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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aedaKats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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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aedaKats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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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白焰火】(2)
    林铜×白无厌

    #纯白焰火
    #铜厌

    【纯白焰火/铜厌】(2)“十二夜”的灯通常是暖色调,顶光倾泻下来,昏昧又带着些迷情的味道。4 Pence在这里驻场的时间很长了,从吧台酒柜到DJ台和舞池,包括曲折打拐的后台走廊和二楼的包房,白无厌都很熟悉。
    他跟老板和调酒师都算朋友,反正前面摇雪克杯的不是马什就是埃拉,其后的真名在所谓烂大街的范畴内可能还要更寻常不起眼些,白无厌没记住。
    看着他从楼上下来,吧台小哥也习以为常地和他招呼。白无厌点了下头,认出来今天调酒的是马什。
    白无厌戴着只黑色大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皮还肿着,整个人有种没睡醒的倦怠感。脚下踩着的步子晃晃悠悠像在飘,梦游得不像他本人,但标志性的头发实在好认。
    长发只是随手耙梳向后,额前落下来的两侧刘海堪堪中分开来。没找到皮筋,干脆就没扎,散着一头垂到肩胛骨的发就下来了,侧边垂着一绺辫子散开的细卷发,打着卷往外翘,颇有点音乐人刻板印象的不羁。平时他不梳狼尾的时候少,浅金色的发顶在流动的光晕下像酒液,淌到耳边开始变质发绿,一直到发尖都是明亮的颜色。
    白无厌大约是钟爱这个色调,染来染去也没有脱离开这段青黄相接的光谱,平静而缓和,像是一种生命追求的具象化贯彻。
    酒吧的早上是不大营业的,只有留夜的客人断断续续经过。音乐台放着舒缓的录制钢琴曲,白无厌在台面上随手复弹了一串音符,管尚且还清闲的调酒师要了一杯边车。说话时嗓子还哑着,叫人以为他是前夜里唱歌用嗓过度。
    但这也不算什么特殊日子,入了秋就冷,好像只是越过一个苦夏,很多事就变了。赶在变化开始的当口,白无厌想赶着解决那些遗留的问题,赶着回到“正轨”。
    他原先的短租房到期,从林铜那里搬出来以后就住在“十二夜”聊以过渡,但到底还是不方便。上个月刚租回来,东西还零零散散没有搬完,所以依旧时常逗留在这里。其实行李也算不上多,但他总是搬一点就发懒,坐在一堆杂物里动也不想动。
    这种状态持续有半个月了,平时都活力满满的贝斯手现在solo前都要找人先喝口酒——过去的关白可是完全不需要其他外物来调动情绪的。他喜欢音乐,喜欢清醒的热闹,喜欢一切烈性的表达方式。
    前段时间艾冬放了他的假,酒吧的演出也停了好几天,昨天才返了一场。艾冬要忙着卖词,还要帮他接洽几个买曲子的制作人。所以跟酒吧的合作也是暂缓的状态。返场其实也是因为艾冬作为圈内口碑还不错的词作人,接了一档真人秀综艺,要出去录制大半个月。
    主唱不在,乐队也没法完整运作。白无厌说自己近来编混手感不佳,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停下来沉淀一下。4 Pence走到现在,没有艾冬这个队长对外接洽、对内兼容是绝对不行的。
    马什一边倒酒一边目光跟着他转,看人眼皮都耷着,琥珀色眼睛里灯光落进去都衰沉沉的。调酒师年纪也不大,比白无厌还要小半岁,就跟着老板叫他“老关”,剪柠檬皮的时候才关切问了他一句“怎么了,有没有吃东西,不要空腹喝酒”。
    橙酒的味道清爽,入口却偏酸,并不算刺激的味道在口腔里荡过一圈才咽下去。白无厌哼着说吃过了,刚拉下口罩喝了一口,眉心却都皱起来,“换了一批白兰地?”
    马什看了眼瓶子,回答说还是同一个牌子,同样是干邑,只是批次不同。
    白无厌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舌尖顶了顶口腔里咬破的地方,刺痛感从一个点扩开来,到唇角的撕口就撞散。马什才看到他肿起来的脸,红印都集中在两颊,靠近鬓边的位置才有模糊的指痕。对他的事,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不过问,白无厌也习惯那些各色的视线。
    关心、好奇、震惊……或者,鄙夷。
    不用转头,白无厌也基本能够想象到那些探索的眼睛——望过来一眼,又摇摇头撇开,或是窃窃私语。
    有的来源于真实,有的只是有限度的假想。他不缺乏想象力,也不拒绝幻觉。只是幻觉已经很久不来找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马什关注他太多,以至于调出来的酒总有种苦精放多了的感觉,带着一种回味不绝的苦和酸。他其实不算喜欢酸味,也不爱喝酒,但他对此感到熟悉——甚至于危险的亲切,像一种替代品。
    这和他自己的味道很像。
    林铜离开他的嘴唇时,说他像一颗剥开的橙子,放置过久,酸涩得很沉重。却又让人恋恋不舍,想要回味。白无厌用问题回答问题,爱是有成瘾性的,你能体会我的体会吗?
    他从沉迷什么的状态中缓缓回神。最近也总是出神,好像写着谱子就神游天外。马什还在看他。白无厌说:“跟陈掖讲一声,这两天我差不多就能搬完,二楼的房间不用了。”
    对面的人点了下头,表示会帮他转告酒吧老板,又道:“东西还多吗,要不要我们帮忙?”
    白无厌笑了笑,隔空弹了下马什的脑袋,“谢了,心领,但是不用。我借了俊朗的车,一个来回就能搞定。”
    乐队的孙俊朗跟郁侠是大学同学,两个人上学期间就一起玩过乐队,一个键盘手、一个打击手。郁侠半工半读没有念完,临近毕业的时候还是放弃了,但一直没放弃玩乐队的梦。随后俩人就被艾冬捡来组了乐队。那会儿白无厌也才办了休学,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艾冬和白无厌则是最相熟的,很早就在一起合作。彼时白无厌从戒毒所出来,被艾冬叫去和未来新队友见面。郁侠还对他短裤下露出的纹身吹了个七拐八弯的口哨。
    “酷!”
    当时才十七岁的白无厌,因为总跟艾冬一起出现,多少和他们也见过面。艾冬把他当弟弟,他就连带着受过不少郁侠和孙俊朗的照顾。
    他笑了笑,自我介绍说是曲作人关白。于是喜提两个咋咋呼呼的人的强势围观,两张嘴喳出了一群人的效果,恨不得还要掰开他的脑袋看一样。白无厌对这种夸张的热情也很适应,好像他的灵魂生来就是为了享受热烈而存在的。
    在艾冬正式提出组建乐队的想法时,孙俊朗和郁侠就开始迫不及待地畅想起了未来。白无厌本来只是听,偶尔接一些话,这时候却突然出声打断了那些斑斓美好的想望。
    “不知道艾冬有没有提前告诉过你们,”白无厌别了下耳边的发,直白而坦诚道,“我有违禁品注射史,已经隔离戒断一年。如果……大家的愿望是未来要去非常庞大的舞台,有我在,会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我是无法成为一个公众团体的成员的。”
    刚刚还很兴奋的人像是突然被按了静音按钮,郁侠甚至于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艾冬的眼神有些责怪,像是在说他不该这时候说出来,毕竟他们之间还没有合同,必然要经历一个磨合期,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
    他熟悉白无厌,可以相信他,但对于另外两个人来说,白无厌还是个无法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的小孩。虽然他们彼此间也没有相差太大。艾冬的意思是等大家熟悉了,再循序渐进地告诉他们。在真切了解到白无厌的为人后,再去告知这件事,或许会让大家更好接受。
    白无厌理解,但并不想按他想的那样做。他直白惯了,不喜欢把可能会影响他人规划的事,瞒着未来可能会成为朋友的家伙。当时的错误选择已经带给了他无法挽回的后果,但他依然想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为此,身边必须要有能够坦诚相待、彼此扶持的朋友。
    他无法想象一开始就不能推心置腹的人,在真正熟悉之后要怎样成为可以交托情感、支撑后背的挚友。
    艾冬没有说什么,仿佛也能理解,沉默如同叹息。倒是孙俊朗在冷静下来以后问了白无厌好几个问题,包括复吸的可能,未来会存在的危险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白无厌是否考虑完所有可能的后果,艾冬作为发起人是否有准备好足够处理一切的预案。
    白无厌看他的眼神平静又诚恳,如实回答了所有的问题。他选择直言,而孙俊朗也毫不避讳地表达了担忧,却又保持着点到为止的分寸感,不过分打听他的过去。这种直来直往的交流让白无厌感到舒服,甚至欣赏。
    “人不可能没有野心,但我只想在影响可控的范围内和朋友一起玩音乐,更大的风险我无法替任何人承担。所以我们的未来是可预见的。”他近乎残酷地宣告了4 Pence所能走到的最远的地方。
    选择那个被称为迷幻摇滚新世代萌芽的地下音乐人关白和鬼才词作艾冬,那就要做好被限定在狭小舞台的准备。
    艾冬找来的这两个人,既是信得过的朋友,也是志同道合的同行人。他们有能力也有野望,向近在手边的梦想努力,但同时他们也清醒,孙俊朗平和、郁侠直率,这是能够兼容面包和诗的最理想配置。
    最后是郁侠问了,“为什么呢?”
    白无厌知道他在问什么,只是弯了下眼睛,“一个选择。”他说,“现在不太适合讲出来作为一种可能的解决某些问题的思路吧。”
    他语气轻描淡写,态度却很郑重。
    像是习惯了揽清责任,也为自己做主。他知道这个世界是怎样的,知道人心自有权衡。
    在他们开始驻唱的第二年,白无厌遇到林铜的时候,他的身边就是这样一群队友。包容、善意,在有限的浪漫里纵着白无厌一路顺遂的自由生长,他才能以张扬明艳的面貌闯入另一个人的世界,收获一种特别的“在意”,至今还能拿来回味。
    “嗐,都是搞艺术的混混,谁比谁更不入流呢?”郁侠说。
    孙俊朗拍他的头:“行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啊,刚刚是谁在说鼓槌都找不到了的?”
    走出“十二夜”,白无厌像走出一段陈年的往事——幸好他还有朋友。被清早的风一吹,差不多也能清醒了。那股仓皇的变味的酒气随之消散。他在路边等了半天才拦到一辆车,报地址之前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拢了下领口,迟钝地意识到好像应该多拿一件外套。但是倒回去太麻烦,等下车也走不了几步就到家了。
    司机像是担忧他一个人从酒吧出来是不是喝多,又多问了一句。白无厌才流畅地报了地址,回报一个温和的笑来。嘴角藏在口罩下,笑意不到眼底就落下去了,司机没看见,他人也并不关心。
    从一开始,真正会管他的人就没有。记事以来会操心他寒凉的除了一直在帮他的艾冬,就只有后来的林铜。队友们都特别好,但也就仅仅如此了,他是不能去求更多的。
    林铜也不喜欢他撒娇,不喜欢他招致多余的麻烦。好像他名字里就带着这个世界最为常见的原罪,每一分索取都是贪婪。但林铜却是他唯一可以偷偷示弱,表现依赖的对象。
    他不在乎白无厌的病,只在那些狂乱的夜晚把枝杈错杂的不确定性一刀一刀修剪,接纳以至于显得耐心又冷淡。他们在变形的关系里找到了一种平衡——三年以来都是如此。
    林铜可以掌控他的一切,代价只是付出一点陪伴。
    “无厌,春秋季的外套我给你收在箱子里,明天的演出服挂在门口……”
    我记不住。白无厌想。我一直没记住。
    好吧,从现在开始,我要先记住天冷的时候给自己加一件外套。
    一切还不至于变得特别糟糕。
    他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在前额压出一片圆圆的红色印记。明黄的秋天掠过去,没有什么不会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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