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nkyo - 分手的日子 (上)最近看了很多分手文學的產物
寫一點破鏡重圓(或不圓)
ooc/私設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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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高中畢業至今，同學會每年都會在冬天時舉辦。

　　他的出席率並不高，在這幾年總以工作為理由推辭，若非Maria不斷勸說，或許今年也還是會拒絕。
　　忙碌是假，懶得交際是真，剪輯師的工作夜以繼日的盯著電腦，他甚至快到足不出戶的程度，與人社交都是透過網路傳遞沒有感情的文字，聽見的也是被壓縮過後有些失真的聲音，Kyo都快忘記上次參加社交活動是什麼時候了，與人面對面確實能感受到更加鮮活的語言和表情，卻也讓他的精神消耗的很快。

　　本就與這次聚會中的成員不算熟識，而工作所接觸的領域更加冷門，連話題都與同齡人有些脫節，只能和稍有印象的朋友簡單噓寒問暖，話題無非是有關工作、生活或是感情狀態，得到相應的答案後沉默了片刻，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會問出那麼枯燥的話題。

　　「你變了，Kyo。」身邊的人那麼說。「以前你伶牙俐齒的，現在感覺很沉穩。」

　　Kyo不置可否的聳肩，隨口回應了個現下正紅的迷因梗，好讓自己一直以來維持的形象不至於瓦解的那麼快。

　　等待餐點的時間漫長，這段空白倒也讓他能合理的低頭盯著手機，旁人也識趣的沒有再問話，或許是自己下意識的擺起有些逃避社交的姿態，但不必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接話這件事情也著實令人鬆了一口氣。

　　直到推開門的聲音響起，Kyo還未因身旁此起彼落的驚呼聲抬起頭，手臂就被身旁的人推了一下。

　　手機裡的關卡來不及破解就被打斷，他抬起頭，順著方向看過去，與一雙狹長的眼睛對上。

　　分別三年的時光不足以讓他認不出對方。
　　貫穿了他高中至大學的七年歲月，那張臉大概化成灰他都認得。

　　在同學會上見到前任的機率有多難？
　　以正常人的思維來說並不難，但他與他的前任──那個在門口處和上前迎接的人禮貌性擁抱的男人，當時可不在同個年級。

　　他的記憶不至於在這幾年發生錯亂，還記得很清楚，剛入學時對方可是佇立在台上的三年級代表，還喜歡拿年紀作為唯一可以壓制他的理由，在吵架時用年紀無條件的回擊他所有論點。他屢次對兩人不可逆的差距感到不滿，對方分明才像是更愚蠢的那一個。

　　所以會是哪位同學的親屬代表？思索片刻覺得更不可能了，這位前任在分手後就離開他們所在的城市前往異地展開新的生活，在Kyo的印象中，他們早就再無見面的可能。

　　那今天的狀況，無非就是他要好的同學兼好友Maria從中作梗。
　　難怪他過去明明缺席了幾次的同學會，這次說什麼也非得拉他參加。

　　看著對方帶著疏離的笑容向他點頭致意後落座在斜前方，Kyo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從對方進門後就沒有移開過，有些慌亂的收回視線後，Kyo低下頭，螢幕上的Game Over已經閃爍起來。
　　心情垂直降落如果就是這種感覺的話，那簡直糟糕透頂。

　　來不及多加思考為何對方此刻出現在這裡，餘光就能瞧見周遭有人開始咬起耳朵，一邊將目光放到兩人身上來回流轉。
　　他們在討論什麼？無非是想看一對在一起近六年的伴侶分手後又再度重逢的場景，是相敬如賓還是舊情復燃，簡直是這場同學會的額外好戲。

　　也是。
　　過去有誰不知道他們兩個是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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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從其他人口中認識Ren這號人物的。

　　是外貌姣好的三年級學長，是熱音社自組樂團中鼎鼎大名的主唱，也是名副其實的音樂王子。因為一場校園演唱會而聲名大噪，據說性格陽光又足夠溫柔體貼，最常聽到哪種形容詞呢──大概是完美吧。

　　就連太過單純都能變成很可愛的缺點。

　　會認識Ren的原因是因為Maria，那位娃娃般可愛的同班同學從剛入學就在班級展示過音樂天分，當然也毫無懸念的加入熱音社，還是拉著對社團毫無興趣的Kyo一起。

　　熱音社的社員需要經過審核，而Maria無需擔心，張口就來了一段富有自我風格的翻唱，連結果都不需要宣布就被帶進去認識社員。可Kyo不同，沒有任何準備的狀況下表演了一段即興饒舌，節奏沒問題倒是歌詞有些微妙，但比起懷著異心的王子後援會成員還是真誠許多，社員們舉手通過。

　　加入熱音社也沒那麼多然後，他並不是特別突出的社員，雖然喜歡音樂但也自知不算有天賦，所以比起表演者，在社團活動中更常擔任炒熱氣氛的主持，也算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也是在那時與Ren熟識起來的。

　　Ren對音樂的熱忱是積極的，對社員的熱情更是真實的，Ren之於熱音社就像是地球公轉，音樂王子正是那顆會全年無休自體發光的太陽。
　　這位有愛的音樂王子無時不刻散發出各式各樣的正能量感染周遭，掛在嘴上的盡是愛與尊友包。作為同一個社團，他們免不了會有互動，只可惜Kyo自認不算太樂觀的人，在Ren的身邊他總自慚形穢，這世界上還真的有完美到看起來做任何事都毫不費力的人。

　　所以每每在Ren又開始給予其他人正面積極的回應與鼓勵時，總會有一個矮小身影出聲吐槽，形成了熱音社最新的一道奇景。
　　但凡任何一位有經過熱音社的人都知道，總會有一個身材嬌小的一年級生在關鍵時刻出聲，用著不符合長相的低音轟炸那一位總是笑得開朗的有名主唱。

　　一來一往著，他們也就熟識了起來。

　　那時的Kyo對Ren最多的疑問是，為什麼對他那麼好。
　　是明眼人也看得出來的程度。

　　Kyo自知自己的個性不算太柔軟──有時脫口而出的尖銳評論，或是偶爾會開些讓人失去台階的玩笑，那時的自己是別人沒有深交有可能會被他的嘴嚇跑的程度，無害的炮火有可能中傷人，而Ren通常會是那一個受災戶。

　　也不是沒聽過身邊的人要他對Ren好一點。

　　但有時嘴比腦子動的快，察覺到對方似乎有些受傷都已經是收不回話的時候，每當事後感到愧疚的道歉，Ren總會回以溫暖的笑容告訴他沒事。
　　甚至後來的Ren似乎更懂得拿捏他一點，只要總是彎起的嘴角有任何一點垮下來的跡象，那張臉又會露出委屈又寂寞的表情，Kyo都會因此收回原本想說出口的話，而後答應對方的要求。

　　明明知道是裝的，但他就是會中計。

　　等到察覺自己開始在意Ren的每一個表情或是反應時已經來不及了，冰塊被溫熱的掌心捂著總是會融化，何況他自覺不是鐵石心腸，理當會被溫情化作一灘水。
　　傲嬌到最後終究只剩一個嬌。

　　在Ren高三下學期，他們在一起。

　　問起他接近自己的理由，最一開始Ren的回答是「因為Kyo其實很可愛。」，而在一起後的回答是「因為喜歡你。」
　　
　　到底哪個是真實的理由？或許都是。
　　對當時的他們來說，都是。


　　◇


　　儘管見到那張無論何時都笑著的臉令他心浮氣躁，但與對方分手後經過的漫長時間足以讓他能在心情不佳時保持笑容。
　　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看起來十分客氣的笑容。

　　「你是笑著，但看起來超級不爽。」Maria舉杯時用氣音小小聲地說。
　　「我才沒有。」Kyo近乎咬牙切齒的回應，又補了一句：「我恨妳。」

　　「Kyo，你們需要談──」
　　「不需要，謝謝妳但不需要。」Kyo快速了打斷她的話。「就算真的有，也不應該是等到三年後，更不是由妳來製造這些巧合。」

　　察覺到對方有些受傷的神情，Kyo才意識在跟Ren有關的事情上他總會帶著刺，但他也無意傷害自己的多年好友。
　　於是他收斂了一下表情，再度緩和道：「我沒有怪妳，我只是覺得跟他無話可說，但我很感謝你約我出門，我確實很需要出來吸收一些人類的精氣。」

　　「畢竟我很久沒看到真人了──妳懂，我快忘記人類長什麼樣子了，在超高濾鏡下每個人都不像真的。」
　　他又補充，然後Maria笑了，隨後他擺擺手，示意Maria別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同學會還有更多值得她費心的事物上。

　　但還是很悶。

　　即使這幾年他確實過著不這麼健康的生活，起碼少了一個人叮嚀是差非常多的，過去的Ren非常注重養生與健康，所以他的作息也慢慢得與對方同步。剛分手後的那一年他的身體狀況變的非常差勁，甚至落下了病根，原本就不好的身體雪上加霜，Maria還來探望過他幾次。

　　但這兩年他已經擺脫過去那樣的狀態，雖然依然是陰間作息，至少不會用糟蹋自己的方式生活。不禁想自己到底當時是被養得多好，現在的自己對比下來又有多糟糕，必須要讓好友用這樣的方始使他們重逢。

　　──明明也很努力生活了啊。

　　他仰起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忽略了身旁的人想阻止的動作。
　　嗆人的味道頓時充斥著整個口腔，有些勉強的吞嚥下去後，酒精的苦澀滋味依然殘留在喉間。
　
　　Kyo下意識的皺起眉，想找杯水來漱口，卻感受到不遠處一道幽微的目光，不確定對方看了多久，但在自己回望時才有些慌張的轉過頭，裝作與身旁的人搭話的樣子。

　　看見這樣的畫面，Kyo感覺心裡升起了一些不痛快的情緒。原本碰向白開水的手又移向旁邊的酒瓶，酒杯瞬間被倒至八分滿。

　　Kyo過去不喜歡喝酒，更喜歡帶有甜味的東西，例如充滿氣泡的甜膩碳酸飲料，或是淋滿糖霜跟奶油的華夫餅，絕對不是這種滿是苦澀卻要佯裝瀟灑喝下的大人口味。但不得不說，酒精在某些場合確實有麻痺身心的效果，至少幾杯下肚後，他確實感覺崩緊的神經稍微舒緩一些。

　　你以為我還是當時不會喝酒的毛頭小子？──Kyo在心裡想，又悶頭喝了一口酒。
　　

　　◇


　　車內的冷空氣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實在沒想到喝了酒反而還很清醒的人是自己，而身旁的前男友則醉得連話都說不清楚，還硬是被塞進他叫的計程車裡。

　　電話那一頭傳來Maria有些愧疚的聲音：『抱歉啦！就麻煩你帶他回家了，沒人知道他住哪。』

　　「難道我就知道了？」Kyo沒好氣的回應著。「誰約他來的誰負責不會啊？」

　　但看了看身旁因為喝得滿面通紅的臉，他終究是沒下狠心把人趕下車。

　　「你住哪？飯店？」Kyo與身旁的醉鬼說話。
　　「沒、沒住飯店……。」Ren說起話來很含糊。「我住公寓……我們的……」

　　即使靠在對方嘴邊都沒能聽清整句話，呼出的熱氣打在耳朵上還有點熱，Kyo覺得自己大可以請司機將人丟在荒郊野嶺然後撒手回去，已經分手那麼久，對方的死活早就與自己無關了。

　　但再開口講的卻是與自己家完全相反的街區名。

　　「誰跟你我們？現在是你自己……」Kyo很小聲的反駁。

　　不可能把他帶回家的，幫對方開一間房又太浪費自己辛苦賺的錢了。Kyo兀自的想著，所以才要讓對方滾回自己家裡。
　　更不是因為好奇他們曾經一起租的公寓是否還在而已。

　　半小時的車程終於抵達目的地，Kyo艱難的將人從車上扶下來。
　　看了看公寓四周，沒想到三年沒回到這裡也頗有物是人非的感覺，至少公寓前的噴水池依然會有鴿子停留於此，但他們可不像以前會手牽著手一起餵食白吐司片。

　　幾乎用盡力氣將人攙扶到門口，在這個大冷天他的額間還是冒出了些汗水，體內傳來的燥熱讓他更煩悶了。電子鎖在他的面前，Kyo不敢貿然的輸入密碼，只能又推了推半掛在他身上的Ren。

　　「密碼是什麼？」
　　「嗯？嗯……」
　　「他媽的，密碼是什麼？」Kyo顯然已經失去耐心。
　　「──」

　　一點都聽不清楚。

　　Kyo隨意的輸入了Ren的生日，錯誤。
　　加了出生年，錯誤。

　　於是Kyo停了下來。
　　理智告訴他不可能，卻還是下意識的輸入更熟悉的一道數字，迎來卻也只是與剛剛一樣短促的提示音效。

　　改密碼了。
　　這件事實讓Kyo頓了下來。

　　當時的密碼組成並不複雜，不過就是兩人生日的合併，記在他腦海中直到現在，這組合也是某些懶得更改的社群帳號密碼，是會下意識留心的兩個日子，沒想到就這樣被換掉了。

　　心中這股複雜的情感並不是失落，他非常理性的知道分手到現在幾年的時間，對方確實有權利更改。
　　但煩悶的情緒或許更像是不甘心，就好比剛剛輸入完成的時候沒聽到預期的開門聲，密碼錯誤的提示就像告訴他，只有你還在念舊。

　　不想管了，Kyo放棄似的想。反正將人送到門口就好，Maria交代的任務可不包括還要將他安全的送進門，他咬了咬後牙根想收回觸碰在電子面板的手，卻被更加溫暖的手心握住。


　　「換密碼了。」

　　他的手被握著，指向四個數字，輸入完成。
　　提示音響起，密碼正確。
　
　　「是我們分手的日子。」

　　Ren帶有些醉意的聲音小小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