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茂回想到上一次去海邊的情況。

前幾個禮拜大家一起去海邊玩水，町內會長難得沒有舉辦任何活動而是單純招攬大家一起來到海邊。許多的人聚集在沙灘邊，猛烈的陽光，南鄉穿著花襯衣帶著音樂播放器放在了沙灘上的海灘巾上，茂跟赤木做著體操，開司幫忙把游泳圈打氣，板崎跟美心沒有跟來，兩個人都忙於工作，再加上板崎這一次嚴厲的禁止了美心一起跟來，不得不說，開司一點也沒有感到可惜，反而愉快的加速手上的動作，確定充足之後兩個兄弟也做完操了。

“不好好塗防曬乳會被曬傷的！”

在南鄉這麼叮嚀下，三個人順序是赤木、開司、茂這麼塗著防曬乳，開司看著茂的身板，或許以後就會長高，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不要像赤木一樣有著疤痕，塗好之後三個人就下海了。首先是赤木跟開司來了幾場游泳比賽，從岸邊到遠處漂浮的茂來回一趟、從水面到下面誰先拿到被扔下去的硬幣，理所當然的赤木贏了但也失去興趣的去別的地方游泳，開司累的靠在茂的泳圈旁，茂看著對方因為喘息而起伏的背膀，他濕漉漉的長髮貼在皮膚上面。

“開司先生。”

佐原的聲音，正當開司轉過頭的時候被佐原拿著水槍狠狠噴了一臉，就這樣，男人們海上的戰局開始了。佐原跟開司互相給對方潑水，出現了直接潛水把對方的腳拎起來倒頭栽的場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森田也加入擴大戰局，不亦樂乎玩著，打掉對方手上的武器，爭奪、再攻擊對方，就算有過聯盟也只是暫時，茂就好像局外人一樣的看著，直到他們三個人筋疲力盡，佐原跟森田都上岸了，開司還靠著離他最近的休息站，茂的泳圈旁，載浮載沉著，平復下玩樂後興奮的心情，開司抬頭一看，對上了茂的雙眼，被對方盯著內心發毛。

“玩的就這麼開心嗎？”

“你沒有跟朋友一起玩水過嗎？”

“沒有。”

“游泳課呢？”

“翹了。”

開司無話可說，他本以為茂有上過游泳課，至少會游泳，畢竟聽茂說過關於Chicken run的事情，怎麼會有人在明知道會落水的情況下卻沒有具備游泳技巧？開司不由的撇嘴，不過超乎常人所想也是赤木家身上的特點。

“要我教你游泳嗎？”

茂這才正視開司，衡量的思考一下後答應了，理由是因為他覺得看開司教人感覺很有趣的樣子。南鄉正在招手讓開司跟茂回來岸上再塗一次防曬乳，開司回應了一聲後轉頭看向了茂，短短的時間之內，不知道對方從哪裡撈到了一個條狀漆黑的生物，看不出來頭部跟尾巴是哪一邊，開司有不安的感覺。

“茂，那是哪裡來的？”

“突然就抓到了。”

“把那個放…”

開司還沒說完茂手中的生物就朝著開司的臉吐了白色的粘液，額頭、眼皮上、臉頰甚至嘴邊都有，開司勉強的睜開眼，努力抹掉臉上的東西，最後那個生物被扔回了屬於牠的大海中。南鄉看著上岸的兩個人，從兩個人之中能夠隱約感覺到一些奇怪的氣氛，剛剛似乎還在海上玩的很開心的開司現在一副無顏面對其他人似的，接下來一直待在岸上的陽傘下面沒下海了。

這也是為什麼現在他跟開司為什麼會在室內的游泳池裡面的原因，跟在海水裡頭不一樣，遵守規矩的戴上了泳帽跟蛙鏡，取代了泳圈的是浮板，茂往旁邊看了一下，這個地方分為兩個泳池，走道旁有著桑拿室，這個地方是他第一次來。

“那先從最簡單的踢牆壁怎麼樣？”

兩個人半身以上都浸在水中，茂站在靠分繩邊看著開司戴上泳鏡，身子向前傾、雙腿一蹬，臉部浸在了水中，光是這樣就像魚一般滑順向前進了不少，回到原本的站姿後回來到他的面前，茂也站在剛才開司站的地方，學著人的姿勢往後一蹬，看著淺色水底下的地上，能夠感受到自身只前進一點後就沒有動靜，想要站起，雙腿晃了幾下也不知道是水的阻力或是沒夠到，踩不到地上。一手拉起他的手搭在有溫度的東西上，茂順勢的把雙手搭上，踩到地上站直身子，看見的是開司些許愧疚的表情，就算眼睛被遮住了也能夠讀出。

“我忘了教你怎麼收腿。”

開司示範跟解說之後伸出手，茂看了一眼手又看向人的臉，將雙手搭放上，放鬆身體任由開司帶著自己往前，半漂浮著身體，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的感覺，眼中的只有透過泳鏡看見的水、地面跟移動的開司的雙腳，牽著自己雙手的觸感，跟著移動時手也被牽緊了許多。

“要鬆開手了嗎？”

開司試探的問著，茂藉著開司的手站好了身子，了解了不藉由工具漂浮水面的感覺。開司抽離了手讓人自己試試看，在試了幾遍之後要比他想的還要好，接著教著茂使用浮板前進、水母飄、仰漂、換氣，至少將基礎的東西都教給了茂。

“開司先生你可以自己去別的地方。”

茂指的是另一邊的泳池或是其他地方 ，他們所在的泳池更像是親子的娛樂泳池，另一邊看起來更加專業，約有半數的人都是在從跳水台下去的，奮力的向前划近。開司想再說些什麼，看了看茂也就沒說出口，實際上來說放置一個小孩單獨是不行的，可是這種話說出口估計也會被茂忽視，沿著梯子爬上，一下子皮膚暴露在空氣中的冰涼讓他加快了腳步，滴答滴著水的泳褲也有著一種沉重感掛在他的腰胯上，要不是是束口繩打了結好像就會掉下來似的，走到了另一個泳池，比另一個還水深了許多。

開司想起小時候，中學跟高中的夏天他都在學校或是附近的泳池游泳，在水中的感覺冰涼的感覺非常的舒適，也有幾次玩的過火而感冒了，潛入水中、踢水、換氣，一下子就熟悉起的動作但像剛才教人還是第一次，來回遊了幾趟，接著用著另外借來的浮板悠哉的踢著水。

另一邊泳池的茂覺得無趣了，他想要回去了，在那之前他需要找到開司，從泳池旁梯子爬上後歸還了浮板，濕淋淋的腳踩在地上，走向另一邊的泳池，兩個泳池相差其實不遠，開司在最邊緣水道中間，大剌剌展現自己手臂上的數字在眾人面前，為了要去找開司，從梯子一格一格的往下，到了最後一格茂還沒有發現哪裡不對勁，腳正要往地面踩下時才注意到水比看起來的還深，一下子水就淹過了自己頭上，還沒來得及反應鼻腔跟眼睛的進水了，咕嚕咕嚕的從口中跟鼻子冒出來空氣浮上，勉強的睜開眼要去抓梯子，忽然一下子一個黑影到了自己前面，攬住了自己的腰間半抬半扛的帶他探出水面，忍不住咳著。

“茂，你沒事吧？你怎麼來這裡下水了？這裡至少要1.6公尺的身高啊。”

身高的問題，茂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把開司當作休息區的把下巴靠在了肩膀上、手臂也攬著對方的脖子，他不是第一次，可是依然被水嗆到的感覺並不好，需要緩和一下把多餘的水咳出來，眼睛能夠完全睜開，只有一些乾澀感。

“沒心情了，回家。”

兩個人去淋浴間洗澡之後搭上了開司騎的腳踏車平直的往前行駛，茂側坐在人的後面，他們是這樣來的也是這樣離開的，從太陽來看差不多才中午前後不超過兩個小時，正熱的時候。開司騎了一會後原本衝過涼水的身體開始冒汗，不遠處看見了一家便利商店。

“茂，要喝飲料或是吃冰淇淋嗎？”

“冰淇淋。”

因為懶得掉頭，開司把腳踏車停在了便利商店的對面，留茂一個人顧著去便利商店買東西，茂看著陽光直射在地面上，柏油路地面比天氣更燙人，過一會開司拎著袋子出來了，繼續往回家的路程，茂看著開司的身影，不得不承認，開司他的身形是男人的體型，並非只有健壯才能夠被稱作男人而是至少不會把他比喻成女性、身高也比大多人來得高，通常都不在意這種小事情但今天在泳池時才意識自己跟開司身高的差異，一個小孩與一個大人的差距。

到家之後兩人沒有多做任何挽留，開司被熱的焦急的回家，茂回到家後重新沖了涼水澡，拿出了開司買的冰淇淋開始吃著，在口中蔓延開的除了是漸漸融化的半固體跟冰淇淋的甜味。作為守護靈的神域正在人頭上飄浮著，幽靈就像冷氣一樣，散發著涼氣，所以不開空調也沒關系，要是是開司的話可能直接開啟了空調後被板崎訓吧，畢竟電費什麼的並不是他支付的，只能老實的扇著扇子吧，茂想著。吃完冰淇淋後招手讓家中的小狗過來，小狗搖搖晃晃走過來，看起來也很熱的樣子，撫摸著毛絨的頭，他才想到，他從沒有以這個視角看過開司。

“我會長的比開司先生還高嗎？”

“很難說啊，不過要是不挑食的話有可能。”

茂抬頭看了一眼守護靈，他不知道開司的身高是多少，要是去像泳池、遊樂園的地方他會因為身高而被攔下來，在大多數的人眼中他只是一個小孩，陷於社會的規矩當中，茂舉起了小狗看著，但明明開司好像沒有大人樣子似的卻不受任何限制。

“你怎麼在這裡？”

幾天后，下班了的開司正往回去的路上走著注意到公園裡面的茂，邁步的方向朝著男孩，當他看見人手上的槍後頭痛一樣的扶著腦袋，他聽過說之前找茂Chicken run傢伙的夥伴還會找人的麻煩，這把槍也是為了應付麻煩而存在的，不過看著年僅13歲的男孩就拿著一把危險的東西還真讓冒冷汗。

“剛才有人找我麻煩。”

“好了好了，快點把槍收起來。”

茂把槍收起來後仰起頭看著開司，他也低頭看著自己，不悅感。

“開司先生，能不能蹲下？”

“怎麼了？”

嘴上想多抱怨一下，開司還是蹲了下來，茂看著一下子就比他還矮的人，伸手在開司頭上像撫弄小狗一樣揉著，原本就毛躁的頭髮被揉的更亂了，開司也沒有多說什麼任由對方突如其來的任性舉動。

“開司先生好像狗。”

“這種話聽過不只一次了。”

那些人的話對你來說是誇獎還是諷刺？茂沒有多想，收回手後開司才站起身，在橙黃的路燈照亮下看起來臉也變得溫和。走出了公園，蟬鳴不斷的響著，偶爾可以聽見蛙叫，沒有誰先開口說話，有的只有沉默可不覺得尷尬，茂看著被燈光拉長的影子，兩個人影子的長度，不管他邁進多少步都無法超越。

“不要動。”

“什麼嘛…”

突然被打破了的兩個人的寂靜，開司一時間有些愣住，雙手插在口袋不耐煩的喃喃，工作了幾個小時現在他只想喝一罐啤酒舒服的躺在床上，停下了腳步，茂向前走了幾步後停下，開司摸不著頭緒。

“繼續走吧。”

蹲下、停下、往前走，這個小孩真的把自己當狗使喚一樣，開司找不到任何詞可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兩個人還是走到了一起。茂的視線還沒有離開不對等的被拖長的影子，三步，這是現在的他跟開司之間距離。

“開司先生。”

“嗯？”

“多喝牛奶有用嗎？”

“什麼？學校營養午餐的牛奶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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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以另一個角度來觀察事物那會看見新的事物……」

正在家中寫著作業的茂看見了課本上的這一句話想起了開司，他沒有跟人進行過任何一場賭局，當他看見開司的時候不是已經落魄的沒有錢了就是無所事事的樣子，要說的話開司也不一定會跟他賭，不由晃了晃手上的筆。因為對方認為他只是小孩、一名國中生，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持有著一把槍，可以威脅到人性命的東西，他大可以威脅開司一起賭博，但有意思嗎？在剛開始就不公平的賭局。

茂邊想著邊隨意的往功課上填上答案，寫完後闔上課本，就好像聽到了聲響，小狗跑到了他的身邊蹭著，說好了做完作業就要去散步，踏出了家門走著，小狗的身上沒有繩子也沒有項圈，就算放任也會乖乖跟在他的身邊。踢著石子邊走著，從家走過了便利商店，經過了學校，走在了河畔邊的道路上面，有的人在打水漂，也有人只是坐在河邊的草坪上面抽著煙，一直往前走著。

出乎意料的看見了熟悉的身影，不長不短的頭髮跟好像沒有能夠替換一成不變的衣服，開司，茂沒有出聲，只是跟在離人一段距離的身後，有什麼地方不同，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出現了，他們的距離越來越大。連茂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加快步伐，如果不這麼做的話開司就會消失於視線裡面，不是不能夠理解的事情，原本他們邁出的步伐大小就不同，平時跟開司一起走的時候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毫無疑問對方放慢了速度遷就他。

開司看著遠處的景象，僅僅只是走著，高中的時候就經常這麼做，學校的附近並沒有什麼，所以沿著路走著，跟朋友聊天能夠添增一點樂趣，還是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只能夠觀賞附近的風景，就好像一個自娛自樂的小孩，忽然被咬住了褲管停下了腳步，開司停下來看著腳邊的東西，赤木家養的狗，伸手抱在懷裡，轉身看向了身後，穿著學生服的茂，走過去，跟人打了招呼。

“帶狗出來散步？”

“很容易看出來吧。”

開司乾笑了一下，走在了茂的身邊，在他們前面走著的是小狗，往男孩的臉上看去，就算是小孩頂著這張臉還真的看不出來想要表達或是在想什麼，讓他忍不住撓撓臉側，一下子茂走到了他的面前，開司停下了腳步跟人一樣停在了原地。

“開司先生，現在開始只能夠平視。”

“你又想玩什麼？”

“測試。”

非常自我，開司腹誹著。既不抬頭也不低頭，視線平視於正前方，這樣看不見茂，不知道對方故意的還是因為他現在好奇著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其他雜音被撇去了，茂的鞋子踩在地上發出聲響，一步一聲，能夠聽得清楚，開司默數著，逐漸的茂出現在他的視野裡，從白色的頭髮到臉龐，上半身、全身，這時候人已經跟他有些距離了。

“開司先生。”

“怎麼了？”

“這是我們兩個的距離。”

開司不明白對方到底想要表達什麼，這不是你拉開的嗎？大大嘆了一口氣之後抓了抓後腦勺。

“距離什麼的無所謂吧，只要拉近就好了。”

茂凝視著開司朝自己走來，夕陽在開司的身後方，最後離他只有一步之遙，因為身高的差距還是要仰起頭看著人，開司把手放在了他的頭上揉著，避免被發尾扎到而瞇起眼，視野能夠看見開司的身影變得狹窄，橘火紅色的雲在空中，一陣風吹過來，黑色的頭髮遮掩了開司的臉，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隱約明白了什麼，抓住了頭上人的手腕。這時候風停了下來，開司把遮蔽了視線的頭髮撥開，一直在兩個人之間的小狗突然叫了一聲，開司被嚇的一愣，茂放開了手，過一會兩個人都沒有動靜，開司覺得不好意思再繼續僵持下去。

“回去吧。”

“開司先生，你先往前走幾步。”

“還要玩遊戲嗎？”

開司感覺自己被男孩惡整了，既不是拿槍對著他也不是威脅他，只是叫他往前走，要做什麼？測試？偏偏根本沒辦法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任何開玩笑的意思，就算有也根本看不出來，開司往前走著，他沒有算到底跨走了多少步，直到他覺得差不多後轉頭看向了茂，茂朝著他走過來，直到兩個人距離只有半步，滿意了嗎？開司很想這麼樣問他，出乎意料的是茂笑了起來。

“開司先生。”

“又要幹什麼？”

“我在你前面。”

“是啊。”

“這一次，是我朝著你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