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ike/ikeshu】苦涩热情*无差，写点相互暗恋的室友冷色组




A.

　　事情是在哪天开始变得不对劲的，他并不知道。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端着咖啡在对方的房门前愣住。隔着房门传来被门板阻挡的闷闷的鼓点和人演唱的声音。如果此时此刻推门进去，不就证明了事情的发展真的像他想的那么令人不安了吗？

　　因为迟钝到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判断自己是不太正常，而不能像听别人的故事或者观赏恋爱剧情一样笑嘻嘻地调侃“这家伙一定喜欢上别人了”。

　　他看了一眼起居室墙上黑色边框的时钟，时针模模糊糊地指着四点，因为现在房间里黑得连外面稀疏的灯光都几乎透不进来。厨房的灯在他刚刚加完冰块之后就被他关掉了，手上正因为玻璃杯外冒出水汽开始变得湿乎乎的。

　　现在脑子里才开始浮现三点钟的事。游戏玩到一半，心静不下来，跑出来站在室友的房门前，静静站了一分钟听见沉闷的音乐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感觉到有点兴奋。

　　接着去厨房，做了两杯咖啡。因为空调房外的气温闷热到吓人，不得不把头发扎起来，但是扎起来的时候竟然因为考虑到有没有整齐好看跑进浴室，认认真真扎了一个高马尾，把刘海整理好，再回来接着做，但仍然热到出汗。

　　他肯定喜欢冰的，放到常温再加冰块吧。

　　于是把两杯咖啡又带回来放在桌边等待冷却。时不时就伸出手去感受杯子的温度，甚至考虑要不要用别的方法让它们冷得更快，唯一一次担心对方会什么时候睡着。

　　这时脑子里开始浮现昨天的事。同样是凌晨四点，两个人摸着黑在起居室遇到，彼此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Shu……？啊，你果然没有睡啊。”

　　“啊……哈哈哈，在玩游戏。你也是？”

　　“嗯，在混音。”

　　“哇哦。我能——”

　　“你想——”

　　“听吗？”异口同声。

　　两个人笑起来。这时候自己去厨房拿杯子；没想到过了一会他好奇地跟过来，所以看着自己弄了一杯美式，悄悄说了一句：“闻起来好香。”

　　“嗯……你要试试吗？”

　　那双金色眼睛眨了眨，忽然浮现出一丝微妙笑意：“你要给我喝一口吗？”

　　“……当然可以。”

　　对方接过自己的马克杯，因为动作很快，不知道有意无意地直接接着那个位置喝了一口，他感觉头皮有块区域忽然麻了一下。

　　“果然还是挺苦的。”

　　“嗯……我觉得加了冰可能会更好喝一些。”

　　“噢，所以你在冰箱里冻了冰块。”

　　“嗯嗯。”

　　简短的对话过去之后，那家伙就溜回了房间。两个人白天几乎不相见，但是自己总不能整个晚上在房间外等着对方什么时候出来然后装作恰好的样子开始对话。

　　然后咖啡差不多冷到接近常温，他出去给咖啡加冰。所以这个时候他想起来，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不对劲。

　　“「直接会って話したいんだ」（直接见面说你想要我吧）”

　　呃！……

　　忽然在门口被听到的内容搞得神经跳了一下。

　　“持ち掛けた僕のネライ　アタリ☆（提出我的意图 正中红心☆）”

　　“愛し合えばどうでも良くなるよ？（只要能相爱随便怎样都好？）”

　　“鍵を開けて　ラビリンスへ轉動鑰匙（开启迷宫的入口）”

　　……是在唱歌。如果不是对那家伙闪闪发光的样子想看到在心里像被猫抓到发了疯，他从来不会做这种事。从喜欢听到对方的声音开始就不对劲，明明一开始只是偶然合租，甚至没必要的话，饭都不打算一起吃。

　　也没有打算过一起出去买东西。

　　也没有打算过跟他一起在沙发上一起打游戏聊天。

　　也没有打算过和他喝到醉醺醺几乎把过去都聊了一遍。

　　——在这些计划外的事情都发生过以后，本来也没有打算要踏足对方的私人领域，变成比朋友更亲切的关系。可是这恰好是他唯一意识到的，虽然明明最初约好分享空间仅限起居室的是自己。两个人都是能充分照顾自己的类型，真正的私人空间在外出的时候都会上锁，他们从来没有去过对方房间。

　　如果只是想听到对方乐意分享的成果，只需要等到某天两个人在下班时间都坐到沙发上，那家伙会自然而然地请他来听听看的。说起来，之前那些计划外的事，无一不是来自对方的邀请——他之前还觉得永远不会有这种情况呢。

　　成为室友之前就知道 Ike 是北欧人，这个身份几乎一开始就给他朦胧的距离感。然而见到的时候对方意外地礼貌又热情，是个表情很丰富的人，虽然和他聊天的时候大多都是微微笑着的，偶尔睁大眼露出惊讶，嘴巴会变成小小的 o 形，他不太好开口说那个表情像某个他见过的猫猫表情包，可爱得让他想画下来。

　　虽然只是那时一闪而过的念头，但是不知不觉在发呆的时候开始画一些表情，想起那些神态的时候会忍不住轻笑出声，最后竟然快给他画出一整套表情包了。

　　毛茸茸的短发，微蓝的发尾，长刘海，抿起的嘴，八边框眼镜。

　　金色钢笔尖耳环，触手耳夹，银色眉钉——看见的时候在内心感到异常惊奇，金色瞳孔。

　　谙熟于心。

　　在房子里动作总是轻手轻脚的，却老是因为桌椅板凳发出大动静，不知道是否夜视不太好。Shu 想起刚刚住在一起时对方误以为自己晚上都在睡觉，但是因为撞倒家具然后又轻又短地骂了一句脏话，自己恰好在门边听见。因为觉得太有趣了，把这件事也画成了一张表情。

　　作为合拍的室友变得更熟悉以后，他们才渐渐多起“茶余饭后”的对话。然而相比对人总是温和友好的样子，那家伙生起气来更让他印象深刻，两个人玩游戏的时间变多，那家伙出现了各式各样丰富的情绪，他记得 Ike 曾经为一个角色悲伤了很久，说想要为角色写歌；也记得在一些关卡被气到炸毛，虽然那些时候他反而会被生气的 Ike 搞得忍不住哈哈大笑。

　　似乎什么样的情绪和处境那个人都能够理解和位置考虑，在 Shu 看来最温柔的事情莫过于此。认识到这一点以后，自己有时会无意识掉以轻心，毕竟以前几乎从不对人谈论自己的烦恼，但是现在事后老想起自己好像在他面前说了蠢话。Shu 知道自己喝醉以后和 Ike 大聊特聊自己的机械键盘润轴经历这种平时和人聊天一定会把人无聊到睡着的话题，而且这是第二天 Ike 告诉他的，当时心里已经恨不得把自己埋了。可 Ike 并不觉得这是理工呆子话题：
　　

　　“我只觉得，你是个相当仔细而且有耐心的人，Shu。”
　　

　　然而，卸下心防的另一个缺点，就是当自己发现 Ike 的音乐创作才华以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仰慕在心里狂飙，听他抱着吉他哼歌的时候完全是写在脸上。差点按捺不住地想要提出有没有机会和他一起唱歌，却被他邀请将来是否要一起录翻唱，都忘了嗓子还有问题，第一时间答应了。

　　天呐……要是现在自己的手有一只是空闲的，一定已经把脸捂死了。上一次聊天的时候，Ike 说他自己眼里越来越像只企鹅。他不知道是不是指蠢得可爱的那种。

　　事实上自己现在已经常常被自己蠢得惊慌失措了，一边缩手缩脚但一边又……看看手上的咖啡，还不够突兀？或许那家伙并不喜欢喝冰美式呢？

　　可是谁又让自己会因为几句歌词心脏乱跳啊？
　　

B.

　　“「愛してる」だなんてね（「我爱你。」等等之类）”

　　“駆け引きだよ（攻守进退着　恋爱的竞赛）”

　　“恋のゲームは 落ちた方が負けでしょ？（疏漏者必败不是吗？）”

　　“苦くて甘いシロップ（苦甜的 SYRUP）”

　　“僕だけに舐めさせてよ（只有我才能替你舔舐唷）”

　　“重ねた肌とキスのテイストで（重叠的肌肤与你的 TASTE）”

　　“僕のことを満たして！（满足了我的欲望！）”

　　没想到唱歌的时候浮现出的画面是属于那个人的。不过，其实本来也就不仅仅在这时候会想到，不是吗？单纯是画面与想象的话，更过激的情节也有过。

　　那家伙真的很漂亮，不是吗？虽然完全不喜欢外出和锻炼，却保持着自己相当羡慕的身材，至于那双一开始就会让人丢魂的妖异眼睛，了解之后才发现竟然属于一个心思最善良纯净的人。

　　自己记得他从距离感缩减以后变得越发超乎想象的可爱。聪明漂亮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定的，选择室友的时候了解到的基础生活习惯也很合意。自己是个习惯距离感的人，所以对于对方上来就明确划定共享区域跟私人空间、各自的责任区域之类的事情十分适应。这种清晰的规划可以尽可能保证两人的生活像平行线一样不受对方干扰，所以刚刚住在一起的半月，两个人的对话屈指可数，也一切顺利。

　　然而每次发现自己到家的时候那个漂亮的人出现在了眼前，会绽开小小的喜悦感。而且自己那时还没有对他说过对方的声音有多好听，如果用自己的想法来说，是“令人沉醉”的程度。

　　因为喜欢对方的声音，所以开始把对方的作息纳入自己的考虑范围内，当然最后发现几乎完全随机，所以很无奈地开始见缝插针地推算对方醒来的时间，方便自己“正好”在家，可以给他说早安，运气好可以撞见少见的他不太清醒的样子。

　　住在一起一个月之后，感叹着生活环境比预想得好太多，自己称赞了“Shu 是世界上最好的室友”，却发现他好像难得地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开始想要说各种话来让他开心。

　　发现 Shu 唱歌非常好听，而且和自己相比两人特点分明，所以想象着有一天能和 Shu 一起录一首歌。

　　然而有好多想法都不太好宣之于口，这家伙界限感太强，而且工作是在房间内，完全不方便随机去打扰，只能等着他出来。当然，几乎也没有抱着他会主动来找自己的期望。

　　试着用礼貌伪装热情地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做些事。对方是个究极阿宅，所以能一起出门的活动就得看准家里缺少日用品和食品的时机；但是发现游戏是一门巨大的共同爱好之后，开始计划时间找他一起在起居室玩游戏。买饮料的时候想起来买酒，虽然最后得知这家伙竟然是对酒精耐受很差的体质，可是没想到他会陪自己喝到那么晚。

　　Ike 记得那天晚上桌上堆满空的和满的酒瓶跟易拉罐，把度数低的给了 Shu，然而他还是喝得比自己要迷糊。关了灯，在电视里投屏当做背景音的动漫，非常休闲的日常系作品。后来把电视的声音悄悄关小，两个人一直在聊天，聊跆拳道和空手道，还有音乐，还有网上离谱的视频和怪梗，后来喝到很迷糊的时候听Shu 讲了肯定不止十分钟的机械键盘知识。奇怪的是，这家伙虽然在话题上已经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但是知识上竟然仍然思维连贯得惊人。

　　Ike 那天发现自己已经是听他讲什么都会觉得有趣的程度。表示了自己会收拾一切并且让 Shu 回去睡觉以后，在床上无力地躺着，却对着天花板燥热心动地一直念他的名字，最后竟然忍不住把手伸到不应该的地方。

　　睡觉之前想着真的要考虑追求这家伙。

　　可是这样，白昼就因此开始显得无聊枯燥了起来。工作时见不到他，就想要和他面对面交谈；到家的时候无论他在不在也要叫一声“Shu，我回来了”，好在多半就算他不在起居室也会从房间里出来，渐渐成了两个人经常一起考虑晚饭要吃什么。夜里阖目之前，心痒地想象倘若对方正躺在这张床上睡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早上的时候再对他用甜美的声线说一声“早上好，Shu”。

　　但是就算谨慎到时时审视自己有没有表现出怪异的举止，他也发现那家伙的态度实在是太坚固了。和以往完全不变，有时还会错觉他在回避自己——一直没提起答应过的一起唱歌的事。而且！即便仅仅一次，他也从没有来主动敲过自己的房门呢。

　　是迟钝还是消极呢？Shu 这种好像对折磨人的情爱一无所知的人，真令人苦恼。Ike仍然记得谈到纯洁度测试的分数，自己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边脸红和一边他讨论树林算不算公共场合但无论如何最低分数95的Shu，想不明白他那股勾人的气质是从哪里来的。最糟糕的是，如果自己的喜欢对他是困扰的话，不会连室友都做不成了吧？

　　啊啊，那就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承受的痛楚了。

　　苦恼着继续混音，听见外面有响动，装作不知情地出去看看，原来他是出来弄点喝的。厨房里的咖啡机是 Shu 的，他好像是咖啡重度喜好者，最喜欢喝的口味是美式，在外面也会点这个。

　　“闻起来好香……”

　　“嗯……你要试试吗？”

　　只是耍点小花招般地就着他的位置喝一口，然后很快地糊弄过去回了房间，伸出舌尖在嘴唇上轻轻舔舐，苦涩的余味夹杂着复杂的特别滋味，直接从唇边探到心底。要不然就这样装作无事发生地等下去吧，非要等到他找上门来兑现约定为止。

　　……如果他愿意敲开门，我会保证什么都会发生。
　　

C.

　　“‘我爱你’，等等之类。”

　　……

　　“1234，SPICE。”现在只想为你献上。

　　
D.

　　“啊咧？”

　　“啊！”

　　哼着“ねぇ 僕のスパイス吶～（我的 SPICE）”出现的金色瞳孔险险和他撞到。房间里电子显示屏的蓝白色光在房门打开之后映亮了他的脸，看上去有点意外的惊慌，紫色宝石般的眼睛反射得透亮，脸色怪怪地发红。站稳以后，Ike 上下看了他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两杯，咖啡上。

　　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解释凌晨四点在室友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久甚至把室友吓了一跳的事实。本来就算再诡异，但是如果是自己主动敲门，对方也是不会发现异常的。
　　

　　“午夜跳脸杀的话……我认为还是拿刀比较经典呢。”

　　略微沉默片刻后，两个人同时爆发出一串如铃的笑声。

　　“话说回来，你要是真的拿刀出现在我房间门口，我可能会被吓到骂瑞典脏话。”

　　“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

　　“嗯，不用道歉，下次我会这样也说不定哦。”Ike 一边笑一边仍然注视着 Shu 手上的咖啡，他应该隐约了解对方的想法，虽然对方自己都未必。

　　“完全欢迎。”

　　“咖啡好香呢。”

　　“不过我没有放糖……可能还是会很苦。呃，我没有买咖啡用的糖，抱歉……”

　　“啊不要抱歉。所以说，有一杯是我的咯？”

　　Ike 自然不过地让开，给 Shu 留出床边的位置，然后从 Shu 手上接过一杯咖啡，好像这种事一向都在发生。接着坐到工作台前的椅子上，桌边正靠着放了一把吉他。他看不见目前背对着坐在桌前的 Ike 朝着咖啡露出隐秘又甜美的笑意——Shu，凌晨四点在自己门外把头发规规矩矩扎好端着给自己做的咖啡却在门口不敢进来，那么聪明理性又漂亮的男人，平时感觉那么难追的人，现在却可爱得像校园恋爱RPG里会为牵手脸红的女孩。

　　“嗯……我超爱的。我非常喜欢哦，Shu……咖啡？”



*歌曲灵感来自听ike唱sp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