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日和】鱼舞·久违打一次擦边球





一开始站到舞室镜子面前还会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审视镜中的自己。练习曲终了，纯盯着额头前歪七扭八的刘海，汗水顺着发尖流到眼睛里，一下子辣得火烧火燎。祸不单行，额头又新长了颗痘，挑掉还没愈合。带着盐分的汗水滚落下来时，创口处就会传来尖锐的刺痛感，嚣张地显示着自己的存在。

镜子里的阿日前辈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像只懒洋洋的大猫敞着肚皮。运动衫下面白花花的腰侧还留着两三个手指印。他拿着毛巾擦了把汗，撇过眼睛没去看这些意味不明的痕迹。纯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数起袜子上罗纹的圈数。他数着数着心里乱七八糟的，这种罗纹刮到后腰上是那种有点痒的感觉，有下没下地毫无攻击力。不知道为什么，感官在某些时刻会变得格外敏锐，以至于记住了这么细小的触感。

纯是三楼宿舍隐藏的第四人，就像阿日前辈也是他房间的长期住客一样。其他两个人不在的时候，日和会传唤他上楼陪自己度过那些没意思的夜晚。一来二去他也获悉这群室友的生活习惯，比如那位奏汰前辈会在宿舍里养鱼。他得闲时偶尔会帮忙喂食，隔着玻璃看看这些滑溜溜的生物。昨天过来的时候有一对鱼正在交尾，漂亮的尾鳍舞动着，红宝石一样的鳞片游弋在水中。转瞬即逝间，雌鱼轻轻地摆尾游开，鱼卵细细碎碎地落在水里像一串气泡。

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莫名看得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没听见阿日前辈在背后喊自己。他扭过头时这人正大大方方地换睡衣，露出来像藕节一样莹白的手臂。他的身体可以比作减掉一分丰腴的欧洲雕像，但又不像莲藕或者石膏那样脆生生的，更像是堆砌起来的奶油。等软绵绵的手臂环上发烫的脖子，两个人一起倒在床垫上时纯突然这么想。阿日前辈浑身都是牛奶沐浴露的香味，从睡衣那个V型的领口里满溢出来。

阿日前辈的触感是什么样子的？像被挤到盘子里还在颤悠的布丁果冻。他的身上从哪里都可以捏出薄薄的一层肉，埋在里面暖烘烘的，让人只想贴得更近一点。又像是一汪水，整个人湿淋淋地来交换热吻。唇上混沾的不明主人的水渍，随着胡乱跑动的亲吻落到了脸颊上。他一向聒噪，在这时又含蓄得很，被进入时也只是掖着被角低低地嘤咛。不知道是潮气还是出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被褥也是，枕巾也是，像跌进鱼缸变成了两条交尾的鱼。

第一次没有尝试太多花样，纯只是缩紧怀抱，把自己往最里面送。越发变得滚烫的内里贪婪地吸吮着，就像阿日前辈献上亲吻的湿润嘴唇一样。好柔软，他昏昏然只剩下这一个想法。骨骼上匀停的软肉和脂肪滑腻又带着香味，随着身体起伏泛起诱人的波浪，吸附着他的手掌和双唇。今晚他获准拥有尽情抚摸的权力，每覆上一处就感觉要融进去了一样。



“味道怎么样，我是说我的。”

纯从工作人员递进来的塑料袋里翻了个饭团。微波炉的火力太猛，今天的饭团变得格外烫嘴，里头的肉片也干巴巴的咬不动。阿日前辈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囫囵着一口全吞了下去，食道里还留着烧灼的痛感，烫得他差点跳起来张着嘴哈气。

日和翻了个身趴在地上贪凉，伸手挠挠纯的掌心，从镜子里看他滑稽的反应。纯君用来过度锻炼的时间被自己控制得很好，只留下了很薄的一层茧作为证明。已经足够了，推波助澜的有点粗糙的手，还只是在裹住前胸的时候就让他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像是一条本就脱水的鱼被蛮横地抓住，翕张着鳃片寻求润泽。他凑近检查了嘴角被虎牙豁开的小小伤口，比起腰上的那些爱痕，不仔细从镜子里端详也发现不了，只有喝水时觉得有点痛才让他想起这回事。

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时，偏着头就可以看见奏汰君养的小鱼暧昧地缠绕在一起。水里薄如蝉翼的鱼鳞因为折射了光线变化出不同色彩。鱼尾交错，又依依不舍地分开，把他的心拨弄得鼓动又燥热。纯君的到来变成一件急不可耐的事情。被抚摸，被横冲直撞地闯进最深处，耳边全是纯君带上鼻音的浓重喘息。脖颈处热气缭绕，流下不属于自己的汗水，它们变成了情欲的热流，全都往他身下紧紧贴合的地方涌去，被挤压成细小的泡沫。不是大猫咪，也不是牛奶味的布丁，一只丰厚肥美的水蚌张开硬壳吮吸着外来物，在腹中孕育珍珠。被坏心眼地用力一挤，就会喷出满腔满腹的汁水。

只留半盏灯的夜晚里，纯君金色的瞳孔还闪着一点微弱的光。在高潮后失神感到慌乱的片刻，宣示着谁是罪魁祸首。他很用力地钳着自己，像只小狗试图用爪子抓住要滑走的鱼。日和觉得自己比掉进水里还要糟糕，湿淋淋地被纯君叼走，被肆意揉捏着身上每一处软绵绵的肉。纯君热切地拱着他的颈窝，鼻息一路蛇行到他渴望亲吻的嘴唇。湿吻的水迹胡乱地流动着，滴落到本就湿润的床单上。尖锐的虎牙研磨开他脆弱的嘴角，从嘴唇的边缝里抢走最后一点点清明的空气，牵扯出晶亮的银丝，又兀地断开散落到锁骨和脸侧。纯君力气不小，单手结实的小臂就箍紧了他快要软下去的后腰，还能腾出空来帮忙拨开黏着在额前的刘海。视线骤然明晰，纯君埋进自己怀里，那里柔软的胸乳接纳了他，汗水沿着漂亮的肌肉线条滴进锁骨的沟壑。日和低头看他，沉下身子坐到更深处，随着既有的节奏慢慢摇摆，牵引纯的手掌和身下之物进入到更深的秘密地带。他轻轻撩走纯君同样湿润黏着的额发，颤抖着指尖抬起下巴，自己凑向耳边支付出对方这般卖力所要索取的报酬——很喜欢又不好意思主动要求的，色情的呢喃与夸奖。亲吻离开嘴唇落向胸乳，体内越发热烈地躁动。日和搂住纯的后颈，贪心地用滑腻腻的身体和内里裹住热乎乎的，最棒的小狗。



纯喝了口水想要掩饰自己的心虚，说不出是什么味道。香甜的，柔滑的，急切的，放低姿态的。他匮乏的语料库一瞬间变得活跃起来，头脑里不断地蹦出形容词，临到嘴边又比那个囫囵吞下的饭团还要滚烫。瓶身的塑封被他无意识地撕开一半，在日和的手摸过来时连着瓶子一起被推到了一边，撞上镜面，慢悠悠地又不知道滚动去了哪里。他想回头去找找，爬起身半跪着的日和直接伸手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对着镜子。同样是那对金色的瞳孔，在顶灯下缩成两个小小的实心圆，不仅是不敢看身边这个阿日前辈，连镜子里那个也躲躲闪闪着不敢直视。

“纯君好好看看这里是怎么破掉的。”日和朝镜子里比了比嘴唇上的破皮，像是要兴师问罪，但眼神和剩余的指尖都闲闲地摩挲在纯的脸侧。精心护理的手在这个时候是干燥又温和的，不像几个小时前一样湿淋淋的，被沉溺于情欲的主人在爱侣身上留下猫抓一样的爪痕。日和半是故意又半是忍不住地舔了舔嘴角的伤口，撇过眼睛看着镜子里的纯君。那个纯君滚动了一下喉结，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腕。

手腕被慢慢拨开，纯认认真真地捧起日和的脸，笨拙地安抚着那个小小的伤口。指尖刮到那里，阿日前辈敏感地皱了皱眉，圆圆的紫色眼睛蒙起一层水汽。他捕捉到这丝不快，手指悻悻地缩回去一点，讨好似的捏了捏脸颊肉。

“所以说阿日前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他坐直身子扶了把快要挂在自己身上的人，镜子里那个阿日前辈因为被突然按上腰侧卸了力气，塌下去变成不成型的奶油堆。明明就很舒服。明摆着的答案再追问一句，显得和没水平的调情在同一层次。

对昨晚满是“意见”的阿日前辈趴在他耳边嗫嚅着，牵着他的手伸进衣摆，数落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这里也会有吗？纯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恶劣的勾当，但这确切是阿日前辈攀附过来亲口在耳边下达的指令。最后那个温存的高潮，阿日前辈的爱液流在他手上，从指缝里四散开来，像气泡隐没在水中一样洇进未干的湿痕。汗津津的，湿漉漉的，黏糊糊的，直到欢爱结束时才稍微呼吸到一口新鲜点的空气。那个时候阿日前辈已经晕晕乎乎地睡着了，他的心脏还狂跳着不愿意从这个夜晚走出。鱼缸里闪着莹莹的亮光，他偏着头酝酿睡意，意外地和那条有着漂亮尾鳍的雄鱼对上目光。鱼用凸出又无神的眼睛看着他，摆摆尾巴游走不愿意再围观人类的交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