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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OUGOUg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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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OUGOUg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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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為方便閱讀簡轉繁了)
    -Renkyo但當無差看也行
    -本文人設建立在主播經歷的基礎上,但經過相當的添油加醋和藝術化,請勿信以為真
    -我沒有玩過MC所以文中相關的遊戲內容全是我編的
    -含有偏向真實描寫並由作者自私評判的網約自殺行為,如有相關ptsd請謹慎閱讀
    -適配bgm是《春を告げる//宣告春天》
    -全文8k+

    #Renkyo#
    #Renkyotto#
    #RenZotto#
    #KyoKaneko#

    【Renkyo】跳海/Jump into the sea「Ren不知道在語音頻道里喋喋不休地說些什麼,而Kyo動了動鼠標,操作自己的角色,讓他徑直掉下了懸崖。」



    ————


    Kyo跟別人約好一起跳海,就在這周日。

    沒有什麼特別的前情故事,Kyo在刷推特時偶然看見了相約自殺的話題,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點了進去。
    他熬夜翻了非常多的推文,順藤摸瓜地掌握了大部分熱門的自殺死法tag,並在備忘錄里做了記錄,截圖了一些成功找到同伴和還未找到同伴的用戶。
    做完這些,他帶著一點興奮(大概是興奮,總之他的心臟在砰砰跳),很困難地入睡了。
    這天晚上,Kyo罕見地做了一個夢,他站在濕淋淋的湖畔,周圍是被黑夜染成一樣顏色的半身高花叢,沒有風,但湖水卻泛起了發著光的波瀾。巨大的月亮浸泡在湖水中央。
    Kyo迷信地許了願,他的願望很短,不論是要聽清還是要實現,對於超能力月亮應當都很輕鬆,所以Kyo在夢中也相當寄希望於此。
    他再度抬起頭時,月亮「錚」地顫動了一下,湖心推開漣漪,像是答復。

    Kyo是被鬧鐘吵醒的,這對他來說相對難得,因為病痛他基本上要麼無法維持睡眠,要麼很難醒過來。
    老實說,他並不太喜歡學校,在家裡尚且還有持續對自己發出噪音的姐姐和善於敲門後再闖入的父母,而在學校,願意和自己溝通的人很少,通常他們沒有敲門預告的善良覺悟就把自己的書包、或別的什麼私有物丟到教室的角落——這並非最糟糕的時候,有時他也能在體育館的雜物間里找到自己七零八落的文具。
    Kyo很慢地吃著自己的早餐,沒有像自己小學時那樣討人厭地發出「我不要去上學」的哭聲,而是在時間可以被拖延的終點從餐桌旁站了起來,同媽媽說「我吃完了」。
    車上的路途不久,大概20分鐘就到了,這20分鐘內Kyo沒什麼可做的事情,通常他都在腦子里復盤前一天晚上的遊戲戰局,但今天他偷偷地解鎖了手機屏幕,翻看昨晚截圖的推文。
    「Kyo Kaneko。」媽媽從後視鏡盯著他,做出警告,「不要在車上玩手機。」
    「OK。」Kyo把手機翻了過來,轉而看窗外。

    事實證明媽媽是對的,因為Kyo直到進了教室還覺得頭痛欲裂,胃里更是一陣翻江倒海。
    「遲到小子今天怎麼沒有遲到?」
    他趴在課桌上,沒有理會那個天天犯賤的小個子的挑釁,上次他反擊了,得到了什麼?自己的所有筆都被掰成了兩截,而那天是他媽的期末考試,考慮到被同學拒絕的可能性,Kyo去跟老師借筆才堪堪完成了考試。
    Kyo無聊地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見還沒有上課,便拿出了手機,復習剛才在車上沒看完的推文,過了一會兒,他點進了推特,大概耗時3分鐘左右編輯了一條推文,但直到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他才最終點擊了發送。
    Kyo像往常一樣等到最後才從課桌前站起身,走下樓,路過自動販售機時破例花費1刀購買了一條酸軟糖,坐上校車的第一排靠窗,用牙齒咬開了軟糖的包裝袋,做了兩次深呼吸,然後打開了推特。
    那個小鈴鐺圖標旁邊出現了藍點。
    Ren回復@Kyoooo:你好!可以一起嗎?


    全家人都發現Kyo今晚格外亢奮,在吃光了他根本不喜歡的蔬菜、幫忙把髒衣簍里的衣服分好類扔進洗衣機、沒有怨言地給姐姐去廚房拿了泡騰粉之後。
    Kyo抱著手機哼著走調的歌回了房間,媽媽很擔心地對爸爸坦言,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爸爸在看橄欖球比賽,漫不經心地回答:「戀愛?」
    Kyo並不知道此時自己正處於本家庭有史以來最大的冤假錯案中,他和叫做Ren的人互關了,正聊得如火如荼。
    他們互相交換了名字、年齡和住所,Ren開始很越界地詢問有關Kyo的細枝末節,如在哪裡上學,家庭成員組成狀況,是否患有疾病......等等。
    Kyo有點不高興地打斷他:我們是約自殺,又不是網戀,有必要瞭解這麼清楚嗎哥們。
    Ren好像沒讀出他語氣里的拒絕,還在持續發送問題。
    Kyo覺得這個人有點蠢,合理猜測即便最後敲定了自殺的方式和地點也絕對會因為他而搞砸,索性把手機鎖屏,去玩電腦遊戲,不再理會他了。
    不多時,Kyo在寶可夢里抓到了牙牙,心情驟然變好,便大發慈悲地重新打開推特,收穫了一連串Ren轟炸自己的信息。
    Ren:【你怎麼不說話了?別嚇我。】
    Ren:【我是不是一次性問太多,所以你不開心了?】
    Ren:【說句話吧,我錯了!】
    ......
    Ren:【好吧,你要是再不回復,我就自己去自殺了,不陪你了...】
    Kyo趕緊點開輸入框,發送了一個小貓無語的表情包,雖然對方看起來仍然不甚靠譜,但自己還是幻想在逐漸失去呼吸的時候能有人在身邊,不至於像活著的時候一樣孤單。
    Kyo承認自己還是不夠樂觀或堅強,但並不承認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去自殺,他只是患有選擇困難症,無法抉擇出時間地點與方式而已。
    Ren那邊突然變得很識相地轉移了話題,重新詢問他關於日常喜好的問題,Kyo想對方應該也只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所以在自己不說話的時候纏著自己道歉,或許自己應該對他做出積極回應,畢竟談得來的話,彼此都是死亡之前最後一眼能看見的人了。
    想到這裡,Kyo便客氣地回復了Ren:【喜歡的遊戲嗎?挺多的,ff14你玩過嗎?】
    Ren也客氣地說:【抱歉,好像沒有。】
    Kyo發了一大串過去:【寶可夢呢?還有LOL,Wizard101,我的世界你肯定玩過吧?】
    Ren含糊其辭,只肯定了我的世界,隨即表示自己更喜歡馬里奧系列以及明星大亂鬥,裝作沒看見Kyo的感嘆「這遊戲也太老了吧」,轉而對Kyo贊賞有加:
    【看起來你是遊戲行家啊!可以教我怎麼打遊戲嗎?】
    其實Kyo並不太擅長,因為他的病痛隨時隨地可能發生,不論是在對局中還是在準備開始遊戲的時候,這一定程度上削減了他的遊戲實力,所以他並沒有自信滿滿地答應下來,而是學習了Ren的含糊其辭,說改天吧。
    Ren好像沒意識到Kyo的敷衍,轉去說喜歡的音樂了,Kyo忍不住地懷疑對方是否真的準備好自殺,因為此人看起來現實生活充實飽滿,可能連馬里奧系列都無法割捨。於是Kyo強硬地卡掉了Ren的歌單分享,發問:
    【我們選一下有空的時間和想去的地方吧。】
    Ren好像沒聽懂一樣:【什麼?要見面嗎?】
    Kyo提醒他:【關於自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Kyo覺得Ren好像在這個問題的回復上比其他問題都慢上一些,不過還是很快得到了回復。
    Ren:【好啊!你偏向哪裡呢?】
    Kyo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在Ren發送第二遍「還在嗎」的時候發了幾個地名過去。
    Kyo:【我們可以租鄉村的房子燒炭自殺,就是有點古老且成功性很折磨...】
    Kyo:【你嫌遠的話也可以租小旅館,上吊和割腕或者吃藥都行,這個方式的選擇就很廣了,我們不用非得一樣。】
    Kyo自說自話了半天,Ren那邊遲遲沒有回應。這次輪到Kyo發「還在嗎」了。
    半晌,Ren才重新回復:【在呢在呢。】
    Ren:【有沒有輕鬆一點的死法,我有點暈血,也有點怕痛啊。】
    Kyo對他長達十分鐘的缺席感到十分不滿,於是語氣不佳地說【怕痛還自殺個屁啊】,不過發送出去沒過幾秒,他就很快地補充了。
    【也可以跳海,我們去W海的懸崖。】



    Kyo本週末過得不好不壞,推特上的消息沒停過,但Ren並沒有準確說明自己是否喜歡跳海這個選擇,也沒有和Kyo選定時間,倒是把打遊戲的時間選好了。
    媽媽在午飯的時候宣佈晚上要出門去餐廳吃飯,這是難得的機會,但Kyo罕見地提出了異議:「我晚上有事兒去不了了。」
    姐姐嘴快道:「Come on,你能有什麼事?」
    Kyo含糊地、故意把詞的收尾黏連在一起快速帶過:「約好和...一起打遊戲。」
    媽媽不知道是怎麼從糊成一坨的句子里拼接出完整意思的,發出了Kyo最不想聽到的語氣:「真的嗎?是和朋友嗎?」
    Kyo胃口大減,甚至對盤子里的漢堡肉也感到興致缺缺,但又不想在自己寶貴的剩餘存活時間里對家人發脾氣,便隨便敷衍了兩句,囫圇吞棗地吃完就回房間了。
    他和Ren約好一起玩我的世界,Ren本來想邀請自己加入他的一個服務器,但最後自己還是堅持新建一個。
    Ren把服務器名稱填寫為「Ren&Kyo」,Kyo看著膩人,偷偷改成了「我的世界03」。
    他們沒有連麥,只是在頻道里打字交流。
    建造好了簡單的小木屋,合成製作了床等傢具,共同擊敗了幾只怪獸,在遊戲里,他們都成為了為所欲為的英雄,可以輕而易舉地奔跑、戰鬥、做出一番事業。
    Kyo想,這款遊戲還不錯,要不是自己馬上要自殺,他甚至有考慮在每個星期日成為固定項目,但可惜的是不能了。
    想到這裡,他堆土塊的動作慢了下來。
    Ren在頻道里打字:【你還缺什麼嗎Kyo,你那邊建得如何?】
    Kyo樂觀地看著自己剛搭出的框架:【可以參加建築設計大賽並獲得銀獎。】
    Ren好奇:【金獎是誰?我嗎?謝謝你】
    Kyo無情地駁回了:【是馬庫斯·阿列克謝·泊松。】
    Ren:【或許那是我的另一個外星名字?】
    Kyo:【不,是我的世界的製作人。】
    Kyo看著Ren在頻道里長吁短嘆地發送大堆的文字,忍不住笑出了聲。


    決定暫時結束遊戲旅程時,Kyo再次提醒Ren盡快確定下來跳海的時間,結果發現Ren提前退出了頻道,只好去推特私信他。
    Ren一邊說好好好,一邊發送可愛狗狗的照片。
    Kyo更加懷疑了:【你養狗?】
    Ren沒多想地承認了:【是啊,不養狗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一定沒養過狗吧?】
    Kyo裝作沒聽懂他語氣里的意思,質問他:【你會把你的狗拋下然後自己先死嗎?】
    Ren也裝作沒看到他的質問,持續發送了二十餘張自己狗狗的照片,圖文並茂地描述了養狗的好處。Kyo像個傻子一樣看完了,認為自己被Ren的氣質通過網線傳染,決定晚上睡覺的時候要拔掉網線。

    Ren是在成功馴服一隻苦力怕的那天才勉強和Kyo約定好去跳海的時間的。
    Kyo斬釘截鐵地在語音頻道里確認:「就是這周日了。」他們是在昨天剛開始語音通話的,但卻很快習慣了對方的聲音。
    Kyo的聲音聽上去比前幾天更堅定。Ren忍不住問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Kyo好像是聳了聳肩:「You know,just those shit.」
    Ren不敢繼續問,又實在很想勸解他,只好悶頭亂撞:「你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
    大概是瞎貓撞上死耗子,Kyo竟然沒有反駁,而是很平靜地回答:「我只是沒有辦法忍受病痛了bro。」
    這是他第一次同Ren提起自己想要自殺的原因,雖然很費解,但Ren努力地想要弄懂:「沒辦法治癒了嗎?」
    Kyo很快地說「不知道」,甚至還帶著明顯的笑,他真的很喜歡笑,笑的時候肆無忌憚像要背過氣一樣,Ren只跟他語音過兩次,卻已經可以在腦海裡原樣復刻了。
    Kyo第一次笑完之後很大度地主動解釋了:「我笑得不算好聽,因為吃的藥太多了,嗓子有點壞了。」
    Ren很容易地感到心疼,這是人之常情,雖然他還不知道Kyo到底患有什麼樣的重病,但不妨礙他想象一個病弱的、形只影單的男高中生形象。
    於是他回復:「好聽的呀,很可愛。」
    然後被Kyo在遊戲里追著拿劍捅。
    但Ren還是認為Kyo是可愛的,不論是他在跟自己抱怨學校里誰狂吃十個熱狗拿到「熱狗之王」稱號的時候(Kyo曾經誇下海口一定要奪得這個稱號),還是在推特上發佈一些隔著窗戶的景色的時候,還是在我的世界里遞給自己需要的資源的時候,或者在語音頻道里笑得很大聲「追殺」自己的時候。
    Kyo的缺點很明顯,大概是在Ren不小心表達關心和愛意時很自覺地推脫或裝聾作啞(對此Ren認為他應該對每時每刻一視同仁,把嘲笑自己冷笑話太老的自負勁兒勻給這些時刻),除此之外可能都是優點。
    不過幸好Ren蠻擅長不懈地表達喜愛,堅信自己一定能在跳海之前扭轉對方的心意。
    於是Ren重新將思緒撥回了遊戲中,諄諄引導:「具體是什麼病症呢?不方便的話也可以不說,不過我是患有很嚴重的......癌症。」Ren停頓了一下,Kyo估計以為他遲疑要不要說出來,但實際上Ren只是在想一個嚴重的病症,嚴重到足夠Kyo對自己坦誠。
    Kyo很快妥協了:「就是腦子里的問題吧,神經方面長錯了?之類的。沒有能治癒的藥,做手術也是實驗性質的。」
    Ren本來想立刻對此表示安慰,但又顧及到自己同樣重症病人的role play,只好故作深沈地咳嗽了一聲,嘆了口氣道:「都很難啊......」他唉聲嘆氣到一半,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目的,趕緊又補充,「但是我一想起來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沒有探索過,對於死亡還是不那麼確定......還有我的家人。」
    Kyo「嗯」了半天,沈默著沒有回話,正當Ren欣喜若狂地以為自己說服了他時,他突然說道:「你是對的,我應該挑個時間正式跟家人道別。」



    Ren還是在後悔自己沒能擁有足夠煽動性的語言系統,不能像政客一樣輕而易舉地說服Kyo轉信「RenRen開心存活教」,不過Ren仍然表示理解,因為他知道自己沒辦法切身體會Kyo的所有痛苦,包括病痛和其他在生活中遇到的事情。
    或許Kyo已經習慣了躺在無數細小而尖銳的石子之上入眠的感覺,那不能立刻致命,但會讓人產生活著就是痛苦的「錯覺」。但Ren尚且沒有深入理解這一事實的腦子,他只是覺得自己要盡力拯救這個偶然被自己發現的可憐小孩,Ren相信責任制。
    他不知道Kyo做出了什麼舉動去跟家人道別,不過他不能讓這很快發生,因為一旦發生,Kyo可能就真的無牽無掛了。
    Ren緊急在推特私信上邀請了Kyo再次遨遊MC,並猜測自己十有八九會被拒絕,但等了大概三個小時,Kyo竟然回復了好。
    Ren抓緊時間登錄上了MC,有點緊張地等待著Kyo上線。
    頭髮五顏六色的小人終於出現在他們昨天剛裝修好的房子旁邊,Ren在語音頻道里問:「你今天都做什麼了?」
    Kyo少見地沒有嘲笑他囉嗦,而是積極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什麼也沒做?」
    Ren有點驚訝地「啊」一聲,Kyo便緊接著說:「是這樣,我本來想根據你的意見提前跟我的家人道別,但我發現說不出口——我知道你肯定會嘲笑我,但是請不要這樣做,總之我決定只給他們留一封遺書,面對面的告別太困難了。」他一口氣說了太多話,Ren聽著感同身受地窒息。
    Kyo停頓了一會兒,補充道:「你知道的吧,如果讓你告訴家人自己馬上要去死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等等,你不會已經做到了吧?」
    Ren馬上否認了:「沒有,其實我也是想像你一樣,留封遺書什麼的,這是個不錯的選擇。」
    Kyo松了口氣,開始著手建造小農場,Ren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對Kyo說:「我們要不要先演練一下?說不定你暈水也恐高,你有試過嗎?」
    Kyo在建籬笆,頭也不回地回答:「我只會暈FPS類遊戲。」
    Ren開始試圖說服他:「Come on,會很有趣的,在MC里試著跳一次海?」
    不知道是聽到了哪個字眼,Kyo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表示懷疑:「MC里有這種?」
    Ren抓住機會,立刻邀請他去自己以前的服務器,那裡有符合Kyo自殺理想的懸崖以及懸崖下的海,Kyo非常不情願,但Ren實在太會磨人了,於是不得不同意。
    他們進入Ren的服務器。
    Ren可能是有點路痴,至少在MC的世界里是這樣,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懸崖和海在那兒,就在Kyo即將失去耐心的前一秒,公共聊天框里突然彈出來新的信息。
    MariaMiao:【Ren~~~你帶了新朋友嘛?】
    Kyo的小人停下了腳步,在語音里問Ren:「這是怎麼一回事。」
    Ren一邊說了好幾個wait,一邊給聊天框里的人打字:【YES!晚上好Maria,順便問問懸崖海在哪裡來著?】
    Kyo有點尷尬地控制小人在旁邊清理土塊,一個粉紅色的小人突然跳到了他面前,緊接著聊天框里冒出新消息:【你好!!!你的頭髮好酷哦!】
    Kyo頓了一下,但也很快地回復了她:【謝謝你!事實上這也是我現實中染的頭髮。】
    MariaMiao:【哇哇哇,你們公司一定是遊戲公司吧!】
    Kyo有點疑惑,但還是回答了:【我還在上高中,而且我因此被叫到校長辦公室很多次,不得不讓父母也替我撒謊說這是我出生起就擁有的發色,哈哈!】
    Maria這次多花費了幾秒才重新發送消息:【學生嗎!更酷了!懸崖海在比薩斜塔旁邊哦~】
    Ren在語音里無奈地解釋:「哦,那是Maria建造的比薩斜塔,除了有點斜之外都不太像。」
    Maria臨走前丟給Kyo好多肉,還在聊天框里發送了小兔子的表情,這讓Kyo感到前所未有地被重視,心情都變好了許多。
    Ren正帶著他往「比薩斜塔」的方向走,還沒走到一半,聊天框里又冒出好幾個人。
    Scarle:【去我家騎兩匹馬走吧男士們,按你們的速度要明天才能到。】
    Aster:【RenRen你竟然沒告訴我就邀請新人進服務器???哦他看起來比你順眼多了,Aia把Ren踢出去,我們只要新人。】
    Aia:【我不但會把Ren踢出去,還會把他的房子給新人寶貝住。】
    Kyo有點崩潰:「你的朋友們是住在一起嗎?為什麼突然全都冒出來了?」
    他不得不再次在聊天框里向所有人打招呼,幸好他玩過很多在線遊戲,也精通各種網絡熱詞,對於和網友聊天已經熟能生巧。

    最後Kyo騎著從別人那裡借來的馬,揣著一堆多出來的資源,和Ren再次上路了。
    其實懸崖也不遠,騎著馬不到半分鐘就到了,Ren掏出兩個飛行器,兩個人飛到了懸崖頂上。
    Kyo認為在MC里演示體驗跳海實在是一件有點蠢的事情,因為視覺、環境、心情完全不一樣,在像素塊里做這樣的事情只會讓他聯想到小美人魚,而非可怕的死亡。但也有好的事情,就是收穫了一些難得的資源,雖然可能很快他就用不到了。
    Kyo在短短的時間內做出決定,死後要將MC和其他遊戲賬號作為遺產送給Ren,他要在遺書里寫這件事,想到這裡,他忽然大笑起來,對Ren說:「我會把你寫進我的遺書里的,對此感到榮幸吧!」
    Ren像是嚇了一跳,似乎並沒有抱有感激,而是小聲嘀咕著「oh no」,並控制著人物靠Kyo更近:「別這樣。」
    他們站在像素構成的懸崖上,下面是像素海,在遊戲里自殺並不需要多少勇氣,你知道自己總會活下來。對Ren而言,在像素里跳海只是他做出的不明顯的、想要阻止Kyo去自殺的幾十件事或幾十句話語中的一個部分,他期待著Kyo能夠在虛擬的演練中望而生畏或身臨其境地突然痛哭流涕,顯然他並沒有意識到,這種事情發生的荒謬性就好像他在推特不小心刷到Kyo的約定自殺推文就必須責任制一樣。
    Ren不知道在語音頻道里喋喋不休地說些什麼,而Kyo動了動鼠標,操作自己的角色,讓他徑直掉下了懸崖。


    和Ren相約自殺日前的最後一天,Kyo像往常一樣起床吃早餐,去學校,上課,像往常一樣頭痛並產生一些藥物副作用(不過很幸運地沒有失禁),像往常一樣吃完午飯回來發現書包不見了,這次是在衛生間隔間找到的。
    複製粘貼一樣的生活讓他更加確信MC的世界實在是一場夢,就像他鍾愛的互聯網一樣,都類像素,是一個又一個自己創造出的電子假象,很容易就被現實的衝擊所刪檔。
    Kyo在Ren的服務器里收穫了非常多,沒見過的熱心朋友,精美的房子,符合品味的懸崖和大海,但這些始終不是Kyo的,他還是屬於那個剛建造出來的初始服務器,房屋簡陋,寸草不生,也沒有可以彩排的懸崖。就像他一關掉電腦就將回到現實,不能通過吃別人送給自己的像素肉恢復生命值、減輕疼痛,不能把停止治療的錢用在家庭生計上,不能體貼地讓父母不用都做兩份工作,不能有飛行器補償自己因被病症折磨而耽誤掉的時間,不能按時去學校,不能成為被很多人邀請去派對的快樂小孩,更不能重活第二次。
    回家過程中,Kyo在校車站台和家中間的那段步行時給Ren打了個電話,這是他最後的、姍姍來遲的一點期望,他再次通知了Ren關於跳海的時間、地點和注意事項,等待Ren給自己一個確切的回應。
    但Ren只是沈默了十幾秒,然後聲音很輕地承認了他是個騙子的事實。
    「我只是不想讓你輕易地自殺。」他像所有狀貌不可信的私人宗教,把自己認為好的東西灌輸給Kyo,迫使Kyo為自己的自殺念頭懺悔,「你真的很可愛,人也很好,我想和你成為朋友,不只是在明天之前。」
    Kyo聽起來有點生氣地問他真實的年齡和身份,發現他並不是什麼城市另一個角落的高中生,不患有嚴重的癌症,沒有糟糕的原生家庭(之前Kyo至少在這一點上稍微「嬴」過他),更沒有什麼想自殺的念頭,這個人的出現、誤解和祈求,讓Kyo更像一個悲慘的笑話,比任何欺凌過他的人、甚至比他自身的疾病更加令Kyo困擾。
    Ren的謊言並非本質不好,只是像Ren喜歡吃的炸魚排,碰巧Kyo患有嚴重的海鮮過敏、無法食用而已。
    Kyo聽了Ren的很多辯解,但最後只說了一句「FUCK YOU」就把電話掛斷了。



    次日凌晨四點,Kyo悄悄地離開自己的房間,把一個信封塞進了廚房的櫥櫃里,帶上手機和現金,走出了家門。
    他搭乘提前預約好的出租車,順便告訴司機不用中途去一趟X大街,那個和自己約好的人臨時有事無法出行,他直接去了海邊懸崖。
    太陽還沒有升起來,這裡非常的冷,潮濕的海風把Kyo浸得渾身顫抖,他花費了一些時間和力氣到達懸崖的頂端,而非像在MC里一樣使用飛行器就可以輕鬆實現。
    世界是霧灰色的,腳底下的海水也是霧灰色的,Kyo感覺到特殊的引力,要把自己往海裡拽,他盯著拍打著岸邊的浪花,像玩FPS一樣有些暈眩。他莫名地回想起了自己在醫院度過的那段日子,這裡的天氣就像氧氣罩里的霧氣,時刻提醒著自己這不是一個好日子。
    Kyo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並沒有理會未讀信息,反正肯定都來自同一個人。
    他站起身,試探著往懸崖邊走去,然後從100開始倒數。
    Kyo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他認為自己在推特上尋找自殺的同伴是很不勇敢的事情,他應該沒有太準備好自主地迎接死亡,因為他連孤獨都懼怕。
    但是當自己連自殺的同伴都失去時,他又相應地有了面對死亡的決心。

    他閉上雙眼,數到10,一雙有力的手臂將他整個人向後撈去。
    Kyo倒在一個很暖和的懷抱里。
    不過他馬上知道為什麼暖和了。
    Kyo還沒睜開眼,就聽見Ren的聲音混著海浪的嘈雜聲響起:「對不起,我錯了!」
    Ren長得蠻年輕,還戴了耳骨釘,倒沒有已經工作的滄桑樣子,他穿得里三層外三層,最外面的羽絨服都鼓起來了。
    Kyo一邊說罵他穿得像狗熊一邊踢他,眼淚刷地就下來了。
    哭泣是Kyo生活中必要的紓解壓力的方式,不過他基本上不會讓別人看到,通常一個月一次,坐在自己的房間里,看著悲慘的遊戲戰績,或者下降幅度過大的學校成績,或者街道對面自己同班同學主辦的年級派對,他會掉一些眼淚,不再像機關槍一樣調侃隨便遊戲聊天框里的什麼人,反正也不是現實中的人。
    但這次是現實了。
    他們用力地擁抱對方。
    Ren還在說「對不起」,Kyo不太想聽,頭又很痛,眼睛也很痛,懶得罵他,但也沒推開他。


    Kyo只是很容易原諒身邊的一切,不這麼做好像也沒有辦法,所以他原諒了Ren想留住自己的謊言,也原諒了夢里的超能力月亮並不存在的事實。
    他的願望很短,但不是成功跳海,大概也不可能實現,所以退而求其次。
    他在咸而潮濕的海風裡變成了那個小小的像素塊,身邊多了一個人,雖然不是陪他一起跳海的,但也勉強還行。
    這次沒有像在MC里那樣,Ren只顧著自己隔著讓聲音失真的網絡講些小孩不愛聽的大道理,所以Kyo也沒有抓住跳下懸崖的可乘之機,而Ren靈機一動,說了Kyo或許很愛聽的話,他說:「我在我們倆的服務器里也找到了帶懸崖的海灣,還熬夜建了海景別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在那裡練習跳海?」
    他的口吻像是邀約,Kyo在現實生活里還沒體驗過答應邀約的感覺,覺得很新奇。
    他認為自己還是有可能會某天突然因為無法忍受疼痛和壓力而自殺,但不會再選擇跳海,也不會是在Ren離開自己之前。

    總之等回到家,他會妥善保管好遺書,等待合適的時機再略做修改,然後第二件事情就是登錄MC的服務器,查看Ren所說的海景別墅,自己雖然身體健康不佳,但脾氣差、要求高,必須立刻檢驗像素小人的居住環境,然後拆掉自己的簡陋木屋,作弊入住Ren的作品。
    如果合適,Kyo想,他可以大發慈悲把建築設計大賽的銀獎讓給Ren,但第一名還得是MC的製作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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