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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nl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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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nl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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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家幕後團隊 年下Shu x 食用器皿 年上Luca (十歲年齡差)
    ▼避雷:文中涉及「男體盛」描寫,請能接受再閱讀。
    ▼這是2022年在小帳寫的一點文,我自己很喜歡這種感覺的Shuca,希望哪天我能夠完成它

    #Shuluca
    #shuca

    【Shuca】《溺》 (上)+

    聳立的大樓從都市中心擴散到邊郊,越往外走越能看見交錯在周遭的大樓與老厝,而密密麻麻的巷道中,有間小小的日式餐館坐落於某條巷道盡頭。

    長年的熟客都知道有饕客間相傳已久的料理,只要掀開深藍色的布旗走進去,對著服務人員說出暗號,就能前往這棟老厝的最深處。

    奉命陪老闆來吃飯的Shu,一無所知地踏進這間小餐館。

    一場完美的政治演說,從擬稿開始就得慎重地斟字酌句,一直到讓老闆換上體面的西裝走上台,張嘴從稿子第一個字俐落且帶著富含情緒的抑揚頓挫念到尾句,最後自信地展露笑容走下台——讓流程中的每個動作都正確無誤,是Shu的工作之一。

    為了營造老闆在眾人前的形象,有些幕後行程需要團隊的某人跟著以防出錯,而今天輪到Shu值班,他只能跟著老闆來這間他從沒聽過的小餐館。餐館似乎走日式風,服務人員帶著得體的笑容,領著他們走過一個個和室隔間,隔間內沒有傳出奇怪的聲音,讓Shu稍微鬆了口氣。

    他們在走廊拐了好幾個彎,Shu不斷打量廊道的構造,這樣複雜的路線放他一個人在這裡,他肯定會迷路。服務員幫他們拉開門,眼前是一張長度長到有點詭異的和式木桌,抬頭能見到一張偌大的〈神奈川衝浪裏〉的浮世繪掛布。

    他們被安排到桌前,不過一會服務員走向對桌,拉開那塊浮世繪掛布,掛布後方有個小房間,在服務員拉開的瞬間,那盞懸在小空間上方的圓形吊燈,驀地一亮。

    暖黃色的燈光照亮小空間,一個眼睛被蒙上黑布條的男子穿著全套的黑西裝,安靜地坐在木椅上垂著頭,金色髮絲垂在耳邊。

    「這是今晚擔任器皿的金城先生。」服務員微微一笑,「本店秉持每一道菜餚都要完美地呈現給貴客,所以從食用器具開始我們就會嚴格把關。」

    喔?所以是要從洗盤子開始?Shu心想。

    金髮男子聽見這話,熟稔地站起來對Shu他們躬身,雖然白襯衫扣到了領結下方的鈕扣,但Shu似乎瞥見鈕扣間露出的一點膚色。

    男子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出小空間後到隔壁房,不久一陣水流聲從那頭傳出。

    真的在洗盤子?頭一次到這種餐館的Shu,脫口一句「他們真講究」。

    「是啊,這邊可只有像是我這樣的老饕才知道。」老闆得意地笑了下,「你可真有福氣,剛出社會就跟了我這個好老闆,待會兒的料理可要虔誠地吃啊!」

    不曉得該怎麼回應的Shu,只能笑笑地回:「當然,這麼用心準備的料理自然要認真品嘗。」

    之後的Shu,後悔自己這句話實在說得太早。

    短暫離開的服務員拉開門,領著負責洗碗的那位男子進來隔間,儘管眼睛還蒙著布條,但這次男子換上了浴袍,邁步時能隱約瞧見那雙白皙的大長腿。他走道木桌前,在Shu愕然的注視中爬到桌子上,一語不發地仰躺在他們眼前。

    服務員沒有理會瞠目結舌的Shu,逕自上前解開男子繫在腰間的浴袍蝴蝶結。

    以純白的浴袍為底,被黑布蒙上雙眼的金城先生躺在浴袍上,像具無言的屍體一動也不動地任服務員將鋪有荷葉的握壽司,緩慢且輕柔地放在他的男性特徵上。

    Shu瞪大雙眼,想阻止這般荒唐行徑,老闆卻先一步按住他拍在桌面的手。

    「別急。」老闆笑了下,「你真的很幸運,第一次跟我來就遇到這麼高品質的器皿。」

    「你知道的,好的政治演說要一步步完美地達成每個步驟。」老闆將視線望向長桌上的男子,「你瞧他,從跟我們打招呼開始就已經把自己當成器皿,多美的一場表演。」

    Shu無法理解老闆腦袋究竟裝了什麼鬼東西,但當他想反駁時,服務員解開布條的動作讓他把話噎回去。

    一個從來沒見過的男人全裸躺在自己眼前,他應該要覺得反胃才對。

    男子的白皙胴體盛裝各式日本料理,壽司上擺放的食材像一朵朵以他的血肉為食而盛放的花,睫毛微顫的金城先生依然毫無動靜。這樣詭異的畫面,Shu卻有一瞬間覺得神聖,就如老闆所言,金城先生將自己當成器皿的這場表演,完美無缺。

    但這樣的神聖感,卻在老闆舉箸伸向男子身體時,將Shu拉回現實。

    他想衝去廁所,但老闆替他夾的那塊壽司還在半空中,讓他愣在原地。

    「Shu,好好吃一頓吧。」老闆燦笑著說,「今晚見過世面的你就是成熟的大人,這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經歷喔。」

    Shu想拒絕,卻被老闆富含笑意的眼神給制止。他只能拿起方才放在金城先生腹部上的壽司,一股暖意透過薄薄的海苔,傳到他的掌心。

    這是來自金城先生的體溫。Shu一思及此,腦中迸出的畫面是青年沐浴的場景,他趕緊搖頭試圖揮散妄想的那片洗浴光景,想著乾脆閉眼張口把東西吃掉了事。

    但他沒預料到,壽司靠近鼻間的剎那飄過一股極淡的沐浴香,讓他下意識停下動作,而已經吃了好幾塊壽司的老闆,在旁邊皺著眉看他。

    Shu喉頭一滾,把壽司湊到嘴邊後張口——

    ——嘩啦。

    把胃清空的Shu有些腿軟地起身,右手在馬桶蓋上一揮,讓感應器將自己的嘔吐物全數沖進排水道。陪老闆吃完這頓後,他就趕緊將喝醉的老闆送上計程車,轉身跟服務員借廁所,把剛剛吃的東西全部還給大自然。

    雖然想珍惜那些食物,但一想到青年被像老闆那樣的食客啖食,他就吃不太下去。

    「你還好嗎?」

    滿臉蒼白地坐在休息椅上的Shu,聽見這話後張開眼,只見站在他眼前的人正是剛剛擔任器皿的金城先生,他盯著那雙跟紫水晶一樣的眼眸,忽然接不上話,只愣愣地搖頭。

    金城先生沒有介意他那讓人尷尬地回應,反倒給了Shu一瓶沒開過的瓶裝水。

    「我們要打烊了喔。」金城先生笑著蹲在他跟前,「要不要幫你叫車?」

    剛清完胃袋的Shu,腦袋還沒徹底恢復平時運轉的狀態,仍舊恍惚地望著眼前的金城先生,浮現在腦海的卻是剛剛用餐時青年全裸躺在長桌上的畫面。

    明明有其他工作能做,為什麼偏偏選了這個。

    Shu知道自己不該涉及太多他人私事,更何況他們倆今天是初次見面,但他莫名地想了解這個人多一些,Shu組織了下言語,拋出應該不會越線的提問。

    「你叫什麼名字?」Shu見青年愣住趕緊補上一句,「我、我只是想跟你們主管反應,你的服務很好,真的。」

    「你這是在搭訕嗎?」青年偏頭。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Shu話沒能落全,就聽見耳畔「乓」地一聲,只見一隻大長腿離他的側臉只有幾公分的距離,而傾身靠近他的青年臉龐倏地放大,他嘴角微勾:「先生,想越過我的主管跟我搭訕的話,至少要這種程度才行喔。」

    坐在椅子上的Shu愣住,比一般男性大些的胸脯因為他仰首的視線角度,硬生生撞進他眼底,貼著胸膛的襯衫往前露出空隙,能清楚看見青年的肌肉紋理。而順著紋理望進去是……

    Shu僵硬地移開視線,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那個地方。 但他卻無法阻止自己接連想起,方才在隔間用餐時,那塊擱在青年胸膛上的甜蝦壽司。吊燈撒下的光芒裹起甜蝦尾巴上的水滴,宛若泛著水光的玻璃珠從橘紅色的蝦子尾部滾落,沿著青年的肌肉紋理,一路滑到他鎖骨上的焰火刺青。

    Shu抿抿唇,嘴裡似乎還有剛剛吃過的那塊甜蝦味道。

    「我開玩笑的,我叫Luca。」青年笑笑地把腳收回去,逕自坐在Shu隔壁,「不早了,你喝完這瓶水就坐車回家吧。」

    如果他就這麼回家,說不定這次的初見就是他們的最後一次的見面,但Shu不是這家店的熟客,沒辦法自己來,他也不希望用那樣的方式與青年相識。

    「我剛剛用耳麥跟同事說了,等等車子來他會帶你過去。」Luca看了眼錶後起身,「抱歉沒辦法陪你等,我晚點有……怎麼了?」

    Shu抓住他的手腕,低著頭:「……名片。」

    「嗯?」

    「你能不能給我名片?」Shu低聲,「雖然這麼做不太合規矩,但你今天幫了我很大的忙,所以想請你吃個飯……」

    「抱歉。」Luca搔搔頭,「公司規定不能給客人我們的個人訊息,而且我也只是給了你一瓶水,沒做什麼。」

    「那下次來的話,我能不能再跟你見面?」

    Shu這話說出口,突然覺得自己像是糾纏不休的詭異人士,對象還是個初次見面的男人,但潑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了,Shu只能戰戰兢兢地等著Luca的答覆。

    「但我……」青年欲言又止,半晌才笑了下,「那你下次來時跟櫃台人員說『你偷了罐起司品客』,那樣的話他們就知道你指名我。」

    Shu點點頭,道了聲謝。

    回到家的Shu躺在床上,他止不住地想今天遇到的這些荒唐事,他想像自己跟Luca一樣仰躺在長桌上,光裸的身體被無數饕客的目光啄食。

    他的體味和肌膚溫度,隨著饕客們發出咀嚼聲的嘴巴一併吞入胃袋,Shu猛地睜開雙眼,坐起來把床邊的垃圾桶拉過來,又一陣乾嘔。

    他不應該跟那邊的人牽扯太深,老闆也是。

    競選期間,候選人的一舉一動都被媒體牢牢地收束在鏡頭上,為了老闆的前途,他跟同事們商量了一下,建議老闆減少去那家餐館的頻率。但他一個剛出社會不久的菜鳥,這樣的提議最後還是全進了碎紙機。

    Shu意興闌珊地坐在辦公桌前,作為團隊的工程師兼設計兼行政助理B,他已經盡力完成自己的工作。

    結果努力與得到的成果卻非他預料中那般,老闆依然會固定造訪那家餐館,而之後的幾次Shu不再被老闆要求跟去陪笑。像是想跟誰賭氣一樣,Shu在某天加班後的深夜,獨自站在這家餐館外。

    我肯定是瘋了。

    Shu心想,猶豫了好一陣子才伸手掀開布旗,進去跟櫃台人員說了那句暗號。

    櫃台人員疑惑地皺了下眉頭,但只一瞬間又換回得體的笑容,領著Shu拐過好幾個彎,來到走廊深處的隔間,但這次的隔間與上次的不同。沒有浮世繪的布掛,只有一張長長的木桌擺在正中央,Shu全身僵硬到入座前的走路姿勢,變成同手同腳。

    「請您稍候,待會金城先生會過來服務您。」

    Shu愣愣地點頭,在等待的這段期間心跳如鼓,迅速地拍打他平靜的心湖,他不自覺地絞著擱在膝上的手指,掛在牆上的時鐘滴答聲來到第十二下時,門才被人拉開。走進來的是當天跟Shu笑著道別的Luca,他穿著和那天一樣的黑西裝,蝴蝶領結繫在最上面的鈕扣處。

    Luca抬頭,瞧見Shu的身影時微微一頓。

    「你來了?」

    Shu點點頭:「我來了。」

    Luca因為對方的回應,這才意識到他忘記自己現在是器皿,不小心對Shu拋出了語句,他趕緊閉起嘴低頭走到Shu對桌。

    「因為我不是常客,所以你今天才沒有被蒙上眼睛嗎?」

    Luca猛地抬頭:「你、你知道……」

    Shu因為他訝異的表情,這才想起那天他是作為食客在老闆旁邊,而當事人之一的金城先生全程被蒙著布條,幾乎不曉得周遭有誰有多少人,正在啖食自己身上的食料。

    Shu一噎,因為自己這突來的造訪感到些微愧疚,他搶在滿臉尷尬的Luca再度出聲前,先張開口。

    「我、我吃過你!」

    Luca雙眼圓瞪:「……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撇頭撞牆好讓自己失去剛剛那段記憶,但Luca的視線讓Shu無法這麼做,他緊張地趕緊補上幾句話,以彌補剛剛嘴快的失誤。

    「我之前陪主管來過。」Shu語速加快,「就是我們見面那天,我、我是第一次……」

    「所以。」Luca掛在嘴角的笑驀地一收,「您想為了品嘗那樣的食材才來的對吧,我……」

    Shu見Luca低下頭,解開他的蝴蝶領結。

    「就像您說的,因為不是常客所以流程不太一樣,我已經先沐浴過了。」Luca一邊從最上頭的扭扣開始鬆開,一邊說,「我不曉得您是之前的客人,如果有冒犯到您,還請……」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被Shu抓住手腕的Luca,愣愣地抬眼,只見被燈光撫亮的Shu臉頰通紅。

    「我是為了和你一起吃飯才來的!」Shu緊張到聲音變調,「不是作為器皿,而是作為普通的朋友,能請你陪我『一起』吃飯嗎?」

    「但我的工作……」

    「我們主管常說,人在社會走動需要的是錢。」Shu搬出老闆掛在嘴邊的話,「我有足夠的錢,所以……」

    Luca一愣,看著Shu慌張地解釋,最後還是沒能憋住而大笑出聲。

    +

    每次的上菜對他來說,就是一場被鎂光燈聚焦的表演,獨自待在布掛後方的小空間時,他會沉澱下來,在服務員拉開布掛的瞬間成為「器皿」。對這間餐館來說,Luca還只是個剛來不久的「非專業人士」,即便同事對他頗有微詞,他依然全神貫注地,完美呈現每一場表演。

    他只需要放空,然後躺著撐過去就行。

    他只需要等待,就能等到從這團簇擁在他周邊的鮮花中起身的時機。

    但Luca沒預料到常客裡混了個新人,那孩子表現得像是頭一次接觸這種表演的看客,在大家給予演員掌聲後,慢了好幾拍才起身又給了一次諾大的掌聲與讚賞。 跟他說話時耳輪會不自覺地泛紅,注意到這點的Luca,忍不住笑出聲。

    「可能得先給您打個預防針。」Luca停下鬆開鈕扣的動作,走到對桌,「我們餐館不是那種地方喔。」

    「啊?」

    「就是那個啊。」Luca笑笑地,雙手撐在桌面後傾身湊到Shu耳邊,「給人SEX的地方。」

    Shu瞪大雙眼,雖然他想過這裡可能是那樣的地方,但當時的菜餚讓他大受震撼,以至於這樣的想法被他拋諸腦後。

    Luca這麼一提,重新意識到這件事的他,臉頰熱度瞬間飆高。Shu緊張地想往後退,但在那雙眼瞳的注視下他莫名地無法動彈,更準確來說,他是被襯衫縫隙那隱約能見到的胸脯給震懾住。

    他忽然覺得口乾舌燥,他緊抓自己的褲管,裝作若無其事地把視線平移到旁邊:「我、我知道,我只是純粹想找你吃飯而已。」

    第一次遇到這種要求的Luca眨眨眼,輕輕的笑聲刮過Shu的耳畔後,才坐回椅子。

    「當然,有錢的話很多事都能通。」Luca從桌面下拿出備用耳麥,「我可以陪你吃飯,不過我在這裡的工作就是器皿,所以價格……」

    「可以用器皿的方式計算。」Shu摸了摸被Luca笑聲拂過的耳畔,低聲,「我、我有帶錢來。」

    Luca戴上耳麥:「那我幫你點一些我們店的招牌菜,器皿的價格絕對能讓你吃飽飽再回家。」

    Shu點頭,等對方點完菜才問:「沒有人跟我一樣嗎?」

    「沒有人。」知道他在問什麼的Luca,馬上接話,「你是我碰到的第一個,Yamino先生。」

    Shu一愣,Luca笑笑地指著他胸前的襯衫口袋。

    「識別證。」Luca見他手忙腳亂地把識別證收起來後,幫他倒了杯麥茶,「我不會吃掉你的,別擔心。」

    Shu道了聲謝,苦笑:「我有點緊張。」

    「那你還一個人來,真有勇氣。」

    Shu眼簾半垂,手指輕蹭還沒喝過的杯緣,想也沒想就回他一句:「我只是想再見你一面。」

    Luca因為Shu的這句話全身一僵,但他見對方沒有什麼反應,只能暫時將Shu無意識說出口的句子,歸類到客人來訪時隨口說的話。

    像是那些抱有異心的饕客,碰觸到他的肌膚時說的「抱歉我只是想摸摸看」、「我都付錢了摸一下會死嗎」等等,但這孩子不同,Shu是以「Luca」為對象說出那樣的話。

    他覺得有點頭大。

    他知道這孩子不是抱著奇怪的目的試圖親近自己,但正因如此,Luca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耽誤了眼前這個可能有著大好前程的Shu。

    同事送來幾道日式冷盤時,斜眼瞥了還穿著西裝的Luca一眼。他無視那道視線,將筷子遞給已經不怎麼緊張的Shu。

    總之先順其自然吧,只要在行動前把他支走就行了。 Luca心想。

    因為前面太緊張,以至於後頭放鬆下來的Shu跟Luca一起喝了幾杯酒,他滿臉通紅,酒氣帶來的熱度從脖子燒上耳朵和雙頰。Shu看起來很鎮定,但已經有些醉了,他看著對面嘿嘿笑的金城先生,想對那人說些什麼但在那之前他打了個嗝。

    「我就說你該喝的是果汁,不是酒。」Luca又喝了幾口,「你看你臉頰紅通通。」

    「我們明明年紀相仿,但我總覺得你一直當我是孩子。」Shu挑眉,「金城先生才是該喝果汁的那個吧?」

    Luca指了指Shu收起識別證的口袋:「我們可是差了快十歲喔。」

    「十歲?」Shu偏頭沉默半晌,才抬頭驚呼,「那不就還是未成年嗎!」

    Luca一頓,被他這話逗得趴在桌上狂笑。

    酒醉的Luca搖搖晃晃地起身,對著耳麥喊了聲「結帳」後,才把醉倒在桌面的Shu小心地攙扶起來,他想把人帶出閣間,但酒氣讓他踉蹌了幾步,差點讓他們一起往前摔。

    「你跟他太近了。」過來結帳的同事看著醉醺醺的兩人,面色一沉,「公司規定……」

    「他是我朋友。」Luca說,「帳算我頭上,我之後自己找他要。」

    +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昏暗的房內,其中一束光正巧打在因為酒醉而有些頭痛的Shu臉上,他掙扎著想再睡一下,但床邊的動作卻讓他有點在意,排定今天休假的Shu,艱難地睜開眼。

    「POG U,Shu。」Luca側臥在旁邊,撐著臉頰對他粲然一笑,「有睡個好覺嗎?」

    Shu又閉上眼睛,決定等等醒來要先去洗把臉。但等Shu再次睜眼,闖進他眼底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和床舖味道,而是一股極淡的香水味和窗外刺眼的陽光,身側沒有夢裡的那個男人的身影。

    他坐起身,下意識掀開蓋著雙腿的棉被,看見下面穿著內褲後才稍微鬆了口氣。

    「終於要起床了?」

    Shu被突來的聲音嚇得一震,愣愣地抬頭。

    只見本該消失在夢裡的男子,肚臍以下圍了條浴巾,裸著上身從浴室出來。

    Luca笑笑地擦乾頭髮:「太陽都曬屁股了,現在的孩子都睡這麼晚嗎?」

    Shu快速地釐清自己接收到的訊息,雖然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跟Luca做了那件事,但地上凌亂的衣物、桌邊擺的幾瓶酒和剛出浴的男人,都讓他不自覺地往朝方面想。

    Luca見他一臉恍惚的樣子,眉頭一挑。

    「Shu,你該不會全忘了吧?」

    Shu一驚,雙手不自覺地舉起來在空中胡亂比:「我沒忘!我還記得我們一起喝酒,接著你把我送上車,然後、然後……」

    Shu沒能說完話,就看見Luca走過來坐在床沿,一手撐在柔軟的棉被上湊到他眼前,壓低聲音。

    「你記得我們做了什麼嗎?」

    Shu因為Luca的這話慌張起來,他拚命地翻著昨晚的記憶,試圖找出蛛絲馬跡,直到他瞥見對方玩味的眼神,才意識到這男人在逗著自己玩。

    Shu僵硬地移開視線:「我不是小孩子了,金城先生。」

    Luca噗哧一聲,在空蕩的旅館房間裡笑出來,起身從包裡拿出一件新衣服後,扔給他:「那就收拾一下吧,你這醉鬼。」

    Shu接過不屬於自己的衣服,有些困惑地看向完全不在意自己視線的Luca,走到床側後逕自脫掉身上唯一的遮蔽物,開始換衣服。

    沒能及時避嫌的Shu喉頭一滾,他看著Luca的浴巾滑落,拂過尾椎處的烏黑胎記時才回過神,緊張地撇開頭,小心翼翼地從翻下床。他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趕緊跑進浴室換衣服。

    Shu低頭看著手上的黑色圓領T恤,雖然對衣服來源有些疑慮,但他原本的衣服被Luca放在浴室的籃子裡,上頭沾了些許氣味不是很好的嘔吐物。他放棄穿回自己的衣服,套上這件size有點大的T恤。

    略大的衣服貼著他的肌膚,襯得Shu原本就不壯的身形更纖細了些,活動間能隱約聞到甜甜的香味,似乎是衣服柔軟精。

    他原本是這麼想的。

    但當Shu走出浴室,瞧見站在落地窗前的Luca往手上的脈搏抹了一點香水,在傾瀉進房內的陽光中抬起手臂,將腕處往耳後輕按。這是再平常不過的動作,但他的一舉一動恍若一場表演,而眼下的觀眾只有不遠處的Shu。

    他突然想起,剛剛那塊無意瞥見的胎記。

    作為器皿仰躺在長桌的金城先生,光裸的胸膛、緊實的腹肌和修長的大腿被服務員擺上無數食料,供饕客提箸啖食。而只有,就只有背後的那塊胎記不被那群人所知。

    除了他之外。

    Shu心想,愣愣地站在原地,想揮開腦中那晚瞧見的Luca,但越這麼做那副神聖與食慾交雜在一塊的畫面,就越不受控地浮現在腦海。

    Shu像是窺見演員不經意間流露而出的秘密,但他不打算宣揚自己的發現,而是悄悄地把它擺進心底的角落,不希望被任何人察覺,包含那塊胎記的所屬人。

    「Shu,要一起吃早餐嗎?」

    Luca的聲音打醒恍惚的Shu,他點點頭,將裝了沾到嘔吐物的衣服整理好才跟在男子身後。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房間時,Shu腳步一頓。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Luca身上傳來的香水味,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味道一模一樣。 「金城先生。」Shu拉住他,莫名緊張起來,「我這件衣服是你……」

    「是我的喔。」Luca笑笑地,「抱歉忘了跟你說,但我剛好多帶一件,這樣就不用花錢……你先將就著穿吧。」

    不是那個問題!Shu想大喊,最後還是選擇沉默,臉紅紅地點頭。

    他們在旅館大廳門口分開,Shu抓著穿在自己身上的Luca衣服,在對方離開前鼓起勇氣喊了聲。

    「之後!」Shu深吸了口氣,「我會找時間把衣服還給你。」

    「那件沒多少錢,你可以直接……」

    「我會把它洗乾淨再還給你的!」

    Luca見他堅持的樣子,不再試圖勸他改變心意,笑著轉身對身後的Shu揮手道別。

    若換成十九歲的自己,或許只會將Shu表現出來的反應當成兄弟間的友好互動。 但早過了三十大關的Luca已經能夠分清,那些跟他有過肌膚接觸的人們對自己抱有的情感。

    他從口袋掏出菸盒,他不怎麼喜歡抽菸,但偶爾碰到想不出解決方法的大麻煩時,還是會按著以前的習慣,拿出來抽幾口。

    Luca坐在沒什麼人經過的路邊花壇,將紙菸點上火後含在嘴裡,輕輕地將菸吸進口中再讓空氣帶往身體內部,像是一次的血液循環,讓菸鑽進肺部後再爬出來,吐出一口淡白煙霧。

    他望著煙往晴朗無雲的天空上升,讓腦中的思緒慢慢地運轉起來。他在餐廳打工快半年了,卻依然沒得到有用情報和能夠行動的機會。

    距離Lucy失蹤那天已經過了半年,她那天離家後搭上一輛計程車,Luca和家族成員一間間店鋪問,追著攝影機的回放錄像跑最終來到這間餐館。

    這是Lucy最後出現的地方。

    他們原想直接掀翻餐館把人找出來,但臨近大選之日,為了讓自家支持的候選人不被影響,Luca的提議被自家大哥一口回絕。Luca把氣吞回肚裡,拋下一句「我自己看著辦」後轉身離開大哥的辦公室,推開擠在外頭偷聽的眾人,沉著臉走出家門。

    從那之後他再也沒回去過。Luca靠著自己的人脈摸透那間餐館的來歷,正當思考要怎麼得到Luca西的消息時,幾個家族成員悄悄地來找他,告訴他大哥拿到的情報。

    情報中提及,某議員會不定期在別墅舉辦饕客之宴,而宴會的主題一向是人體盛,且不限器皿性別,器皿能得到豐厚報酬,但那些興沖沖去應徵器皿的人會消失蹤跡約兩到三年,最後被列進失蹤案中,成為一張張貼在車站、電線杆或店門前的尋人啟事。

    然而,大哥得到的情報中卻沒有任何有關議員身分的資料。

    Luca只能靠著自己的人脈摸透那間餐館的來歷,沒有任何猶豫就投了履歷,面試通過後再經過各種讓他感到彆扭的訓練,他得才以器皿的身分成功踏進餐館內部。

    他已經摸熟了餐廳的人員組成和地圖,但那群盯著他身體啖食的饕客中,似乎沒有出現那位關鍵人物。這樣一來,即便他有再好的計劃都沒辦法施行。

    Luca手指捏著煙眉頭微皺,再繼續拖下去不是辦法。

    他吐出最後一口煙才把菸熄滅,推進隨身的煙灰缸,站起來掏出手機點開通訊錄裡的某個名字。

    「是我。」他淡淡地,「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談完話的Luca,伸伸懶腰後往車站的方向前行,完全忘了自己是因為某個青年的青澀反應而煩惱才又抽起菸來。

    +

    穿著Luca衣服回家的Shu逕直走進臥房,連電燈也沒開就直直地讓自己倒在床鋪上。

    他只是有點累了才這樣。Shu暗道,他不是想讓金城先生的味道沾在自己棉被,讓闔上眼睡覺的自己呼吸間都能嗅聞到的香氣。

    絕對不是。

    Shu在床上翻了一圈,想著再多睡一會時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

    他看了眼上頭顯示的團隊夥伴名字,雖然不太喜歡假日被打擾,但要是工作上的事他就必須得接。

    『Shu,企劃弄得怎麼樣?』

    「企劃書放在我桌上,昨天下班前我有請其他人幫我呈給老闆看。」

    『我沒看到啊……喔,找到了哈哈。』同事乾笑幾聲,『抱歉打擾你啦,晚一點我們要去吃壽司,你要一起嗎?』

    Shu一頓,腦中浮現的並非逡巡在食客視線中的壽司轉盤,而是那天被輕輕地擱在金城先生腹肌上的那塊炙燒鮭魚。

    他喉頭一滾:「不用了,我……我昨天才剛吃過。」

    『真難得聽你跟誰去吃飯。』同事吹了聲口哨,『唉呦,跟女朋友一起去?恭喜你即將脫離魔法師預備員……』

    「不是!」Shu趕緊說,「他不是……」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同事笑了一下,『我要準備掛電話了,明天見。』

    Shu沒來得及解釋對面就先掛了電話,他看了眼通話的頭像變成灰色後,嘆了口氣又仰倒在床上。

    Shu似乎推開了一扇被貼上封鎖線的大門,門後坐著全裸但不在乎那些灼人目光的金城先生,男人的軀體他再熟不過,但這是他頭一次想碰觸——

    他趕緊打斷思緒,但比Shu身形略大的衣服卻被他撐起一個小帳棚,頂住衣料的前端濕了一小塊。 意識到自己朝著無法挽回的方向奔去,但沒能緊急踩剎車的Shu窩在床上,以手包覆挺立起來的柱身,隔著Luca這件薄薄的衣服輕輕地磨蹭,直到雙手沾滿濕黏的液體。

    Shu早就過了動不動就起反應的年紀,他看著雙手發怔。

    他一語不發地坐直身體,愣愣地把衣服脫掉,下床時一個恍神踩到被單踉蹌了下差點跟地板親吻,他握著那件沾滿自己精液的衣服走進浴室。

    他手洗衣服後才扔進洗衣機,Shu看著滾筒裡被洗衣精和芳香豆攪在一起的衣服,一方面希望髒污被沖洗乾淨,另一方面卻又想讓自己的氣味繼續停留在上頭。

    咕咚、咕咚。

    Shu聽著洗衣機發出的聲響,看著攪動衣服的滾筒,覺得內心被歸類到情感的的某一部分,也跟著轉動的洗衣機滾筒一起被自己鼓動的心跳聲給攪混。

    從這份朦朧的感情中抓到一絲線索的Shu,把臉埋進掌心後蹲在洗衣機前,發出一串很長很長的嘆息。

    「天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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