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文學=戀愛指引？Voxshu　　　「下課了呢！那麼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裡結束，各位同學明天見。」在下課鐘響結束之前，台前的老師已經將手上的粉筆擺回溝槽、調整板擦位置，收拾好自己的物品。

　　在大眾眼裡的程式學老師或許看起來都有些一絲不苟，可能是那種帶著橢圓細框眼鏡、穿著素色襯衫、黑西裝褲搭皮鞋，鐘響後也許還會凹你幾分鐘延後下課。

　　不過眼前的這位，大概算是程式學老師中的異類吧？

　　他留著一頭黑長髮，除了額前的鮮豔黃色瀏海，還挑染了幾撮不算太低調的粉紫色；綁著隨性的低馬尾，不在意鬆脫的髮絲散落在兩頰邊。

　　「老師，今天能跟你一起吃午餐嗎？我們有些問題想跟你討論。」才剛走出教室，馬上有幾位女學生抱著書本擁簇過來；但老師特意保持住了些距離，避免與女學生有太多肢體接觸。

　　「抱歉，今天中午已經被預約了。」

　　他予以學生一句官方說法、附贈一個官方微笑， 稍微致意後便匆匆離去；在背後傳來的惋惜聲平時聽多了，好像也就不怎麼在意了。

　　「唉⋯⋯」推開已被擱置許久的物理學研究室大門，Shu重重嘆了口氣；手上晃著在學餐買到的盒裝鮮奶以及自己準備的巧克力麥片，隨手就往桌上甩。

　　平時吃個午餐像在過關斬將，得先拒絕一輪學生的邀約，還必須巧妙謝絕同事的邀請；從去年在這所學校入職以來，『上課很有自己的風格與態度、非常有想法、個性有種獨特魅力』的傳言甚囂塵上，Shu甚至都懶得解釋——

　　因為他也確實就是這般樣子。

　　脫去繡著名字的白色長袍晾在桌邊，Shu一屁股坐進拉開的座椅後長吁一口：「自己的午餐時間多清幽，物理學研究室是天堂。」

　　正當他在小碗中倒入牛奶，準備撒上麥片時，被遺忘在窗邊的舊沙發上卻傳來躁動聲，附帶一道低沉慵懶的抱怨：「好吵⋯⋯你是誰啊？」

　　從報紙堆裡面鑽出頭的男學生抓繞著糾結的紅黑長髮，眼睛甚至都沒睜開，但卻準確把臉轉向Shu的方向，打個打哈欠後歪頭提出疑問。

　　「資訊工程系程式學老師。」

　　「喔⋯⋯就是風靡整個系所很有個性的那位，我知道你。」眼前的男學生在此時才惺忪的清醒過來，眨了眨眼睛審視了一遍盤腿坐在椅子上、拿著巧克力麥片的Shu，爾後輕點點頭。

　　「這裡是我唯一的淨土了，如果要分享這個空間，還麻煩你別說出去。」

　　男學生將紅髮圈咬在門齒上，順了順長髮紮起簡單三股辮，束起髮尾後才又開口：「我喜歡你的裝扮，很好看。」

　　隱藏在白長袍下的身材勻稱，算不上肌肉發達，但是看起來線條分明；高領無袖黑色針織背心剛好凸顯那些優點，窄管牛仔褲款式也選得不錯，讓不算高的Shu在視覺上修長許多。

　　「只是不喜歡自己看起來太一般罷了。」喀啦喀啦喀啦——倒入碗中的麥片擦過碗壁發出細微聲響，Shu回答的直白。

　　「文學系四年級—Vox Akuma，決定好了、從這一刻起我打算對你感興趣。」


—


　　他很隨性，但不是語意上解釋的那種，而是種悠然自得、有自己步調的隨性；他享受自在舒適的生活、喜歡開放的教學空間，當他仔細在向你解釋程式語言時，偶爾還會穿插一些屬於他的幽默。

　　「對於剛才寫的程式，有同學不懂的嗎？我知道這很難；如果想像牛頓一樣，被蘋果砸中頭就能悟出萬有引力，老師也能為你拋過去一根粉筆，看能不能讓你及早頓悟。」此話一出便引來學生哄堂大笑，還有幾位同學認真舉起手表示自己願意試試這方法，但被Shu以只是玩笑回絕了。

　　始終高舉著手臂的男同學在Shu眼神移向自己時開口：「老師，想請問您對於戀愛也能透過試算得到結果嗎？例如算出我對你拋出交往請求，到我的心意傳達給你，過程中劃出的拋物線大概有多長？」

　　男同學的話引起了課室內學生一陣軒然大波，平時他們是會與Shu開玩笑、閒話家常；也許有人暗自喜歡，但從未如此明目張膽的示愛⋯⋯這差不多的語調及低沉慵懶的嗓音他認得，Shu拋起掌中剩一半的粉筆頭，沒多說話就往開口說話的男同學方向丟過去。

　　「算得真準。」咻──飛過來的粉筆恰巧正中男同學左邊臉頰，在他的肌膚上留下了明顯的白色粉末。

　　「這位同學，請問你有算出從我拋起粉筆，到它砸中你的臉，這之間的距離有多遠嗎？」

　　「這個嘛⋯⋯實在算不出來呢！我是個文科生，數理問題我不懂。」

　　「那就對了，你不懂的這些未知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是無法估算的。」Shu拍拍手上的粉筆灰，面向坐在教室右後方位置的『那位』投以既官方又不失禮的微笑，拐著彎在拒絕對方。

　　鐘響後、課室的大家都散了場，唯獨直球對決的那位在此停留，他有些迷戀的欣賞Shu每個動作；發現Shu的手很骨感，指頭梳起垂落在肩上的髮絲時，骨節會明顯突起；搭上Shu露出的絕美側顏，看上去非常性感。

　　「以文學的角度來說，Yamino老師大概也不能理解；但以理科生的角度來看，我更無法明白，難道不能稍微中和一下？」

　　「Vox同學，我記得文學系在隔壁棟。」

　　「喔、你記得我的名字，真開心。」隨手拿取擺在桌面上的講義抱在胸前，Vox顯然不是很在意那些問題，自主的替Shu拿起所有上課物品。

　　「記住他人的名字是基本禮貌，還有、這是你本週第五次跨系旁聽，文學系不上課？」

　　「上啊！我這是利用課餘時間來追求增進程式相關知能的機會，多認真。」

　　「那你該去修大一生的課程，對初學者來說，那簡單多了。」撇過頭的Shu輕嘆了口氣，本想取回自己的袋子，但那個印著香蕉圖的背包老早被Vox背在肩上，他看似也沒有想歸還的意思。

　　「初次見面的那天不是說過了嗎？我打算對你感興趣，只對你。」Vox特意踩著緩慢步伐配合Shu的腳步，並肩在走廊上前進；一紅一紫、兩人身高上差了一點的背影，融入校園背景中卻意外和諧好看。

　　「等你學會用程式語言寫情書，或許我會多看你幾眼。」

　　「我會努力的，老師。」


－


　　結束了冗長枯燥的教師會議，回到辦公室的Shu抬手查看錶面確認目前時間，唉⋯⋯完全錯過午餐了；正懊惱著沒多餘時間到學餐，也沒機會與誰在物理學研究室共餐時，卻在辦公桌前發現了個便當盒，伸手輕貼在盒蓋上還能稍微感受到熱度。

　　「學生嗎？」

　　還在迷惑的同時，座位旁的同事突然探頭：「那是剛才一名學生拿來的，我還來不及問名字他就匆匆離開，但他有一頭紅黑長髮。」

　　低頭打開便當盒查看，才發現盒蓋內側貼了張小紙條，內容寫著一串程式碼──


world.controlledBy(NoOne)
withMyGentle() {
you. control(me).equals(true)
}
//誰都不能掌控全世界，但你至少可以掌控我，這是我的溫柔


　　審閱後的Shu彷彿弄丟了理性，無措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拿著盒蓋直接掩住自己半張臉，讓隔壁的同事滿頭問號；便當盒內的食物看起來美味，但Shu現在可是真的吃不下了，心裡面逐漸盈滿的欣喜完全淹沒了飢餓。

　　『等你學會用程式語言寫情書，或許我會多看你幾眼。』Shu依然記得那個與他並肩而行的午後，不過是隨口的玩笑話，沒想到對方認真看待了……

　　「哇──這便當也太豪華了吧？追求者？」湊過來的同事看著豐富精緻的菜色忍不住驚呼，沒控制住偷夾了一塊鮮嫩的牛肉塞進口中。

　　Shu蓋上了便當盒捧在手心，朝著同事交代幾句便分快奪門而出：「我出去一下，下午的課麻煩你幫我請假。」

　　在哪裡？文學系在哪裡？那個人又在哪裡？

　　焦急的Shu在系所大樓內四處奔走尋找，好不容易抵達文學系樓層卻又無從找起。
「請問你認識系上有位叫做Vox的學生嗎？」Shu攔下經過面前的學生，顧不得是否太失禮，迎面就問。

　　「啊⋯⋯Vox學長的話，我記得他今天要主持系學會議，應該在系上的會議室。」
朝著學生指引的方向走去，Shu駐足在會議室門前還猶豫著要不要闖進去，躊躇不前的時候大門就那樣被拉開了──

　　「老師，你怎麼……」

　　「⋯⋯？」抬眼的Shu剛好撞進了Vox眼裡，因為奔波而散亂的髮絲沾了汗水貼在肌膚上，因此發熱的雙頰也泛起微紅；本來在心裡練習了幾遍要回應的話，在見到本人都此刻卻是腦袋一片空白，Shu只得眨了眨雙眼試圖擠出笑容來應對。

　　「怎麼了？你吃午餐了嗎？」

　　「我讀完了。」

　　「所以才這麼匆忙的來找我嗎？」Vox看了眼他懷裡抱著的便當盒，意有所指的提問。

　　Shu大喘一口氣後用力點頭，接著回答：「我很難搞喔。」

　　「我知道，所以我們稍微中和一下吧？」

　　「嗯⋯⋯容許加一些你的差不多。」聽聞此言讓Vox沒控制好音量大笑出聲，隨後伸長手臂，將面前因害羞低下臉的人扯入懷裡；Shu升高的體溫透過衣服布料傳遞到他身上，瘋狂鼓譟的心跳也彷彿要衝破胸腔，一下一下敲擊著彼此胸膛。

　　「那還差不多。」

　　程式+文學？稍微中和一下，才能成為戀愛指引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