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ashu】Merry Merry “听说你要搬家了。”

shu刚刚品尝完第一口咖啡，冰美式直直灌入胃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咖啡店里面还是不够暖，可能已经到了十二月，店内运作的暖气无法维持温度，风铃总是作响，还是有很多刚刚人顶着冷空气前来光顾。

“嗯。”shu对友人说，“这段时间就走。”

“搬去哪里呢？”

shu没有立刻回答。没有温度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餐桌上，带着一些斑驳的影子。

“说实话我没有决定好。”shu说出这句话时友人皱了皱眉，“总之离开这里。”

“……你可真是。”友人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沉默了半天之后开口，“那你一个人保重。”

shu被逗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两人又聊了很久很久，最后他们推开挂着风铃的门，shu对着空气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消失在空中。

“对了。你得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走。”友人说，“我要来送你。”

“我会告诉你的。”shu将手放进了口袋，“不会是这几天的……我有个东西没找到，好像蒸发了一样，三天了它还是没出现。”

“什么？”友人侧头问。

“嗯，唱片。”

友人失笑，“没想到你还会收集这种东西。”

“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shu低头将脸埋在围巾里，“在找到之前我还不会走。”

“好吧，真难得。”友人拍拍他的肩，“不要忘记哦。”

“不会。”shu跟他挥手告别。

shu伸手将围巾向上拉了一点，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下午三点也不过如此，shu心里想，好冷啊，这个太阳和摆设似的。偶尔路过的人很少有形单影只的，这个天气确实适合和人黏在一起。前面红绿灯前停着两三对情侣，shu懒得上前打破气氛，原地转了半圈绕进了超市，反正也该买点东西吃了。shu在心里说，他连续吃了七餐外卖，总得吃点不一样的。

结果从保鲜柜的左边走到右边，从饭团到意面没一个想吃的。shu转了两圈，最终在对自己身体负责的想法前做出让步，拿起了被他路过三次的意面。生产日期印在包装上，明天过期，看来刚刚好。shu自顾自地走出冷冻区，钻进旁边的货架。

是不是该买些零食了？shu在心中问。

没等他回答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拿了一手的零食。收银员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偏爱芝士味的品客不行吗？shu在翻出零钱的时候看了一眼被装在加大号购物袋里面的一摞薯片，好吧，可能是有点夸张，连带路人都有些好奇地打量他，好奇芝士味品客的狂热粉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的。shu低着头走路，购物袋勒得手腕有点疼，他不得不把手从口袋里面拿出来提着购物袋。又忘记带手套。shu责怪自己，又冷又痛，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手已经被购物袋勒红，也可能是冻的——总之是没有手套的锅，他老是忘记。但是一打开门鞋柜上贴着很多便利贴，其中一张就是提醒他带手套，shu每次进门就能看到，满怀愧疚地看到。

怎么又忘了。shu想，明明出门的时候应该看了才对啊。

转念一想，不是我写的我怎么会记住呢。shu决定原谅自己这一次，他忘记过去没戴手套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原谅自己的，谁管呢。一摞薯片被摆在了桌子上，屋子里面已经堆满了纸箱，shu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只要他想走随时都能走。然而还不能走，唱片还没找到，晚饭也还没吃。shu拆开意面的包装，站在厨房的正中央，无助地转了个圈——酱料已经被全部收起来了，而他收拾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一茬。要不从纸箱里面挖出埋在某处的酱料，要不什么都不做只吃意面。纠结了十秒钟，shu将什么都没有的意面送进了微波炉。反正晚餐随便吃点也没关系。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shu盯着在微波炉中央转着圈的意面半晌，离开了厨房。



shu泄气地跪坐在地上，认命地将被翻出来的东西全部塞回纸箱，第三遍翻找以失败告终，明明其他唱片都好好的，偏偏那张不见了。唱片机还没被收起来，似乎也在等shu找到那张唱片。不过它还没有等到，shu先一步被微波炉的提醒声叫走，端出了冒着热气的素意面。盘子叩响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之后整个房子陷入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shu好像听不到别的声音。

好像是有点太安静了。shu折回房间想找一张唱片听，什么都好，至少别太安静。shu真的不习惯安静的环境，前几天吃外卖的时候在做什么？好像是塞着耳机玩电脑，就那么过了一晚上，甚至到凌晨，摘了耳机直接倒在床上，安静的环境直接让他陷入昏睡，天亮的时候从床上爬起来出门。这种纯粹的安静倒是很久没有感觉到过了。shu一张一张地翻着唱片，心里默念着这些唱片的名字……

他的手指停在了最后一张唱片。没有被命名，没有好看的颜色，就只是一张普通的黑胶唱片。

“……”shu拿起那张自己过去几天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而现在突然出现的唱片，心想你可真让我好找，现在知道出现了。

shu没多责怪这张唱片，尽管它已经消失了很多天。现在他急需它来拯救这片安静。

唱片躺在了唱盘上。shu险些忘记唱片机如何启动，他已经半年没有用过了，得到这个唱片机的原因还是因为商场的刮奖，本来他不想参加这种活动，后来还是参加了，搬着个唱片机回了家。将唱针安放好已经花了他五分钟，直到唱片缓缓转动，shu才松了一口气。

“……”缓缓流出的前奏立刻填满了整个房间，这首歌真的好熟悉，虽然已经半年没听了，本来不应该听的。

为什么呢。shu听到了那句歌词，I don't wanna be okay without you，那时候你经常在我耳边哼，而我差点把他弄丢了。

可能有点想你了吧，luca。







“I don't wanna be okay without you…”

shu从书里面抬起头，luca戴着耳机靠在椅背上哼歌，公共教室前排，导师还在孜孜不倦地讲着，尽管他的口音十分严重，早课还是让人昏昏欲睡。

luca察觉shu在看他，连忙噤声，以为自己吵到了他。shu摇摇头，伸出一只手，连带着他有些无神的双目，看起来是困极了。

luca心下了然，分了一只耳机给shu。

这是怎样一首抒情的歌啊。shu差点在这缓慢温柔的歌昏死过去，小声地对luca说，luca，换首歌吧。

luca没忍住，对着他差点昏迷的表情笑了半天，但还是换了一首歌。

刚刚那首歌是我最喜欢的歌，我听着挺精神的。luca哭笑不得，shu，你醒醒啊。

多亏了接下来那首uptown Funk，shu没有在这堂课睡着。

后来shu才知道这首差点将他送入梦乡的luca最喜欢的歌叫什么名字。

这歌名也太长了吧。

长得和他那和luca一起度过的几个春夏秋冬一样。shu拿着手柄盘腿坐在地板上这样想着，而luca在不管之外的角落，研究着他刚认识不久的唱片机。就算知道它是从超市里面被抱回来的，luca还是很喜欢。

我还从来没有用唱片听过歌呢。luca对shu说道，我们来试试吧。

shu才突然意识到他没有一张黑胶唱片，一张都没有。

于是在和luca酣畅淋漓地打了一下午的游戏之后，shu把luca送到楼下与他道别，等他从下一个路口拐走之后，shu拔腿就跑，不知道在着急什么，花了半分钟的时间冲进了街角的唱片店精挑细选了几张自己从没了解过的唱片，匆匆跑回家中鼓捣。

下一次，shu信心满满地打开被敲响的家门，抱着一盒唱片的luca出现在他的眼前。

放在最上面的那几张，好像有和他买的重了。

shu一声不吭地听着luca的笑声，猛一按手柄，把luca撞出了赛道。luca大喊一声哎呦，像后一倒靠在沙发上，shu没有告诉我你会去买啊哈哈哈哈…

shu故意不说话，等到luca小人开着赛车追上他之后他再次把luca撞出了赛道，自己也弹到了墙上。他说，你也没有跟我说过你有啊。

好啦，我们扯平……嗷！luca第三次被撞飞，这一次他奋起直追，将手头那枚藏了一整局的炸弹扔了出去，这一次飞出赛道的人变成了shu。

luca！！！！shu身体忍不住前倾，好像这样能更好追上luca一样，luca也聚精会神地投入游戏，两人一前一后冲线，前两名的成绩让他们都小人都举起手欢呼。

我们应该试试这些唱片。luca有些兴奋地说，我将最喜欢的那首歌刻成了唱片。

真的吗？shu在心里暗自说，那样气氛会变成烛光晚餐吧。

不知道是期待还是什么，shu蹲下与luca一起找那张刻了十分长的歌名的歌的唱片，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六点的钟声敲响了。luca转头对着shu眨了眨眼睛，我明明记得我带了的。

它凭空消失了？

不知道。

应该是记错了吧。shu拍了拍luca的肩膀，说不定它自己会出现呢。



事实上真是这样的。酣畅淋漓的音乐会过后shu再一次在夜色中将luca送下楼，哼着马里奥的歌曲收拾客厅，坐在地毯上面一张一张地翻着那些唱片。每一张封面都被贴上了名字，居然也有胡桃夹子这样的童话故事。shu能想象到luca把家里的柜子翻了个底朝天找出来一沓或老掉牙或经典或流行的音乐，然后兴致勃勃地全部搬来他的家里——那他平时在家不用听吗？噢，他有随身听。

然后shu在唱片与唱片的夹层中找到了那张没写名字的唱片。两个小时之前luca还在找，现在说出现就出现。shu小心翼翼地抽出这张独一无二的唱片，不知为何踮着脚移步唱片机前，回忆着刚刚luca教他的步骤——险些记错，所幸最终成功安装好了。

前奏缓缓流出，和第一次在课上听的感觉截然不同，至少现在不是催眠。shu看向窗外，它好像正好宣布夜晚到来，唤醒所有在白天睡着的灯光。

于是shu忍不住哼起歌来，即便他还根本不会这首歌。



luca说过这首歌并不适合在其他地方放。他想也是，若不是烛光晚餐和自行组织的无厘头舞会的话。

圣诞节其实也不太适合。luca双手抱着东西踏入shu的家门的时候，后者正坐在唱片机前，在装着唱片的盒子里精挑细选，专心得连厨房都快冒烟了也没察觉。luca先行一步拯救了他的厨房和他的家，将shu拽出了绝对专注的领域。

我只是在纠结该放哪张碟。shu有些不好意思，专注于挑碟而差点搭进去自家厨房这种事情好像只有小孩才能做的出来。luca忍笑也是忍得很辛苦，干脆没忍住大笑出声。shu看着那张笑得通红的脸也开始笑起来，两个人跌倒在地把堆在地上的礼物盒撞的乱七八糟。片刻后luca颤抖着声音对捧着肚子的shu说，再不吃晚饭就到圣诞节啦。

可算是没有错过平安夜。被拯救出来的食物也还能吃，毕竟吃的不是重点呀。

啊？圣诞碟怎么找不到了。luca觉得奇怪。

什么是圣诞碟？

我刚刚给它起的名字。luca解释道，就是，适合圣诞放的碟。他拿起另外的碟，这个就是乡村碟，这个是、呃，迪士尼碟…

那这个呢？shu拿起那张歌名十分长的唱片。

这个…

两人面面相觑，luca显然一时没想到最适合的那个名字。

你也有脑袋转不过来的时候。shu笑道，我觉得它应该叫luca碟。

what！luca道，这样说得我像歌手一样了。

不行吗？shu的眼神十分纯良，我起的。

好吧好吧。luca接受了。

shu趁机向luca告状，唱片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失踪呢。

luca眨眨眼，难道有什么唱片之神在作祟吗？

shu于是笑着拍了一把luca，搞什么啊，怎么会有这种神，毫无章法只会捣乱的。

不过圣诞碟真的没有出现。两人切换方案，播放着一直想看的电影，连看了三部，第三部放到一半，shu抬头看了看时钟，十一点五十八分。再转头看了看边上的luca，仰着头睡得正香。

shu于是将心思全放在luca身上。外面的欢呼声响起时，shu捏了捏luca的鼻子。后者猛地睁开眼睛，有些慌张地问，多少点了？

刚刚好十二点呢。shu被他的反应逗笑，轻声说，Merry Christmas，luca。

噢…luca又倒进沙发里，太好了我没睡过头。Merry Christmas，shu。

明明是我叫你起来的。

也算没有错过时间…



shu回忆起大学这几年，包括毕业以后地日子，一半是在睡梦里，睡醒了出门便是luca kaneshiro。没有人知道他们永远聊不断的天怎么来的，就像他们永远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听的唱片永远都在捉迷藏。唱片之神很喜欢开玩笑，不过luca和shu并不介意，毕竟他们是除了梦境以外的最佳陪伴者。

我决定了。luca义正言辞，今年我要把shu喜欢的歌刻成唱片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好啊。shu笑道，那么唱片之神的恶作剧对象又要多一个了。

不过五月二号的早晨，shu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面luca特别抱歉地对他说，刻碟的计划失败了。

shu静悄悄地等待他的下文。

下楼。luca在电话里说，带你去个地方。

shu跟着luca来到了城市的另外一边。

这条路真不好走。shu不确定luca拿到驾照之后是否熟悉过马路，他假装自然地扒拉着安全带，看着窗外的景象变来变去，最后全部变成了小矮房子。

luca没有注意到shu的小动作，此时正集中在并没有什么车的路上。好容易将车停在路边，两个人都细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来吧！luca一下车就拉着shu直奔一家小门店，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我朋友跟我说这家店的糖特别好吃，上次送给你的拐杖糖就是这里买的。

shu在心里说，二十一岁的第一天，我就要得蛀牙了吗。

蛀牙有没得不知道，两个人在小镇里面玩的很忘我。夜晚下了一场雨，考虑到安全问题，过夜的地方变成了民宿。

luca还是为shu点燃了蜡烛。挤在小桌子前，luca满是期待地让shu许愿。

微弱的烛光也映亮了小房间。shu看着luca亮晶晶的眼睛，闭上了眼睛。

希望以后的生日也和luca一起过。

luca沉默了一会，轻声说，shu，你不小心说出来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哦。

shu睁开眼，继而又笑眯了眼睛，有什么关系呢。

luca却是摇头，伸手挡在火苗面前，比谁都认真。再许一次。

好吧。shu再一次闭上眼睛。

那就希望以后的圣诞节一起过。shu这次记得在心里说。



不管是说不说的愿望，luca似乎都实现了。

第二年的圣诞节，大雪铺满了整个街道。两个人蹲在屋里等了许久，唱片似乎可怜他们，安静地待在唱片机上旋转。于是两人把出门的计划改成了分享自己的伟大计划。

明年一定要在外面过节。luca道，我们趁下雪之前跑出去，广场一定有很大的圣诞树。

嗯嗯。shu赞同道，和luca一起连出门都变成了一件美事。到时候会有很多人一起吧。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第三年的圣诞节，luca如愿以偿地拉着shu穿梭在满是人的大街上。

慢点，慢点。不跑也能赶上的啊。shu还被人塞了免费的圣诞帽，他好容易拉着luca站定，摆摆手让他低头。luca乖乖低下头，下一秒他的头上多出一顶圣诞帽。

pog！luca也帮shu戴上了那顶帽子。这回没有火急火燎地跑了，二人漫步在彩灯下。

shu。

嗯？

跟你过圣诞节好开心。

shu抬头，luca没有看他，专心致志地拉着他避开人流。仿佛刚刚那句话是无意间飘出来的。

shu低头把半张脸埋进围巾里。

我也是。

shu！luca打断了他的煽情，我们到了！啊哈！刚刚好！

shu抬头便看见被装饰得漂亮又华丽的超大圣诞树，站在树下的人群兴奋地跟着大屏幕上的时间倒数。shu不禁想起，小时候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在梦里等圣诞老人了吧，哪能站在大街上。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跟着人群一起倒数的luca的侧脸上。luca察觉到他的目光，对着他挑眉，让他也一起倒数。

5，4，3，2，1。

Merry Christmas！

luca跟着兴奋的人群一起蹦蹦跳跳，shu站在原地，铺天盖地的祝福和欢呼从四面八方袭来，这是属于他们的圣诞。

shu！luca的嗓门因为兴奋变得超级大，明年也一起过吧！

shu被感染了，第一次知道幸福也会感染的迈开腿和广场中央所有的人一起跳，也扯开了嗓门大喊。

好啊！每年都一起过吧！



你和luca真的没有在一起吗？

shu第三次被问这个问题，他也第三次摇头说没有。

坐在沙发上看着被唱片之神捉弄的luca——他又找不到想放的那张碟。shu没由来地说了一句，luca，今年我们买一棵圣诞树来装饰好不好？

luca抬起头，下一秒为了表示赞同非常用力地点头。



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shu回想起luca说这句话的时候认真得史无前例，但是红得快冒火的耳尖又宣告了这注定不会是什么非常严重的事。shu很想拿大雪纷飞的寒冷天气为他开脱，但是自己都忍不住去想，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就是他想的那样，会像电视剧情节那样的甜蜜剧情。

他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好像从来没那么想圣诞节过。明明就是两天以后，今天luca离开自己家之前还在和他一起把新买的还未来得及装饰的圣诞树放在客厅的角落。他自顾自地伸出一只手比划，这里要挂什么，树底下还要有很多礼物盒，隆重得很。

去年你都没那么认真来着。shu饶有兴味地在边上欣赏luca的一套动作，背景音乐是随意翻出来的碟，放着和圣诞一点都不符合的摇滚音乐。luca想了一会去按停了这一张碟，一边蹲在盒子面前翻找一边说，去年我们不是在大街上和所有人一起过的圣诞节吗？这棵树可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今年。诶，圣诞唱片怎么不见了。

它们经常干这种失踪的事情。shu也蹲下来和他一块找，实在是找不到。于是luca只能，不知道是假装无意还是真的无意，他抽出了“luca碟” 。

他扭头看向shu，shu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想放就放吧。

于是他们在窗外细雪的见证下在客厅里面绕圈圈，跳起了不属于任何舞种的舞。



But I only think of you

可我心里只想着你

Will we be together soon

我们会不会很快在一起

'm thrown to the wayside

我被扔在路边

You're planted it in my mind

你已经深深印刻在我的心里



luca跟着歌一起哼哼，显然他知道怎么唱，他早就知道怎么唱了。shu肯定也知道这首歌该怎么唱。但是他们谁都没唱，只是自顾自地踩着舞步，随意牵起对方的手，单纯地跳舞。

谁知道歌词的含义呢，他们都知道。

雪悄悄停了，他们没有停下舞步。



临走之前luca站在门框内，像是下了巨大决心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自己打气，对shu说，接近于喊地说出了那句话。

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luca道。

shu被吓了一跳，在原地，你说。

不不不，不是现在。luca连连摇头，是圣诞节的时候。

不知为何，本来shu对luca的卖关子应该无感才对。但是他现在有点紧张，说了好。一直紧张到躺在床上，此刻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如果不是那句话的话，就由我来说好了。shu对自己说。



平安夜的早晨，本来shu应该中午才醒的。

喂？luca……我还在睡觉……

shu好容易才睁开眼睛，天哪，能在早上打电话给他的人除了kaneshiro同志还能有谁。luca有些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啊shu，我只是想问你吃不吃拐杖糖哦。

吃……不吃………shu刚睡醒的脑子不支持他思考这些。你买什么我都喜欢啦。

真的吗？luca高兴的声音快要冲破电话了。那你接着睡吧，一切交给我了！poooggg——

电话挂断了。shu的手自然垂落在床上，嘴角还留着刚刚打电话时不自觉露出的笑容。

luca会不会挂着一身的拐杖糖进门呢。想着这样的场景，shu又陷入了梦乡。



下午五点，距离shu起床已经过了两个小时。shu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里来回把弄着等待luca来才能被挂上的铃铛，一手握着手机滑动。

这两天雪几乎没停过呢。shu放下手上的东西，等待的时间实在是有点漫长，所幸他还有一大堆黑胶唱片。总是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shu蹲在盒子前，精挑细选着他的等待音乐。

luca碟怎么又不见了。shu自言自语道，那么喜欢消失，你干脆叫躲猫猫碟算了。

shu找出了luca昨天想要播放的圣诞碟，安在了唱盘上。

唱片开始转了。

第一首，shu站在唱片机前跟着节奏左右摇头，随意抓起一个铃铛跟着一起晃。

第五首，shu站在落地窗前，luca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晚上好还是圣诞快乐？还是直接带着一身的雪对自己说那句重要的话？

第十首，shu蹲在还没被装饰的圣诞树前，手机屏幕上是luca的联系界面。他扭头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圣诞的彩灯已经被点亮了。

shu拨打了luca的电话。一阵忙音，挂掉再打，第二阵忙音。

shu有写不解地盯着手机屏幕。

“……luca？”



手机屏幕不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被他坐了一晚的沙发也不能。shu从臂弯里面抬起头，光秃秃的圣诞树跟他对视，墙上的挂钟告诉他现在是凌晨。空气里面已经没有音乐了，唱片也孤零零地躺在唱片机上，没人来取走。

shu不可能不去想luca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早上还在问自己要不要吃拐杖糖的。不是还有重要的话要说吗？脑子乱成一团，shu点亮手机屏幕又摁灭，盯着那棵圣诞树。

在开玩笑吗？shu自言自语。难道在家里布置了一模一样的装饰等着我去发现……

自言自语被手机的震动打断了。shu没有开铃声，只有震动的声音，兀自响彻客厅。

如果是来认错的话就原谅你。shu接起了电话，听见陌生的声音之后确认了一遍来电显示，好像确实是陌生号码。

“你好？”

“请问是shu yamino先生吗？”

“我是。”

“这里是……医院……朋友……抢救…………”

shu愣住了。室内温度骤降了一样，体内流淌的血液好像一瞬间被冻结了似的，连同呼吸一起。

圣诞树还是立在那里，光秃秃的，看上去很悲伤。

圣诞树能等来铃铛吗？

可惜没人能回答它。





luca终究还是和大雪一起离开了。一声不吭的，就像雪一声不吭地停了一样。

shu一句话都没说，警察将他喊过去，被摆的整整齐齐的物品却没有一件是完整的，破碎的手机屏幕，只残余几朵花瓣的花束，碎成块的拐杖糖，还有已经被压得无法恢复的卡片。

希望以后的圣诞节也和shu一起过。上面这么写了。他想在圣诞节把这句话告诉自己的，连同那花束和拐杖糖一起都给他，很简单，但是很重要。

还有一件。他接过一张崭新的唱片，因为被放在了后备箱所以被保护的很好。

曾经承诺过要给他刻的唱片。

上面还是什么都没写。来不及写了，拿到了就想快点送给他。

shu盯着那碟半天，说了谢谢。



shu忘记自己站在手术室前怎么面对医生，忘记怎么面对朋友，忘记怎么面对警察，忘记怎么拦住出租车，忘记怎么上楼，忘记怎么跪在盒子面前，他拿着那张被保护的很好的唱片。站起身来，差点碰倒唱片机，也差点把唱片摔到地上。唱针好容易安在上面了，他看着它旋转起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前奏缓缓流出，shu就这么听着，站在仍然光秃秃的圣诞树旁边。

“为什么要刻一张一模一样的唱片呢？”



But I don't wanna be okay without you

你可知没有你的世界是不完整的啊

Now I can't find the words to say

找不到描述这种感觉的诗篇

But I only think of you

我日思夜想的全都是你

Will we be together soon

我们还能马上再见面么



“不能了。”shu听着歌词，喃喃道，眼泪跟着他的话一起溢出来，“不能了，我再也见不到了。”



But I don't wanna be okay without you

你可知没有你的世界是不完整的啊



shu慢慢蹲下，所有的回忆全部涌上来，占据了所有思想，太满了没办法容下，化成眼泪不停地流。shu抬手去擦，根本没法擦掉，心脏好像也在试图消化这些回忆，但是没办法全部消化，变得钝痛，没有任何药能治。

“shu。”

听到luca的声音，shu猛然抬头，像是要把脖子扭断似的环顾四周，直到第二句话出现，他才发现是唱片机。

“圣诞快乐。

我跟你说我要说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没办法当面跟你说，我太紧张啦。

我想说，呃我想说…哈哈哈哈，oh come on，我数三个数，三，二，一。”

停顿了三秒。

“嗯，这就是那句很重要的话。虽然没什么，但是，真的很认真，作为朋友我已经跟你度过了七个圣诞节，我希望…作为，作为恋人，我能跟你度过以后所有的圣诞节。

poogg！！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me——rry Chri——stma——s——！hohoho！

shu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shu盯着唱片机，播放完毕之后，唱片停止了转动。

果然是那句话啊。shu揉了揉眼睛，但是眼泪流的更多，结果还是没对我说。

我想跟你说的话是，我也喜欢你，你回来好吗？

窗外又开始下雪了。



shu安静地吃着已经凉了一半的意面，歌曲缓缓地播放，他也慢慢吃，曲子的尾巴结束之后，又是luca的独白。

“圣诞快乐。”

shu点点头，“嗯。”

“我跟你说我要说很重要的事，但是没办法当面跟你说，我太紧张啦。”

“没关系，我在听。”

“我想说，呃我想说…哈哈哈哈，oh come on，我数三个数，三，二，一。”

shu手中的叉子停了一下。

“嗯，这就是那句很重要的话。虽然没什么，但是，真的很认真，作为朋友我已经跟你度过了七个圣诞节，我希望…作为，作为恋人，我能跟你度过以后所有的圣诞节。”

“好啊。”

“poogg！！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me——rry Chri——stma——s——！hohoho！”

shu笑了笑。

“shu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shu放下叉子，“意面真的很不好吃。”

“要搬家了，luca，本来几天前就应该走的，你的唱片太不听话了，总是找不到，你把它保护的那么好，它还是不听话，我又扔不掉，怎么办。

虽然是搬家，但是我会经常回来的。

我每年都有好好装扮圣诞树。

拐杖糖很好吃，特地跑去吃了。

还有……”

shu抹了抹脸，吸了下鼻子。

“……意面真的很不好吃。”



搬家那天shu给朋友发了短信。友人风尘仆仆到来时，shu已经把一切都搬上了车。

“那我来干啥呀。”朋友笑着说，shu也笑着，对他说，“你能来就好了。”

两人寒暄几句。有细小的雪花突然落下，两人不约而同抬头。

“冬天真是到了啊。”

shu抬头看雪花，“真快。”

“那我就送到这了。”友人临走前给他拥抱。

shu站在原地挥手，关上车门。

今天就不听歌了吧。shu打开车窗，车子缓缓启动，行驶在大街上。从远处传来的音乐已有圣诞色彩，距离圣诞节也不过一个星期了。

“Merry,merry,merry Christmas……”

调子有些乱，不管了。shu自顾自哼着歌，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首歌，但还是唱着，就像他曾经跳没有舞种的舞一样。

或许冬天就适合毫无章法。他这么想。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