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sta】俗套剧情Shu回家的时候已经累得要死。他打开门，客厅里黑洞洞的，往里面走了两步，才看到卧室有模糊的灯光。
他轻手轻脚走进去，看到Mysta已经睡了，手机里还在播放没看完的搞笑视频。Shu悄声换了睡衣，从床的另一侧轻轻躺下，还没等他盖上被子，眼前就突然一黑——Mysta一个猛虎扑食，连被子带他自己都趴到了Shu身上。
“你回来啦Shu。”
Mysta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困倦的睡意，黏黏糊糊，像浓稠的糖浆。
Shu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自己醒的。你今天工作辛苦啦。”
Mysta笑嘻嘻地像只八爪鱼抱住Shu的四肢，在Shu的下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Shu心里顿时软的不成样子，刚想吻一吻他的脸颊，下一秒Mysta像条鱼一样，一下子就钻到被子里去了。
Shu一愣：“你要干嘛？”
Mysta没说话，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他要干嘛了。Shu深呼吸了一下，一把掀开了被子，露出兴致勃勃的Mysta——和自己被脱了一半的内裤。
“怎么了？”
Mysta有些茫然。
Shu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两手抄过Mysta的腋下，把他从床的下半部分提了上来。
“你力气好大，”Mysta震惊地“哇”了一声，然后又问了一遍，“所以怎么了？”
Shu感觉自己快心梗了。
“今天不做。”他说。
Mysta一听就急了：“干嘛呀，这都快一周了，你说好了周末就可以的！”
Shu看着Mysta，看得Mysta莫名有点心虚。
“我是说了周末可以，但是我也说了别的。”
Mysta别开眼躲开Shu的目光，支支吾吾。
“……是吗，还有别的事呢？我有点记不清了哈哈。”
Shu呼了口气。
“那等你想起来，咱们再说这件事。”

……说什么想起来，Mysta其实跟本就没忘。他不得不装傻，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Shu。
Mysta是三个月前来到人类世界的。初出茅庐的魅魔小狐狸一开始信心满满，觉得Luca那根木头都能找到长期饭票，自己没理由找不到。可是理想很丰富，现实滑铁卢，Mysta兜兜转转挑了几个人类，趁他们晨搏的时候浅浅嗅了一下精液的味道，觉得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现在的人类，真是不注意身体！
Mysta回忆了下魅魔学校课上讲的内容——挑选食物时要注意好几点，目标食物不能身体过累，不能作息糟糕，不能心态萎靡，不能饮食混乱。但是他放眼看过去，现在的人类活得也太凑合了，根本没一个能吃的。
就在他蔫儿蔫儿地准备回魔界的时候，一个散发着香气的人类吸引了他的注意。那香气闻起来可口香甜，Mysta一嗅就知道这个人类身体很不错，生活也很健康。他浑身充盈着新鲜的味道，像是清晨摘下的第一把青菜，餐桌上炖好的刚满月的牛肉，Mysta顿时被勾的连路都走不动，看着这个香喷喷的人类走进了一栋居民楼。
Shu第二天是被快感冲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一个长着一对黑色小翅膀的少年正骑在他身上，嘴唇在他腿间吞吞吐吐，连汗湿的发丝都透着魅惑。
Shu从小到大都是规规矩矩的正经人，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就缴械投降了。少年也没在意，喉结微微滚动，一抬头把他的东西咽了下去，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浊色的白，旋即被少年细长的黑色尾巴随意拭去，整个人流露出不符合外表的欲色和风情。
Shu立刻又硬了起来。
后来的事可以想见，Mysta又开了一次饭，云停雨歇后，Mysta才记起要告诉Shu自己的身份。他的翅膀和尾巴根本瞒不住，不过他也没想着要骗人，坦然地告知对方自己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魅魔。
“你喜欢吗？”
Mysta眼睛亮晶晶地看着Shu，看得他心跳快如擂鼓。
“……什么喜不喜欢？”
Mysta开心地往他身边凑了凑。
“就是刚才的事呀，你喜欢吗？我做的好不好？”
Shu感觉嗓子里有点干，他不得已咽了一下唾液。Mysta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有多惊世骇俗，他像个测验取得好分数的学生一样，高高兴兴向自己的师长邀功，希望得到一点夸奖。
“……你做的很好。”
他干巴巴地回应。Mysta立刻眉开眼笑，上前兴奋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真的吗？那我以后能住在这里吗？我流浪了好久，再找不到地方住我就要回魔界啦。”
Shu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说不，但他的口舌像是失去了控制，什么也说不出来。那时他并不知道这是Mysta天生的能力——蛊惑人心的气息和身体，令人失去理智的眼眸和声音，这是魅魔一族与生俱来的利器，是他们无往不克的必胜法宝。
“……可以。”
半晌，Shu听到自己说道。
“在此之前，至少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年眯起眼睛，唇角勾勒一个单纯的笑容。
“我叫Mysta。”
他用食指在Shu的手心慢慢写字。掌心痒痒的感觉像羽毛拂过，Shu注视着少年毛茸茸的头顶，完全没注意到他写的是哪几个字母，全副心神都已被那张认真的侧脸吸引走了。
从这一天起，Mysta和Shu的同居生活正式拉开帷幕。Mysta每天瘫在家里，动不动就要抱住Shu黏黏糊糊，像一只无尾熊抱住自己心仪的大树。Shu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想的，过去的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生活里发生这么不讲逻辑的事情，但他看着颈边蹭来蹭去的Mysta，一只本不该出现在世间的魅魔，一个不符合科学原理的超自然生命——他就这么默许他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仿佛他一直属于这里，从没有离开过。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Mysta哀嚎一声，狠狠嘬了一口芒果啵啵果茶。Luca疑惑地皱眉，看上去有点呆：“我怎么没听懂？”
“好了，Luca，你吃点薯片不要说话了。”
Ike适时接过了话头——在Mysta为数不多的朋友里，他竟然是那个最靠谱的，很难想象Mysta之前都是怎么稀里糊涂长大的。
“所以，他之前除了跟你说周末可以，还跟你说了什么？”
Ike推了推眼镜。
“这件事听上去很重要，我想你还是要告诉我们才行。”
Mysta嗫嚅了两声，眼神来回游移起来。
“也没什么……”
他嘟哝着。
“……就是，他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你们是什么关系？”
Uki搅了搅盘子里的意大利面，有点嫌弃地把叉子放在一边。Shu倚在身后的椅背上，低头看着露天餐桌边的绿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我们是恋爱关系。”
他难得露出一点苦恼的表情。
“……但Mysta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
“嗯？”Uki放下水杯，“你怎么知道的？”
Shu想，是啊，我是怎么知道的？或许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考虑，只靠观察平常生活里的细节就可以发现。Mysta很黏他，但仅限于在床上；他也很关心他，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那档事。Mysta甚至还为了他学了做饭，虽然他差一点就把厨房炸了，不过Shu还是很感动的……结果后来一问他，才知道他做的全是补肾壮阳的东西。
“……感觉，他比起我，更重视一些其他的事情。”
Shu思忖片刻，斟酌一下这样说道。他不愿意把两人的私生活过多的告知于人。
Uki挑眉：“那也许是因为你们观念不一样？”
这话说的可真是一针见血。
“……你说的对。”
Shu叹息一声。

“你们人类的观念好难懂啊，我只是想找个好吃的人类一起生活嘛。”
Mysta挠了第三遍头，人类的想法真是好复杂。
“所以你对他并没有感情？”
Ike现在终于觉得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虽然Luca没什么恋爱经验，至少遇到自己以后还是开了窍的——但Mysta显然还没有。
Mysta抱着吸管认真想了想。
“也不是。”他咬着吸管，声音含含糊糊，“我还是很关心他的呀！天冷了我会提醒他多穿件衣服，熬夜了我会告诉他要早点休息，要是对他没有感情的话，我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Ike想了想，换了个问题。
“那如果换一个人类的话，你还会这样对他吗？”
吸溜吸溜的声音停下了。Mysta好像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被Ike这么一问，好像被打开了另一个层面的思维，开始认认真真考虑。
“大概，也会吧？”
Mysta吭哧吭哧想了半天，实在没想象出来。
“我想不出来。可是我是魅魔啊，只要对方好吃，应该也没什么区别……？”
Ike心里一沉，开始为没见过面的Shu提前默哀。

“噗！”
Uki一口水差点呛在喉咙。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一边震惊地问道：“所以你们其实是炮友吗！”
Shu也不知道怎么跟Uki解释其实不是这样，但是Mysta是魅魔的事他也没办法讲。
他沉吟了一下。
“……姑且可以这么说吧。”
“是就是呗，还姑且。”
Uki没想到万年铁Shu也有开花的一天，催着Shu赶紧说心里的想法。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啊？是想炮友转情人？”
这话也不算错。于是Shu点点头。
Uki一听就来劲了。
“那你现在是准备追他？”
Shu又点点头。
“那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
Uki拍拍Shu的肩膀，脸上一副“年轻人好好学着点”的表情：“来，叫一声师父，为师传授你几招。”
Shu好脾气地笑了笑。
“你下次项目的PPT还找我做吗？”
Uki马上端端正正坐好。
“我这就为您献上良策。”

Shu回家的时候看到Mysta正坐在窗户前面发呆。听到开门声，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头，刚跟Shu对上眼神，他就忙不迭避开了。
【——那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再换个角度。】
Mysta想起刚才在Luca那里，Ike提出的第一个建议。
【——想象一下，如果Shu不再跟你在一起生活，而是跟另一个魅魔在一起，你心里会怎么想？】
……我会怎么想？
Mysta也不清楚。但是当他脑海中浮现出Shu跟其他魅魔一起吃饭牵手，甚至亲吻做爱的画面，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舒服。
这会是因为爱情吗？还是因为食物被抢走而导致的占有欲作祟？
Mysta分不清是哪一种，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太麻烦了，他不喜欢考虑这么复杂的事情，于是他下意识地躲开。
但是Shu就在那里，他的存在是那样强烈，Mysta根本无法逃避。
“呃，你回来了？”
Shu嗯了一声，面色如常，随手把外套挂在了玄关的衣架上。
“今晚想吃点什么？”
“嗯？……嗯，吃咖喱吧？”
Mysta有点懵，他本以为今天Shu还要不高兴一阵子的，没想到他现在已经跟没事人一样。
是因为他已经不在意问题的答案了吗？
Mysta脑袋里一个激灵，闪过了Ike给出的第二个建议。
【——仔细想想他做的每件事，是否是因为喜欢你才做的？】
Shu之前很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却好像没什么所谓了。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Mysta鼓了鼓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不高兴。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蛮好，殊不知就像闹脾气的小孩子，是悲是喜都写在脸上。Shu当然注意到了，只是他不动声色地绕过Mysta去了厨房，克制住想抱一抱他的冲动。
【——听着兄弟。】
Shu回想起Uki老神在在的样子。
【有时候你得以退为进。逼那么紧对你们两个没好处！】
我逼得太紧了吗？Mysta会因为我这样就有所反应吗？
Shu若有所思，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冷冻咖喱。
从这一天开始，Shu突然对Mysta冷淡了下来。晚上的应酬增加了，周末的加班变多了，跟他说话的时间也减少了。Mysta有点不适应，想要控诉他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但Shu晚上却又重新同意跟他做爱了。
这下Mysta没话说了。天天想这事的是他，现在Shu满足了他的要求，他却觉得哪哪不对劲，每次躺到床上都觉得浑身别扭。深夜的卧室里，Mysta浑身汗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然而身体的快感凸显了内心的烦闷，小小的不愉快逐渐无限放大。
他开始哼哼唧唧，试图引起Shu的注意。
Shu作为床伴无疑是最优秀的那一类，听到他的动静便低下头来观察他的表情：“你还好吗？”
Mysta还在哼唧，抱着Shu的后背不松手。
“……你为什么不亲我了啊。”
他小声嘟哝。
自从两个人的夜间生活恢复正常以后，Shu没有吻过他。其他时候，偶尔他也会亲亲Mysta的脸颊或头顶，但他再也没有跟Mysta接过吻。
Shu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顶他。
“你不需要这个吧。”
他慢慢说道。
“如果你想要的只是精液，那现在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Mysta一时语塞。他的眼眶里还有一层高潮后的泪水，隔着模糊的水痕，他倏地觉得Shu仿佛离他很远，他下意识想伸手抓住他，手臂却又无力地垂下。
【——仔细想想他做的每件事，是否是因为喜欢你才做的？】
是因为这样才不再吻我吗？是因为Shu不喜欢我了吗？
Mysta忽然觉得特别委屈，可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于是他只能把脸埋在Shu的胸前，在颠簸的动作中掩下不知名的眼泪。
冬日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靠近。Mysta最近的变化很明显，明显到Shu也发现了。他不再只关心跟自己上床的事，而是也开始似有似无地打听自己的工作，对自己的心情变化也变得格外敏感。以往等他加班回家，Mysta肯定早就睡了，现在不管他多晚回来，总能看到他在卧室强撑着等他，即使脑袋已经困得一点一点的，也要等。看到Shu回来，他也不再只想着索求，只要确认了Shu已经平安到家，他就放心地闭上眼睛，踏踏实实倒头睡过去。
Shu当然乐见于这样的转变。只是Mysta最近对着他支支吾吾，总感觉有什么话要说，但每每犹豫半天，他便选择偃旗息鼓，躲在一边不知想什么去了。
Shu想不出原因，上班的时候也跟着走神，把Uki的PPT做的一塌糊涂。
“拜托诶dude，我差点被老板骂死！”
还是那家露天餐厅，Uki对着Shu一顿抱怨。Shu也没什么表示，只是顺着他的话头简单嗯两声，等到Uki终于抱怨完猛灌了一大杯水后，他才发现Shu状态不太对。
“你想什么呢？”
Shu皱起眉，像是在斟酌该怎么开口。Uki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还是因为你那小男朋友吧？”
Shu点头。
Uki每次一听这种事就精神焕发：“快跟我说说，我再给你参谋参谋。”
Shu想了想，把自己在意的事情拣主要的告诉了Uki。Uki摸了摸下巴，露出老谋深算的神色来。
“嗯，我看这事有戏。或许你该下一剂猛药试试？”

猛药吗？
Shu垂下了眼睫。

阴沉的云层似乎永远看不到边，天气预报说今年的初雪就在今天。Mysta又来逛菜市场了，隔着老远，一家店铺的老板娘就招呼他：“嗨小伙子！今天又来买牛鞭啊？”
Mysta脸顿时红到耳朵根。
“不是！……我今天是来买橙子的！”
Shu喜欢喝橙汁，而且是带果肉的那种。Mysta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了这个爱好，决定今天买一点回去鲜榨。他开开心心拎着一兜橙子往回走，走到小区门口附近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大门旁边的咖啡店里坐着一个人。黑色的短发，金丝眼睛，紫色和黄色的一缕挑染。
是Shu。
他下午没去上班吗？今天不是休息日。Mysta有点意外，但并没觉得吃惊，毕竟Shu有他自己的事情忙——
不。等一下。
Mysta死死盯着Shu对面的棕发男孩。他不认识这个男孩是谁，但他那双异色的瞳孔里散发出的气息，Mysta再熟悉不过。
那是属于同类的，魅魔的气息。
Mysta顿时被一股巨大的惶恐淹没。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另一只魅魔？为什么Shu会跟一只他不认识的魅魔坐在一起？
……Shu没有去工作，就是为了跟他见面吗？
Mysta站在原地，仿佛自己被分成两半，其中一半已经开始想要忍不住直接拉着Shu离开，另一半在努力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也许只是一个像Luca一样来人类世界闯荡的奇怪同类而已，不用太敏感，不用太担心。
然而下一秒，Mysta看到那个棕色头发的魅魔不知道说了什么，Shu被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是Mysta已经很久，很久没能看见的笑容。

等Mysta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站在那家咖啡厅里，周围的桌子掀翻了两张，杯碗壶盏碎了一地。Mysta喘着粗气，感觉身后有一股强硬的力量正拉住他不让他往前冲，他回头看了看，是Shu，他看上去很诧异的样子，眉头拧得像打了死结；他恍惚着回过头，看到刚才那个棕色头发的魅魔已经躲到了柜台后面，嘴里骂骂咧咧个没完：
“我靠，这是哪来的疯……嗯？什么啊，你跟我不是同类吗！怎么上来就打人的？”
Mysta想起来了。他刚才飞一样冲进来，差一点要了那个魅魔的命。
“我——”
“——不好意思，今天让你受惊了，请你先回去吧。”
Shu打断了Mysta未尽的话，对着那只魅魔点头致意。Mysta看着那只魅魔一脸不高兴地离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急忙转头想对Shu解释些什么，却看到Shu有些不解的表情。
想说的话忽然卡在嘴边，Mysta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等到把咖啡厅的赔偿清算完，回家时路上已经华灯初上。一点点薄雪从空中盘旋落下，Shu拎着橙子走在前面，步子并不急，Mysta有些诺诺地低头跟在后面，整张脸都埋在厚厚的围巾里，不敢叫Shu等一等他。
“怎么走得这么慢？”
倏地，Mysta听到Shu的声音。他小心地抬起头来，看到Shu正回头看着他，温润的脸颊在半明半昧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温柔。
他眼里忽然就涌出一汪泪来。
“怎么了？”
Shu有点慌了，橙子也没顾上，就地往旁边一放，快步走过来捧起Mysta的脸端详。Mysta感觉似乎好久没有被他这么细致地对待过了，眼泪像是不听使唤，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在你……你家继续住了？”
Mysta已经有点抽噎了，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Shu的手似乎被他的眼泪灼烧得难以忍受，他擦了擦Mysta的眼泪，轻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就要这么想。”
Mysta越哭越急。
“你都在找新的魅魔了，肯定是不想……不想要我了！”
Shu这才知道他今天下午为什么突然发疯。
“为什么？”
他忽然想要刨根问底下去。谜底的障壁已经揭开了最后一层，他想要知道Mysta心里到底对他抱着什么样的情感。
“为什么怕我不要你？”Shu贴近他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化作白雾萦绕在Mysta的脸侧。
Mysta忽然又一次想起来Ike的那句话。
【——仔细想想他做的每件事，是否是因为喜欢你才做的？】
现在帮他擦掉眼泪的Shu，温声和他讲话的Shu，即使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个乱子也没对自己发脾气的Shu，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Shu。
我为什么会如此患得患失？
——因为我做的每件事，都是因为喜欢你才做的。
Mysta敲掉了自己内心几百年没开窍的石头，满溢的爱意汩汩流动，从缝隙里喷薄而出。
“因为我喜欢你。”
Mysta的嗓子哭得有点哑了，但他害怕Shu听不清，还是大声地说了出来。
“因为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细小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两个人的头上。Shu看着Mysta炽热的、真挚的眼睛，心底泛上一阵热潮，像是终年奔波的旅人终于回到故乡，流浪漂泊的船只找到了属于它的港湾。
“我知道。”
他叹息一声，把Mysta也裹紧了自己的大衣里，两个人沉默着躲在温暖的巢穴里，谁也没有舍得先松开手。

Shu觉得Uki这次说的不对。
他诚然希望Mysta喜欢他正如他喜欢Mysta，但他不愿意把这场博弈变成一种算计。他希望通过拉开与Mysta之间的距离来让他明白，他对自己到底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意，自己对Mysta而言究竟只是一张长期饭票，还是已经在他心里拥有了一席之地的伴侣。
但他不并愿意用一些其他手段来刺激Mysta，因为他不想让Mysta因为他以外的人有一点儿伤心。
Alban是Luca介绍来的，被他找到的时候Shu完全毫无准备。Alban作为魅魔爱上了一个人类，不知道该如何接近他，又觉得Luca的建议并不靠谱，所以他来请教爱上魅魔的Shu，想要知道他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人类真正看到他。
坐在咖啡厅里的Shu被问到这里时，脑海里浮现出Mysta像无尾熊一样挂在自己背上的样子，不自觉笑了起来。

Mysta听完之后，扁着嘴抽了抽鼻子，眼泪好歹算止住了。
“问你也没有用。”
他的侧脸在被路灯的光晕打下了一层阴影。Shu摸了摸他的耳朵，感觉冰得厉害，干脆把双手捂在了Mysta的耳朵上。
“为什么没用？”
他问。
Mysta很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半垂着头，期期艾艾了好一会儿。
“……他们跟你是不一样的。”
他小声道。
“全世界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法跟你一样好。这么好的Shu只有一个，他们学会了也找不到第二个的。”

Shu从来不知道Mysta说的话也会像酒，他只听了一句，似乎已经有些醉了。

“真的吗？”
他弯着眼睛吻了一下Mysta久违的嘴唇，厮磨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那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Mysta笑开了。他的眼眶还因为刚才的哭泣而发红，但眸子里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虹膜反射出的路灯的影子，又像是漫天的繁星和雪花落在他的瞳孔上。他用自己的手拢住Shu有些冻僵的手，温暖的皮肤带去无穷的热量，将Shu的心脏熨帖得滚烫。

“当然是恋爱关系啦！”

Mysta在他耳边笑着大声说道。

寂寥无人的夜间马路上，两个年轻人一人一边拎起一袋橙子，笑闹着朝着家的方向奔跑。路灯和白雪无言见证着爱情的降生，或许它的确稚嫩，但在Mysta和Shu的眼中，它是如此光辉灿烂，仿佛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得已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