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曲】饲火·下正文:
演播厅的灯光熄灭,全场陷入静谧。
大屏幕亮起,电视剧的经典画面一幕幕浮现,钢琴前奏悠扬流淌,银蓝色的月光倾泻而下,在舞台中央的立式麦克风上投下光晕。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松松握住话筒,拇指顶在金属暗纹间,手腕上的银色链条微晃,宝石光泽在其间闪烁。
弗雷德里克步入光圈,黑色丝质衬衫贴合着凌厉的肩颈线条,衣摆收进窄款西裤里,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舞台另一端,身着一席墨绿长裙的女主演美智子优雅现身,高跟鞋敲出清脆声响,裙摆上的金丝银线熠熠生辉,宛如银河坠落。她走到麦克风前,展开折扇,笑颜妩媚动人,引爆了台下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旋律在耳返内打着节拍,弗雷德里克的嗓音低沉柔和,场内立体环绕效果震得人心头发麻,灯光师实时调整角度,从各个角度投现出眼睫下那对沉寂的蝶影。
美智子有些紧张,唱到需要换气的长音时,音准飘忽不定,弗雷德里克用和声温柔引导,将她带回正轨。到了副歌部分,美智子明显更加投入了,她声音放开,渐渐融入这段忘我的旋律,两人的声音和谐交织,又清晰可辨。
“谢谢!谢谢大家!”
末尾音符落下,灯光大亮,美智子率先向台下的观众挥手致意,弗雷德里克则站在原地微微欠身,风度优雅。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上台接场,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后方嘉宾席。
美智子借着整理耳环的动作,手肘轻碰了下弗雷德里克:“谢谢啦,小绅士。”
弗雷德里克礼貌回应:“应该的。”
嘉宾们走流程的自我介绍结束,节目进入粉丝们喜闻乐见的游戏环节。
美智子对弗雷德里克好感颇佳,照顾人照顾得明目张胆,在需要肢体接触的游戏中,她主动挤进弗雷德里克和过于热情的嘉宾之间,巧妙隔开两人的距离。甚至在惩罚环节,她还会偷偷让弗雷德里克把难度高的任务换给自己。
结果被主持人现场抓包,打趣道:“美智子老师这是要替人受罚?”
美智子落落大方:“前辈关照后辈的小巧思啦。”
然而他俩一个是影视圈当红演员,一个是乐坛顶流歌手,职业轨迹八竿子打不着。
中场休息,弗雷德里克回到休息室换衣服补妆,理查德打了一路的电话,他压着声,语气不耐烦。
“理查德。”弗雷德里克喊他
理查德掐断电话:“是不是吵到你了?”
弗雷德里克说:“不是。”
话音刚落,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电话一个接一个。
“我出去接。”
关门声将理查德情绪化的一面挡在了弗雷德里克的视野盲区。
弗雷德里克撇撇嘴,脸色沉了下来,他催促化妆师快速补完妆,随手抓起椅背上的休闲外套就往外走,连声招呼也不愿意和某个擅自走出门的家伙打。
“叩叩——”
美智子亲自来开的门:“我就知道是你来了,这身真有朝气,快进来坐坐。”
弗雷德里克面对他人的热情略显拘谨:“前辈,我是来帮小……经纪人向您讨个签名的。”
美智子说:“是玛丽呀?当然可以!”她倒了杯茶给弗雷德里克,“她今天怎么没来?”
弗雷德里克意外道:“她在外地谈合作,您对她有印象?”
“是呀~”美智子眉眼弯弯,拿起手机划了几下,“我给你看个东西……啊,找到了。”她把屏幕转向弗雷德里克,说,“这个是玛丽的小号吧?从我出道起就一条不落地在我发表的帖子下留长评。”
熟悉的ID和头像,弗雷德里克哑然,刚想为小姨保留点神秘感,就被美智子看穿了心思。
美智子得意地晃了晃手机:“被我发现了吧?我在去年慈善晚宴见过她一次,你应该也记得这件事。”她点开一张新闻截图,配图是玛丽指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怒斥的侧影。
“她护着一个刚出道的小丫头,当众骂退了那个专对年轻女孩下手的油腻佬。”美智子钦佩道,“她太厉害了,别人都不敢出头,她却能勇敢地站出来。”
美智子将签名照装入信封,封口处别了一只小巧的红蝴蝶装饰:“尤其是见到你之后,我更加确信了她是个了不起的女孩子,对吧?她把你培养得优秀极了!”
弗雷德里克接过信封,有点不好意思。
美智子俏皮地眨眨眼:“把玛丽的通讯账号推给我好吗?我想亲自谢谢她长久以来的支持。”
一时间,弗雷德里克深感美智子和玛丽的性情大有几分相似,这样外表温柔内心坚毅的女性提出的请求实在让人无法拒绝,他点点头,替小姨做主,把她的联系方式送了出去。
“我们拍张照留个纪念吧!下次合作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直至走出休息室,弗雷德里克脑子里都是恍惚的。小姨交代的任务居然如此轻易就完成了,还意外得知了演艺圈的大红人是小姨的桃花债之一。
手机聊天界面铺满玛丽发来的表情包和感叹号,她刚加上了女神的联系方式,激动得快要昏厥。弗雷德里克举起塞了亲签的信封,对好光线拍了一张发过去,随后打开静音模式,防止接下来手机震个不停。
场务在调整下一环节的收音设备,休息时间就要结束了。
弗雷德里克将手机塞进外套口袋,下一刻变故陡生!走廊拐角冲出一个踉跄的身影,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信息素迎面撞了过来!
是发情的Omega!
甜腻如烂熟浆果般的气息持续熏染了整条走廊,弗雷德里克瞳孔骤缩,条件反射捂住口鼻,将滑倒在他身上的人猛力推开。接收到信息素刺激的后颈产生尖锐刺痛,升温至滚烫,额头青筋暴起,龙角险些冲破抑制暴露出来。
“怎么回事?!”
美智子听到动静赶来,同为Omega,她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股失控的气息,那浓郁的甜香冲击鼻腔,后颈的信息素阻隔贴都失去了作用。
弗雷德里克背靠着墙壁,脸色惨白,胸膛剧烈起伏,那名瘫软在地的Omega员工痛苦呻吟着,还想着往Alpha的腿上爬。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事态严重性愈发加剧,容不得美智子多想,她厉声呼唤助理取来Omega专用抑制剂,同时迅速联系主办方前来处理当前情况。
“克雷伯格,振作起来!”美智子用力摇晃弗雷德里克的肩膀。
可是弗雷德里克的状况远比她想象的更糟,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针对他的自爆式袭击。有人故意利用发情期Omega刺激性极强的信息素,精准引燃了他苦苦压制的易感期。信息素成了决堤的洪流,草木香迅速碾压了走廊内的甜蜜气息,弗雷德里克眼前发昏,本能驱使他一把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美智子,跌跌撞撞地往回冲,撞开休息室的门摔了进去。
“出去……都出去!”
弗雷德里克的信息素以碾压之势扩散,房间内的工作人员纷纷逃窜。他模糊看到有人影在向自己靠近,那人不怕死地径直走来,甚至伸手想要触碰他!
“我叫你滚出去听不懂吗!”弗雷德里克嘶哑地低吼。
对方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滚烫的身体锁进怀里。
“认不出我是谁也罢了,我走了你要怎么办?”
是理查德。
弗雷德里克的理智溃不成军,可身体却认出了这个熟悉的味道,清冽、沉稳,没有乱七八糟的甜腻气味,浅淡得叫人安心。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只手死死钳住理查德的腰身,滚烫的脸颊埋进对方颈窝,喉咙里溢出痛苦又依赖的呜咽。
门外,得知所有人都被弗雷德里克赶了出来,只有助理留在里面,美智子焦急地来回踱步,她无法靠近,只能隔着门板提高声量喊:“助理先生!您在里面对吧!刚刚有员工发情失控,信息素刺激了克雷伯格,我不确定他是否进入了易感期,但他的信息素浓度实在是太可怕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后台都会乱套!我安排了车,就停在侧门口,必须立刻送他回酒店!他现在的状况绝对无法继续参与录制了!”
门内,弗雷德里克隔着衣料啃咬起理查德的胸口,不停呼喊他的名字:“理查德、理查德……我要你……”
“嘶——”理查德倒抽一口冷气,按住他不安分的脑袋,“你咬痛我了,轻点……”
他高声回应门外的美智子:“我明白了女士!多谢!我现在就带他离开!”
说完,理查德打横抱起弗雷德里克,动作间那条尾巴掉了出来,他团起尾巴塞进弗雷德里克怀里,低声警告:“自己抱好,不可以让其他人看见。”
弗雷德里克面颊潮红,听话地搂住尾巴。理查德找了条毯子盖住他,随后大步冲出休息室,穿过一片混乱的休息区,直奔后门停车位。
到达酒店时,弗雷德里克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他焦躁地勾下理查德的脖子,张口咬住那片冷白肌肤,尖齿厮磨,舌尖舔舐,留下一处处泛着红的口水印。
“别乱动,忍忍。”理查德让他干扰得好一会儿才摸到房卡,抱着人脚步踉跄地闯了进去。
“已经到了……还忍什么?”弗雷德里克下身胀得发痛,尾巴猛然扬起拍上门锁,随即卷上理查德的腰,拖着人走,不由分说地把对方推倒在床。
弗雷德里克扒掉理查德的上衣,鼻尖抵在他的锁骨处深深吸气,相贴的胯部难耐蹭动,理查德身上都是他的信息素味道,他接下来会慢慢占有这个人类的一切,这个人类不可以反抗。
“为什么不是Omega……呜……你一点用也没有……”弗雷德里克瞳孔涣散,渴求着爱抚,“……难受,摸摸我……”
理查德这次顺利拉下了弗雷德里克的内裤,他得寸进尺,手掌包裹住灼热的欲望,问道:“只是摸摸吗?”
衣物散落一地,弗雷德里克挺立的性器戳着理查德的小腹,顶端清液淅淅沥沥地淌出,他较劲儿似的将理查德的胸口咬得湿润红肿,好显得自己没那么狼狈。
理查德单手拢着两人的性器搓弄摩擦,被咬痛了就加重手上的力道,故意用力刮蹭铃口,惹得弗雷德里克头抵在胸前闷声呜咽。
龙尾焦躁地拍打床沿。
“理查德、啊……快……快到了……”弗雷德里克主动挺腰加深套弄,又因为快感来的激烈而身躯打颤。
“呃……”他的热烫顶戳过湿漉漉的冠沟,同样刺激到了理查德,几乎是同时,两股白浊溅开在二人紧贴的小腹,温热的体液混合在一起,顺着弗雷德里克的性器下淌。
“哈啊……”弗雷德里克有些脱力,滑坐到理查德的腰腹,理查德的那根被他压去臀缝间。
他蹭过的肌肤粘上别样的湿黏感,理查德预感弗雷德里克藏着什么没说,他抚过囊袋向腿间深处探入,手指陷入了一处不可思议的柔软。
那里湿热紧致,随着主人高潮后的余韵不断收缩,渗出丝丝蜜液。理查德试探着揉弄顶端的小核,弗雷德里克猝不及防地发出惊叫,指甲陷入他的手臂。
“弗雷德里克,”理查德轻咬住红透的耳廓,舌尖舔吻着金属耳饰,“这是什么?”
他手指没停,变本加厉抚摸起那处多出来的花穴,湿漉漉的花蕊兴奋翕张,吐出一泡清液。
他诱哄着,异色瞳微微发亮:“弄这里会让你更舒服吗?嗯?告诉我,我会帮你。”
弗雷德里克紧咬着下唇,羞愤地别过脸,龙尾却不遵从主人的意见,松松勾缠住理查德的手臂。
“弗雷德里克,我能看看吗?它一定很漂亮……”
他根本就是一只蛊惑圣女陷入堕落的恶魔。
弗雷德里克眼睫颤了颤,腿根处发着抖,理查德点到为止,停下了爱抚,无不深情地注视着他。
这个人类越来越得意了。
弗雷德里克松开理查德的另一只手臂。这个默许的动作比任何语言都令人血脉偾张,理查德小心托住他的臀肉将他垫起,看见那处粉嫩的缝隙时,喉结滚动了一下。
水淋淋的,柔软,嫩滑,一切情色的形容词都能用来形容这朵花。他的龙竟完美到连生理构造都……
没等他开口,弗雷德里克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凶狠地坐到了他的脸上。
“唔!”
理查德的惊呼被湿热的肉瓣堵住,它柔软得像一朵粉色的云,微咸的汁水在他唇间颤动。他伸出舌舔入那道肉缝,弗雷德里克发出带有哭腔的喘息,大腿内侧浮起红白相间的鳞片。
理查德双手掐住弗雷德里克的腰,开始认真侍奉这处隐秘的器官,唇舌分开肥美的阴唇,找到那颗充血的花蒂轻轻吮吸,同时探入一指,模仿性交缓慢抽插。
“呃!不行、这样太……!”
弗雷德里克哭叫着抓乱了理查德的头发,声音陡然拔高。
他太敏感了,大概从未抚慰过这处,以至于一点技巧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大股透明的液体从花心喷涌而出,浇了理查德满脸。弗雷德里克身体僵直了几秒,然后软倒向床铺,双眼失焦地望着天花板。
花蕊痉挛性收缩,吹出余下的水液。
好累,可这点快感远不能平息易感期的燥热。
理查德抽出纸巾擦净脸,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一瓶润滑剂。
冰冰凉的液体落在臀缝间,弗雷德里克的膝盖被掰开。那枚花苞虽说足够水润,但缝隙实在太窄,容纳不下巨物的进入。理查德不想让弗雷德里克痛,而没有信息素安抚的情况下,对于Alpha的扩张需要更多的耐心。
他从后搂抱着弗雷德里克,扳起一条腿,能感受到探索时触碰到每个位置所带来的反应。纯粹的异物感在增加到三指后才有了额外的惊喜,弗雷德里克轻哼出声,喘气断断续续,前端再次硬挺起来。
理查德抽出手指,拆开避孕套戴上,扶着性器抵入。
第三个避孕套也是最后一个,彼时天已大亮,弗雷德里克骑在理查德腰上起伏,汗湿的红发贴在颈侧,口中的呜咽被手指搅碎,他一边努力吞吃着硬热,一边倾下花穴蹭弄理查德的腹部,将水光涂抹得到处都是。备受挑衅的理查德掐着他的腰把他摁向自己,顶入最深处时突然僵住——套子破了。
“继续……”弗雷德里克渐渐适应了被快感浸泡的感觉,他低头舔去理查德鼻尖的汗珠,说,“直接进来。”
第五次结束时,弗雷德里克双腿大开仰躺在床上,半眯着眼。臀缝一片狼藉,穴口被操成烂熟的红色,花穴倒是粉嫩如初。
理查德抵着花穴射出来,精液溅了些许进去,弗雷德里克痉挛着又要高潮,花穴却被理查德用手指堵了起来。
“吃下去这么多,我的龙会生出小宝宝吗?”他将精液一点点塞进这个未被进入过的小孔,弗雷德里克脚趾蜷缩起来,哽咽声甜腻。
“再来……再……”他恢复了一点力气,便勾着理查德的脖子继续讨要,出于性别本能他钟爱啃咬对方的后颈,无法标记理查德的认知让他对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快感产生了瘾。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除了吃饭几乎都厮混在床上,弗雷德里克的手机不断亮屏,未接来电已经堆积到了99+。
*
“你们太过分了!!!143个未接电话!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玛丽从美智子那听闻了录制现场出事的消息,她当即抛下所有工作赶回来,可迎接她的却是空荡荡的公寓和永远无人接听的电话。直到三小时前,那通迟来的报平安才让她悬着的心落了下去。
向来温和待人的玛丽终于爆发了,她一面心疼自家孩子遇到危险不告诉自己,一面又气恼他们的完全失联。此刻她红着眼坐在会议桌前,面前两个“共犯”规规矩矩低着头。
“对不起小姨……”弗雷德里克声音发虚,“我当时……完全失去理智了……”
理查德说:“对不起老板,都是我的疏忽。”
玛丽气不打一处来,助理适时递来的温水让她稍稍平静了些,她开始和助理絮絮叨叨地抱怨,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最后,她放下杯子,重重叹息:“算了,人没事就好……绝对没有下次听到没有!”
两人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待弗雷德里克离开会议室后,玛丽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现在,告诉我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理查德简明扼要地交代了玛丽出差后发生的一切事情,略过了模拟剂那段。
玛丽听完神色复杂:“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一步……所以你现在全都知道了,关于弗雷德。”
“我很早就知道了。”他讲述起幼时的相遇,“我来向他献上自己,成为他的宝藏,亦或是伴侣。”
玛丽说:“龙族不可能拥有人类伴侣,你见过他当年的模样,就该明白,人类的寿命对龙而言……”
“但他会永远记住我。”理查德说。
“记住注定失去的东西只会徒增痛苦。”玛丽蹙眉,“如果初次见面你敢说出这种话,我会毫不犹豫地赶你出去。”
理查德说:“您特意留我下来,应该不止是想说这些吧?或者说,在您心里,我是否还有资格继续留在弗雷德里克身边呢?”
玛丽无言片刻,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是一份已经拟好的辞退通知:“你父亲和姐姐来找过我,他们让我辞退你,回去当个安分的少爷。”她将文件推过去,“但我觉得,这个选择该由你来做。”
理查德:“真是刻薄啊老板。”
“录制事故引发的谣言令我焦头烂额。”玛丽意有所指看向理查德高领衫的装束,“能在那种情况下直面镜头的人,至少得有能力处理好家务事。你说对吗?”
理查德垂下眼,在签名处画了个叉:“两周时间。”
弗雷德里克被玛丽勒令在家“修身养性”的一个多星期里,客厅彻底变成了一龙一猫的战场,客厅地毯上沾满了猫毛,还有几片脱落的鳞片。
布偶猫此刻高高蹲守在立柜顶端,警惕盯着下方一甩一甩的大尾巴。
“小姨,理查德去哪了?”弗雷德里克问。
玛丽修剪着花枝,说:“说了去外地处理工作。”
弗雷德里克说:“可他是我的生活助理。”
玛丽放下剪刀,意味深长地打量起他:“宝贝,小姨重新给你招一名助理怎么样?”
弗雷德里克露出疑惑的表情。
玛丽说:“好吧……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斯特林最迟明天就能回来,宝贝,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只……患上分离焦虑的龙宝宝……”
弗雷德里克说:“理查德用着顺手。”他目光扫过那只被猫抓开线的龙布偶,又补充一句,“而且耐用……”
玛丽顿时语塞,自家孩子这副占有欲极强的维护模样,让她心里泛起一股精心培育的名贵花朵被人连盆端走的郁闷感。
这时,弗雷德里克的手机震动起来,玛丽敏锐注意到他查看信息时耳朵都红了。
“他说什么了?”玛丽问。
弗雷德里克不想念,他把手机推过去。
「弗雷德里克,我们结婚吧?」
“这个混账东西!”玛丽大怒,摁下录音键一顿输出,让理查德下午三点滚过来挨骂。
然后没收了弗雷德里克的手机,严防两人私下联系。
可玛丽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家龙崽子早摸透了她的作息规律,趁着她敷面膜的那几分钟空隙,偷偷溜了出去。
理查德提前一小时到了,老老实实听完训话,再形容落魄地回住处放行李。玛丽问他有没有看到弗雷德里克,他真诚回答道:“没有。”
玛丽将信将疑放他离开,反思起自己是不是把孩子逼太紧了。
理查德回来的路上的确没见到弗雷德里克,但他预感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了。
乍一关上门,一道赤红身影就猛地扑了过来。弗雷德里克将理查德抵在玄关墙面上,龙尾迫不及待地缠到腰上,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吻得热烈凶狠。
“想我了?”理查德在换气中途低笑。
弗雷德里克用尖牙磨蹭他的下唇作为回答。
绵长的一吻分开,理查德眷恋无比地轻吻着弗雷德里克的眼尾,问道:“我发的消息看到了吗?”
弗雷德里克:“嗯。”
理查德说:“你小姨反对我们在一起,弗雷德里克,要不要跟我私奔?”
弗雷德里克用尾巴抽他:“我也不同意,保持现在的关系就够了。”
“龙都这样薄情吗?”理查德苦笑,“我想成为你的终身伴侣,你却只拿我当泄欲工具。”
弗雷德里克说:“你太贪心了。这些天你都去做什么了?”
理查德说得轻描淡写:“处理了些见不得光的事,顺便把录制事故的幕后主谋揪了出来,让那些针对你造谣生事的人把嘴闭上。我很厉害吧?”
“理查德,”弗雷德里克说,“你从来不谈自己的事。”
理查德有些意外:“你想听我的事?哎呀,别这样盯着我,要把我看光了。”
于是他开始讲述,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如何从父亲手里夺过公司,如何周旋于那些虎视眈眈的大股东,以及如何缓和一盘散沙的家庭状况。
说到一半,弗雷德里克突然问:“那天半夜你在外面,也是因为这些?”
“嗯……那天夜里,姐姐来电话说母亲自杀了。”理查德顿了顿,哑声道,“我那巴不得母亲早点死的父亲,在出事后连人影都找不到,这种时候,他们就会想起我这个在外不务正业的家伙。”
弗雷德里克抓紧他的胳膊:“抢救过来了吗?”
理查德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当然,母亲顺利醒来了。她诅咒医生,也诅咒姐姐和我,还有某个她不愿意提的恶鬼,诅咒一切害她求死不能……”
“够了别说了!”弗雷德里克捂住他的嘴,“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理查德亲吻他的手心,向他道歉:“听着很扫兴吧?”
弗雷德里克摇摇头,声音闷在颈窝里:“理查德,过段时间……跟我回家吧。”
理查德说:“你指的是,龙族领地?”
“嗯。”弗雷德里克的呼吸扫在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理查德一下,“我带你回去见妈妈,以后别再回那个家了。”
理查德感到一阵眩晕,千万朵花在胸腔内绽放,心脏激烈鼓动,震得耳膜生疼,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汹涌的、将他彻底淹没的爱意。理查德将人搂得更紧,唇瓣贴靠在弗雷德里克的发顶,触到咸涩的湿意。
“好。”他最终只能挤出这一个字,掩盖自己泪流满面的事实。
*
晨雾未散,巨龙收拢双翼降落在田野中央,露珠滚下龙鳞,折射出七彩光晕。
理查德从龙背滑下,弗雷德里克甩掉身上的水珠,变回人形拉着他跑向木屋门口静候的身影。
“妈妈,我回来了!”
含苞的矢车菊全部舒展了花瓣,庭院内覆盖着温柔的魔力气息,芳香婉婉流转,屋前秋千上还有附近小龙玩耍过留下的爪印。
“这里……”理查德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弗雷德里克的尾巴缠着他:“是我妈妈的花园,这里的花每到清晨便会盛开,我们正巧赶上了。”
阿玛利亚远远见到理查德时有些惊讶,听到儿子高声呼唤自己,顿时扬起浅浅微笑,清晨的光束在她的围裙上跳跃。
“好孩子们,快来,我准备了茶。”
蜂蜜鲜花蛋糕的香气飘入庭院,阿玛利亚端着木质托盘,驻足在秋千旁的花架后,为眼前画面晃了神。
理查德和弗雷德里克坐在秋千上,膝头放着花篮,里面堆满了新鲜采摘的矢车菊。理查德的手指灵活穿梭在花茎之间,将三朵小花并作一簇,缠绕固定。
弗雷德里克双手撑在花篮上,身体前倾,熔金色瞳孔圆溜溜地专注观察花环的编织过程。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压塌了草叶。
“这只花瓣抖下去了。”弗雷德里克指向花环某处。
理查德温柔回应:“我再补几朵,添满它。”
绳结完成了首尾串联,弗雷德里克主动低下头,金色龙角沾上了少量花粉。
理查德捧起花环,为他戴上,大小刚好合适。
矢车菊圈住龙角,弗雷德里克抬手去摸,鼻尖微微抽动,打了个喷嚏。
阿玛利亚放轻了呼吸,她走过去的时候不慎踩响了木质板砖,假装没看见弗雷德里克霎时间红透的面庞,给出一个浪漫的提议——
晚上一起去草坪上看星星吧?
理查德帮忙准备柴火,他在仓库里弯腰拾木头时,忽然看到了一抹陈旧的木色。他拨开木柴,一只做工精细的小木剑露了出来,剑柄歪歪扭扭刻写着“R·S”。
啊……十五年前,那个迷路的傍晚,他不小心将小木剑落在了湖边。
“找到木柴了吗?”阿玛利亚提着灯走进来,见到理查德拿着小木剑,惊喜道,“哎呀,原来掉在这里了。这是弗雷德以前带回来的宝贝,说是得帮一个人类小朋友先保管着……”
理查德心头触动,他脑子一抽将错就错喊道:“妈妈!我想……不、我是想问,弗雷德里克他还等在山坡那吗?”
“啊是…他还在那……”阿玛利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现在过去找他!”理查德抱上柴火就往外跑,松木屑粘到了羊毛衫上,他想要立刻见到弗雷德里克。
弗雷德里克正躺在草坪上发呆,听理查德带着柴火来了才坐起身。他对着篝火堆屈起手指,默念咒语,一簇火苗在他指尖跃动,点燃了引火草。
理查德挨着他坐下,把一身木屑蹭了过去,侧过脑袋靠上那截白皙的脖颈。
“都是灰。”弗雷德里克皱眉,但没有推开他。
火光里,理查德抬眸注视着爱人映红的面颊,温柔的情愫在眼底荡漾。
“弗雷德里克,我爱你。”
他确信地说。
“……你突然怎么了?”
弗雷德里克的龙尾啪啪拍打他的腰。
理查德笑着吻过他发烫的脸颊,在弗雷德里克惊慌的瞪视中又重复了一遍:“弗雷德里克,我爱你。”
“妈妈要过来了!”
弗雷德里克手忙脚乱地推他,两人乱作一团扑倒,吃了一嘴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