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时渺×工坊主♂】【R18】一念尽君今日欢(END)在当下,整片大陆对伴侣间的性别构成整体呈包容态度,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放眼你身边和镇上,同性伴侣的比例确实一边倒地不多。
至少在沙石镇明面官宣还办过婚礼的,只有你和医生而已。
从小到大不知被妮雅指摘过多少次,可你还是改不了凡事往坏处想的毛病,所以你偶尔会像今天这样又忍不住思考,这样的伴侣关系对医生来说,会不会显得他好像个异类?
异类?当然一直都是啊。人不开口,鸟说话,药又难吃得要命。我知道,他们怎么看我,已经习惯了。
当事人本人却满不在乎地认同了“异类”这个说法。老实说你在工坊主培训期间也常被当作“异类”,但那句“习惯了”还是让你有点心疼。
这个困惑你也曾向镇上几位聊得来的朋友提起过,以防万一加上了“我有个朋友”这种自欺欺人的前缀,也绝口不提是在沙石镇。他们也都友善地提出了各自的看法——
【欧文】怎么说呢……至少我知道从前镇上有过几对同性伴侣,有我的长辈,也有同辈的哥哥们姐姐们。不过当时自然环境实在恶劣,他们结婚不久就去别处定居,说不定有一天也会回来看看吧……总之绝不会是少数,所以你不必在意。
【海蒂】瞧你说的~帕布洛总是自曝情史你也知道,可是你注意到没有,他的历任crush在生理上也都是男性啊~你在意这些干嘛!
对于他们看穿一切的的劝导,你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但仔细一想也确实不会是少数(尽管沙石镇的人口基数所致也谈不上多数)。至少到镇上不久,一位石头一样耿直过头的现任民兵团第二副团长曾经认真地写过好几封几乎接近告白的匿名信给你,或许这也能说明对于镇上的适龄同性而言,你也是具备一定吸引力的。
但愿是这样吧。
学生时代有一段时间,妮雅曾沉迷于旧世界留下的同性之间的爱情故事,男×男或女×女都有。现在已经算习以为常的亲密关系在旧世界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视为禁忌,你们都有些奇怪明明科技高度发展到那个地步,为什么人心却如此不开化。有些卫道士曾用所谓“阴阳调和之理”去论证同性之爱有悖人伦,你轻蔑地想在重男轻女的父权统治下当时的旧世界早就性别比例严重失调了,还他*扯什么阴阳调和!
拜妮雅的沉迷所赐,你也被她拖着一起看过不少东西。禁忌的背景下旧世界的他他或她她一边相爱一边被礼教包袱束缚拉扯的苦恋过程让妮雅落泪让你唏嘘,你心想不管今后爱上的是哪一个性别,都一定倾尽所有地对对方好。后来你难以自拔地爱上了医生,他过往的苦难经历让你更坚定了为他倾尽所有的决心,尽管你自认在各方面都比他平凡甚至平庸许多,可你仍然努力将自己最值得他依靠的一面展示给他。
——除了结婚到现在都快半年多了,你们还依然是同一个被窝里纯粹睡一起的关系。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婚后的琐事出乎意料地多。
医生答应了你的求婚之后就简单收拾好诊所住处里的一些必备日用品和你住到一起,忙完了婚礼相关后你们都很快重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节奏:诊所有夜班,你也有被指名的城镇订单;忙完后正想互相配合步调歇一阵,千里寻子的塔伦又一招声东击西把他派出镇去,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风波;就这样折腾到过了年,回一趟老家后不久你去阿塔拉出了趟差,回来后没多久他又去波西亚为金吉尔复诊,然后就又回到诊所有夜班、工坊有大单的日常……
所幸你和他一样慢热,分别前和回家后都会互相给彼此一个拥抱,不管多忙多晚只要躺在一张床上,互相说点体己话最多抱抱亲亲就能直接电量满格地迎接第二天的生活。最多在不久前一起去工坊不远处的空地上测试帐篷期间,他的一些举动让你多少感受到了欲望萌芽的气息。你还记得当时劝慰了他几句让他别太在意自己的反常并鼓励他优先正视自身意志,其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把持不住”的话,我也随时奉陪~
然而冷静一阵后,你不得不承认,当初说那句话时其实或多或少带了点虚张声势的成分。
——因为往回追溯一下,比起医生,先“把持不住”的人,恐怕是你自己。
这天早饭时医生提醒你又要到一个重要的日子,你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你们婚后第一个)你的生日。你一边准备反省自己的“把持不住”一边就着沙茶把三明治咽下去,没头没脑地咕哝出一句——
……那就把你送给我好了。
…………嗯?!
你注意到医生一脸震惊地看着你,才意识到方才确实无意中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连忙侧过脸抬起手假装用手背擦嘴遮住已然红透的脸,索性借着这番虚张声势的劲头下定了决心:
就是……字面意思。
………………哦。
他眼神闪烁地沉默了一阵才回了一个平静得听不出态度的单音节,紧接着清了清嗓子,把自己杯里的茶底喝干净。
今天是周六,你们一起去墓园扫墓祭拜顺便帮莫特爷爷干活的日子。牵着手往东北走的一路上,你留意到他掌心的温度难得和荒漠地区初夏早晨的阳光差不多,还没到毒辣的程度,却已经有些温度偏高。
……
你有一直瞒着医生没说过的事,就是自己曾经想着他自慰过几次。
第一次是配合阿尔维奥的拙劣剧本演技在事实上欺骗了医生以后,小叉的控诉和医生的愤怒让你无地自容。那天晚上你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你拼命向他道歉,他却还是冷着脸问你如何补偿,你想来想去横下一条心在他面前宽衣,问着那将我给你的话你要不要。他说那你先自己来,打动得了我的话再考虑。
这时梦里的你忽然意识到现实中的医生无论多么性情冷硬都绝说不出这样为难人的话,于是立刻惊醒。醒来后发现意识回到了现实但下半身依然入戏,无奈之下只能闭上眼自行处理,脑海里全是他那双冰冷的眼睛。要命的是被那视线激起羞耻心的你居然无比有感觉地泄了,你茫然地看着手心里的白浊粘稠才明白原来自己无论身心都希望自己被他责难,多过分都没关系的那种程度,甚至如果不仅停留于想象而是现实的话你会更加顺从于他。
你被自己如此不堪的念头折磨得欲哭无泪。之后委婉地拒绝了科研中心主任直率的告白。
第二次是在以“娱乐”之名在镇上约过的那一次会,契机还是那之后的一个梦。以正当到甚至有些过当的理由赶走不会看气氛的老库珀之后,他以拙朴的言辞与认真的语调挑明了你在他心里的特别之处,但依然将你定义到挚友为止。当晚几乎全镇人都知道你和医生是约过了会的关系,甚至平时对这些花边新闻完全不为所动的齐衡都直截了当地追问。你苦笑着说我的大主任啊咱就别掺和这事了我倒无所谓被说什么万一医生那边挂不住脸你让我以后和人家怎么处。
哦这你不必担心。房医生承认是约过会了,字面意义上的约会……你脸红什么?要不要我开个窗户通通风?
那天晚上你的梦里是一片在大陆上不常见的雾气弥漫的雨林,阔叶植物林立,气根苔藓丛生,一叶兰伏在土壤里幽暗地开出蜘蛛般不起眼的花朵。一只比你的大一圈的手伸过来蒙住你的眼睛,就势将你按到一棵树干上缠绵亲吻,你慌乱地摸索着树干,湿润的苔藓挠得你手心发麻。那个吻惊心动魄地撩人,你的后腰一阵酸涩,几乎无力地倚在树干上任对方予取予求。从始至终你都没看到手的主人,但那人身上的气味你知道源头:一缕苦涩中泛着辛辣的草木异香,全沙石镇只有一个地方才有——
——然后你就醒了。紧接着又是一场惭愧到让你恨不得当场自尽的自渎。
最后一次是最近,也是唯一没有以梦为契机发生的一次。春季下旬医生去波西亚为金吉尔复诊,你刚在车站送走他,素馨就送来一封来自卢西恩的信,是高迪写来的,前半段关于边境计划的部署,后半段关于一些私人的信息。医生去波西亚前的一礼拜你因公事去了一趟阿塔拉,彼时在一个相对比较私人的场合偶遇了第二天将要主持会议的高迪,他身边伴着的那个白金发色高个子男人你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终于意识到就是没穿戎装的埃弗里的同时回过头去,却在穿行的人群间看到两人的手指暧昧地交缠一阵又松开的画面。
接下来的会议议程中你自觉有些无法正视这位全大陆首屈一指的工坊主,被聪明的他看在眼里。会议最后一天的茶歇时间他特意单独约你聊了一阵,不遮不掩地承认了自己和联盟年轻指挥官之间如你所见维持多年的亲密关系。他知道你和意中人新婚不久,言语中透着欣羡,时间仓促你们来不及聊太多,会议结束后他回到卢西恩你回到沙石镇,那天没聊完的话被他写进信里。你才知道鉴于军队里一些根深蒂固的偏见(据说伴侣是同性的军官在晋升之路上会略微坎坷)与高阶军官舍生忘死的道义,他们忍痛决定只要埃弗里参军一天,两个人都会只当恋人而不步入婚姻(再后来和埃弗里也混熟到能聊私事,你进一步知道这是工坊主提出来的,军官当然不愿意,但想到自由联盟在军婚上的规定对配偶一方有些严苛,恰好他了解工坊主近乎偏执的忠贞,如果自己今后有个什么万一,为了不束缚他的自由也只能妥协):高迪不想误了他的远大抱负,埃弗里不想误了他的往后余生,两个人就这样尽可能珍惜着眼前每一秒能在一起的时光,一路支撑到现在。
高级首席工坊主在信的结尾说一定要珍惜每一段看得见摸得着的爱走下去,你把信折好,百感交集地看向窗外有些泛黄的天空。
左手边的床位空空荡荡,你的心也空荡得异常。他不在身边过夜明明不是第一次,却从没像今夜这般难捱过。医生的单衣整齐地叠放在枕头上,你犹豫一阵,还是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你想起曾经和妮雅一起看过的那些同性之爱的故事里总有这样的桥段:一个人独处时抱着另一个人的衣服,从纤维的孔隙间寻找爱而不得但确实存在过的踪迹。想着想着你只觉得全身发热,埋首于棉麻质地的布料中却溺水般急促地大口呼吸,在痴想中任凭今夜不在枕边的人疼了你一遍又一遍,你听到自己以甜腻中带着哭腔的声音于虚空中唤他的名字,而后颤抖着释放,一丝板栗开花的气味扩散开去。
最后你把自己的衣服和他的单衣都洗了。冲澡时你知道自己脸上顺流而下的温热里,除了沙漠里弥足珍贵的清水,还有一阵阵被稀释的苦咸。
这之后你反而能很快收拾心情边忙手中的工作边等他回来。直到他回来后不久,你们一起去不远的空地上测试帐篷,他的亲吻里开始带有欲望,你说出了那句虚张声势的话,他在你面前的言行也确实渐渐主动了些。
——所以,先把持不住的人早就是你。你平时并不是一个欲求不满的人,只是这几次和医生有关的自力更生,正好映射了你对他的感情变化而已。
你只是想让他知道,如果他真的也“把持不住”的话,你会更加开心。
然后呢?
然后就到了第二天。也是你23岁生日的前一天。
照例在镇上四处转一圈交完今天的订单,顺便准备把明晚在自家院里小聚的请柬发出去。你在科研中心隔壁的米安家兼迷你花店旁偶遇给红柳枝修剪造型的妮雅,将请柬递给两个姑娘,她们开心地接下并让你期待明天的礼物。临走时你注意到妮雅专注地看着手中园工剪下刀的位置,伏在平台栏杆上的米安专注地看着她,眼神里除了欣赏还有另一种情愫。你对这个发现有些意外,想着要是真有什么的话她们应该都能第一时间让你知道,于是暂时选择不去追问。
其中一张请柬打算交给洛根,这个时间点搞不好他在哨岗周边,于是你过了桥走向沙漠。远远地看见黑鸢卧在沙棚下面,裸着上半身的洛根背对着你站在门口,你正要扯起嗓子吆喝着打声招呼,却看到怪物猎人左后肩处的枣红色纹身上,一只戴着杏黄色露指手套的手顺着肌理分明的裸背,暧昧地抚上去。
你这才想起前几天洛根说过,大学放暑假了,小春这两天会回来。于是你立即转身回镇上,在洛根家找到安迪并留给他三张请柬,嘱咐他将另外两张交给家里的两个大人。
离开洛根家沿着楼梯来到主街,你偶遇了难得出门散步的齐衡。看到你以后主任一副如获大赦的表情,说正好碰上你了把你先生也叫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请。
十分钟后——
啊真是的,瞌睡虫这家伙!不就是恋个爱了么还搞这么正式!
看着用以茶代酒的气势将沙茶一口气喝光后往桌上扽了一下的齐衡,你和医生面面相觑了好一阵。真难得一向三句不离本行的科研中心主任会摇人抱怨社交问题,而且还是堪称发小的亲友身边的社交问题。
接下来你们才知道原来明特写了信给他,主要内容除了汇报最近在联盟主理的各项工程,再有就是一件重要的私事:他有恋人了,住在波西亚,但并不是本地人。契机是他在波西亚完善基建工作期间和对方合作很默契,私下相处也感觉“像睡个好觉那样舒服”,后来经历了一些事,于是决定正式和对方交往。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喜事一桩,明特说自己也就这么一个能分享这个消息的重要朋友,于是提笔写信郑重宣布了这件事。齐衡一定也是为多年亲友感情上的着落而开心,然而亲友脱单要说他心里没有落差也不可能,于是百感交集之下把你们两口子约出来。反正你们都是擅于保守秘密的人,他和你们说这些也算痛快痛快。
顺便一说,他恋人是男的。
补充完这一句,齐衡才专注地埋头嗦起了眼前的沙茶拌面。
你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吧台的游客相谈甚欢的欧老板。或许真如他所说,绝不会是少数。
下午请柬和订单都交送完毕,你回到家,直到晚上都泡在自家的温室里,忙着采收已经成熟的蚕豆和准备波西亚南驿站新来的种植订单。正在松土时医生来敲了温室的门,后面跟着胡果大叔,医生说薇薇奶奶的腰又有些僵了,他去施针调一下,情况稳定了就回来,你点点头。手上沾着泥土没办法给他一个拥抱,只能多看他几眼送他出门。他也感觉到了,转身离开前,轻轻揉了揉你的头。
温室的工作全部忙完后你顺便看一眼燃料的状况,白天还有一半左右的余量,现在几乎全满。看来是秀秀加的。紧接着回到屋里,你放心地去冲了个澡,没有什么比忙完一天的工作后冲个澡更惬意的事,尤其在夏天。按照沙石镇珍惜水源的传统,你早就在海蒂的指导下将洗浴用水通过管路直接引进工坊的工业水箱。披着浴巾擦干身体时你留意到架子上放着的药包,这才想起今天又是医生定期药浴的日子。于是你简单刷了一下浴缸,把水蓄好,调准温度,按下加热键,接下来的事,等他回来自己弄就行。
医生大概在十点半以后才回来,虽然有些晚,但看来老人家的腰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他进浴室前叫了你一声,你回过头,然而一阵欲言又止的沉默后,他只说了句:……没事。
你也没多想,顺着楼梯先回到二楼的卧室。真有事的话只要他想说你就一定会听,现在既然说没事,那就表示他认为还没到说的时机,所以暂且先当作没事吧。
你想着看会儿闲书打发时间,到困了再去床上躺平,于是朝阳台边的单人沙发走去……嗯?沙发上是不是多了点和整体颜色不太相符的东西?
是医生的单衣。棉麻质地,两件套,回家以后确认不再出门就会立刻换上。你想也许是他在你忙温室的活计时准备换上又听到外面胡果大叔叫门,于是随手放在了这里。
你决定走一趟把衣服送到浴室,敲了几下门后直接拧了把手探进身去。医生半个身子刚泡进浴缸,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你。你刚想解释,也不知怎的偏偏在今天格外留意这一幕:鱼骨般犀利的线条微微凸起,顺着他的侧腰陡峭地向斜下方蔓延,与浴缸的边沿形成了完美接近60°的锐角。
这下子换你眼神闪烁,一时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喉间没来由地一紧,竟然隐隐感到有些干渴。连忙尽量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下,才开口:
没,没什么。就是,见你忘了拿衣服……
……还真是。
你连忙点头,迅速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浴缸另一端的毛巾架上。尽管药液将水染成深色,你却依然极力规避将视线落上水面,尤其是没过他身体的部分。他向你道谢,你胡乱应了一声,就赶快迈出去,将门代好。
然后像在深夜走出某处遗迹赶最后一班驼牛车回来一样慌忙跑上卧室,而后打开阳台的门,试图借着夜风为那燥热的脸稍微降降温。
——什么出息!好歹都是男人,怎么偏偏今天在面对他的裸体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你忍不住暗骂自己。
镇里的高个子男人不少,医生就是其中一个。或许有被慢性疾病折磨的因素,他的身材谈不上魁梧,但上半段还是稍微有些肌肉,毕竟你知道他也是干些体力活的,比如从温室搬回成箱的药材时都是自己动手。然而同为男人你并没那么高大(光脚168cm),尽管没少做重体力活,看上去却还像个高中生,甚至身型和你差不多的小春都比你高出3公分。站在医生身边时你自然显得娇小,接吻时要么他弯腰要么你踮脚。你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你抱着他时用胳膊圈紧他的腰或者肩,手感很不错,也有不至于负担过重的安全感。
和医生裸裎相见也并不是什么希罕事。且不提同性且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彼此都不太避着,也不说去诊所安装浴缸那天你和他发生过什么。早在刚认识的时候正骨针灸拔罐之类的诊疗就没少做(还被他无奈地教训过再这么折腾自己诊疗费加3倍收),至少你的身体他更早看过。
至于婚后的日子就像一杯浓淡合宜的沙茶,你们顺其自然地一起生活。虽然已经睡到一张床上,但都没怎么想过更进一步的事,因为都觉得即便没有也不耽误彼此的感情。最擦边的经历无非是都裸着上半身拥抱接吻,到差不多把彼此亲硬了的临界点才停。然而也不至于光是看了一眼他有你也有的腹外斜肌就方寸大乱地慌成这样!一定是因为昨天早上你忽然冒出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吧!
其实你是有些不安的。
无论哪个体系,医生这个职业,熟悉人体内外的构造是基础,工作性质也是字面意义上的“阅人无数”。你想起他说过工作时对他而言人体不过是有骨骼会走路的肉块,生活中撞见什么出格的画面也不会去多想什么,甚至看到旧世界某座展现女性婀娜身段的赤裸雕塑的资料片也只会先想“这位女士的骨盆前倾需不需要调理”诸如此类的问题。
你的生理性别注定不会有什么婀娜身段,摸起来抱起来也完全谈不上柔软。你记得有谁说过哪怕天生只对同性有“性”趣的男性在潜意识里也会对女性的身体保持一定程度的吸引,多半出于本能上对母亲/母性的依恋。母亲在医生心目中的地位你是知道的,他在最需要母爱的年纪永远失去了她,多年以来这种怀念与亏欠交错的情绪,或许会让他更需要来自生理异性的温暖。尽管疾风镇老家的女性长辈们对你的评价是“会疼人的懂事孩子”,尽管你察言观色的共情与无关性别的体贴常被卡托莉半开玩笑地称为“沙石镇掌管治愈人心的神”,但你仍然不确定自己给不给得出所爱之人最需要的那份依恋,毕竟生理的刻板印象中,“男人”和“母性”是互不兼容的两个词语。
毫无疑问你是爱他的,比谁都爱。但你偶尔也会擅自生出自卑的念头:如果换一下生理性别,是不是就会给他更贴心的爱了?
重要的是你知道男性之间的做法,早在陪妮雅一起看那些同性之爱的文学作品时就知道了,妮雅甚至整理过更详细的资料,还面不改色地拉你一起探讨。不必说医生一定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是如果在业务范围以外,他对于同性间的亲密接触会接受到哪种程度。毕竟是通过排遗的出口获取快感,排遗相关就够容易让人心生隔膜了,和快感挂钩总觉得是无比艰难的事。真的会有人从这个通道发自内心地享受吗?果然还是女性专有的另一个专属通道更不会造成心理负担吧?
更进一步的要求是你主动开口提的没错,然而眼下你才发现自己除了没什么“更进一步”的本钱,对“更进一步”的行为本身都心里没底。你不知道医生的反应算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又不敢去深问,万一只是你一头热地想多了呢?
通往卧室的楼梯传来拾级而上的脚步声,你连忙将阳台门关好。熟悉的草药气味飘进来,你没有回头,若无其事地随口问了句:
完事了?
嗯。
浴缸明天早上再清也来得……唔嗯!
他自身后圈住你,略微用力地扳起你的下巴,就这么吻过来。这个体势让你想起之前露营的晚上在母亲树下那个缠绵过头的吻,甚至他扳着你下巴的右手和那时一样顺着脖颈在动脉位置谨慎地停留了好一阵才继续下滑,只是这次在掠过锁骨后没有停留,继续顺着肋骨向下游走,覆在心脏的位置。
你毫不犹豫地放他的舌尖溜进你的口腔,迎合着他的笼络,这才意识到昨天早上那简短的语气词原来真的是答应的含义。心脏位置上的手想要继续动作前还是停顿了一下,他稍微撤开头看向你,呼吸有些紊乱,言语间的气息暧昧地摩擦你的唇角:
现在……不愿意的话,停下来,还来得及。
气氛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却依然在确认你的意愿,这么想来方才他欲言又止的,恐怕也和这件事有关。原来他感受到了你的不安和犹豫,这反而让你安下了心。既然这样的话,不如直接问他的想法,也省得自己患得患失了——
我才想问你……如果我愿意的话,你打算做到哪个程度?
全部。
你一愣,一时害怕自己听错了。他却像害怕你害怕自己听错了一样凑到你耳边,和着灼热的呼吸又重复了一遍:全部。
你有点想哭。凝视他好半天才在他怀里转过身,揪着他的衣领给他一个点到为止的吻:
那就让我……全部都成为你的人吧。
然后完全不给他认真反驳“不是把我送给你吗”的机会,一手勾着他的脖子继续给予浓烈的亲吻,另一只手顺着他的锁骨胸膛向下摸索,抚上他胯间时才发觉已经有点硬了。他的手也放肆地顺着你的背和腰一路游走,稍加力道在腰下的两瓣肉上捏了一把。
你记得还在学生时代读过一阙旧世界的古词,只言片语间勾勒出一幅令人耳热心跳的欢爱场景,却是艳而不俗,那词的最后是这么说的: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也许受制于时代与身份,词里的主人公一定预见了爱而不得的结局,才甘愿拼尽一生的激情,哪怕留给对方的是仅此一夜的餍足欢享。你却想一生太长,你还想同他体验更多更好的事情,让他知道他值得拥有值得享受这一切美好。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不可能永葆生理激情,然而当下你也只想一门心思地尽可能用身体满足他,哪怕你还不得要领,哪怕或许和他想要的不一样。他既然全要你就一定全给,管够地给,这点底气你还是有的。
他察觉了你想解他单衣的意图,一边回应你的吻一边自己动手把扣袢解开,之后任你将单衣褪去,上下其手。少顷他引你到床边,你让他坐下,自己半骑着跨坐在他腿上,这样的姿势令你的视线难得比他高一些,与此同时你任他撩走你上半身唯一一件贴身的背心,丢到一旁。
你俯视他的脸,圈着他的脖子啄他的唇。你听到他似乎轻笑一声,右手托稳你的腰,左手略微施力,按着你的后颈,让你在毫无退路地亲吻他的同时,也毫无退路地被他亲吻。没多久他的吻不再满足于双唇,开始略微偏头顺着颌骨向下,鼻尖蹭着你的侧颈,啄你颈动脉周围的一片肌肤。你被他啄得发痒,不禁放低重心躲了躲,却恰好靠近他右肩的伤痕,于是毫不犹豫地顺着痕迹落下亲吻。他惊愕地轻叹一声,将脸埋进你的右侧颈窝,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这样好像天鹅交颈。你笑着,手指摸着他脖子上的链条勾了勾,嗅了阵残留在他肌肤上的药香。
温润柔软的触感顺着你的锁骨一路平移,在狭窄的骨凸间,你感到来自舌尖的温热,而后任其继续缓慢下行。这几年持续的体力劳动和打斗搏杀让你身上稍微多了点肌肉,尤其胸口稍微结实了些许,但也还仅是及格水平。你的伴侣似乎不讨厌肌肉间隐约还看得到肋骨的触感,刚才还扣着后颈的手顺势摸索下来,轻捻着一侧和花椒粒差不多大小的凸起,你一个激灵,另一侧却被他用舌头和牙齿招呼着,你不禁喘出了声,插在他发间本想推开他的手却用反了力道,倒朝自己怀里搂近了些许。
这算歪打正着还是正打歪着?舌尖与齿列的交替刺激令你忍不住昂起头弓起腰背。你始终以为这个对称部位于男性而言实属鸡肋,万万想不到被弄了还意外地有感觉,连身体都忍不住起伏起来,倒显得不自知的身段柔软,也完全没注意在这不高不低的重心下摆动身体正好是腿间蹭着腿间,待你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将他撩拨得更硬了些,脸一下子又臊了起来。他一脸无辜地看着连耳根都要红透的你,你带着几分气恼瞪了他一眼,不肯服输的气性在这时发作,心下盘算着接下来也做点什么让他也难堪一阵才好。
于是你立刻支腿站回地面蹲下来,略伏下身挤进他的膝间。尽管动机是出于怄气,你还是觉得声明一下更好些,然而一开口语调却还略显生硬,你说:
那个,我……第一次,不太会,你……忍着点。
他一愣:忍?有什么,要忍的?
待他终于明白你所指的“忍”是忍什么,你早就横下一条心顺着两层布料的中缝将刚才被你无意间蹭硬了的物事掏出来,低头将前端送入自己的口腔。他试图伸手阻止,你趁机以舌面刮了一下铃口,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攥住床边的被单,下意识冲出嘴边的半句“格老子……”蒙着一层沙哑的欲,又随着一口凉气被稀释回嗓子眼里。
当然这件事也是师从于和妮雅一起看过的同性故事,有些比较露骨的段落会让你们沉默到一时不知如何评价,但过几天就好了。知道这是旧世界流传下来的情趣和技巧的表现形式后你们反而不觉得尴尬,因为你当时在看的另半本名叫什么性学报告的旧世界文献已经林林总总列出了一些名词。
于是你一边想着你印象深刻的几个段落一边为他服务,然而现实远比文字表现更严峻,光是自如吞吐就无比艰难,再怎么照本宣科也是掩不住的青涩。你预估过身高比你高一头的医生尺寸一定不比你短,但没想过还是在比平均值略高的程度。再怎么怄气逞强不服输,你也还是怕牙关磕上去半点,才吞进一半多一点就已经让你感到挂钩发酸,口腔四壁也堵得难受,再顶进去一点恐怕会由于异物感过重而忍不住干呕。
半个身位的高空传来他粗重紊乱的呼吸,不必刻意抬眼去看,也知道平日沉静如一棵龙血树的人正在未知领域的情欲风暴里挣扎。他曾经太过安静以至于你早已习惯在他身边时凝神倾听,因此你了解他每一个呼吸与停顿背后的细节:他对你的行为是纠结的,但对你的感触是享受的,这样的话自然是要他多享受一点——到这里,你已经完全忘了一开始这么做是为了让他难堪。果然沙石镇的医生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再怎么气恼,到头来也还是要归结到一个“宠”字上的。
尽管论岁数,他比你年长。
你又平复一下情绪,抬头退出多半,浅浅呼吸后又埋头含了下去。这次你尽量用嘴唇裹住齿列,尽可能去够向根部,挂钩还是酸痛,但你大概发觉了一些要领,再代入曾经看过的描述似乎就顺利得多。柱体上已经有明显的筋脉凸起,你干脆顺着筋脉以口唇套弄,舌尖容得进去就再加一层抚慰,就这样几次深入一次半退地裹挟着他,半退时舌尖还不忘绕着前端的细孔浅沟打转,才发现他的腹股沟周围也隐隐绷出了筋络。
你半长的刘海和鬓角一直拖着没剪,低头时偶尔掠到眼前挡着视线,碍事不说还容易扎到那处普遍敏感的表面。当你再三抬手捋头发时,却不期然碰上他伸过来的手,指间将那些碍事的发丝篦到一侧,又顺势按了按,倒有点像鼓励你继续动作。你当然照办,越发仔细地舔吮套弄,这回除了再次深入口腔,你索性同时抬手,隔着布料兜住下方的囊袋予以抚触。同样是男人,只用手的话你还是知道如何精准刺激的。或许也该感谢此刻隔着布料,做多了重活的手再怎么说也要比棉麻布粗砺些。
然而你忽略了你的伴侣尽管理论知识充沛,却也是实打实的初体验,在这等非常规的抚慰之下,也许是从了你“忍着点”这三个字,全靠意志力撑到方才,偏偏你又再叠加一层新的刺激。嘴里的东西不经意胀了些,之前这个深度还勉强有些余力,胀出来那些许充盈口腔,让你产生了接近深喉的感觉。你有些不知所措,喉头不禁干呕一阵,倒有几分像登顶之际的痉挛。你听到他耐不住低吼出声,腹间一抖,终究还是释放在其中。
你撤开头,将他的分身从口中顺出。方才那一下呛得你眼花,你连忙掩口,尽量不咳得太猛。他连忙理好衣物俯身过来抓住你的肩,欲气还未完全消散的声音带着几分命令:快点,吐出来!
你抬手示意他不打紧,在他试图掰开你掩在嘴边的手之前,将嘴里那些苦腥的粘稠全咽了下去。他一脸震惊地看了你一阵,神情渐渐黯然,那种黯然不知为什么让你想到他误以为你要离开镇上那天的事。你连忙扳起他的头,强迫他直面你的视线,刚开口说出句“不许……”就又不自觉地干咳,连眼泪都咳了出来。或许是深喉后残留的短暂后遗症,呛进嗓子的那口气又顶了上来,这点生理异常足够让他立刻慌神,连忙放软了力道,不间断地抚着你的背。
你趁机握住他的手腕,气还没完全喘匀,就断断续续地说:
咽下去,是我自愿的……不许……再想什么……自己不值得……
说着你目光一转,眼角潮湿地看向他——
别忘了……那天,在诊所……看到你身上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
你有这个自信,他一定记得。
(你的一切,我都能接受)
他抬手抚上你的脸,你安心地稍稍放沉了头,依偎着掌心感受温度。他一直凝视着你,直到你的呼吸完全恢复均匀,才百感交集地深叹了口气,迅速果断地凑过来,给了你一个持续浓烈的吻。
现在明明是嘴里最不是味儿的时候……!你惊愕地睁圆了眼看着他,但不多久就又把眼睛闭上了。这个吻浓到化不开,你甚至感受到几分官能意义上的眩晕。
接着你任凭他将你扶起来拖回床上,除掉彼此身上最后那点贴身衣物,将你压在身下。你们间不容发地吻着彼此,仿佛对方的唇齿之间就是天下最甘甜解渴却又令人欲罢不能的泉眼,急促的呼吸又渐渐黏腻地交错起来。平日闻惯了的温里散寒的药香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上,今天却格外刺激感官,让你心旌荡漾。腿间一热,你想自己也有了反应,只是说不清是被亲到硬了还是别的怎样。你忍不住又抬手搂着他,因此而贴紧的除了彼此的胸口还有胯间。
他的手再次在你周身游走,珍重间带着些大胆。在你抱过来时他稍微动了动腰,有形的欲望象征交叠着摩擦一阵,你细声细气地急促喘息着弓起了腰。他的左手像抚摸骨瓷般沿着你的右侧腰线移动,趁你弓起腰时沿着脊弯拱出的缝隙楔进去,摸到腰窝的位置珍重地摩挲一阵,又横着抚上来,停在右侧腹部与方才相对应的位置。力道微妙的抚触按压过后,他欠起身,将一个温润的吻落在上面。
你忽然意识到在你们亲密接触时他一向不会放过右侧腹背,包括左侧颈贴近动脉的位置。那是个明确不过的暗示,你当然清楚,关于某次你死里逃生以后被除了两个前沙匪和一个前特工以外的第一个不知情人士在第一时间确认你还活着,和那之后在很好的月亮下一场暧昧的触诊。
只是今夜,你终于在这暗示之下挖掘到更深层次的潜台词。当他撑起身体移回与你正面相对的位置,你抚上他的脸,声音和此刻的眼神同样迷离地开口唤他:
……时渺。
嗯?
那天……就是我坠崖,大家都以为我没命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就已经……
你还没说完,他竖起右手食指,轻轻点上你的唇珠,微微摇头示意你暂时不要说下去。你不明就里地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嘴角上勾的弧度难得带着些调皮,随即俯下身体——
——用一个足够让你的后腰又一阵酸胀的深吻,将没能问出口的这个问题堵到了天长地久的以后。
暂时分开时你们的唇间牵出了一条细而透明的线。你抬手替他捋了一下散在肩头的黑发,他以指腹轻抿一番你的唇,支起身子从床头的矮柜里拿出一个小罐子,上面贴着标号。这一刻终究会来你心里有数,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视线:心里有数的是幸亏刚才洗澡时你以防万一事先清理过,不好意思的是接下来这个罐子里的东西将成为反复进出你身体的重要媒介之一——毕竟生理构造所限,男性的身体无法自主润滑,何况即便是女性,必要时也要用体液之外的辅助制剂进行润滑作业。
你大概知道这罐东西的来历,于是问了句:这个……就是之前帕布洛委托的……
嗯。晒后舒缓霜。小春帮了些忙,做了几个试用版,用料,稍微有偏差的,我带了回来,另作他用……我也,没做多少准备,眼下也就这个,能合用着,应个急。
你看着他拧开盖子,抿了大概一撮沙棘果实的量在指尖,耐不住好奇心抓着他的手腕拉到自己眼前:奶白色的乳霜质地,隐约泛出些带着清凉感的洋甘菊香气。你记得小春给的乳霜组方主打一个吃下去都不要紧的温和无刺激,索性又进一步拉过他的手,连同沾着乳霜的两根手指都一起送进嘴里。他又是一怔,难以置信中掺着些责怪地看着你不只吃了乳霜还连带着舔了一遍那两根手指,不禁又叹了口气:今天怎么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往嘴里送。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动了动手腕,手指在你的口腔里煽情地来回进出了几下才完全抽出来。
他拿过枕头垫起你的腰,整个身子挤在你腿间,又多抿了些乳霜,小心地撑开后庭,探了进去,你下意识地脸红一阵,尽量放松身心任他动作。乳霜的组方据说是旧世界风靡很久的,晕开后过不久会借助体温化成水,毫不黏腻。他完全将手指送进去后停顿一阵等你适应,才抽回来去探那个据说是个健全的男人都遭不住的敏感点。你完全来不及在心里吐槽不愧是医生,就被和自力更生时完全不同的快感激得拔高音调叫了一声。
疼?他一脸紧张地看向你。
你连忙摇头否认,间接承认了另一个肯定的答案,他才放下心。你想到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像早就知道分值最高的大题解法的优等生刻意将这道题放到最后才信步闲庭地作答,这份余裕让你窝心同时又令你有些耍脾气似的烦恼。然而信步闲庭的优等生用空闲的另一只手轻轻别过你的脸,又俯下身温柔地啄你的唇,等你沉浸其中才又往负责开拓的手上抹了更多东西。这次两根并拢的手指都挤了进来,你在接吻的间隙仰起头连绵地叹息,他埋下头去,舔吻了几下你的喉结。你却不恼了。
手指进出的频率起初不快,因为内部着实有些紧,润滑做得到位,但软下来也需要时间。与平日里只要抱在一起就能随时亲昵的体验不同,他一边翻弄着你的身体一边观察你的反应,倒有些居高临下的角度,除了打量你的视线和医生看普通病患完全不同。你记得刚认识那阵子医生看诊的眼神始终于专注理智中带着不多的冰冷,他也坦承自己的冰冷,一来曾经比起细枝末节更注重效率,二来受过太多欺凌与冷眼索性也时刻武装起来面对世事。渐渐地那些冰冷逐渐蒸发,只剩专注与理智,冰冷也依然存在,不过仅限底线或逆鳞被触碰时才显现。他总说是认识你以后才这样,你忙说快别忘了莫特爷爷,你去墓园为他看病送药的时候我可还在疾风镇不认识你呢。他想了想也是,第二天一起去墓园时还暗自多送了几副大还丹以表歉意。
而现在他看着你,眼底除了浓密的情意还有平日里绝见不到的欲念。你知道充分燃烧的火焰是蓝色的,看似冰冷实际却能达到四位数的极高温。你一直觉得他就是一道冷色的火焰,外冷内热地默默燃烧着,只有接近了才能切身感受是多么不同于目之所见的灼热。偶尔也会过热到让你不知用怎样的表情和反应应对,比如现在,不经意渐渐加快的抽送让你忍不住跟着动腰,冲口而出的呻吟带着甜腻的鼻音,几乎接近另一个生理性别的音域。小腹上滴落些湿意,你知道自己被他只弄后面就摸到硬得淌水,不知所措地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这样你不知道,但你大概知道自己算是反应来得快的那一拨。
或许是准备工作差不多了,手指从你体内抽离的瞬间你感到一阵空虚,额外还有一阵些微的酥麻刺痒。你看着他从枕头下方掏出5厘米见方的扁平防水纸包,正想着好歹都是男人肯定不会怀孕为什么还要准备这个。他仿佛看穿你的念头,吻了吻你的膝弯侧面:射进去的话,不舒服的是你。而且,还有别的,未知危险因素。
你和妮雅曾经看过的故事里并非一味都是乌托邦式甜苦纠结的恋爱,也有更为现实的题材,其中一篇最令你印象深刻的开头就是一位男性无缘无故被另一位携带病毒的男性侵犯,于是无辜地染上了同样无法治愈的慢性综合免疫系统疾病。你们就是由此才知道以这种疾病为代表的各种通过性传播的复杂病症就像对纵欲过度的无差别警告,哪怕再洁身自好的人(两边都是),稍有不慎都会有概率中招。病原体的复苏速度与原因是无解的,旧世界残留的致病因素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你想医生所说的未知危险因素,指的就是这个。
你感谢他的贴心,想支起身子帮他将那层薄橡胶套在该套的地方,已经被相当量的乳霜润过的后穴随着你的动作收缩几下,酥麻刺痒的感觉扩散开去,被软热的内襞加温迅速化水的内部竟泛出一阵持续的凉意。倒是不难受,只是那一点如同冰火交织的刺激似乎将感官放大了几倍。头脑还有能够自控的理智,所以应该只是普通引起兴奋的东西。你连忙躺回去,呼吸越发连绵暧昧,想起他说带回来的这一罐在用料上稍有偏差,忍不住开口问:
那个……我单纯问一下,你也可以不回答……晒后舒缓的试做品里面,都是什么用料……有偏差啊?
……1号是精油不够,气味偏淡……帕布洛说的;2号的话,冰片加得稍微多了……些…………啊!
留意到你忽然问这个的用意,他短促地小声惊呼,拿起罐子,上面贴着的标号赫然一个“2”。你看着他神情复杂地别过脸去,呼吸急促,一抹潮红从脸上蔓延到耳根。就连被小叉意有所指的调侃也没见他像现在这样挂不住脸,你反而释怀地笑了,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副慌张的样子着实可爱得紧。
于是你抬起腿来勾了勾他的腰。自然不知道在当下气氛与体内起效但无害的药物的双重催化下,此时此刻的言行举止已然带着一丝无关性别的媚态,声音语调像裹了一层蚁蜜的沙枣粽子一样甜软了几分:反省的事明天再说,今天就先将错就错吧……要是你实在想不通,就当我又帮你试药了,好吗?
可是,那样对你有些……
你轻轻摇头,抬手抚他的脸:
所以,你今晚要卖些力气,多补偿我一点~
他眼神异样地愣了少顷,握住你贴在他脸上的手,终于横下一条心,将你腿间的空间又掰得开了一些。热而粗硬的异物前端抵着濡湿的穴口,渐进地试图一点点侵入。你尽可能地放松身体接纳他,尽管经过适度扩张与充分润滑,那里终究还是相对紧了些。他见状挪了挪身子,又压下身以和缓的节奏不住地吻你,一只手抚着你的腰。他压下来的同时,你的东西在两个人腹间的空隙下被微妙的力道摩擦按压,他柔情似水的安抚和额外的快意令你一时放松不少。比茎干略粗一圈的前端徐徐挺进紧致的甬道,加上腰下为减轻压迫感形成的角度,一切相对顺利,除了被撑开侵占后压迫内脏的不适感让你感到些许钝痛。体内被有效成份浸染出的清凉和酥麻,让你很快接受了他的占据,不仅中路那一处稍加力道隔着内襞就能刺激到的腺体,再深一点的地方甚至都隐约地想多求些垂怜。
于是你也按了按他的腰眼示意可以动起来,他却摇摇头,呼吸早就沉重急促,却还一心等你完全适应,才缓慢地动了动。你知道他是怕伤到你,但如果是他给你的必经之伤,不管多痛你都甘之如饴。何况你好歹是个既不如香又不似玉、平时做惯了体力活的男人,多余的怜惜对你而言,实在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你告诉他:没事的……我也是条汉子,没那么脆弱,弄疼了我也无所谓。
这个……和性别没关系。
?
就算是我……也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过我……对最爱的那个人,一定要温柔。
你心里立刻漾起一股暖意,搂着他的脖子,在太阳穴上吻了吻:那你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但我不是也说了,要你卖些力气补偿我……
说着你将他的头发顺到耳后,凑到他耳边,低喃着送上甜美的诱惑——
现在,就是你卖力气的时候……索性放开了补偿我好了~
说完,将他的耳垂含进口中,轻轻地舔了一下。
你看到他的眼睛里仿佛被彻底点燃了一把艳蓝色的火。点火的是你,被火焰蛊惑的有他,同时也有你。
他手上用力压下你的膝弯,没命般的缠吻你的唇舌,像要连灵魂都掏出来,顶弄的频率骤然加快些许。你呜咽着承这一场风月,被压迫的不适感消失得比预想的还快,或许有那些带着清凉感的润滑加成的功劳。他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侵略性,你几乎要窒息的同时陶醉于蔓延至全身各处的快感。这时他终于放你调整呼吸,伏在你耳边,偶尔蜻蜓点水地吻你的侧颈和肩头,混乱的喘息间夹杂着因被暖湿敏感的黏膜完全裹挟而由衷发出的舒适的低吟。你手足无措地攀上他的肩背,贴紧他没那么厚重却着实比你宽阔的胸口,感受到他不啻于你自己的激烈心跳。你的东西被更紧地夹在腹间摩擦,微痛的愉悦让你不自觉发出刚能睁眼的幼兽般的嘤咛,顺着他的侧颈垂落下的几缕灰墨色的长发横在你们之间,借着身体间的摩擦搔上两端的粉褐色突起,倒额外添加了让你更加心悸的快意。
——这算是他的“把持不住”吗?
如果算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你在覆着他后背的黑发下凭着记忆摸索,摸索每一处异常的触感,拼凑出他坦承地全数给你看过的伤痕的走向。他挺进的频率谈不上疾云迅雨的急躁猛烈(话是这么说你也没机会知道再快一点是什么感觉),但每一下都扎实地碾过最敏感的范围,你下意识地抬起腰迎合他的动作,无意中被清凉成份唤醒的深处也在冲击中被临幸,让你倍感销魂蚀骨,禁不住含着泪曼声娇吟。
你轻易说不出喜欢和爱,因你认为光靠说的太过表面,像德不配位的粉饰加码邀功行赏。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二话不说尽可能地给,给他所缺乏的安全感(尽管你自己可能也不见得有多少),给他所忘却的配得感(尽管你认为反而是自己配不上他),给他难以治愈的伤痛尽可能多的呵护,给他无法抚平的创痕尽可能多的怜惜。
你就是这么爱他,爱得不遗余力。爱到可以的话恨不得披星戴月地回到二十年前的希塞,不顾一切地抱紧刚失去母亲的他,哪怕触犯各种时空与因果间相连的悖论,不管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换他一段不再饱尝辛酸的崭新人生。但你当下还是最爱这个遍体鳞伤却坚韧磊落的他,你巴不得他一次次的挺腰抽送将你的肉身和灵魂彻底撞碎,重生再造出一个全新的你,连旧的你付出过的份一道再爱他一遍。
若是情爱也有温度,你深爱的他绝不是热得滚烫那一卦,而是略高于体温却持久,久到让你可能被低温烫伤的地步。
可哪怕被烫伤,你也想一直由着他陪着他,绝不轻易退却。
你好想把这些念想全都告诉他,然而当下早就被初次体验的快感半是折磨半是诱惑得语不成句。你混沌地顾不上羞耻心,想这样的话索性就用这放浪的叫喊让他知道你有多舒服多享受,求他再多给你一点,你再回报给他更多。
或许是你完全无关生理性别的孟浪姿态过于撩人,他忍不住撑起身体,以迷离的眼神多看了几眼同样迷离的你。你有些失落于无法继续攀着他的背,无助地搭上他正握住你的腰的手臂。那力道让你想到一起靠坐骑代步去更远的峡谷里沙捕的时候,他就是以这样的力道握着你的两侧腰际,挨得太近怕影响你驱使的节奏,完全不碰你又怕自己失去平衡,于是就在折中的距离下将手放在那里。
你想这样也好,再这样下去自己说不定会在混乱之下抓伤他的背。你能接受他过去的一切包括伤痕,但也坚决不允许自己给他再添上任何形式的新伤。他将手臂抽出来,反而抓住你的手双腕将两臂举过头顶,手指纵向划过掌心,双手都与你十指相扣。撞击你身体的节奏忽然带着几分焦躁,某一下顶正了位置,你眼泪汹涌地哭出了声,同样流泪般渗出牵丝的透明液体的还有几乎与你的腹部平行的分身。你连忙攥了攥他的手掌,试图以此告诉他,哭得如此狼狈,并不是因为疼痛。
他压下身子吻你眼角和脸上的泪,你由此留意到他紊乱的呼吸间也混着按捺不住的低吟。体内的欲物似乎胀了几分,这或许代表他也快了。同时你的内襞也不由自主地震颤,活物似的裹挟着蓄势待发的硬挺,一时说不清是在催促还是挽留。原来欢愉到顶点的人都是一样,不分性别地自身体深处发出无法自控的、名为“高潮”的小型地震。彼此都是初体验却在第一次就几乎同时迎来高潮,你来不及庆幸彼此在身体上也一样合拍,因为于你而言,还有比这个更加急不可耐的事——
时渺……
你完全没注意到,忘情时开口唤他的名字,尾音会像撒娇似的转出一个旑旎的弯——
……吻我……!
他短促地应了一声,蹭了蹭你的鼻尖,随即顺从地吮住你的唇。在他的深吻之下你又是一阵似悲似喜的呜咽,双腿不自觉地缠紧他的腰,贪恋着他泄身之前最后的那点相对狂乱的律动。几乎感觉到他的东西在你体内频繁抽动的同时,你也感到一阵阵温热湿黏打湿了你的胸口和他的腹部。尽管如此他也还是贴紧你的身体,很久才完全退开,渐渐平息的呼吸仿佛有催眠的功力。你听到他在你耳边用让你心痒的声音呢喃你的名字,抚着你的眼角翻来覆去地说着我好爱你,谢谢你,幺儿,还有些你听不太懂的,可能是希塞方言里甜度最高的情话。
但你至少知道“幺儿”这个词在希塞方言里的意思,和份量。
床笫之事总是承受一方的负担更大些,所耗费体力的量级与工坊主的体力工作没法在一个水平线上计算,你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会哭(最近一次想着他自慰高潮时你还以为是自己太思念他),何况有生以来难得哭着喊着直到头昏脑胀,再加他有几次真的差点把你亲晕。
意识如纸化水般渐渐模糊,你扭过头去吻他而后口齿模糊地道歉,一为起先用嘴满足他的动机不纯(指让他难堪),二为最后自己射出来那些东西也沾了他一身。睡意难缠,你感觉到他好像离开了床铺,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要去干嘛,就自顾自地闭上眼沉入梦乡。
……
你似乎隐约听到水波涌动的声音,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浴缸里。你的背贴在医生胸口,水温舒适。原来这个浴缸的大小刚好容得下两个人,尽管你已经做过三个了,却还真没特别留意过这件事。
算一下这一觉应该没睡多久,现在应该还是后半夜。时间上你确实如愿在23岁这天正式成了他的人,他也兑现了承诺把自己给了你。或许多亏男性之间的事前准备相对漫长,才正好卡在零点以后完全交融在一起。
你醒了?
察觉到你的细微动作,他和平时一样慢声细语地问。
你还有点迷糊地应了一声,偏过头去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他,安心地靠着他的胸口——
我……怎么在这儿啊?
擦完你的身子之后,想着……其他地方,也要清理一下,所以……抱你下来了。
身上确实清爽不少,内部有些过头的凉感也消散了大半。想来是你事后乏到几乎秒睡时他下床就是为了给你清理身体,后来又去放了水再抱你下来。“其他地方”四个字被他说得极其暧昧,你也忍不住红了脸。然而后半句话似乎更值得深究,你稍微醒了一些追问:……抱我下来?
他点点头:横着抱。之前……之前也是。
说起来之前你曾经在细语峡谷的驼牛车站露宿过一回,那次一大早发现你的就是出门采药的他,你还真没仔细问过他当时是怎么把你带回诊所的。从那个车站到诊所的捷径要经过牧场最东边的缓坡,所谓横着抱就是在旧世界被称为“公主抱”的那种方式。难怪那阵子埃尔西看你的眼神有点促狭,敢情是被她在远处撞见了。
这后知后觉的发现又让你连耳根都热起来。身后的医生抚慰地在后颈和肩头落下细密的亲吻,环着你的力道像随时蓄势待发地把你揉进他的身体里。
……有哪里疼吗?
你摇摇头。除了腰酸之外并没有其他难受的感觉,硬要说的话最多还有些被占据过身体所留下的余韵。你听到他放心地笑了笑。
对了。刚才……为什么,要道歉?
你思考了一小会儿,把那两条理由说了出来。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是像白噪音那样让你安心。太阳穴上落下轻飘飘的吻,他的声音也带着一点事后的疲惫:
其实,没什么。性行为……就是这样。本质,就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弄脏,或者两个人,互相弄脏彼此。只是,因为有爱情存在,在概念上,显得神圣一点而已。
顿了顿,他说出对另一个理由的看法:
就算最初的动机,是想让我难堪,但最后,你也没有那么做,你还是,太在乎我了……我不是像你想的,那么好的人,只要不是故意欺骗,或者背叛,你可以……偶尔对我,稍微过分一点的。
……万一哪一下过分就越界了呢,我也怕拿捏不准啊。而且,我也不见得有你想像得那么好。
哪个好人会在刚熟起来的时候就想着对方打枪啊,又不止一次……你压低声音含混着咕哝一句,身体前倾稍微拉开点距离,手肘拄着他的膝盖,遮住又渐渐发烫的脸,反正背对着他,表情也不会被看到。
你以为,我没有过?
——直到一句几乎和耳语差不多的简短的话让你忍不住回过头。他的神情也有些局促,眼神躲闪,索性一把将你又捞进怀里。互相自曝曾经那点微薄的龌龊反而让你们都释怀不少,这种状况下还是你一如往常地主动仰起脸吻他的颌线,他脸上终于自然流露出笑意,回吻一下你的额角。
困意再次涌上来,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发觉后说睡着了也没关系,反正他还会把你抱回床上。你执拗地摇头,然而睡欲终究比另外两大欲望更难抵挡。迷矇中你想到方才忘了对他说以后用再羞耻一点的方式做也没关系……算了这话实在说不出口,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还有……
还有就是,你一直想做点什么东西当信物送他。成对的两条天鹅项链是他的信物,你想自己也该准备一下。
你记得书架上的铁皮盒子里还保留着他的一绺头发,去年这个时候一起在墓园给包括一部分墓碑在内的木材质物品刷防腐清漆的时候,这一绺不小心蹭上了一点漆,实在不好清理,于是不得已剪掉,但把沾漆的部分去掉以后长度也很可观,扔了怪可惜的,于是就一直留着。
你想把自己的头发也剪掉一点,加一条红线正好能编起来当成手绳。结扣就用平时攒的矿石珠子就好,日光石的给你,月长石的给他。操作起来并不复杂,看上去没什么价值又不起眼,却凝结着你至今为止对他的全部情意与往后余生的保证。
你未必见得是个足够炽热的太阳,但还是希望余生里尽可能多地温暖他一些。重要的是,你一直认为“结发”这个词无比神圣,尽管世间看到这个词还总是自然地优先将“夫妻”接在后面。你想自己好歹是能独当一面的工坊主,总有办法将非异性伴侣间的“结发”具象化地表达出来。想来想去,也就这种方式最直截了当了。
你相信他看了就一定会懂。
醒来以后……就这么做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