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夏】潮水五条悟从未想过,自己的恋情会在诞生的那一刻便瞬间失恋。
就像被雨淋湿的香烟,咬到变形的滤嘴只能嚼出苦味,却再也吸不出冒充多巴胺的烟碱。
对于夏油杰的了断,五条悟始终是坦然的,在杰笑着怪自己怎么不咒人的一瞬间切断了颅骨以及额叶,据说那里承载着人类的思想与思念,是否这样你的痛苦与遗憾也能一刀两断?
欢迎回来。
好好休息。
晚安。
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学生中间,正式告别了属于自己最后的少年。
偶尔也会想起,为什么那天一向毒舌的硝子突然就放了海,在解剖室里借口找不到香烟便一去不复返,而这三人最后的默契却像医用酒精一样熏得他睁不开眼。
他也从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有耐心用脱脂棉蘸着酒精一点一点擦拭一个人的脸。酒精抹淡的血迹像棉花糖一样在身旁堆成了小山。失去血色的眼角笑意尚存,但是刻薄的双唇却再也没办法吐出嫌弃他棉花糖蘸草莓酱的话语了。
杰很冷吧?
酒精带走了血污也带走了体温,苍白的耳垂让他觉得像冰一样冷。也不是没在意过这对像佛陀一样象征慈爱的耳垂,在第一次遇见杰的时候便毫不避讳地盯着他曜黑的耳钉出神,直到对方投来狐疑地目光才收敛毫无自觉的冒犯。
他一直觉得夏油杰是为了遮掩无意识的耳红才会选择直径这么大的耳钉,但是如今不论自己如何摩挲,这里都不会再泛起可爱的粉色了。反倒这漆黑的珐琅,如同黑洞一般带走了夏油杰最后的温暖,把他和圣诞节的凌晨孤零零地留在了令人皮发麻的日光灯里。
真是的,干嘛选这种情侣约会的日子嘛。
分开的这十年仿佛一场心照不宣的公开密谋。就这么再也不见相安无事度过一生的侥幸想法也不过只在三千多个日夜的缝隙里滑过一瞬,更多的时候是确信与笃定,就像十年前能信誓旦旦说出“我们是最强的”一样,五条悟对日后的相见也深信不疑——只可惜最终期限一拖再拖,最后实在拖不下去了才由夏油杰亲自交在了自己的手里。等到片尾曲响起他才姗姗来迟,在落下的帷幕上和杰一起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其实他们也都知道,结局早在开场就已注定。然而对于五条悟而言,看着夏油杰的背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渐渐远去更像是眼睁睁看着一场悲剧不可避免地上演。就像命运的分歧线,在产生偏差的那一刻就再也找不到回原来的终点。
那个他一向熟知的、生动的夏油杰就像过夜的奶霜咖啡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散去了甜蜜泡沫,逐渐染上了他看不懂的苦涩。
到底是自己没去多想还是不愿意多想,和自己一同评上特级的夏油杰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这个问题夏油杰留给了他整整十年去寻找答案,结果找来找去到最后他才发现原来那杯咖啡本来就是苦的,霜糖是留给他五条悟独一份的宠溺——
是那个不管抛出的梗多烂都能接住的夏油杰,是那个不管点的甜食多夸张都会陪他吃完的夏油杰,是那个不管提的要求多过分都会陪他胡闹的夏油杰,是那个不管打出的新术式成功率多低都会帮他挡枪的夏油杰。
在日后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倒腾出的蛛丝马迹中他才察觉到,原来夏油杰一直在那里,永远眼含笑意地望着自己,既不平淡也不泛滥,像温热的潮水一样自四面八方涌来、温柔地包裹着自己,即使杰早已离去这种感觉也久久不会褪去。
爱与被爱并不会因为时间或者空间的隔离被冲淡分毫。
原来这就是你留给我的诅咒吗?
迟到的心悸。
在又一个被夏油杰访问的梦里,五条悟拉下眼罩,满天繁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