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潔】養一隻貓吧(中)潔世一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養貓,貓就先走丟了。
事情發生在平日下午,潔伊世發現後第一時間就傳了訊息給他,放學看見時他差點摔了手機,最後連足球練習都翹掉了,直接跑回家附近,沿著當初撿到貓的那條路找。
要喊貓的時候,他才恍然意識到一件事:他連替貓取名的想法都沒有過。
茫然地找了一個下午,潔世一一無所獲地回到家裡,心裡空落落的,像是丟失了什麼珍視的東西一樣。他不明白為什麼在家裡門窗都關著的情況下,貓還能跑到外頭不見蹤影,更何況貓那麼聰明,怎麼想都不會有不小心走失的問題。
……所以只能是因為他遲遲下不了決定吧。因為察覺他一直在猶豫、在顧慮,貓才先一步離開的嗎?
這個猜測有些荒誕,卻也讓潔世一難受得要命,一連消沉了好幾天,甚至一度影響到球隊練習,被教練罵過後才勉強振作起來,輸了比賽的不甘心則讓他徹底將貓的事情拋到腦後。
而收到藍色監獄的信、站在建築物內聽繪心甚八說出那番「驚世駭俗」的言論時,潔世一腦中第一個浮現的想法居然是:幸好貓走了,不然要是分開這麼久……
然後他想起貓平常撒嬌得多可愛,卻是說走就走,那大概也不會因為分開顯得多難過。
潔世一下意識嘆了口氣。
「怎麼啦?潔想家了嗎?」他新認識的隊友兼對手彎腰抱起足球,幾步跑到了他身邊,對著他張開手,球砰地掉到了地上。蜂樂迴笑瞇瞇地問:「要不要給你一個安慰的抱抱啊~?」
「什麼啦,才不需要那種東西。我只是想起……」潔世一沒好氣地抬眼,沒來得及說出口的那個字頓住。
眼前彷彿再次出現了那隻貓。
貓有著一雙非常漂亮的、彷彿琥珀一般的澄黃眼眸,裡頭流淌著靈動的神采,總是專注地望著他。
就和蜂樂迴的眼睛一樣。
……怎麼可能呢。潔世一失笑出聲,為自己荒唐的聯想。看蜂樂迴的手還張著,他想了想,還是抬手靠向了蜂樂迴。
本來是想抱一下就鬆手的,但蜂樂迴的手抵在背上——沒有用多少力氣,卻讓人失去了後退的念頭——懷裡的人低頭將臉埋在肩頸,即使隔著緊身衣也依然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呼吸時呼出的氣有多炙熱。
然後他輕輕地蹭了蹭。
「蜂樂?」潔世一癢得縮起肩膀,疑惑地喊了聲。
「唔。」蜂樂迴歪頭靠在潔世一肩上,維持著極近的距離看他:「潔剛剛說想到什麼?」
這段時間已經習慣蜂樂迴的貼近,潔世一下意識攬住人,心裡倒是沒有多少反感,反而還有些微妙的熟悉感。
「想到貓。我在進藍色監獄前有養……有跟一隻貓一起生活過。」
「那潔喜歡那隻貓嗎?」
「喜歡。」這可能是潔世一唯一回答得毫不猶豫的問題了。「雖然那隻貓後來跑掉了……」
「貓也很喜歡潔的。」蜂樂迴高興地說,又蹭了一下潔世一,鬆開手踩著小跳步去撿球。「來吧,一對一♪」
沒來得及對蜂樂迴說的那句話有什麼反應,潔世一低頭看了看手,虛握成拳的樣子像是想留下什麼一樣。他張握著手指,有些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直想起貓。
回到房間後,潔世一躺在棉被裡,看著單調的天花板,腦裡浮現的是貓還沒走丟之前的事情。
雖然白天房門都是半闔著的狀態,但晚上睡覺時他習慣關門,貓第一天被關在門外進不去,撓著門可憐地喵喵叫。潔世一被叫得受不了,只得起來開門,看著貓一下跳上床,舒舒服服地在枕頭上蜷成一顆貓球,尾巴尖還輕巧地抖了抖,一雙大眼盯著他看,像在無聲詢問。
潔世一只能重新關上門,抬腳回到床上,在躺下時感受到臉旁邊出現的陌生溫度……嗯?陌生溫度?
「蜂——」被窩裡突然冒出一顆頭,潔世一瞪大眼睛,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大以後,又緊張地閉上嘴,壓低聲音問:「蜂樂,你在幹嘛?」
「陪潔睡覺!」蜂樂迴理直氣壯地說。
「搞什麼?快點回去,這樣明天被其他人看到要怎麼解釋。」潔世一無言地捏了捏蜂樂迴的臉頰。
「咦?可是潔看起來很需要別人陪。」蜂樂迴表情無辜地眨著眼睛,啊嗚一口咬住潔世一正好伸到嘴邊的拇指,含糊地說:「而且我也想跟潔一起睡……潔不想嗎?」
「想……不對、」被蜂樂迴看得下意識脫口而出,潔世一即時煞住話語,同時將手從蜂樂迴嘴裡拔出來。「問題不是這個吧!」
「那就沒有問題啦~好啦,該睡覺了!」蜂樂迴往上拉了拉棉被,鬢髮軟軟地散在頰邊,神情舒服又放鬆地閉起眼睛。「潔晚安~……」
「不是、等……唉……」潔世一沒輒地嘆了口氣,又沒辦法強硬地將蜂樂迴叫起來,只能接受地閉上眼,試圖放空大腦入睡。
……
做不到。
潔世一煎熬地張開眼睛,畢竟是單人睡的棉被,擠兩個人有些勉強,蜂樂迴和他貼得很近,頭靠在肩頭發出小聲的呼嚕,無法忽視的熱度從身體另一側源源不絕地傳遞過來,彰顯著存在感。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潔世一乾脆也翻過身面對蜂樂迴。他低頭盯著懷裡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目光久久地停在頭髮底下亮眼的黃色,過了好一會才再度閉上眼睛,慢慢陷入夢鄉。
「——……」
「……就算……」
誰在說話……潔世一迷糊地睜眼,映入眼簾的是完全滾進自己懷裡、仍在甜甜熟睡的蜂樂迴,而自己的手——好像是放在蜂樂迴腰上,完全就是抱著人睡覺的姿勢。想到這裡,還沒完全開機的大腦頓時卡住,過了幾分鐘才重新運轉起來。
他僵硬地轉頭,看見千切豹馬和國神鍊介,應該是洗漱完了,坐在附近看著「他們」小聲地說著話,表情看上去不太平常。
「……早啊。」國神鍊介沉默了下,主動道早。
「喔,潔醒啦。」千切豹馬對上他的目光,隨意打了聲招呼,眼神立刻意有所指地落到蜂樂迴身上:「動作真快……」
潔世一不敢仔細去想千切豹馬的話是什麼意思。
臉上有些熱,他深吸了一口氣,聞到蜂樂迴身上的味道時又差點嗆到,咳了幾聲才抬手拍了拍蜂樂迴的肩膀:「蜂樂,該起來了。」
「嗯……」蜂樂迴低頭將臉埋進棉被——或者說潔世一的胸膛——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咪嗚……」
潔世一怔住,盤旋在心頭的想法又出現了,他小聲地、試探一樣地說:「……貓?」
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居然將昨天的胡思亂想說出來,是真的太想念那隻貓了吧,等有機會拿到手機後,再傳訊息請媽媽幫忙找一下……
打斷他思考的是蜂樂迴的動作,剛睡醒的人表情懵然,臉頰上有被枕頭壓紅的痕跡,半瞇著眼往潔世一懷裡蹭了蹭,聲音還帶著明顯的睡意:「是貓的話……潔會養嗎?」
潔世一僵住,好一陣子後,才找回不可置信的聲音:「……什麼?」
但蜂樂迴打了個哈欠,抱著潔世一又睡了回去。
那個問題就像是還沒睡醒時說的夢話一樣,被蜂樂迴徹底遺忘了,潔世一也沒有再詢問過,重新專注在各項訓練以及比賽上。
唯一的變化,大概只有晚上睡覺時蜂樂迴越來越常跑到潔世一的棉被裡,而潔世一也沒有再拒絕過,只是默默地把人攬到懷裡,讓他能夠睡得更安穩舒服一些。
二次選拔中間短暫的分離,讓潔世一的睡眠品質有些下降,訓練時還被凪誠士郎冷嘲熱諷了一番。他不確定是因為想念貓,還是想念蜂樂迴,又或者都有,只能盡量將精神傾注在足球上,然後在終於晉級前進後,先一步——或許還有點迫不及待地——等在訓練室外,看見自動門打開了,直起原先靠著牆的身體,對走出來的蜂樂迴說我來奪回你了。
「潔~!」蜂樂迴眼睛一亮,張手就是撲上潔世一搖晃:「那潔今天要一起睡嗎?」
潔世一抬手抱住人,詭異地沉默了一下,「我們不是不同隊嗎?」
「啊,不同隊不能一起睡嗎?」蜂樂迴失望地說,「那潔要加油努力贏。……唔,不然我贏了選潔也可以。」
「我會贏的。」潔世一反駁。
「那要去踢球嗎?現在~」
「嗯……」潔世一頓了一下,「蜂樂先放手,這樣沒辦法走路。」
「咦——」蜂樂迴不樂意地鬆開手,下一秒就竄到潔世一後面跳到他的背上:「這樣就可以啦!」
……好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潔世一托著蜂樂迴的腿,任勞任怨地背著人往練習場走去。
久違的私下練習讓兩人格外興奮,黑白相間的球在腳下來回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後是蜂樂迴的腳程略勝一籌,砰地將球踢進球門,身體也隨著力道摔到了草坪上——中間還隔著一個被他抓住、連帶著一起摔下去的潔世一。
「呼……、哈……」
潔世一仰躺著大口喘氣,趴在他身上的蜂樂迴也在喘,被汗水沾濕的頭髮凌亂地黏在皮膚上,眼睛亮得驚人,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運動後升高的體溫熱得像是發起高燒。
潔世一被壓得有些難受,抬手拍了拍蜂樂迴,「走吧,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