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cent Search
    Create an account to secretly follow the author.
    Sign Up, Sign In

    萝呗白菜

    @Luobeibaicai233

    存档重生点。

    ☆quiet follow Send AirSkeb request Yell with Emoji 💖 👍 🎉 😍
    POIPOI 43

    萝呗白菜

    ☆quiet follow

    复活了,发点东西

    #Lucake
    #lucake

    【Lucake】夏日遗梦 01五月,一个闷热的午后。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正在激情讲解黑板上的几何题,白粉笔字迹密密麻麻,光是看着就觉得倒胃口。听讲的同学寥寥无几,不是在写其他科目的作业,就是在撑着腮帮睡觉——Luca也是摸鱼大军中的一员,他左手边压着一打试卷,拿着笔的右手在草稿纸上随意画下了几个音符。仅过了半分钟,纸上的音符就被他划掉了。
    “吱吱——”
    尖锐的蝉鸣和热浪混合,如下坡的大浪般一齐涌进了教室半开的窗户中,把所有人放在课桌上的书和资料都掀了个遍,也吹醒了昏昏欲睡的同学。
    Luca前额的头发也没遭住热风的袭击,露出了他那只灰色的左眼。
    “话说……”
    他转头看向窗外,层次分明的云朵连缀在青空尽头。
    “这是夏天的第一声蝉鸣啊。”

    Luca Kaneshiro,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高中生,但他那双天生的异瞳,足以让见过他的人为之一惊。
    他的右眼是漂亮的紫罗兰色,左眼却是死气沉沉的无机质灰色,总给人一种“左眼是人造眼珠”的错觉。曾经,Luca因为自己眼睛颜色的原因遭受过同班同学的排挤,在那之后,他习惯性地把留长的前额头发拨到左眼前,不让别人轻易察觉到他双眼颜色的不同。
    以前,爸妈没少担心她是不是因为眼疾的原因而造成的异瞳,但辗转了多家医院眼科,没有一个大夫说有问题,他们这才放下心,慢慢接受了自家儿子与众不同的瞳色。
    但总会有人觉得,Luca那双奇怪的异瞳,就像缝在织锦上的一颗格格不入的灰色纽扣,再加上他本人热情大气的性格,不知怎的,一些为此反感的有心之人便因此聚集,开始带头排挤他——这是发生在他初中时代的事情。
    排挤和霸凌是无形的,那些人的尾巴比暗藏在人间的幽灵还要机敏。所幸,他熬过来了。
    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有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能力——能够看到游荡在人间的幽灵鬼怪。
    小时候,一次他在深夜的乡下山林里迷路时,无意目睹了百鬼盛宴的热闹景象,在被两只好心的幽灵带出山林的路上,他看到了在野坟头前不断徘徊的,灰白色的亡魂,和举着镰刀,将幽灵收进口袋的大舌头鬼差……那之后,他没把这个秘密说给任何人听,反而更加乐忠于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寻找流落在外的孤魂野鬼,悄悄观察它们在做什么,听它们说了什么话。
    长大了之后,小时候的那份寻找幽灵的劲头慢慢淡去了,Luca不再去刻意观察那些潜伏在城市高楼之中的幽灵鬼怪,只当它们是平平无奇的过路“人”了。
    放在课桌桌肚里的手机忽然亮起屏幕,Luca刚把眼神从窗外收回来,手机屏幕已经灭掉。

    “Luca,待会放学我爸妈来接我回家,晚上我要和亲戚吃饭,就不能和你一起走啦。”
    “明天见!”

    是茉莉发来的消息。
    Luca背过身,打字回复茉莉道:
    “没关系,明天见。”

    茉莉是他初中的同班同学,现在两人是关系极为要好的朋友。那时,茉莉为了在明争暗斗不断的班级里自保,她不得不加入带头排挤Luca的小团体,即使她没有做什么直接伤害Luca的事情,但她一直对不能帮助Luca这件事心怀愧疚。
    直到一年前她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彻底脱离了小团体的控制,她千方百计打听到Luca就读的学校,亲自找到了他,当面向他道了歉。
    令茉莉感到意外的是,Luca对小团体的霸凌似乎毫不在意。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为那些而向我道歉。”
    一来二去的交谈,再加上两人共同的音乐爱好,他们很快成为了朋友。

    一个月前,他被班主任推荐去参加学校六月份举办的高三毕业典礼文艺汇演,经过老师们的讨论与实际考察后,决定让他担任压轴演出的主演者——小提琴乐器独奏。
    但老师们思来想去,迟迟没法敲定独奏的选曲。此时,Luca主动向老师们提出:
    “我可以自己编写演奏用的原创乐谱,但是我有一个请求:我希望能让我一个外校朋友加入这次演出。我负责小提琴部分,她负责钢琴部分,两种乐器合奏,也许比小提琴独奏的效果要好得多。”
    之所以Luca有足够的底气提出用自己的原创曲完成演出,是因为他最近心血来潮,写下了一段小提琴旋律,再三推敲加以修改后,他觉得这段旋律已经接近完美,如果再加上合适的过渡,高潮和结尾,那么这将是一首十分漂亮的曲子:既能在演奏过程中拉动听众的情感变化,又能保证听众能全程沉浸在音乐中,演奏效果是很不错的。
    他想,干脆就借着“用来演出”的理由,“鞭策”自己把这段旋律写成一首完整的曲子。
    起初,老师们还以为Luca在大放厥词,但他们听完两人现场演奏的旋律后,便当即拍板敲定了这个节目。
    而Luca口中的“外校朋友”,就是茉莉——一个擅长弹钢琴的少女。
    “Luca,你真的好厉害!”当茉莉听完这段旋律后,她不由得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我之前以为你只是小提琴拉得好,没想到你还有创作音乐的天赋!”
    “没有的事啦,”Luca莞尔,“大部分还是灵感的功劳,真让我正儿八经想怎么写曲子,我还不一定写得出来。”
    “没关系!”茉莉一手搭上Luca的肩,“我想,我可以帮上忙。”
    “你的意思是……”
    “我们两个可以合作,你负责主旋律和小提琴声部,我负责钢琴声部,这样,曲子表达的情感就会更加饱满。你觉得如何?”
    茉莉的这番话给Luca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股没由来的激动和勇气在脑海里掀起了不小的波。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心底扎下了根。

    “等我和茉莉完成了乐谱,就可以开始练习排演,请老师们放心,我们不会耽误演出进度的。”

    给出了承诺,就得为之付诸有效的实践。可把一段旋律写成完整的曲子,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却格外的难,更何况是双人合作曲。
    两人在数不尽的交谈和小吵中终于确定了主旋律,做好了过渡段,但过渡段后的高潮,对他们来说,又是一个世纪难题。两人为此折腾了很长时间,但进展几乎为零,硬是从四月中旬拖到了现在五月初。
    创作遇到瓶颈时,着急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他们只能决定,暂时放下作曲的事情,先专心学业,再在空闲时间找灵感,慢慢突破瓶颈期。

    “咣——”
    一颗篮球稳稳当当地被投进了篮网中,周围围观的男同学一片欢呼叫好,Luca默不作声,接住篮网中落下的球后,迅速传给了队友。
    漫不经心又打了几轮球,在场上所有人都松懈下来的时候,Luca假装口渴去喝水,径直走出了汗味浓重的男生堆,绕过扎堆休息的女生堆,拿起放在地上的水瓶,躲去了无人踏足的篮球架后。
    瓶子很快见了底,他用手背抹开汗湿的前额碎发。一户半开的窗正对着自己,窗外碧蓝的天空和层层叠叠的云深深吸引着他的视线。
    空旷的田径场,郁郁葱葱的树木,校外马路上来来回回的车流,更远处的高楼。
    以及高楼之外,那片看不到尽头的海。
    蝉鸣声又一次响起。
    “夏日肖像……”
    把窗框当作画框,把透过窗户看到的景色当作画像,这就是Luca口中所说的“夏日肖像”。
    高楼的尽头接着成片厚云,他的心思早就飞往了高楼之外,蔚蓝色的海。
    “自打上次没灵感写谱之后,我也有……大概半个月时间没碰过小提琴了吧。”
    一只气排球骨碌碌地滚到了他脚边,一个女生急急忙忙追着球跑来,Luca弯腰,单手拾起排球,轻轻抛给了那位女生。
    “谢谢!”
    热风穿过半开的窗扑面而来,阳光也跟着钻进了窗,把Luca灰而无神的左眼映得发亮。

    “去海边。”
    想到这儿,Luca当即放弃了放学回家吹空调打游戏的计划。

    当然,他不可能只是去海边走走看看而已——他还得专程跑回家,带上自己的小提琴琴箱,才会出发赶往海边。
    在海边拉奏小提琴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特别是在晴朗的夏季傍晚。陆海风,冲刷上岸的海浪,海尽头的地平线与交织的夕阳晚霞,总能让他静下心来,让自己彻底融入琴声和海浪声里。
    他居住的地方是个海滨城市,每年夏天正是旅游旺季,海岸的沙滩总是聚集着成堆的人群,霸占了他经常练琴的地方。因此,每年的旅游旺季一到,Luca就会转移地盘,去离家更远的海岸练琴,直到夏末送走最后一批闹哄哄的游客。
    下课铃一打响,Luca立刻拎起书包冲出教室,赶上一趟能最快回到家的公交,最后在母亲的声声唠叨下,换好衣服,提上小提琴琴箱,又跑出了家门。
    “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吃饭!”
    “知道啦!”
    门被大力关上的声响,几乎盖住了Luca回应母亲的话的声音。

    从家门口的公交站乘车,途径喧嚣的城市道路,Luca在心底默默数着经过的红绿灯个数,直至数到“8”,前行的红色箭头变为绿色后,他悄悄拉开一点车窗,循着公交车前行的方向,开始捕捉空气中的海水气味。
    并不宽敞的沿海道路上挤着不少车辆,喇叭声,焦急的交流声不绝于耳。从另一头的车窗望去,Luca看到成群的游客在沙滩上游玩,沙滩的近海里也没少有戴着救生圈的游客在玩水,雪白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非但没有将游客们“赶”出海边,反而让游客们更为激动。
    “唔,”看着沙滩上仍在游玩的游客,Luca若有所思,“好像再过一两个小时这样,海水就要涨潮了。”
    但他的目的地可不是这里,他要去比这里更加远的海岸。
    人多,闹哄哄的,心情难免会躁,怎么可能会拉得好琴。他想。
    更何况,我在外头拉琴,不是为了向路人炫耀我的琴技有多厉害。
    而是……
    喧嚣渐渐远去,车辆到站,Luca提起琴箱,下了车。
    追求我内心真正想要的,音乐与风景相得益彰,相互融合的境界。

    下到海边,他正好能看到大海尽头的地平线上,即将散去的晚霞。
    “呼,还好赶上了!”
    登上岸边的一块巨石平台,他将琴箱轻轻放在脚边,打开,小心翼翼取出小提琴。
    这片沙滩离市区远,现在沙滩上除了他,空无一人。因此,Luca更加安心地放开手脚,尽情享受一个人练琴的时光。
    做好准备,试音了一会后,他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男女的说笑声。他警惕地停下动作,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有人!”
    他不喜欢在外边练琴的时候被人打扰,因此,他会等到路人彻底离开这里后,才会继续拉琴。
    “他们……好像是一群高中生。”
    青年男女正慢慢往他脚下的巨石方向走近,Luca心觉不妙,干脆把架在肩上的小提琴拿在了手上,目光直直定在那群人身上——
    “!”
    即使那几个人化成了灰,Luca也能立刻认出来他们是谁。
    “啧,晦气的东西。”
    他皱了皱眉,三下五除二地把小提琴重新收回琴箱,趁那几个男女还没有走近时迅速离开了海岸。
    那几个高中生,曾经也是Luca初中的同班同学,也是带头在班上排挤、欺负他的小团体头子。Luca懒得和他们计较过往的恩恩怨怨,只把他们当作一只只蜱虫,眼不见,心不烦。
    这么闹了一出,漂亮的晚霞已经散去,Luca突然不想继续待在海边练琴了。但他现在又不想回家,心烦意乱之际,他便沿着归程的道路往回走,想着一边走,一边寻找新的,可以自由练琴的地方。
    他觉得,在家练琴的时间太受限制,一不小心就得被左右邻舍投诉扰民,而在外头,特别是景色优美且无人踏足的地方,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想怎么练就怎么练,没人能管得着他。
    就这么吹着海陆风,漫无目的地走着,Luca来到了一个废弃的火车铁道口前——铁道口值班人员所在的小屋子,窗户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斜着高举在上空的遮断器已经生了锈。
    “这里……居然有条铁路?”
    Luca往四周看了看,一条老旧的铁路横穿火车铁道口,延伸向看不清的远处。
    心生好奇,他毫不犹豫迈上铁路,踩着铁路一格一格的间隙边缘,向废弃铁路的深处走去。
    铁路枕木布满了干枯的苔藓,形状不一的石子铺在铁轨之间,随着Luca一轻一重的脚步“咯啦咯啦”作响。铁路两旁生长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茂盛的高草丛,凉风吹过,高草丛顶上的穗子纷纷弯了腰。
    一切都是如此地寂静:一个人,一条还未看到尽头的废弃铁路,望不到边的无名高草丛,一片淡蓝色的天空。铁路旁的黑色交通指示灯沉默地站立在原地,停在灯上的白肚皮小鸟听到动静,“嗖”地一下飞向天际。
    “好长的铁路。”
    目所能及的尽头,铁路一改直行,向左打了个弯。
    “它的终点,会在哪里呢?”
    一个蓄着络腮胡的老人盘腿坐在铁路边,手里拿着根粗木棍,粗糙的手指一下一下打在木棍上当节拍,拉着奇怪的腔调,用不知名的语言唱着不知名的民谣。
    半路上,两只肉球忽然从高草丛里滚出,撞上铁路枕木后立刻变成了两个穿肚兜的小孩,嘻嘻哈哈地跑远了,渗人又尖锐的孩童笑声和老人古怪的唱歌腔调充斥四周。Luca左看看正在陶醉其中的胡子老儿,右看看那两个嬉笑打闹的肚兜小孩,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并没有理会它们。
    “是停滞在人间的幽灵。”他早已见怪不怪。
    “小伙子!不想来我这儿算上一卦吗?学业家庭婚姻都可以帮你……”
    “您老人家都仙逝了,就别惦念你那阳间生意了。”Luca毫不犹豫地给胡子老头泼了一盆冷水。
    胡子老头立刻停止了敲打木棍的动作,瞪大眼睛看向了Luca。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听到他说的话。
    “小伙子,你……”
    Luca头也没回地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和老头多嘴,任凭老头在他身后不断呼喊。
    这种情景,对他来说已经不足为奇——从小到大,他没少在各种地方遇到游离在世间的幽灵,有时候他甚至和幽灵们进行过简单的语言或者动作互动,但也仅仅是和它们有一面之缘,下次再去同一个地方时,基本都不会见到它们了。
    “果然,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总有一些常人们看不见的东西在活动。”

    “小青蛙,叫咕呱,妈妈要带我回家。二面鼓,三瓣花,吱吱呀呀真吵啊……”
    “你拍一呀我拍一,小鹦鹉在笑嘻嘻,我们永远在一起……”
    Luca默默绕开蹲在铁路中央正在哭泣的小女孩,对她吟唱的恐怖童谣置若罔闻。
    “冤魂?”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的野坟前,看到的那只露着长舌头,握着长镰刀,把幽灵收入囊中的鬼差。
    人死后,他的灵魂之所以还停留在人间,是因为那个死去的人心中还残存着对人间放不下的牵挂,或者怨念。正是因为这份牵挂,怨念,“幽灵”这个物种才得以产生的吧。
    但我还是活人,没有资格对那些幽灵指手画脚——无论是普通的幽灵,还是怨灵,冤魂。
    Luca拍了拍脑袋。
    “想这么多干嘛,真是的。”

    “咯啦。”
    泛白的石子滚到一旁。走了大半天,Luca终于知道这条铁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了。
    面前,铁路湮没进了一个巨大的,宛如黑洞的隧道口,如失去齿牙的巨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等待无知又好奇的人主动进去,化为它的胃中美餐。
    隧道口两侧是长满青草,野花,树木和藤蔓的山坡,一派生机的碧绿,和铁路边的高草丛简直不是同一个画风。
    此时,小女孩的哭声,胡子老头的唱歌声,娃娃打闹的嬉笑声已经被Luca抛在了远处,他的身后,夕阳忽然露出头角,照亮了原本因背光而昏暗的隧道口。
    微风起伏,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如舞者手中的手摇铃,发出齐整的沙沙声,蝉鸣随之而来,拂走了若即若离的薄云。
    Luca又往前走了几步,而后转过身背对隧道口,面对着遥远的夕阳。
    隧道口深邃得仿佛会随时会驶出一辆半山高的火车,它亮着明晃晃的车灯,呼啸着,用刺耳的汽笛驱赶闯入前路的生物,他完全不为所动,想象千万吨重的火车头与火车车厢瞬间将自己碾成碎末,血肉融进铁轨、枕木与石头缝隙中,滋养地底一方生物。
    “……就是这种感觉。”
    他单膝下跪,打开了放在乱石上的琴箱。

    Luca有极高的音乐天赋,加之他对身处的自然景象格外敏感,因此,当他的身心彻底融入周围环境后,演奏的效果往往会比先前练习的更令人惊艳。
    “就弹那首曲子吧。”
    架好小提琴,他轻轻吐了口气,举起琴弓,停在琴弦之上。
    很快,低沉,悠扬的小提琴旋律缓缓响起,爬升。
    蝉鸣声停了,风也止住了,陆陆续续有一些藏身在附近的小幽灵亮起了双眼,有胆大的干脆冒出了头,悄悄飘到Luca脚边,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奇怪”的人类。
    缓和的音乐短暂息止,围观的幽灵也跟着屏了气。在静谧到来之前,Luca拉动了琴弓,霎时,舒缓却不失厚重的乐音让幽灵们沉醉得不知归路,纷纷飘出山林,绕着正在拉琴的Luca转圈圈。
    一只灰色的小猫自铁轨边窜出,跃过地上的尖石,径直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微微弯下腰,稳稳接住了小猫,让它站上了自己的肩。
    灰猫和它脚下的白色布料对比格外鲜明,它的尾巴不小心蹭到了那人绕在背后的眼镜链上。
    方才坐在铁轨中央哭泣的小女孩已经来到了他身边,她用脏兮兮的兔子玩偶碰了碰他的小腿。
    “Ike哥哥,是陌生人。我刚才……没能把他吓跑。”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反而很无所谓地说:
    “没关系。”
    小女孩:“……”
    小提琴的旋律开始进入重复段,Ike和他肩上的小猫听得入迷,但小女孩可不干了。
    “天大地大,非要来这个地方吵我耳朵。他们活人没有自己的地盘吗?真讨厌。”
    说完,她愤愤抱起兔子玩偶,掉头离开。

    Ike对小女孩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
    她死前的经历太凄惨,怨气大,死后没法被鬼差带回冥界,她只能以幽灵的形态被迫留置在人间。这么一来,她更加生气了,最后变成了地缚怨灵。
    隧道口前的一大块地方就是她活动范围,也就是她的“领地”,她非常厌恶鬼差和活人私自踏入她的“领地”。至于她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她和我一样,尸首都藏在这块地方,深深的地底下。”
    不过,实际上Ike比她更早“占领”了这片“领地”——早了小女孩整整十年。

    抱着好奇的心情,他朝着隧道口慢慢走去,想对小提琴的演奏者一探究竟。
    身为一只在人间待了二十年的幽灵,他在这个城市见过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按理说,他对Luca不会抱有太强烈的好奇心。但,这次却是例外。
    试问,谁会跑到大老远的找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为的就是拉奏小提琴?至少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令幽灵“匪夷所思”的行为。

    在人间游荡的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听到情感如此饱满的音乐,小提琴的每一次转音,总能勾起他曾经生而为人的回忆——回忆中淡淡的哀伤,忧愁如涨起的潮水,用力地将他包裹。
    在正常情况下,幽灵是无法触碰人间的任何人或物品的,虽然还保留了能够思考和感受情感的能力,但与活人相比,他对情感的感知度已经迟钝了不少。
    若不是自我认知清晰,Ike甚至以为自己“复活”了,他很久没有如此切入内心的情感感受了。

    “难怪二十年了我还没能看到冥界的大门,我对人间的事物,还是太牵挂了。”
    想放都放不下。

    一曲结束,Luca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多了许多陌生的小东西。它们像一块块飞舞的半透明尘埃,若是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尘埃”的前端长者两颗很小的白点,那是它们的眼睛。
    幽灵们并没有察觉到Luca看向它们的目光,反而更加大胆起来,一只体型稍小的幽灵停上了Luca的鼻尖,他抬起拿着琴弓的左手,立刻引来了三三两两的幽灵,站上他的手指骨节。
    难得见到如此亲人的幽灵,Luca自然心生喜悦,但奈何人与幽灵直接接触是无法产生感觉的,所以他只能一直看着停在手上的幽灵,用视觉上的满足来弥补触觉上的缺失。
    忽然,幽灵们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毫无预兆地,它们纷纷涌去了前方。Luca顺着它们离开的方向望去,骤然发现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清秀的青年正站在离他几米之外的铁轨中央。

    “!”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长到小腿的斗篷衣摆,别在衣领上的镶金菱形蓝宝石,花纹繁复的蓝色围领,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动作,骨子里散发的儒雅气质足以让Luca挪不开眼。
    像是从童话中走出的吟游诗人。
    青年主动开了口,对他说:
    “刚才的曲子很好听,谢谢你。”
    嗓音清冽而低沉,不禁让人联想到林间潺潺流淌的清泉。

    “欸?”
    Luca无意瞟见那位青年的脚下,并没有影子。
    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和我刚才看见的老头,小女孩一样,都是幽灵!”

    “你居然也是……幽灵吗?”
    Ike笑了笑,而后自顾转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远处消失在地平线下的晚霞。
    “我很喜欢刚才的音乐,很高兴见到你。”
    山林中传出扑簌簌的声音,下一秒,当Luca再回过神来时,站在身前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
    铁轨上空无一人,幽灵们知趣地离开,只留他在原地。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一场转瞬即逝的幻影。
    “喂……”
    真的不见了。

    没想到即将献给海与天空的曲子,在无人问津的废弃铁道上,被一个相貌清秀,举止斯文的幽灵青年听到了。
    日落过后,夜晚即将踩着白日的尾巴到来。Luca将小提琴和琴弓放回了琴箱里,沿着原路走了出去。
    回途中,先前他在铁道边看到的奇怪老头,肉球里蹦出的小孩和哭泣的小女孩都不见了,就连高草丛都一动不动,安静得不可思议。
    Luca不断复盘与幽灵青年短暂的见面与对话——刚才那短短的一两分钟时间,仿佛快速灌下了一壶烈酒,还没得及从巨大的后劲中缓冲过来,给他递酒的人却立刻抽身离开,令他不知所措。

    “他刚才说‘很高兴见到我’?”
    明明这句话是再平常不过的陈述句,从那个青年的口中说出时,Luca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未完待续)
    Tap to full screen .Repost is prohibited
    💖💖💖💖💖😍😍❤❤❤🙏💖
    Let's send reactions!
    Replies from the creator

    萝呗白菜

    DOODLE*怕读者们以为是设定BUG,再补充一句:只要Ike意志力足够强,他其实是可以触碰并简单操纵现实世界的物品的,他想碰什么都行(但唯独碰不到Luca,无论意志力再怎么强)
    贴一个第五章原文:
    “只要我意志力足够强,就能和现实世界的东西进行短暂的交互。我要没有这个能力,这二十多年待在人间的日子,岂不无聊透顶?”
    就比如第一次递还给你的伞,不久之前敲响的窗户那样。
    【Lucake】夏日遗梦 18“喵——喵呜!”
    怀里的猫咪不安分地叫唤,不少同样在等车的人纷纷向Luca投去好奇的目光。不懂事的小孩拉住大人的衣摆,指着金发少年,大声说着“猫!猫!”;襁褓里的婴儿突然哇哇哭泣,母亲着急忙慌地去哄,轻声责怪一旁毫无顾忌外放视频声音的中年男人。
    Luca误以为是猫咪的叫声惊扰到了婴儿,他连忙走远,随意找了张空着的长椅,坐了下来。
    “好啦好啦,”Luca把猫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嘛?”
    Ike张嘴,佯装咬了Luca的手指一口。
    每每想到对方差点被来历不明的蛇袭击咬伤,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和之后的后果,他就后怕不已。
    “还好出来得早,不然咱们就赶不上今天最后一趟回去的大巴了。”
    Ike堪堪松了口,盘起尾巴,重新窝回Luca的大腿上,不嫌热似的趴下。
    8315

    related works

    recommended works

    yukuri

    DONE🦁🖋
    ボスになりたての🦁くんが🖋くんと一緒に「大切なもの」を探すお話です。
    ※捏造注意(🦁くんのお父さんが登場します)
    題名は、愛について。「うーーん」
    「どうしたの。さっきから深く考えてるみたいだけど」
     木陰に入り混じる春の光がアイクの髪に反射した。二人して腰掛ける木の根元には、涼しい風がそよいでいる。
    「ボスとしての自覚が足りないって父さんに言われて」
    「仕事で何か失敗でも?」
    「特に何かあったとかではないんだけど。それがいけない?みたいな」
     ピンと来ていない様子のアイクに説明を付け加えた。
     ルカがマフィアのボスに就任してから数ヶ月が経った。父から受け継いだファミリーのメンバー達とは小さい頃から仲良くしていたし、ボスになったからといって彼らとの関係に特別何かが変化することもない。もちろん、ファミリーを背負うものとして自分の行動に伴う責任が何倍にも重くなったことは理解しているつもりである。しかし実の父親、先代ボスの指摘によると「お前はまだボスとしての自覚が足りていない」らしい。「平和な毎日に胡座を描いていてはいつか足元を掬われる」と。説明を求めると、さらに混乱を招く言葉が返って来た。
    86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