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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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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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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贞
    wajing

    【瓦贞瓦】RUMORS#怪盗侦探au#
    #想让绯闻成真的怪盗瓦尼✘绯闻缠身苦不堪言的侦探贞德#
    BGM:Rumors

    Summary:无数次他盗走别人的宝物。华美如异彩流光梦境的宝石,传闻中美人鱼泪水化成的珍珠,天才跳崖前鲜血挥就的画作,将朽机关鸟凄美的绝唱,或是哪位千金一颗馥郁玫瑰色的芳心。
    而今晚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什么被偷走。



    ——今日本应一如既往。
    被子叠好。镜子里窈窕的身影一闪即逝。鞋跟轻盈落地。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如果不去回想昨夜。
    车门合上。与面露惊诧之色的人们擦肩而过。风衣下摆扬起。窃窃私语消散在身后的风里。
    ——那么就可以将现状维持下去……
    “贞德小姐,我希望您能对此作出合理的解释。”
    ……不。
    桌后的男人双手撑平,背挺得笔直,面容峻厉,灿金的瞳孔灼灼看向对面脸色惨白的女人。桌子上摊开着让女人大惊失色的罪魁祸首——一份报纸。头条上赫然是月色下一对拥吻的男女。这该是在所有爆炸级新闻里最不爆炸的新闻了。如果主角之一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怪盗V,而主角之二不是天才侦探少女贞德的话。他们本该是水与火,剑与矛,交锋间不死不休——而他们在这张报纸上,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报纸上,以热恋的情人的姿势拥抱,众目睽睽下接吻。
    ……不!
    那一瞬间,贞德清晰地听到命运的齿轮转动的声音。咔哒咔哒,一声两声,预示了她再也回不去的平静生活。

    怪盗V像凭空出现在这座城市里的一条河流,起初无人在意。人们更在意超市周末的折扣,市中心新开张的珠宝店,某位明星的桃色绯闻,在意那些远离了他们赖以生存自然的一切。他们夜里喝得酩酊大醉,浓妆艳抹的女人在迷乱的五颜六色灯光下踉踉跄跄,后来河流的水位慢慢上涨,尖叫声终于能盖过舞池里的音乐,奢靡的商人和银行家终于露出惶惶不可终日的表情,害怕这条河流将自己吞没。关于他的故事人们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黑猫的化身,生前是被虐惨死的猫,在月色里敏捷地奔走,身前身后一样不祥;有人说他是浪荡的贵公子,偷窃只是众多消遣中的一种,因为他每一次的出场都从容而优雅;有人说他其实是位劫富济贫的义盗,大家恍然想起孤儿院收到的巨额匿名捐款。总之,他成功地融入超市周末的折扣,新开张的店铺,明星的绯闻,成为这座城市居民的常驻话题。

    而昨晚,怪盗V再次现身,盗走了正在展出的鸽血红宝石戒指“夜莺玫瑰”。
    与此同时,怪盗V也盗走了少女侦探贞德的初吻。

    怪盗V的出现总是伴随着漫天的玫瑰花瓣,而当落地窗被直接打碎时,闪烁的碎片也夹杂其中,那些锋利的碎片割开了糜烂的气氛,于是尖叫声盖过背景的瓦格纳第一交响乐,各式各样的香水味被扑鼻的玫瑰芬芳掩盖,明亮的灯光齐刷刷熄灭,一片充斥无尽恐慌的黑暗中,那个男人如期而至。他放肆地笑着,像一只黑猫那样轻盈地从落地窗外跳起来,身后是一轮巨大的月亮,巨大的月亮把他的影子拉得格外长、格外大,满地的玻璃碎片反射着月光,像粼粼的海洋。他踩着一片波光闪烁的海洋,朝着展览厅的人们优雅地鞠了一躬。巨大的月亮突然被甩出来的烟雾弹掩盖了光辉,海洋变得浑浊不清。
    贞德握紧了手枪柄,想也不想直接冲向宝石展览柜的位置,大厅的另一侧,鲁斯文正沉着地指挥警员们拉开备用电闸。
    灯终于亮了,展柜内空无一物,那抹梦境般瑰丽的红消失了。更远处,黑色斗篷在浓烟中一闪即逝,贞德抑制不住地大喊,警员们立刻分成几队,端着枪朝那个方向包抄而去。
    烟雾散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缓缓浮现,警察围成一圈,端着枪缓缓缩小包围圈。怪盗V面朝着他们,被数十只黑洞洞的枪口顶着缓缓后退。他的身后就是被打碎的落地窗,而这里是十楼,贞德嘴角上扬,下一秒他的手上就能被拷上手铐,下一秒,她就能抓到这个令她头疼不已的怪盗。
    这样的处境下他却气定神闲,没被半边面具遮住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笑容,紧接着,在大厅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张开双手,背朝地面,直勾勾从窗子倒了下去,他的表情是如此轻松,就像一只雏鸟想要奔向天空。
    在场所有人都被怪盗V出乎意料的行为震住了。鲁斯文第一个反应过来:“朝楼下追!”他怒吼,“宝石还在他身上!”
    警察们开始向楼下奔跑。而贞德站在原地,盯着他落下的地方若有所思,然后猛地转身,向天台跑去。
    贞德听到自己鞋跟咚咚踏上台阶的声音,鞋跟仿佛踏在她的心坎上。她的心砰砰跳,几乎要变成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从口中飞出来,一把冲到天台。终于、终于到了——贞德一脚踹开了天台的门,一步踏进一池的月光。与此同时,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灵巧地从楼下爬上来,熟练地翻过了栏杆,稳稳落在天台上。
    “以跳楼的方式掩人耳目,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楼下,自己趁机从天台逃走——”贞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真是狡猾的男人。”
    天台上的风猎猎作响,她一把扯下沉重的防毒面具,举起手枪瞄准面露惊诧之色的男人。
    “——可惜,你面对的是我。”她绽开胜券在握的灿烂笑容。
    一年前,贞德在场目睹了怪盗V的第一次作案,一滴墨水洇进纯白,蔓延扩散出神经触手的形状,或者形容为树根的形状更恰当,因为自那起,亲手捕获怪盗V这个愿望便深深扎根在了天才侦探少女的心间。为此她在之后搜集了所有怪盗V作案现场的监控,每帧她都反反复复看过不下千遍,她仔细研究他的声音猜测他的年龄,分析他的衣服猜测他的体型,收集那些泛着香氛的预告函,把他张扬的宣言抄了一遍又一遍猜测他的性格,翻来覆去咨询画像师希望能还原他的面部,问遍了能问的侧写师揣测他作案的动机。她的脑海里树立起一个人物,而这个人物此刻正站在她身前,被她用手枪对着,证明着她猜想的正确性。
    银盘般的月亮俯瞰着大地,冰冷的月光洒满天台。天台下方,宴会厅里仍然亮着暖色的光,刚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人群此刻狼狈地四处逃窜,暖气沿着被打碎的窗子源源不断向外涌。而怪盗和侦探仿佛独立于一切喧嚣,站在天台上对峙,四周只听得见猎猎的风声,侦探的风衣和怪盗的斗篷被风吹起,又缓缓落下,他们像被镶嵌在月亮里。
    贞德樱色的短发被月光镀上一层温柔的银边,宛如月光下一簇一簇盛开的樱花,又被夜风吹得四散开来,樱花簌簌落地,露出那张精致的面庞。她将头微微抬起,月光吻过她的额头吻过她的脸颊,最后流淌进她的眼睛里。她的瞳孔是金色的,坚定明亮,像金熔的月亮。月光勾勒出她柔美的轮廓,月光和她的美貌相得益彰。
    “今晚我会逮捕你!”
    “我想变成月光。”
    两人同时开口。
    贞德对自己的美一无所知,她愣了愣,紧紧皱起眉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枪口对准怪盗V的腿,手指在扳机上准备,爆炸一触即发。电光火石之间,男人先她一步抬手,“砰!”一颗小石头击中了她的手腕,手枪应声落地。子弹偏离了轨迹射歪了,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在天台上,很快被风吹散。
    而怪盗V的枪还别在腰上。
    贞德瞪大了眼睛,心跳如擂鼓,显然她等不到楼下警员及时赶来了。怪盗V一步步朝她走来,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声,两声,三声——
    她下意识后退,可是她退一步,怪盗就迈出更大一步,他们间的距离无限逼近,贞德抬手,准备用近身格斗术放倒他,怪盗却抢先一步洞悉了她的想法,一把制住了她。
    怪盗低下头。
    贞德嘴唇上感受到柔软的触感。
    时间仿佛停止了。
    贞德瞪大了眼睛,无比惊恐地认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
    怪盗在吻她。
    她被吻得缺氧,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大脑也开始晕乎乎,她只觉得天地在眼前旋转起来了,是我在做梦还是他在做梦?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缺氧的大脑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个想法,她想到唯一一次的醉酒,也是这种感觉,一层一层五彩斑斓的蘑菇包围着她,蝴蝶从心脏飞出来,朝绚丽的蘑菇抖落下同样绚丽的鳞粉,是有毒的、危险的信号。耳畔飒飒的风声渐渐平息,她被怪盗搂在怀里亲吻,头顶是一轮巨大的月亮,她的耳朵甚至捕捉到了楼下传来的瓦格纳交响乐声——神啊,更像在做梦了。接着她的心狠狠一抽,因为耳朵又捕捉到了楼底下呜呜的警笛声。大批记者正闻风赶往案发地,无人机的螺旋桨转得飞快,一层一层咔擦咔擦拍照取证。
    贞德意识到再不推开他无人机就要拍到他们了,疯狂挣扎着。对方却把她抱得更紧。贞德被亲得缺氧,眼前彻底一黑,腿一软就要跪坐在地上,怪盗顺势搂住她的腰,捧起她的手,从指尖一节节吻上去,一直吻到手背。被吻过的地方在冷风中发烫,又是一阵有毒的酥麻。
    “侦探小姐,”他轻声说,贞德晕晕乎乎注意到他的眼睛是硫酸铜溶液一样宁静的幽蓝色,月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波纹。
    “做怪盗这么多年,”他拉起贞德的手放到他的心口处,“我第一次被人偷了东西。”
    “这里,被你偷走了。”
    贞德只听见大脑“轰”地一声,蝴蝶似乎是抓起蘑菇飞走了,怪盗已经松开她了,轻声说期待和您的下次见面,世界陷入黑暗,寂寞的大地上下起绝望的雨。她要被巨大的水流吞没,眼前天旋地转,直到多米妮克冲上天台扶她站起来,她才惊觉怪盗早逃之夭夭了。
    “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贞德对着夜空气急败坏地大喊。

    时间回到现在。
    贞德几乎要哭出来了,让她当着一桌如临大敌的高层详细描绘自己昨晚如何没抓到怪盗还被强吻不如杀了她,她结结巴巴地讲完,一时间审讯室内鸦雀无声,长久的沉默后她终于被允许回家。她完全没有勇气面对大家的眼神,脸涨得通红,顶着那些或狐疑或同情的目光跌跌撞撞跑出审讯室,只希望早点到家。
    不幸的是,这只是噩梦的开端。
    刚出警察局的门,耀眼的闪光灯吓得她下意识拿手挡住眼睛,无数只话筒递到了她的嘴边。贞德把手臂放下来,面前是黑压压的人群,扛着长枪大炮一样的摄影设备,无数的问题炮弹一样砸过来。贞德强忍住想逃跑的冲动,冷静地回绝了所有问题,只是咬牙切齿地强调自己绝对没有和怪盗处于恋爱关系。
    她此刻只恨自己不能将那个该死的男人千刀万剐。

    ——“所以这就是小贞德你熬夜到这么晚的原因?”
    多米妮克端着咖啡,吃惊地看着面前堆着厚厚案卷的贞德。她的眼眶泛着青黑色,明显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不亲手缉拿怪盗V,我睡不着。”贞德转过头来,鎏金的瞳孔射出狠厉的光。事实上,那天过后,只要她试图入睡,那个男人就会无孔不入地潜入她的梦境,梦里亘古不变一轮圆圆的月亮,圆圆的月亮旋转旋转,碎成一片片的花瓣,落到她的嘴唇上。贞德从梦境中惊醒,又羞又恼。醒来的时间也并不好过,她必须避开人群以避免被认出来,不然下一秒记者就会如同嗅到血迹的鲨鱼一样凶猛地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包围她。忽然之间城市里所有的人都认识她了,手机被一轮轮的消息轰炸,小报上充斥着言之凿凿的目击者证词,绯闻不断发酵到离谱的程度,人们津津乐道侦探与怪盗的禁断之恋——让发明出这个词语的人见鬼吧!忽然之间这座城市变得那么小,小到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的名字和怪盗形影不离,出现在各式各样的媒体上。贞德无数次祈祷那个荒诞的夜晚只是她的一场梦,可惜每次她醒来,手机上依然是那些离谱的谣言。
    贞德只好将自己埋进浩如烟海的卷宗中,把不明不白被侵害名誉的愤怒发泄在研究上。她只迫切地希望能够现在、立刻、马上缉捕怪盗V,逼着他对着那些镜头承认犯下的罪行,还自己一个清白。
    多米妮克哑然,几秒钟后她提议送贞德回家。车里没有开音乐,两人陷入一片长久的沉默,贞德狠狠捏着包上那个毛绒挂饰,仿佛那是这段时间害她寝不成眠的罪魁祸首,多米则是沉默地看向车的前方。马路上已经不剩多少行人,路灯散发出温暖的光,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这是个暗沉且闷热的夜晚。
    “似乎要下雨了。”多米喃喃地说。
    顷刻间,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路边的房子的轮廓清晰可见。多米下意识扭头去看贞德,或许是闪电光的影响,她的脸格外苍白,像古希腊的雕塑。
    大雨瓢泼而下。一时间只听得见雨落下的声音,和雨刷器的声音。贞德的家到了。她下了车,婉拒了多米的伞,微笑着和她道别,在门口目送多米的车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贞德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她的眼皮沉沉欲坠,几天的疲倦潮水般涌上全身。然而余光瞥到马路对面的小巷里,一个一闪即逝的清瘦身影瞬间让她困意全消。
    贞德毫不犹豫地冲进大雨中。

    这场雨实在太大,没跑几步,贞德就感到自己浑身的衣服被淋得透湿,紧紧黏在她身上,鞋子里灌满了水,每走一步都会感到水被挤出来,然后更多的水被吸进去,豆大的、冰冷的雨滴狠狠砸在她身上,她的身体却是火热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她一转身挤进巷子里,在模模糊糊的夜色中艰难地寻找着怪盗的身影,手指紧紧握住包,方便确认身份后立刻报警。
    贞德咬紧牙关,再拐过一道弯,眼前赫然是悠闲漫步在小巷里的怪盗。她心中激荡起一阵狂喜,几个箭步冲过去,一把锁住面前男人的喉咙,冷笑道:“这次你逃不掉了!”
    令她颇感意外的是,眼前的人丝毫不感到恐慌,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他今晚甚至没有戴面具,就着小巷口昏暗的路灯,贞德看清楚了他的脸——一张年轻的、精致的、好看得有些过分的男人的脸,他的全身也早已湿透,漆黑的头发一缕一缕紧贴在瓷白的面颊上,眼睫毛浓密纤长,在碧波粼粼的眼睛中投下多情的树荫。那双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贞德心里一动——平静的湖面开始荡漾,他弯了弯眼角,对她说:“贞德小姐,晚上好。”
    贞德惊得加重了手的力度,另一只手开始摸索着拨打报警的电话,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大雨依旧冲刷着世界,四周的景象朦朦胧胧,像一副昏黄底色印象派的画作。她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慌乱,男人冰冷的手抚摸上了她的手,贞德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怪盗的血管在她手下突突跳动,而他只是轻轻搭上了贞德的手。
    老旧的路灯在雨夜中彻底宣告报废,世界陷入完全的黑色。怪盗V忽然灵巧地脱离了她的束缚!他纵身一跃,翻过巷子低矮的墙,贞德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心里计量着警察还要多久才能到。
    她在一片黑暗中奔跑,心脏撞击着鼓膜发出巨大的声音,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贞德陷入无尽的惶恐——忽然,她听到了水流声,哗哗的水流声!贞德悚然想起她家附近分布有一条河流,年久失修的护栏形同虚设,而她不会游泳!她倒吸一口冷气,感到冰冷的衣服紧紧黏在背后,好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缓慢贴上脊柱,她猛地住脚,鞋底却在潮湿的地面打滑,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猛地向前趔趄!
    失重感席卷全身的时候,贞德第一反应是在心里痛骂自己愚蠢,想都不想就跟了上来,她在冰冷的河水里拼命挣扎,但是四周一片漆黑,她甚至不知道河流的边岸在哪里,身体慢慢脱力,她感到自己在缓慢地沉下去,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泛着腥气的河水一股股从她嘴里灌进肺里,贞德再无力气,绝望地闭上了眼,意识逐渐涣散。
    肺里猛地灌进了新鲜的空气!她被一只手拉了起来,被架在肩上慢慢朝河岸推,双手终于触及到了土地,她长长出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一下子涌动在全身,她趴在岸边大口大口喘气,整整一周没怎么休息的疲倦此刻加倍涌上来,任她脑海里警铃大作。贞德实在坚持不住了,一下子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高度恰好的枕头,柔软的被子。
    这是她的床。
    镶嵌蕾丝边的窗帘,淡粉的窗纱。
    这是她的家。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贞德艰难地睁眼,一时只感到头痛欲裂,她尝试着坐起来,发现自己浑身发软,额头更是烫得吓人,毋庸置疑,她发烧了。视线向左,床头摆着显然已经报废的手机。视线往下,洁白的床单上趴着一个人,漆黑的头发,小辫子披散在床上——贞德惊得直接叫出了声:“怪盗V?”
    她一开口,嘶哑的声音反倒把自己又吓了一跳。她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枪——她的动作惊醒了怪盗V,他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对她灿烂一笑,露出八颗牙齿:“贞德小姐,早上好!”
    他利落地起身:“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煮好了……”贞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飞快地从厨房出来,左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右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贞德又是一阵眩晕,比那天晚上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她趴在河岸上晕倒了,醒来却在自己家;怪盗V趴在她身边睡着了,在睡着前明显用了她家的厨房;而他现在正笑眯眯地把粥端到床头,熟练地拉开抽屉取出退烧药,对她说先吃药再吃早饭……这一定是梦吧,这一定是梦吧,她宁可相信马会变成独角兽飞走,沿着碗豆藤能爬到天上,说谎的孩子鼻子会变长,也不想相信现在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世界上还会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当怪盗V凑近,想扶她起来吃退烧药时,贞德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神,强撑着起身问面前的男人:“你为什么在我家?”
    “怎么能让美丽的小姐晕倒在地上呢?”漂亮的男人摊摊手,眉梢眼角写满理所当然,贞德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匹马。
    “不……不对!怪盗V,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贞德死死盯着他的脸,企图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而他的神态干净坦然极了。男人突然凑近,近到贞德能看到他幽蓝眼睛里倒映的自己,穿着干净的睡衣——等等,睡衣?
    怪盗拉开距离,轻描淡写地说:“先把药吃了吧。”贞德朝反方向缩的动作似乎让他很受伤,他楚楚可怜地眨眨眼,收获了贞德的怒视。
    贞德再退后,枕头底下没找到枪让她的心沉了下去,她此刻因为一晚上的高热浑身无力,警惕地看着那板药片。他们就这么僵持着,空气似乎凝结了。
    怪盗V先松了口:“放心吧,没有毒……如果我想杀你,我昨晚大可不救你。”
    贞德想到昨晚无边的恐慌中那只抓住她的手,心顿时软了下来。她接过药片和着水吞下去,开水温度正好,滋润着她干涩的喉咙,一路涌到胃里,就像一只小猫喵喵玩着的毛线团,错综复杂的线全裹在心房,久违地温暖。
    她喝完一杯水,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怪盗,轻声说谢谢。不论对方是什么立场,昨晚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怪盗是实实在在救了她,现在甚至还在照顾她。她越发觉得这男人黑洞一样难以捉摸,而怪盗只是微微地笑,对她说啊张嘴,然后一勺一勺把白粥喂进她的嘴里。
    现在问什么都毫无意义了,她想。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可动机却扑朔迷离。贞德重新躺回去,彻底放弃了擒拿怪盗的想法,且不说她经历一夜高烧毫无力气,前几次的交锋已经证明,就算是状态好的时候,她的身手也不如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为什么?”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抱着不会有答复的决心问道。
    怪盗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牵起她的手,烙下一个吻。然后把手指拢在掌心,久久不动。
    窗子并未合拢。一阵风吹过,淡粉的窗纱摇曳摆动,飘起又落下,露出阳台上的绿植,也许它会疯狂生长,沿着它就可以爬到天上。风铃的珠串被吹动,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回荡。牵着她的手很温暖,很温柔。感冒药开始生效,贞德感到浓浓的睡意,她慢慢合上眼,心里充满宁静和祥和。
    “因为我爱你。”怪盗V说。

    贞德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个孩子,行走在茂密的森林里,头顶是被枝叶切割得碎碎的月亮,脚下是地毯一样密实柔软的草坪,碎花点缀在地毯的缝隙里。她直直往前方走去,散发着微微光芒的蝴蝶为她指路,她最终停在了一座蘑菇形状色彩鲜艳的小木屋门口。
    她推开木门,壁炉里熊熊燃烧着柴火,一个小小的木偶正靠在路边打盹,见她来了,跳下摇椅走到她面前。
    梦中她问那个木偶:“我的河流在哪里?”
    木偶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她盯着木偶突然变长的鼻子若有所思,转身向门外走去。
    渐渐地四周浮现出浓浓的雾气,她不知道走了多远,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她只是坚定地向前走。
    眼前越来越亮,贞德醒了过来。她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此时夕阳西下,天边残阳红似火,整个房子里都被温柔的暮色笼罩,而怪盗V早已不见人影了。贞德呼了口气,感到自己右手上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她慢慢抬起手来。
    爱情真是一件奇妙无比的事情,它比绿宝石更珍贵,比猫眼石更稀奇。用珍珠和石榴都换不来。而那只夜莺为此整夜歌唱,她拒绝了白玫瑰,哪怕那白得就像大海的浪花沫,白得超过山顶上的积雪;她拒绝了黄玫瑰,哪怕黄得就像坐在琥珀宝座上的美人鱼的头发,黄得超过拿着镰刀的割草人来之前在草地上盛开的水仙。她忍受着树刺穿进胸膛的痛苦,让鲜血沿着刺流进树的血管,她整整歌唱了一夜,就连冰凉如水晶的明月也俯下身来倾听。最后造就了这抹红,红得就像鸽子的脚,红得超过在海洋洞穴中飘动的珊瑚大扇。
    这是象征爱情的红宝石戒指“夜莺玫瑰”的故事。
    而它此刻正安安稳稳戴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先生,”贞德推开审讯室的门。鲁斯文正在里面看报纸,见她进来,诧异地扬起眉毛。
    “最近有谣言说我喜欢怪盗V,我在此严肃澄清此系不实。”
    鲁斯文点点头。
    “因为,”贞德严肃地看向鲁斯文,“这不是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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