有不少空桌子！”安娜听加洛说了一楼门前围了不少怪物的事情后，一半担心一半害怕地向两人反复询问要不要来二楼睡觉。

  “没事的，艾娜。在一楼方便我们随时掌握动向，万一学校和外面派来救援也方便我们出去呼救。”里欧将手里的急救包塞到安娜手里，表示了自己对之后几天的打算。“梅斯他们拿的食物不够我们长期吃的，虽然大家之前听到了老师说的消息或多或少去采购了食物，但两天到一周以内，我们要再去一次校内的食堂与便利店。一方面寻找剩下幸存的人，一方面要搜集物资。”

  “好好，里欧。学生会长的事情请去和梅斯他们说吧，说实话，大多数学生在进来之后就已经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直到今天早上了。我怎么问他们也不吭气，看来是被吓到了。”艾娜叹了口气，“你也别太强撑哦？如果有老师来的话，那尽可能还是交给老师来处理吧。”

   “嗯，艾娜。谢谢你，我会的。”里欧朝着对方点点头，很快看到了从隔壁教室揉着眼睛走出来的梅斯坎罗，便向着他们走去。

   “哎，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加洛，里欧真的没事吗？我和露琪亚昨晚问了不少人，用分房间的名义把昨天下午喝过学校里的水的人都单独分间了。只有我们班的人在二楼，其他人都在楼上，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那些被怀疑的同学……”里欧走远后，艾娜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向加洛说道。“露琪亚因为喜欢喝冷饮的缘故没有喝饮水机里的水，雷米和瓦里斯他们是在上午接的水，没有问题。我在午休时去买了冰棍，所以下午也没有特别渴。梅斯坎罗他们……中午拉面吃多所以喝了很多汽水，也没有碰饮水机里的水。”

  “噗……没事的，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水源感染呢，放松点啊艾娜。”加洛看了看远处的里欧，只觉得昨晚沉重无比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起来，又将昨晚忘了还回体育馆的一对棒球棍给了安娜一只，“实在担心的话，拿着这个防身吧。不就是检查同学们的身体健康嘛，本大爷没有在怕的！” 

“加洛，你最好还是当心点！现在是非常时期，再这样粗神经很容易受伤的！”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三楼。三楼有不少学生已经醒了，正在吃着自己昨晚买的食物，有的人在走廊上试图用手机联系外界，有的人在和同伴聊天以排解紧张和低沉的气氛，见到加洛和安娜上来，几个学生面露惊喜地凑上来询问着楼下的情况。然而得知了一楼的状况后，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能使他们振奋精神。不少女孩子已经原地坐下哭了起来。在基本上断电断水的情况下，联系不到外界，等待着仿佛无期限的救援，无论谁想都十分绝望吧。但无论如何，两人看了一圈，这些人精神都很好。
   
  “他们在午休后不久喝了学校里的水，然后因为不舒服就待在教学楼里了。据他们说，喝的不多，所以这些学生们被雷米他们安置在了三楼。”艾娜拉上试图安慰女生们无果的加洛，又前往了四楼。

  四楼也有不少的学生，只不过相比起三楼来说，醒来的人要更少些。大部分人都还在沉沉的睡梦当中，只有少数几个起来的人看到加洛他们，很沮丧地朝这边挥了挥手。

  五楼的时候，艾娜很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劲。如果说四楼只是人少而已，五楼的走廊则是寂静得可怕。没有任何一个醒来的学生在走廊里，但一些教室里，反而有着一些奇异的，不规律的声响传来……

   “………加洛，我有点害怕了。”艾娜缩了缩脖子，抱着肩膀往后退了一步。到五楼的时候，仿佛她先前的勇气都用光了一般，再也没有力气踏上五楼走廊的地板了。“这里的学生……都是下午接近你们回来的时候误喝了饮水机里的水的……有些人的保温杯不透明，所以也没有察觉自己喝的水颜色的异样。他们昨晚上楼的时候也不怎么清醒……”  

加洛也有些害怕，毕竟在一楼，看到那些东西是隔着一层玻璃的。可如果现在贸然过去推门，很可能会演变成很快白给的闪电快打。

  两人还在犹豫，而随之而来六楼传来的不寻常的喘息声和低沉的脚步声，让他们直接吓得尖叫出声，匆匆锁上五层通往六层的楼梯口后又将一些废弃桌椅搬来堆在门前。刚刚放下桌子，就听到面前的门板猛地传来撞击声，并且伴随着撞击，门板不断地摇晃着，中间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劈掉了一截，露出一条长而窄的细缝。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儿顺着缝隙钻进他们的鼻腔，让他们可以基本判断门外的东西已经是死物了。楼梯间很黑，基本上只能依靠他们手中的手电筒照明。加洛握紧手电用光束照向了门板，却看到缝隙里有半张腐烂的脸睁着混浊的眼睛看向这边……

   二楼的众人只看到加洛和艾娜几乎是跑着摔下楼梯的。加洛的脸色很不好，艾娜更是泪流满面——她走前又听到了六层深处传来的，不止一声的嚎叫声。
       
   露琪亚匆匆跑过来安慰着艾娜，而里欧则是过来架起了加洛。众人都很识趣地没有问他们看到了什么，但里欧隐约能猜到一点。

   “加洛，你还好吗？”

  “里欧……我没事，我没事。”加洛闭了闭眼睛，但脑海中的恐怖景象仍然挥之不去。虽然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但那难看的脸色足以说明一切。

  里欧抱紧微微发着抖的高个子少年，心里微微发寒。再怎么说，加洛也只是个中学生。不过这些都是仅次的，就算怪物可怕，用物体或者是物理攻击手段也不是不可以解决，他有更担心的事情。

day3.   pm8:30

  “……他们貌似还在按照生前的行动方式进行活动，昨天下午的上课时间，围在门口的那些怪物就都散开了，那么现在直到中午为止的上课时间，门口应该没有丧尸才对。虽然有几栋教学楼是锁上门的，比如我们所在的这栋，应该还有一部分数量的丧尸在周围，不过我们必须得出去了。”

   门口夜里还黑压压的人潮，此时都不见了踪影。确认门外没有其他东西活动踪影之后，加洛推开了血迹斑斑的门，身后的里欧，安娜等人随机跟上。

   夏日一如既往地炎热与灿烂，毫不留情地炙烤着水泥地面，升起带有热度的潮气扑面而来，让人睁不开眼。但显然，此时没有人因为这点温度抱怨什么。

   凭着记忆中的寻路，他们摸到了食堂旁的便利店内。因为停电的缘故，便利店里停放的冰块冰棍一类的东西已经全部化掉，但一些袋装的冷冻食品还是可以吃的。找到收银台后的塑料袋后，他们往袋子里尽可能多地装了一些火腿肠，饼干饭团巧克力之类容易填饱肚子的东西，几个塑料袋被装得慢慢当当，暂且堆放在角落里。几桶蒸馏水也被从便利店的后门搬了出来，由男孩子们放在地面上。女孩子们则去翻找了一些日用品，消毒纸巾湿巾，以及垃圾袋等等。

  “啊……好想吃热的东西啊，不过现在没有电别说热披萨就连泡面也不能吃了啊……”加洛看了看装得满满的面包袋子，很不情愿地盘腿坐在面包袋子旁说道，“不过，这可是能够把便利店所有面包种类全部尝遍的好机会！豆沙包菠萝包奶油包酥皮包抹茶包甚至超—级难买的炒面面包，本大爷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吃掉你们的，区区小面包——”

   “加洛！稍微安静一点，万一教学楼里的东西听到怎么办！而且面包的数量是不够让你全种类都吃一次的！”这是一旁忙着翻冰柜的艾娜。

   “炒面面包吗，那个确实还不错呢。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那个，果然便利店里的座机也完全没电……”这是试图联系外界失败的里欧。

  “…那个，请问…”

   这时却有几个人影出现在店门口，让加洛他们吓了一跳。不过从能说话这点上来看，他们应该也是幸存下来的学生。此时这些学生也一样准备踏进这家便利店，搜集一些接下来几天的生活物资。

  “你们也是藏在教学楼里的学生吗？太好了……我们和差不多六七十人藏在西侧的教学楼里，你们有找到出去和联系外面的方法吗？我怎么也拨不通给我父母的电话。”领头的学生看到他们，先是一喜，紧接着又发愁地皱起了眉毛。

“而且也没有见到老师们……”

   “我们这边也差不多。我们在北面的教学楼里，除了楼里的人，外面完全联系不上。你们那边还幸存的学生多吗？”

   这些学生显然也是一副“走一步看一步”的状态，不过据他们所说，维持自己的生存必须要求还是没有问题的。因此和他们打过招呼以后也进便利店搜集着自己需要的物资。“希望这些都结束之后可以给便利店的老板好好道歉……如果老板还活着的话。”里欧一边闭眼默念着，和店里的那些学生们简单告别之后，就和众人提起袋子离开了。

  路过校门口时，加洛本想尝试着翻过校门，但刚靠近门口，一股熟悉的腐臭味儿让他停住了脚步。他扭头朝保安室望去，果不其然，两名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穿着警卫服装的尸体在狭小的房间里转来转去，而房间门微微地敞开着。

   加洛眨了眨眼，很小心地往后退，顺便给其他人打了手势，让他们看到保安室里活动的两具已经在大夏天被焖出美味焖出鲜的尸体。其他人见状急忙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但两位美味的尸体，不是，两位美味的警卫先生显然也很快发现了他们。那半掩着的门根本就是一推就开，所以两位饿了两天的怪物几乎是跑着冲了上来，张开的半腐烂的嘴还没来得及咬上看起来肌肉最多的加洛，就被他身后抡圆了球棍的里欧一棍一个挥倒在地。后脑的骨头和坚硬的球棍发出两声重重的闷响，令人牙疼。

  “里欧，你什么时候拿的球棍？” “出发之前，角落里看到了顺手就拿了。”里欧皱眉看了看被球棍打倒在地上，正在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警卫，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臂，挥手让身后的几人尽快往教学楼里跑。“快走，我们一时半会儿拿这些东西没办法。拖久了不妙，马上就是下课的时间了。”
    
  其他人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虽然人人身上背着手里提着的东西不轻，但一个两个都跑得健步如飞。回到楼里将玻璃门锁上，又将门前的障碍物重新摆好，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慢慢缓过来。

  “老大，欢迎回来。”坎罗听到动静，从一楼拐角处匆匆跑出来，给里欧和每个人递上一瓶矿泉水。“虽然不想在你们刚回来的时候说……但是楼上发生了一些状况。”

  “什么事？”里欧撩起头发擦掉额头和睫毛上挂着的汗珠，握着手里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一样。大热天的在外面极速狂奔几乎让他们都出汗量猛增，好在楼里面还算阴凉。

   梅斯还没来得及回答，从楼上传来的一些嘈杂的声响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要！！不要让他们下来！！”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啊，我们没事的，只不过是喝了两口水而已，我们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和楼上的怪物关在一起啊！”

  “别狡辩了，你们皮肤的颜色都已经变了！看看你们的手吧，那么坚硬的长指甲，那已经不是人类的手了！我们是不会开门的！”

  “………”
        
   当他们匆匆跑到声音发出的地方，就看到四楼三楼的几乎所有学生，都死死地顶在通往五楼的门前。而门板对面的人则拼命哀求着，一边试图证明自己没有变成非人的怪物，一边发出恐惧到极点的叫声。

   “求求你们了……开门吧！楼上的东西听到动静好像在往这边走了，救命……快开门！！”
      
  “你们在干什么……！没有听到门那边有人在喊救命嘛！”加洛乍一看到这样的场景，听到那凄惨的求救声之后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想要挤开这些人开门。
    
  “谁啊……！你不要多管闲事，门那边的已经不是人了！就算现在是，很快也不是了！”被挤开的一个学生很恼火地回头，怒瞪着加洛。“万一他们下了楼就变成怪物开始咬人怎么办？楼里还有好多人呢！”

  “你是要见死不救吗！那边上六楼的门松得厉害，顶不住那些怪物的几次撞击的！他们会死的！”加洛蓝色的眸子里燃烧着火焰一般，不等那些学生反应，他边跑边将其他人通通撞到一边。直到将那些身板瘦弱的学生清理到一块儿之后，他伸手就要去开门，但却被旁边一只看似单薄却分外有力的手拦住了。

   “加洛，那些学生说的没错。万一外面的不是人，而是怪物会很难办。你有没有想过，五层的学生有十人左右，这十个人如果都是怪物，我们拦得住吗？”

  “……里欧，我知道，但是……但是他们在求救啊！怪物应该，应该不会正常说话才对…！”加洛有些着急，他敲了敲门，向对面问道，“你们还好吗！有没有人受伤！”

  “我们很好！不，但不完全好！楼上……哇啊啊啊啊！楼上的，怪物…哇啊！……不要啊，我看到那东西的脸了……好恶心，我要吐了，你们快开门啊！！他，他把手伸出门口的缝隙了……！”

“不要开门！！上午有个学姐上去给他们送水和食物，但是半天都没有回来！我们几个人去楼上找，只看到了……只看到了……”身后突然有学生吼道，是一个神情恍惚，精神状态极差的男孩子，他身旁也有几个身形摇摇晃晃站不稳的人，但这种样子，看起来，除了来自于他们自身的身体不适以外，还有……

   “我们看到……有一条血迹，蔓延到走廊的深处。学姐睁着眼睛靠在走廊的墙上，她的肚子已经空了……我们这才把门锁起来的！他们的样子，恐怖得要死，怎么看都不是人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会说人话，你们千万不要开门！”

   加洛刚刚伸向门把手的手臂，听了这番话后果然停下了。对面一听到没有了动静，着急起来了，又开始猛烈地摇晃门板。“你们只是想确保楼上的危险不会波及到你们而已吧！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撒谎，一群胆小鬼。只想着自己，你们才是……”

  “啊啊啊啊烦死了！一个两个的，烦得要死啦！本大爷才不管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到底怎样，开门不就知道了吗！是人的话就放进来，是怪物的话就打出去！这样不就行了吗，婆婆妈妈说那么多，害怕的人就到楼上去！”加洛显然对这种悖论一般的对话整得脑壳疼，里欧还没来得及阻拦，变得不耐烦的热血笨蛋立马伸手将门锁打开了。

  “等等，加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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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12:07  一楼保健室

  “我说你们，做事不能再谨慎点吗～真是的。尤其是加洛，就算是我家的维尼也比你聪明两倍。而且里欧，按理来说有你在不该搞成这样的啊～”露琪亚嘟嘟囔囔地给痛得呲牙咧嘴的加洛用酒精棉擦过淤青和伤口之后，又取了一团棉花，在医用酒精瓶里蘸了蘸，啪叽一下贴到里欧被玻璃碎片划伤的手臂上。

  “好痛……！”

  里欧忍不住地抽气，动作扯动了身上的其他地方的伤口，让他痛得眉头紧皱。“人家都和你们说了，五楼的学生有可能已经变成怪物了，为什么还会冲去开门啊……这下好了，里面真的有十个会说人话尚有理智的怪物，你们满意了吗？……话说到底是怎么弄的，为什么伤口会多成这样。”

  “因为，万一里面真的有正常的学生被困在外面，不是很可怜嘛。”加洛撇着嘴，愤愤然地说。“要不是在门口，空间范围实在窄得厉害我施展不开，我绝对……真是可恶。仅仅只是把那些东西再赶回去而已……”

   “绝对会被十个人围起来啃啦。”里欧没好气地回了加洛一句，“你应该庆幸是在门口。仅仅是被门框狠狠擦到，被你踢飞出去的怪物打碎的玻璃窗碎片溅到，这点伤完全不算什么……嘶！”

“两位就不要再说大话了。没有被抓到咬到平安无事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现在给我在这里好好休息。”露琪亚收拾完两人的伤口，跳下凳子，拍了拍手离开了保健室。两个人有些罕见地安静了一段时间，接着就都听到两个人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啊……我们还没吃饭呢。里欧，你想吃什么？我想吃炒面面包！披萨面包也可以！”

  “我要吃明太子饭团和蜜瓜包。”

  “话说起来里欧，你的头发颜色确实很像蜜瓜呢。”

  “……那你是蓝色香蕉笨蛋吧。”

  “哈？”

  “咳，我饿了，去找艾娜他们吧。”

  望着蓝色头发的少年一副已经将刚才的事情置之脑后，颠颠跑出门去的背影，里欧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绷带，包裹着那条又深又长的伤口。他和露琪亚说，是被溅到门板上的玻璃不小心划到的。但就算是木门板，也相当结实，普通的玻璃不可能嵌进门板又将他的手臂划伤的。不过加洛当时忙着打架，应该没有注意到吧。回来的路上他费了好大劲才让这处的伤口看起来只是划得严重了些，而不是被怪物指甲抓伤的样子，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里欧又从兜里掏出一片染血的玻璃碎片，出门前随手丟进了门口的垃圾桶。垃圾桶里还有很多同样的带血碎片，是露琪亚清理他们伤口的时候弄下来的。那一片玻璃掉进去，任谁来看都不会觉得有问题。只是这两天，身体里不断传来的倦怠感和困意，现在几乎被无限放大。但里欧仍然努力保持了神志上的清醒，他还没有和加洛吃午饭。

  “但是，这样的话，事情就糟糕了啊。加洛，抱歉了。我的身体……”


day4.察觉

  自从这场灾难爆发以来，大家就再没从学校出去过。一方面是学校里仍有相当多数量的丧尸，另一方面，则是根据从望远镜向窗外查看情况的雷米所说，外面的情况并不比学校内好。“街上基本上没有人，偶尔出现在望远镜里能看到的……不是人。这样下去，就算是学校食堂的库存也会有吃光的一天的。”

   雷米放下望远镜，推了推眼镜，表情显得很严肃。“要么尽早找车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求救……又或者继续等待救援。我偏向前者，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人的话，我只信得过艾娜加洛你们几个，里欧他们会开车，姑且也算上。校长和老师所在的那栋楼，从第一天起就紧锁着大门，一点动静也没有。里面应该也早已变成丧尸聚集地了吧。停车场有不少老师们的车子，他们现在应该是用不着了。我们只要找到一两辆能载我们离开的车就好。”

  艾娜靠在窗边，闻言投来一个质疑的眼神。“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开车什么的……雷米也好里欧也好，全部都没有驾照吧？”

  “只要能直走拐弯回头挂档停车……就没问题。况且我只是没成年所以才没有驾照，平时私下里只要有空我父亲就会陪着我练车，放心吧。”
   

am.8:14

   加洛今天醒来的时候，没有在旁边看到里欧的身影。

   起初他以为里欧只是去上厕所什么的，但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回来。一些楼上的学生经历了昨天的事情，都变得缄默了许多，只有在领食物和水的时候才会开口道谢，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多余的行动。不知是受到的惊吓过度还是因为身体的不适，总之出乎意料地没有人提出向外探索的建议。

  “这些人……什么都是我们在做，他们好歹也努努力啊。”露琪亚将办公室里老师们的抽屉翻了翻，找了很多车钥匙出来，差不多有五六串。“找到钥匙还得找到车才行。不过无论找车还是开车都会发出响动，这种危险的事情，去问问加洛他们能不能帮忙吧。”

   但她下楼的时候，只看到了四处寻找里欧的加洛。

  “露琪亚？你有没有看到里欧，我在一楼找遍了，哪里都找不到他。”夏天天气实在过于炎热，他们昨天已经尽量将伤口清理干净了，用干净毛巾擦身的时候也用蒸馏水冲洗了毛巾，但加洛的伤口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炎了。他受的伤尚且还算磕磕碰碰的皮外伤，但是里欧昨天胳膊上那条伤口那么深，现在一定好不到哪去。

  “没有啊……梅斯坎罗他们也在一楼，问问他们？”     

  然而那两人也都没有看到里欧去哪里。加洛虽然心里着急，但听了露琪亚的请求以后还是同意出去看看车辆的位置。

  “……差不多六辆，每辆车可以坐五到六人，回去问问还有没有想走的人吧。”

空空荡荡的停车场位于负一层，又因为停电的缘故，只能依靠从一楼处的阳光和加洛手里的手电筒进行视物。

  学校停车场的车不多，所以他很快找到了车钥匙所对应的车辆。加洛一一将车牌号记下来，写在露琪亚给他的纸上。按露琪亚的话来说，加洛如果不记下来绝对回来会和他们说是什么什么颜色的车，但相同颜色的车肯定不止一辆，导致大家只能用车钥匙再去找一次。

   记完车牌号，加洛看了看出口，确认没有人在后才放心地朝那边走去。   

  他下意识地左右看看车和车之间的缝隙，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突发性恐怖想法：假如这种缝隙里面藏着一个看了他很久，准备在这时候袭击他的怪物，他该怎么办呢？

加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甩甩脑袋。“真是的，我乱想什么。”

可能黑暗总是会带给人类无限的遐想，而此刻加洛虽然握着手电筒，但仍然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吓到，所以索性一股作气地朝出口冲去。眼看着灿烂的阳光离自己越来越近，即使知道外面是炎热的夏日，加洛也觉得要比这乌漆麻黑的地下室要好多了。他近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停车场，幸运的是并没有什么东西出现或是追上来。

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加洛突然想起过里欧在灾难爆发之前，还和他计划过要在假期一起去海边。金黄的太阳，雪白的沙滩，碧绿的椰树和蔚蓝的海。普罗米波利斯的海岸线向来以这漂亮的景色闻名，连同岛上的火山与温泉，倍受游客的欢迎。加洛喜欢海，也喜欢漂亮的海岸线。里欧相较海更喜欢火山和附近的温泉，但夏天附近的火山温度实在让人望而却步，所以也选择了海。当加洛问里欧几个人去海边的时候，里欧只是微微一笑，竖起洁白的食指抵在鼻端前面，做出了一个像是噤声的手势，接着又将这根手指抵到他的面前。加洛虽然有些时候不明白里欧所说的话的含义，但这次他想表达的意思，加洛却立马看懂了，随机耳根处升上了热度。

——就我们两人去，只有我们两个。

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仅仅止步于普通的朋友而已，也不只是普通的亲密朋友。里欧夏天会和他一样，穿普通的短袖短裤。但是里欧总是看不惯自己穿贴身款式的短袖，要么是虎着脸递过自己的外套说自己热让他抱着，要么是在周围没人的时候在他的胸肌上一阵乱揉。彼此如果遇到不顺心事情的时候，通常两个人会在里欧家里打一整天的游戏，点外卖喝碳酸饮料，玩累了随便洗个澡躺在床上睡觉。当然，平时的里欧看起来仍然是完美而高贵的王子，没人知道他也喜欢打游戏，输了也会发脾气耍赖。

在无人知晓的夜晚，隐秘的唇瓣贴合又分离，带着一些青涩与新鲜感，彼此的赤裸身躯仿佛被镀上柔光。不可言说的情-欲被点燃，他们分享彼此的情感和感受，仅仅是指尖的碰触也会带来无限的欢喜。

还在想着里欧能去哪里的加洛，又想到教学楼的后面他还没有去过。刚转过弯，就看到角落处有一个他异常熟悉的身影，不禁高兴了起来。
 
那毫无疑问是里欧，浅绿色的头发，纤长的四肢，比例极好的身体，但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动不动坐在角落里显得僵硬的身躯，和毫无生气的脸。

加洛睁大了眼睛，手里的手电筒和拿着的纸笔毫无防备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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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洛发现里欧的时候，他已经停止呼吸有一段时间了。他的皮肤带着温软的凉意，失去光彩的紫色眼睛像结了霜的紫水晶。

他刻意隐藏起来的手臂上的伤口也很快被发现，死因是尸毒造成的感染伤急速发作导致的死亡。

按理来说，只是抓伤不应当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致命，露琪亚觉得更像是因为抓伤的伤口引发了体内本就潜伏着的病毒所致。

加洛呆呆听着，完全没有实感。里欧被阖上眼睛盖上白布的时候，他只是愣怔地看着，里欧被抬进空教室里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当门被关上，门框与门相碰发出了轻轻的响声，这响声好像才终于打破了寂静似得。不知是谁压抑的哭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无法控制地从喉咙的深处发出崩溃到极点的哭喊。

他现在觉得刚才的地下室安全极了，就像母亲黑暗温暖的胎内一般。他甚至开始责怪自己，若是在地下室细细找一圈，说不定也会发现在角落里藏着的可以致自己于死地的的怪物，或者在他刚刚走到教学楼后面的时候就会有一只怪物跳出来，从他身后猝不及防地袭击。随后他会被咬住脖子，吃掉一些血肉，或者死掉，或者变成丧尸。他们的尸体会被一起发现，体温温热或冰凉。他们会在盛夏被埋葬在一起，那些没有说出口的情话或低语，连同他们没能实现的美妙假期。又或者，他能够拦下里欧喝那天下午饮水机里的水，又或者昨天自己没有开五楼的门……又或者，不把里欧的存在与陪伴想得那么理所应当。

他回到保健室，在抽屉里一阵翻找。加洛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但翻来翻去始终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温热的东西滴落下来，模糊了视线，他只是用力用手背抹去眼中满溢的泪水，直到他在抽屉里找到一把手术刀。但同时，他又看到了放在桌上，里欧不知何时写下的便利贴。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去看海了，但是加洛，活下去。”

现实总是猝不及防，就如同这其实已经是一场盛大的灾难，暂时的安全下掩盖不住已经被粉碎得支离破碎的日常。升高的气温，不再新鲜的食物，无法更换的衣物，和已经完全没电的手机，就算这群学生们已经竭尽自己所能地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他们的希望仍然越来越少，事情还是不可控制地变坏。

五楼楼梯口，高高耸起的桌椅几乎将门整个遮了起来。四楼的学生们今天异常地沉默，有不少人都躺在课桌上睡觉，而仅剩的几个还在活动的人，精神则陷入了极度的恐慌。“我们……都会死的对吧……五楼的家伙已经变成那样了，我们……是不是离死不远了……呢？”

“不好了，里欧……学生会长他，他死掉了……好像是因为昨天被五楼的丧尸抓伤了，今天发现他的时候就……”

突然楼梯口处传来了上锁的声音，随即门外传来了三楼的学生的说话声。“……放着他们不管，他们也会变成丧尸的。不如现在趁雷米学长他们都在下面……”

“你们干什么！”

一个女孩子反应过来，飞奔过去在门口拼命敲着门。

“四楼有不少人呢，你们要做什么！大家都是同学，有的人只是起得晚，好多人还没吃饭呢！开门，喂，听到没有，开门！”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自己趴在门板上的敲击声和自己喊声所造成的小小的回音。

手都有些敲得发红了，但门的对面毫无回应。她只能叹口气，回头去找自己的同伴们。但当她回头的时候，一只伸着锐利爪子的手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她的腹部。女孩子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迟来的剧痛让她只能发出零碎而细小的求救声。逐渐有血色在衣物上蔓延，这颜色好像从身体上爬到了她的眼前，她的世界一片血红。隐约有着痛苦的嚎叫声传来，丧尸抽出了沾满血液的手臂，抓起外露的内脏塞进嘴里，一边享用着自己变成午餐的朋友，开裂的嘴发出喜悦的嚎叫。

………

经过上午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出现在离开学校的说法。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敢去敲响加洛所在的房间。但是加洛却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自己推门出来了。“总是待在这里不是办法，我们得离开学校，对吧？”加洛的表情仍是如同往常一样灿烂，如果忽略掉他那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的话。“无论如何，我们得活下去。”

“啊……嗯，加洛说的没错，我们得离开学校去外面求救才行！”艾娜接过加洛的话，强撑着露出一个笑脸：“三楼的学生有一部分也想离开，我们只要两辆车就够了。所以剩下的车钥匙可以给他们自由分配，我觉得没有问题。”

雷米推了推眼镜，顺着艾娜的话说着：“不过，车里的汽油有限。我下午和瓦里斯先开一辆车出去看看，如果找到更安全的地方，我们明天再出发去那里。”

下午，两个人从空着的警卫室拿了控制地下室开关的钥匙，找了一辆车，从停车场开了出去。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声卷动树叶的声音，他们看着雷米驾驶着车子离开，左右没有事干，就坐在原地等着。

加洛从没有向现在这样安静过，仿佛一座仍然鲜活的石像。之前的几天，就算失去了网络与手机等消磨时间的工具，在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加洛总能在适当的时候让沉闷的气氛活跃起来，或是一个玩笑，又或是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但现在他安静得像一座活着的坟墓。

艾娜试着和加洛搭了几次话，虽然会有回应，但她能清楚地看到加洛眼底有着什么东西正在死去，她不敢再问，只好同样静默地等着雷米和瓦里斯回来。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从不远的路口处驶进一辆白色的车。艾娜认出那是雷米他们的车，急忙跑出去朝着他们挥手。车辆缓缓停下，雷米从车上走下来，反光的镜片却将他的神情遮盖住，看不清表情。没等艾娜说话，他就先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艾娜。那是一部屏幕有裂痕的手机，电不多，勉强可以看，但是最重要的，是这部手机可以上网且有信号。

艾娜急忙划开手机的屏幕，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则新闻页面：

“普罗米波利斯近日全面爆发大型急性传染病，感染者会在三到五天内死亡。原研发人员称这种病毒本来是强化人体机能的药物，但在研发途中不慎将半成品倒入了自来水厂，造成了大规模水源污染。该研发高层人员声称已有第一批成功的实验药物试剂可以避免疾病的传播，但注射的相关人员均出现了异常强烈的排异反应。现普罗米波利斯市管理层已瘫痪，请各位市民注意个人安全，避免饮用被污染的自来水……”

艾娜滑动手机的手指停滞了，她颤抖地握着手中的手机，望向泛红的天空，瘫软地坐倒在地上。

巨大的绝望几乎将他们击倒，除非他们开车连夜逃出市区。可是逃出市区，他们又能去哪呢？

“市区……对了，姐姐，我忘了联系姐姐。她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可以去找她！”艾娜跳了起来，抹去眼角的泪水，拨打了姐姐的电话号码。

短暂的忙音之后，是艾娜熟悉的声音。

爱丽丝在电话里急切地告诉艾娜，尽可能快点离开普罗米波利斯。尸潮和传染病已经不是最大的威胁，而是即将到来的军队。

“急性传染病已无法控制，水源并不是唯一传染源。已死去的感染者会继续生前的活动，该实验疑似以研究生化武器为目的。军队下达了扑杀命令，不区分一般市民与感染者，力图将损失控制在市内。新闻显示发布的时间是在今天下午三点。这是我在刚刚才看到的消息，艾娜，快逃。今晚我会在普罗米波利斯的海边等你，我准备了船。如果有你想带的其他人也可以一起来，前提是他没有感染。我们没有时间了，艾娜，姐姐等着你。”

p.m 8:10 学校地下停车场

艾娜将他们所搜集到的信息告诉了剩下的人，有的人相信了，并且想跟着他们走。有的人觉得艾娜只是在胡言乱语，普罗米波利斯的市区有至少几百万人，怎么可能说清扫就清扫呢？

“我言尽如此。愿意和我来的人，我不阻拦，不相信的人，学校里也有足够的物资。只要不要妨碍我们，怎样都好。”艾娜冷冷地说道。她很想帮助这些人，但她在试着打开四楼的门时，却发现就连门锁都已经被堵上了，她一下子明白这些人为了能自保做了什么。相信她们的人终归是少数，最终只有加洛，露琪亚，雷米，瓦里斯和隔壁班的梅斯坎罗愿意跟来。艾娜扫过面前熟悉的脸，在没有看到加洛身旁那个熟悉的淡绿色头发少年时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痛，但里欧已经死去了，这是事实。

“艾娜，我知道的。里欧也想让我好好活下去，那么我会努力的。”加洛笑了笑，避过了艾娜询问的眼神。“我们没办法带着里欧吧，他也没办法和我们一起上船。那么里欧在这里就好了。”

一群人匆匆收拾好东西之后，将必要的物品放进了后备箱。加洛最后在里欧身边静静地坐了很久，用笔记本的纸给他编了很多很多的花。最后在临走前，他又将盖着里欧脸部的白布取了下来，里欧仍然保持着生前的样子，精致漂亮的脸，只是嘴唇和脸失去了血色。柔软的浅绿色发丝缠绕在加洛的指尖，他最后一次亲吻了自己已经死去的恋人。

“里欧，加洛.提莫斯永远爱你，无论生死，无论贫穷，无论贵贱。”

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里欧孤零零地在这里躺着，但他更加舍不得将里欧一并带走却让他无处安葬。一想到里欧会在他们离去之后，时间会让他的灵魂与皮囊一并腐烂，最终只剩白骨，加洛此时吸入的空气就如同毒气般痛苦。

但最终他只是摘下了里欧耳垂处的三角耳钉，将它们握在手心里。又退出了里欧所在的教室，将门紧紧地反锁，然后在暮色中奔向了漆黑一片的未来。

——————————
p.m11:24

众人赶到海边的码头处时，已经接近凌晨。这还是在他们反复躲避了或多或少的尸潮后尽量保持了速度才能开到这里。码头处停着一艘能承载十几人左右的汽船，爱丽丝站在船前的甲板上，船头处亮着刺眼的灯光。她靠在栏杆上，看到他们下了车就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挥手。

他们走的时候没带多少食物和水，只各自带了两三天左右的份量，因为还有更多的人在学校里。所以他们很快上了船，因为夜里灯光也会吸引怪物，不能停留太久。

艾娜和姐姐相拥而泣，其他人看着深黑色翻涌着的海水一言不发。

夜里的海风仍然湿热，裹挟着腥味，包裹着船上站立的所有人。浓重的海雾弥漫开来，他们彼此之间的身影也在船上变得模糊，所以直到汽船开出一段距离之后，艾娜才发现加洛不见了。他原来的位置上放着一张皱皱巴巴的便签，和里欧三角形的耳钉。

奔跑，奔跑，似乎是永不止歇的奔跑。

胸口仿佛火烧一般，耳边有着嗡鸣声和被甩在身后的嘶吼声。

加洛不知道跑了多久，从海水中出来的衣服衣服已经被自己的体温烘干得差不多，又被他身上的汗重新打湿，水淋淋地贴在身上。虽然对不起里欧，但他这是最后一次不听里欧的话了，无论如何他也想再见里欧一面。

他说好要和里欧一起去看海。

加洛随手在路边拆了一根折得不成样子的广告牌，用作防身的武器。路边有一辆倒在一旁的摩托车，加洛在不远处的尸体身上找到了摩托车的钥匙。从海边到学校的路很长，他一刻也不想再耽搁了，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不这样的话他就不算是加洛.提莫斯。他一秒也等不及了，他现在就想见到里欧。他怕自己后悔，他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熟悉的钟表和教学楼重新出现在视野里，他停下摩托车就朝教学楼的方向冲去。半夜的校园里还有不少游荡的怪物，看到加洛纷纷张着嘴扑了过来，大多数都被加洛用锋利的广告牌拍开，又或是削掉了脑袋。

他在保健室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了开教室那把锁的钥匙。他吸着鼻子，用沾了泥和血的手小心翼翼地开门，但里欧并没有躺在原处——加洛走进教室里看到那片白布凌乱地堆放在原处，而身后有什么东西扑了上来。

啊，是这样啊。里欧已经尸变了啊。加洛下意识地挡住了扑上来的里欧，看着里欧已经毫无神采的眼睛，怔愣地想。不愧是里欧，就算是怪物，也是他见过的怪物里，最好看的那个。

尸变的里欧并不会说话，也不会引诱加洛让他被自己心甘情愿地咬，而更像一只普通的丧尸那样，嘴里不断发出意味不明的嘶吼。加洛费劲心思才让里欧被裹着白布捆了起来，又带着他坐在摩托的座位上，怕他掉下去，又将里欧和自己绑到了一起。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加洛发动摩托不久，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背上传来的剧痛——

毫无疑问，他被里欧狠狠咬了一口。

加洛浑身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反抗。

不反抗的后果就是，直到他们再次到达海边，加洛的背上已经布满了牙印。里欧咬得很深，但没有怪物那种类似于撕扯的动作，只单单是狠狠地咬，加洛莫名觉得这种行为像极了泄气。

海边已经接近拂晓，加洛特意选了远离码头的海滩，但还是远远地看到了停留在远处的汽船，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愧意。“早知道，一开始不麻烦艾娜就好了，明明不需要等我的。”

里欧身上的白布被解开来，加洛几乎是立刻就被按倒在浅浅的海水里，随后脖颈处被狠狠地咬上。在海浪声里仅能听到隐忍的痛呼和血肉被啃咬撕扯的声音，以及怪物的嘶吼。

当我们漫步在海岸线旁，我会对你诉说我的爱意，我的思念。

薄红的血色飘散在海水里，将一截海岸线染成了漂亮的红色。加洛痛得手指都在发颤，却努力将双手搭上了里欧单薄的脊背，将他的头按在怀里。

我会描绘你星辰般的眼眸，贴在你的耳旁告诉你，爱是恒久忍耐。

海水的腥气与血液的腥气搅动在一起。雪白的沙滩上，许多怪物被吸引过来，停靠在海岸边的汽船被迫离开，甲板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些人焦急寻找什么的身影。

我世上独一无二的爱人啊，请不要为我悲伤，我们理应为此感到庆幸。

“……里欧，我一点都不痛。马上就是涨潮…了呢，一起去看海……”
“……加…洛…为…什么………………对…不…起…”

哪怕是星辰坠落，末日的尽头，也不会使我们分离。

当我们漫步在海岸线，我会轻轻吻上你温柔的眼眸，你的脖颈，向你诉说我的爱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