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ca】雨声shu朝这边走来时，luca正在整理桌面上散落的试卷。
“不要着急。”
shu将书包摘下，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来。
周五的放学时间较平时更提前了些。此时教学楼里已基本没什么人，教室内整齐空荡，只剩下luca、以及等待luca的人。
luca转头看shu一眼，笑起来。他手上动作加快许多，桌面却愈见凌乱了。
“我还是觉得...哎！我还是觉得，明天那个cover，在晴天录会更好。”
luca同他讲着话，又去慌忙按住手旁即将坍塌的课本。shu看得有些想笑，他伸手将那一叠书扶正了，准确抽走试卷中的几张草纸，握在手心里。
“再下一个周末还是雨天，如果一直拖下去，订阅的朋友们会失望。”
shu走过去，玩笑似地摸了摸luca皱起的眉毛。luca抬头看他。
“况且，也不一定要是晴天。”
shu帮luca拉好了书包左侧的袋链。窗外阳光正盛，看不出预报中标注的阴雨。
“这样效果更好也说不定。”

shu和luca，二人共同建设自媒体账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账号定位在音乐分区，大多发布一些两人cover的歌曲。即使高中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紧张，他们依旧只有周末的两天能够拿来录制视频。选曲与构思工作由二人共同完成，shu常常拿着写好的清单去找luca，听对方提出一些大胆而新奇的创意来。
“要不要加入吉他？”
比如现在。
luca挠了挠头，指着乐谱上一处标记问道。他脑袋歪向一侧，单马尾斜斜地在肩膀上露出个头来。shu忍不住伸手去抓，luca却浑然不觉，不住向对方凑过去，抬着头问，还是加进去更好一些吧？
“嗯，我也觉得。”
shu笑起来，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对方发尾。luca茫然地将马尾转到另一侧，从地板上爬起身来。
“那我去拿吉他。”
他们将此次的录制地点定在luca家。
二人坐在收拾出来的一小片木地板上，身后是朦胧模糊的玻璃窗。阴云已朝此方向袭来了，luca抱着吉他走进来，重新坐在shu身边。
“相机电池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shu将垫子拽过来，对他讲。luca点点头，紧了紧吉他的弦，再次检查一遍音准。透明玻璃隐约开始摇动，luca笑起来，将脑袋凑到shu跟前。
“你猜什么时候会开始下雨？”
呼吸贴得极密，像骤雨即降前的风。shu直视着那双笑眼，缓慢地眨着眼睛，而对方似乎毫无知觉。
“好像已经闻到雨的味道了。”
shu轻声讲道。
luca眨了眨眼。衣角勾住谱架，几张白纸纷纷飘落下来。
二人方才回过神。
“录一遍…试试。”
luca又自发地退回去，将吉他抱起来，挠了挠耳朵。shu仍笑着，看了一眼手中的蓝牙遥控器，又将眼神定回那人身上。
“嗯。”
开关被按下。
扫弦声轻快响起，琴弦震颤，二人契合的嗓音，如同排练过上万次那样响起。并没有人在看乐谱，吉他偶有错音，反倒显得少年唱腔纯真。没有太多技巧的歌声，混着身后渐渐飘下的雨，畅快响亮地融入乐曲里。
luca弹得愈发熟练，便将头抬起来，笑着看shu一眼。shu已在望着他了，眼神相汇时，歌声里也掺入笑意。雨丝在玻璃上划出长痕，乐曲却仍明亮着。在那样的歌声中，几乎没有人会怀疑，少年真的能如歌词里所唱的一般——抓住那片永不褪色的天空。
心中的琴弦亦然轻轻震颤起来。
人声暂歇，luca将间奏弹过，抬眼去看歌词。两个不怎么熟悉的汉字出现在下一行，luca飞速反应着，去看下方注释的假名。
“駆ける ほうきばし...”
“ほうきぼし...”
声音已因不自信而微微减弱的luca，在听见两个明显不同的发音后，猛然按住了琴弦。shu也反应过来，按下手中暂停键，先一步露出理解的笑容来。
“ほうきぼし。”
“对不起！”
luca大声喊道。他将头低下去，又下垂着嘴角把头抬起。shu摇摇头，将那页歌词拿到近前，朝luca挪动过去。
“没事。前面我也唱错了好几次。”
他指着那个被luca认错的假名。
“ぼ。”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luca专注地盯着字符看，shu便专注地看他侧脸。luca眼神过于认真，看得shu有些想笑。他能记起很多次这样的时候，luca跟着他念某个复杂单词，一遍又一遍。
luca朝他点点头。
“后面的都没问题了！不好意思哇，再来一遍吧。”
他默念着那单词，抬眼看shu的脸。shu扬扬眉毛，示意他看向身后。
“雨下大了。”
“真的诶！”
luca将额头贴到玻璃上，有些兴奋地朝外看。只是很快他又转过身来，有些担心地意欲开口。
但shu先他一步说道。
“——放心，不会影响收音。”
他了然地笑笑。luca便又重新兴奋起来，抱好吉他，挺起胸脯，像旅行前整装待发的大型犬。于是shu的嘴角继续上扬着，即使在按下手中按钮之后。
第二次录制开始了。
依旧从轻快的扫弦开始，luca的手指灵活跃动着，很快将年轻的歌声引出。二人的嗓音似乎比方才更加明亮了，尚且十余岁的少年，似乎根本看不到身后的台风与闪电。屋外阴雨一片，镜头内的合唱却渐渐向高潮走去。视线再次相遇，琴声并未被消减。shu看见luca眼中闪动的细小光点，直到很久之后，他才反应出那光点的来源。
是屋内的另一个人。
是他。
luca眼中的他，也正如自己眼中的luca，在乐声中摇晃，在阴雨下微微发光。相聚的视线融成一片小小的光晕，二人再次唱起那句歌词，忽然听见身后雨打窗棱的声响。
其实此刻的天空并不晴朗。
但shu依旧笑起来。他看见luca无比灿烂地唱出那句歌词——
“我们将要抓住...那片永不褪色的天空。”
忽然发现，所有共度的回忆里，似乎并不存在褪色的天空。即使日后想到今天，想起身后远远落下的暴雨，仍会觉得鲜艳。shu记不得这首选曲是谁提出的了，是luca吗？怎么会那样适合他们呢？
luca依旧笑着，随意摇头，前额的发丝便飞起来。
“你一定也在同样的风中...”
那句复杂的歌词，也被轻松地唱过了。歌曲流动地更加自然，扫弦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相机持续闪动着红色的光点。shu注视着镜头，手指轻点地板，忽觉乐曲已过第二个高潮。
他将眼神落在luca身上。
这时候该想些什么呢？录制竟如此顺利啊，似乎这次便能结束了。应该这样想的。
但在最后一根琴弦被拨动时，luca朝他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笑脸。
shu就这样改变了想法。
「永远这样唱下去吧...我和你，我们。」
他想。
“一起走向未来...”
乐器声停，房间沉静下去。
二人相视一笑。
“...我们将会抓住，那片永不褪色的天空。”

视频发布后，反响依旧很好。二人重新看了一遍录像，跟着几日前的自己，再次轻轻哼唱起来。视频由shu剪辑后发布，在给luca确认最终版本那天，luca微微侧着头，有些困惑地讲。
“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那天的雨真的那么大吗？我都不记得了。”
他指着屏幕上露出的那一小块窗户。shu笑起来，摇摇头。
“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