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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ttleheroou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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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ttleheroou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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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哪个人都很过分的风味,内涵出轨嗑药和暴力情节🥺
    洁癖的朋友或许可以尝试规避……

    #マヨ巽

    愛情の新境地♣️

    下雨的时候我坐在家里翻阅相册。这是我收拾房间的时候从书架里抽出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本相册会被放在这里。这是巽先生的书架,他看起来像是会收藏各种语言与版本的圣经的人,但是其实他并没有。他的书架很简洁,并不杂乱,题材倒是涵盖得很广。总而言之,有的人会说能从书架看出一个人的为人,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当我看到这本相册的时候,它被夹在两本书之间,一本是那不勒斯四部曲一本是细雪。我笑了起来,是谁放在这里的呢?我放下了扫把,把它抽了出来。

    这是一本十年前的相簿,记录了我跟巽先生认识的第三年到第五年的生活。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间区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期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例如,我们是在这个时候真正开始恋爱的,三个月之后我们就结婚了。多么疯狂啊,我还记得当时的所有人说的都是……看不出来,竟然会这么快吗?……我不清楚。我不知道我当初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巽先生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有穿越到过去问我才能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快速地结婚了。我翻阅着相簿,时而感到快乐,时而感到忧伤。巽先生还没有回来,他出差去了,要后天才能回来呢。我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做……呵呵,自由职业者也许就是这一点比较令人厌烦。称呼我为作家实在是太过大言不惭了,但是我确实在写一些东西。同时我也制作一些东西,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爱好,我很高兴我没有很快地开始憎恨它们。

    这是结婚那天的照片。我们笑得很开心。有花束,大多数是别人送来的,我们也自己定制了些。这是传统的草坪婚礼,没有邀请很多人,我们亲切的朋友们都到场了,要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我们的准备其实并没有那么充分,考虑到这极短的决定时间,我们几乎是匆忙地举办了这一场婚礼。它并不完美,我记得我当时很紧张,很懊恼,几乎要吐出来了,现在想来我却不记得到底是什么让我如此反应了。多美好啊!年轻的巽先生,那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多么迷人。我爱他。

    ……我爱他。我坐在那里抽抽嗒嗒地流泪,这是我不能改变的事情。就算到现在,我的眼泪也如此不珍贵……年轻的我们是多么幸福啊。我哭着,翻过一页,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张是我们在咖啡店里拍的……还有这个是新家的照片。我看了一会儿,扯出几张纸巾来擦拭眼泪。
    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我赶紧擦掉了眼泪,把相册放到了膝盖上。

    “小宵,晚饭做好了哦。”
    椎名先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了。我嗯了一下,拿着相册从书房里出去了。椎名先生已经把晚饭放在桌上了,光是看着就觉得味道一定很好。毕竟是专业的厨师呢……我又擦了擦眼睛,向他道谢。
    我有点难以启齿。我抱着相册,觉得脸颊通红。我的心跳很快,原本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我显得很尴尬。以至于我久久地没有开始吃饭……虽然看起来真的很好吃。椎名同学吃完一碗饭才注意到这件事,其实我也吃了一些,但是我的胃口突然变差了。真是对不起。

    “不……不不没什么……”我提前一步开口了,然后把相册放在沙发上。
    “但是小宵闻起来不太开心。”椎名先生说,他没有拿我的相册,“变得有点咸咸的了。小宵每次哭就会变咸哦?”
    ……我变咸……!我抖了一下,努力地尝试吃饭。虽然我没有吃多少,但是我很高兴我还是愿意吃饭的。只不过椎名先生说得很对,我现在并不开心。一是因为巽先生还没有回来(当然我也不希望他现在回来),二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的婚姻很失败。看着之前的照片,我简直就要昏倒了。多么愚蠢啊……我是多么愚蠢啊。这么想来我又想哭了。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椎名先生看起来有点担心我。我不是很想耽误他吃饭的时间,所以我又忍了一会,直到我给椎名先生刷了牙。

    ……
    我该怎么办呢。我好像已经不行了。巽先生不在的时候,偶尔我会跟椎名先生“一起玩”。他是我的好朋友,帮了我很多忙,一开始我们确实只是一起玩而已。现在事情有了那么一点变化,有的时候我邀请椎名先生到我家里去,然后我邀请他到我们的床上来。我清醒……不,我不清醒地认知道,我犯了遗弃家庭罪。我不想用“我能怎么办呢?”来掩饰我的罪过,我知道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这是我在了解了一切后果与伦理以后仍旧固执做出的选择。巽先生是个好人,但是他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人。就像他会弄断自己的腿一样,他跟绝对不能结婚的人结婚了。我自我贬低,并非夸张,而是在倾诉事实与真理。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混蛋,虫子!恶心……的变态!也许我以前想做点好事,但是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我根本无法掩饰我罪恶的本质,哪怕我做得再怎么好了,也会像现在这样。我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但是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

    巽先生看起来并不是很想阻止我。因为他是一个好人,他说过会支持我一切的行动和选择,这折磨得几乎叫我想发疯。但是背德的感觉叫我很爽快,我想过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但是它变成了一次又一次。我对巽先生心怀愧疚,这是真的,但是巽先生的好不作为让我感到恼火。虽然我根本没有资格生气,但是我几乎想要抓心挠肺得逼问他。这不是我。还是说这是真实的我呢?我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能不被这个世界所拒绝,我在努力地当个好人。我要忍住不能发疯,我要忍住不能对年轻的孩子下手。我保持微笑,对一切都不闻不问。多么可怜啊,可我的命运在我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决定好了。我哭得很厉害,心脏都快要爆炸了。我开始担心我会不会猝死。

    第二天我送走了椎名先生。然后把家里又收拾了一次,尤其考虑到要把隐蔽工作做到位这件事。我很擅长这个,一般连一根头发都不会留下。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的大脑形成了一片空无的……空无的领域,好像我已经哪里都不存在了。我很害怕,有一点想要呕吐,但是我根本没去卫生间,因为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幻觉。我好像一直在打扫卫生,大概已经半个月没有进行任何创作了。我变得有点神经兮兮的,我觉得我也许需要到外面去看看。但是我走出家门之后,忽然又觉得很恐怖,所以左拐去了家门口的超市,然后我立刻回家了。

    之后巽先生回来了。那个时候我在客厅里睡觉——我原本只是躺在沙发上,然后我意外地睡着。我听见指纹锁读取的声音,于是清醒过来。我的头很痛,也许这不是醒来的最佳时刻。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是我还是坐了起来,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了,我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帮他脱下了外套。
    “欢迎回来……”我说,揉了揉眼睛。“我睡着了。”

    “睡得好吗?”他问,脱下鞋子走了进去。他打开了客厅的灯,整个房间都变得亮堂了起来。随后他又走过去拉上了窗帘……“真宵,你还没吃饭吧。”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没有睡得很好,我做了梦,在醒来的一瞬间我就忘记了梦的内容,只觉得十分的疲惫。但是我还是点了点头。我说:“一不留神就睡了那么久……”

    “我给你带了吃的回来。”他说,“我发了讯息,但是你没有回复我……所以我想真宵大约是睡着了。”即使他这么说了,我也没有看手机。这样啊,我看到我的手机仍然放在茶几上,背面朝上。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谢,走向前去亲吻他的脸颊。“您辛苦了。”

    他低下头,我看到他漂亮的眼睛。巽先生并不经常喝酒,他的身上无论是烟味还是酒味都是没有的,他甚至不怎么使用香水。然而,我们会在家里焚香,因此他的身上总是会带着家的味道。我们身上的味道总是一样的。

    吃过了晚饭,我向他提议要不要看星幻。我的两只手捧着这张光滑的碟片,这是我前几天订购的,一张漂亮的黑色光盘,上面刻着STARMANIA几个大写字母。巽先生点了点头,于是我高兴地把碟片放了进去。我刚刚打算坐下,这个时候忽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我看到这是燐音先生打来的电话,一时不知所措地站定了。我在巽先生的面前接通了电话,随后我像是习惯性地散步一般地走到了阳台上去。

    “小真宵,周六可以过来玩的吧。”
    燐音先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他好像在一个很吵闹的地方站着,几乎很难听清楚他的声音。
    我用两只手抓住手机,其中一只手半遮半掩地捂住嘴。
    “为什么突然叫我去呢。”我回答:“人太多的地方的话,果然还是有点……”
    我知道他做的是什么生意,因为椎名先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他开着两家酒吧,虽说是酒吧,也能做餐厅。有的时候椎名先生邀请我去跳舞,大多数时间里我都拒绝了,只有偶尔的一两次,也可能是因为我已经醉到了失去判断能力,我们会开着巽先生的车到那里去。其实那没有什么,因为他们俩都是正派的人,只是装得有点吓人。我玩得很开心,但是回来之后我就立刻后悔了。
    “真的不来吗?”他这么说。我们互相认识,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已经忘记了。那个时候我已经结婚了,一开始我在一个培训机构做舞蹈老师,他是我的学生。他没有学太久就离开了,我们再遇见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开店了,也不知道他的梦想有没有实现。
    我沉默了。说实在的,我有点想去。因为我不想待在家里,也不想待在外面。我觉得哪里都很可怖,可以的话我想死。但是他们两个在的地方姑且我不会觉得太可怕,而且喝完酒之后我可以忘掉大部分的事情。
    但是我想到客厅里的巽先生,我咬紧嘴唇,我过于尖锐的牙齿几乎要划破我的皮肤。我沉默地挂了电话,然后我把手机关机了,随后回到客厅里。

    巽先生还在那里,他注视着我回来。我感到我好像被看穿了一样,我脆弱的自我立刻崩溃了。现在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危险的,我感到很害怕,因而心情忧愁起来,我的胸口紧巴巴地拧成一团,我几乎想要尖叫着从阳台上跳下去。我走过去,从沙发背后看他,然后伸出我的手。

    巽先生握住了我的手,我们的手指碰在一起,我感到轻微的温暖。我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手心,我看到他漂亮的眼睛,还有鼻子和耳朵。
    “真宵?”他问我:“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电话里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我想永远都能听下去。我的耳膜嗡嗡作响,果不其然地我流鼻血了。巽先生关掉了电视,早早让我躺在床上休息。他给我吃了药,然后抚摸着我的脸。我并没有觉得很虚弱,与其相反地,我看着他的脸几乎入了迷。我是个坏人,对不起。我又要干坏事了。

    我的鼻子上还插着纸巾,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卖力地工作,头发不停蹭到巽先生的大腿内侧,说不定会很痒。我想着,嘴巴和手指都没有停下。我很努力地想让巽先生觉得舒服,而且我对我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我喜欢听巽先生这个时候的声音,明明是我在侵犯别人,他却让我觉得我的耳朵像在被侵犯一样。总而言之,巽先生不愧是受过声乐训练的人,光是这样我就快疯了。我有点想念他了,于是我爬过去亲吻他的嘴巴。他好像有点抗拒,但是他高潮得很快。我感到身上汗津津的,于是我丢掉了塞在鼻子里的纸巾。那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巽先生眯着眼睛看我,伸出舌头帮我舔掉了。我多么想要钻进他的怀抱里啊!您是完美的。

    我们正是这样相濡以沫的夫妻。我亲吻了他的鼻子,完事之后我们也这样依偎在一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这么想着的同时我的心脏却开始隐隐作痛。是的,我好像做了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或许我应该结束那件事。我想,我倾听着巽先生的呼吸,我要一生都跟巽先生在一起。我如此想着,靠在他身边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无端地又想起了燐音先生打来的电话。我依旧起床刷牙,做早饭,把巽先生的午餐打包好放进他的公文包里。
    我送别巽先生去上班。关上门以后,我背靠着门,冰冷的,冰冷的门……面对如此安静的客厅,我把手机开机了。
    犹豫了一会,我还是给他们打了电话。


    ♦️

    我知道真宵已经离开我了,我也知道他不想跟我谈论这件事。我们仍然如同往常一般地朝夕相处,睡前真宵会握着我的手,瘙痒我的手心;冰箱也从来不会划清界限,我可以随便取用里面的东西。真宵看着我的时候原本永远不会让我们的视线相交,但有好几次,我发现他在看着我。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们没有说话,然后真宵走过来,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说点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也跟真宵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真宵擅长压抑自己的欲望,有的时候他的目光让我心惊肉跳。我一直想告诉他不需要这样压抑自己的天性,与其他人对我的印象不同的,我反而很喜欢这种事。我跟真宵认识的第一天就差点擦枪走火,但是我们都很会隐藏自己,在那之后我们都没有主动地做任何事情,老老实实地等到了结婚那天。我喜欢真宵,那个时候真宵很笨拙,拿不定主意,总是听我的话。我们从来都不做疯狂的事情,有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工作,整日整日地躺在家里。真宵从来都不会离开我,我们也不怎么花钱,后来我出去工作了,真宵却再没走出去过这扇门。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可能害了他,但是他在家里的时候很安静,很开心,所以我放弃了劝他出去工作这件事。

    我鼓励真宵写点东西。真宵确实在写,有的时候写一点,有的时候几个月几个月地搁置。五年前真宵出版过一本书,名字叫夕日,我读过以后,从当中瞧见了自己的影子。真宵在写我跟他的故事,但那又不只是我跟他。真宵笔下的我跟我有点不一样,我在想也许真宵会更喜欢笔下的我一点。那本书卖的还不错,虽然没赚什么钱也没得什么奖。总而言之,印了两版,卖了几千册之后便没了下文。之前我去古书店的时候,隐隐约约从缝隙里看出熟悉的一角。我没有把它买回去,而是把它挪到了更显眼的地方,并期待有人能把它带走。

    在那之后真宵变得更加随意了。我们没有孩子,所以我们的钱姑且花不完。真宵喜欢孩子,我们考虑领养一个,但孤儿院的名额迟迟排不上我们,真宵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回到书桌边,没有在写作。他好像只是在发呆。

    我很伤心。我不知道我伤心的源头从何而来,昨天真宵忽然变得热情了许多,一下子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在尖叫着的潮水里死去,我感觉脸上湿湿的,抹了一把竟然是血。但那不是我的血,迷迷蒙蒙地我睁开眼睛,真宵看着我,血不停地滴落下来。一瞬间我以为真宵死在了我的面前。

    但是真宵没有死,我们都没有死。今天晚上下班回家以后,真宵告诉我他周六要出门一趟,晚上不会回来。我很惊讶,面对真宵突然提出的建议……唔,虽然更像是通知。说实在的我有点担心。

    “需要我送你去吗?”
    “不用……嗯,我的朋友会来接我。”
    “是燐音先生他们吗?”

    真宵点了点头。我没有多问他,他们是真宵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真宵唯一与外界有所链接的信号。“真宵确实应该多出去走走。”
    “是……是的,会去做什么,我也很期待。”
    真宵的眼睛没有在看我。我有点不愉快,但是我不会阻止真宵想要出门这件事。至少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真宵还有与外界交流的欲望,这很好。
    “明天收拾行李吗?”
    真宵点了点头。
    “要记得带好药哦。”
    真宵沉默了,随后继续点头。
    “我明天公司下班之后也要聚餐,大约会晚点回来。真宵有什么想吃的吗?”
    真宵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他说,我看到他脸色不太好,真宵在撒谎吗?我没有源头地忽然产生了这可怕的想法。我被我自己吓到了,几乎不敢相信我刚刚竟然怀疑了真宵。这是不可能的。我知道真宵绝对不会伤害我。去好好地玩吧!我最后说,眯着眼睛对着他微笑。真宵低下头亲了一下我的额头,随后回到房间里去了。我坐在沙发上,想到我们还没来得及一起看电影。

    我有点失望。真宵在家里的时候或许已经一个人看过了。我意识到我们的生活不是密不可分的,或者说只有我觉得密不可分。仔细想来,我们也许有很久没有好好谈过什么了。真宵以前喜欢找我倾诉,他的话语堆砌成空中楼阁,我们都尝试在理解对方。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楼阁当中。我想,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够被谁理解,真宵打破了我的窗户,也许他只是假装理解了我,从而放过他自己。他希望我也能放过我自己,但是这样的结果就是我们两个都被抓住了。

    我认为我们应该谈谈,否则这场婚姻会朝着无法预料的地方倾斜过去,然后是崩塌和损毁。我喃喃自语,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我想到真宵总是会坐在我的书房里。他看了太多的书了,有的时候这并不好,有一段时间里我在我们的抽屉里找到了叫不出名字的额外的药。真宵就那样随便把它们丢在那里,不避讳叫我看见。真宵很不经常地吃那种药,就算吃也是兑着糖水饮用。有一天我把他的药藏了起来,他以为我不想让他继续吃药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不反对他偶尔选择这样的方式放松。我丧失了自制力,我把他剩下的药吃掉了,那晚我第一次在十点前睡着。我做了个美好的梦,梦里我在切西瓜,我们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了。

    我希望这个梦可以继续下去。但是真宵似乎是认定了我不想让他吃药这件事,在那之后抽屉里都不再有这种药了。偶尔我会想起我梦里的孩子,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很可爱,我给他们买了一辆玩具车,他们经常争抢着玩。


    十一点的时候我回到房间里,真宵在看手机。我坐在床边祷告了一会,然后用余光瞟过去。真宵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洗了澡,换上宽松的衣服,真宵看了我一眼,关上了手机屏幕,伸手要去拉掉床头灯。
    “等一下。”我说,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但是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我说:“也许我们可以下个月去旅行。“
    真宵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然后熄灭了灯。

    “……真宵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就算现在问我,我也不能立刻回答呀……”
    “是我太过心急了。现在的天气很潮湿,过一段时间就会热起来的。要出门的话,还是尽快比较好。”
    他嗯了一下。我们的话题好像已经结束了。我们躺在那里,看不到星星,听不到虫子的声音。我悄悄抓住了他的手,他没有反抗。我看着天花板,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去公司之前,把真宵另外的药拿走了。
    我起床比较早,因此又忍不住拉开了我们的柜子。我发现了其他的药放在那里,跟之前的略有不同,我没有看说明书也没有看包装盒,直接抽出一板塞进了口袋里。真宵只吃了两颗,还剩下四颗躺在那里。这是完全不透明的包装,我摸索着反光的包装,在家门口与真宵告别。
    真宵久违地把头发扎了起来。我亲吻了他的发顶,之后偷偷把药放进了公文包。下班之后我去喝酒了,这是公司安排的聚餐。我不怎么喝酒,但是这次我非常想要喝醉。我喝了不少,然后我躲进卫生间里把药吃了,坐在马桶上等死。我没有死,只是我眼眶模糊,什么也看不见。好像有同事来找我,他们敲了敲我的门,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回答。在那之后我被胡乱塞进了一辆车,我顿时清醒了不少,但是显然这对我的同事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我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被按在后座上,我的手脚都被什么夹住了,很重。我闻到很呛人的酒味和烟味,然后我就在家里的沙发上醒来了。

    我睁开眼睛,头疼欲裂,天气并不冷,我却觉得我的整个身子都在发凉。好像药效是现在才开始出现的,我不太好。真宵走过来,告诉我他做了解酒汤来喝。他正要走去厨房,我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我……我我……我们的……”我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真宵大约是担心我,他跪了下来拍了拍我的脸。他想要给我喂点水喝,我的手在发抖,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打飞杯子的冲动。我敲了敲杯壁,难过地摇头。真宵皱着眉毛,好像要劝我。我打断了他,挣扎着继续说话:“孩子……!”
    “什么?”真宵回答:“您在说什么呢?”
    我绝望地看着他,真宵听不懂我说的话了。我该怎么办?我焦急地抓住他的领子,我的舌头已经被酒精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麻痹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这可怎么办?“我的手没力气,但是真宵没有推开我。太好了,起码还是有一件好事的……我说:”孩子……“
    我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在医院里,孩子……“
    真宵更凑近了些,他抱了抱我。“请不要害怕。“他说,”孩子很安全,大概,大概明天就会好的,明天我们去看他。“我听着他的话。并没有觉得安全。我努力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们有两个孩子,为什么……不对,我们需要立刻到医院里去……不行,我怎么能就这样躺在这里?我看不到真宵了,我不能就这么躺着,我站起来,但是真宵想把我按在沙发上,为什么?真宵想要杀死我吗?真宵想要阻止我见到我的孩子吗?

    我必须要解释清楚。
    “您喝醉了!”我听到真宵说,我没有。你不能这么做。好吧,既然真宵不想跟我一起去医院,那我就自己去吧。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意识到我身上的每一寸都在颤抖。是的,我的脚趾在自顾自地蜷缩又伸展开,我听到了一点声音,我的脸麻麻的,一阵天旋地转以后,我在地上爬了半天才意识到我已经摔了下去。我的世界是色彩斑斓的,整个身体的关节都在疼痛。我根本站不起来了,于是我又想到了真宵。

    我应该对真宵道歉。我不应该……不应该怀疑他,我可能快死了,我睁着眼睛却看不到他,只能在地上摸索着前行。然后我终于摸到了熟悉的温度,那一定是真宵!我挣扎着好像爬起来了(因为我感觉到我的膝盖和小腿贴着冰冷的地面,我的左手好像扶着茶几……),但是我很快又倒下了,我的整个背部都磕得生疼,如果我可以吐血的话,我一定会吐血的。我的视野清晰了一些,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脸上,然后我立刻晕倒了。

    我醒来的时候,我的本能告诉我这辈子我都不能在海岸线的国道上飙车了,甚至我的车钥匙会被取消,被真宵拿去销毁。于是我睡醒之后就哭了。我抿着嘴巴,头痛欲裂,我发现我不在家里。
    真宵趴在我的身边,他的头上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我闻到消毒水的味道,这让我觉得我像是在昏睡的时候被做了些什么。也许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已经永恒地远离我了。
    ……
    我说不了话,因为有什么东西缠绕在我的脖子上,脸上,我意识到我的下巴出现了问题,于是我挣扎着伸出了手(那里还打着点滴,好像是葡萄糖),推醒了真宵。

    ♣️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在流血。巽先生捅了我一刀,这当然不是真的,但是我觉得这是真的。我感觉我在流血,我的罪恶感和品德一同从伤口里流出来了。我害怕地走进客厅,就像我要求着死亡一样。巽先生躺在沙发上,二十分钟之前他的同事扛着他把他送回了家里,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他脸色惨白,完全不像是喝过酒以后的样子。我几乎吓得尖叫起来,我以为他自寻短见了,但是我闻到了他微弱的呼吸,所以他就躺在那里了。

    巽先生正在苏醒。我担心极了,生怕他真的死掉。要是他死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抽抽嗒嗒地跪了一会,也许是我做的事情被发现了,巽先生才会这样。我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就像绵密的泡沫从我的煮锅里升起来一样。我很害怕,我害怕巽先生就这样抽搐着死掉了,我几乎要崩溃了,我想要发疯,却只是抱住了他。我意识到我咬破了我的嘴巴,现在我的嘴里全是讨人厌的铁锈味。之前我跟巽先生一起出去拔过一次牙,我永远都不能忘掉那时候的滋味。回去以后我的嘴巴几乎不能讲话也不能动弹,我痛得受不了,在那一点点的麻醉消融之前,我快速地躺下睡着了。睡醒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血流了一枕头,跟我的头发黏在了一起。在那之后的十六个小时里我都在品尝血的味道,然后吐血。我发烧了,绝望地躺在床上,一股一股的血涌上来,我一直在哭,后来我睡着了,中途醒来了一次,我看到巽先生坐在我的床边,用一块冰凉的毛巾擦拭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我睡着了。也许他在那里坐了整整一晚上。我不能想象没有巽先生的生活。

    抱了一会以后,巽先生好像没什么反应了。我本来想要把他放回去的,他却把我推开了。我没想到他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在那之前他都表现得像一只惊恐又温顺的兔子。我的后脑勺狠狠地撞到了桌角,我知道我大概晕过去了十秒。我倒在地上,大脑空白了一个世纪。然后我回来了,我看到巽先生也滚了下去,我摸了一把我的头发,发现有黏糊糊的血淌出来。令我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我不觉得生气,我也不觉得害怕,取代而之的是释然。然后我忽然觉得很快乐,也许是我脑子里的哪个地方被撞坏了。

    巽先生要爬过来。不用那么麻烦。他想要抓住我的手臂,我把他又推倒了。我快乐地大笑了起来,巽先生像一个无法行走的婴儿一样,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法反抗了。啊,多可爱啊!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也许我需要先止血,但是在那之前我受不了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是的,巽先生本来就应该当我的乖乖玩具,啊,我以为您永远不会伤害我的!

    我需要承认的是,即便我的神智并不清醒,但是我还是在没有嗑药和喝酒的情况下把他打了一顿。这并不公平,于是我做完这件事之后立刻就哭了,然后我从他的口袋里把车钥匙找出来,换了裤子之后开车把我们一起送进了医院。我一边哭一边笑,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巽先生把我推醒了。我看到他的脑袋被绷带层层包裹住,只剩下一双愤怒的眼睛,我觉得他很迷人,于是我亲了亲他的眼皮。
    他说不了话,因为我下手很重。我叫护士来把病床的前半升起来,递给他纸笔来对话。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在家里互殴了。“
    巽先生好久都没有再动笔。他的手指有点颤抖,字也写得很难看。
    “没关系,我没有打您的脸。“我说:”医生告诉我,很快就能变得跟之前一模一样。“
    巽先生好像想摇头,但是他的脖子动不了。他于是只能写下两个字——好吧。我说:“您想听我忏悔吗?“
    ……
    真宵好像看起来很开心。
    我惊讶地看着他写的字,真是这样吗?他继续写:真宵笑得都停不下来了。

    我立刻玩起了头发,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我说:”我很担心您的。“
    没关系,我其实也很开心。
    “真的吗?呃……真是对不起,把您打成这样子……就算您要叫律师来也没关系的。”
    好吧,不过我更倾向于私了。其实我也有很抱歉的事情。
    真宵的药……是我偷拿的。
    “我当然知道,家里总不会进小偷,当然这不是说您是小偷的意思……“
    而且我偷偷吃掉了。
    “……昨天晚上吗?!“
    是……
    “您真是个笨蛋,我要送您去戒毒所!“
    ……很抱歉,如果真宵要送我去的话,我会乖乖去的。

    ……
    我们沉默了一会,真是的,心情怎么会这么好呢?我佯装在生气,最后还是觉得很有趣。我笑了,真是的,真是的。
    您就会欺负我。我很想说这句话,但是护士来换点滴了,因此我不再谈论戒毒所和其他的东西。不过我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周六我暂时先不出去玩了。“我说。
    巽先生没有再写字,而是画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我笑了起来:“等您能从床上爬起来,我们一起去吧。燐音先生和椎名先生是很好的人,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出去。“
    也许巽先生在为不是二人世界而感到可惜。但是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因而我只能猜测了。

    真宵,我觉得这很神奇……其实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把你杀了,但是你却看起来很开心。也许是真宵自己想要追求死亡,所以吸引了我。
    他写道,我没有打断他,而是自顾自地玩着手指。“也许我已经被您杀过一次了。”
    那个时候真宵流了很多血,但是你还没有真的死掉,你还有力气说话,你说了很多的话,但是我都记不得了……真宵,跟我生活其实并不开心吧。
    我眨眨眼,本能地想要摇头,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就像是有什么阻止了我一样。
    也许因为是梦,所以我没有进监狱。他继续写着,最后我回到教会里了,然后我醒来,发现我不仅没有杀得了真宵,还被真宵打进了医院。

    ……我无言以对:“您一定是睡得昏头了。”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真宵总是这样糊弄我,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我想知道真宵是怎么想的。
    好吧,我叹了口气,“您说的对,但是还没有那么严重……至少,我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总觉得巽先生也轻松了不少。我的危机感忽然又升腾起来了,难道我们的婚姻还是难以避免地会走向破碎的结局吗?我抓住巽先生的手,又悻悻地松开了。毕竟他的手现在就是他的嘴巴。
    巽先生继续写: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我惊讶地看着他。原本我以为他会顺着我的话继续说,例如就算分开也没关系,只要我开心就好了之类的话。我一时没能想到答复,但是我的心跳却突然加速了起来,我忽然想起了数年以前,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硬要我坐他的车回去那件事。偶尔的偶尔,他才会表露出无视任何人的意见而一意孤行的模样。我惊讶极了,这是我已经忘掉了的事情。也许我不该忘掉。

    我好像能理解我当时的想法了。我又亲了亲巽先生的眼皮:“我怎么会跟您离婚呢?”
    我说:“像您这样的人,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其他的地方都不会再能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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