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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星Sugar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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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星Sugar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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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相信眼前的這張臉一定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見過無數次,他們也一定在無數次的日出之時與對方離別。

    (弟弟Mysta出場)
    (兄弟感情很好的故事(大概啦)
    (貍貓換太子換貍貓換太子的神奇故事(?)
    (詛咒變情話)

    #LucaShu
    #shuca

    【LucaShu/Shuca】Sees the distant place #5木屐店的老闆看起來是個嚴肅不愛說話的老人。
      Luca坐在木椅上看著白髮剩沒幾根的老闆拿著應該是丈量腳底尺寸的工具走了過來,對方銜著菸卷在低頭幫Luca的腳量尺寸時香菸的煙霧熏得他猛咳流淚,他看見長著曬斑老人的嘴角在偷笑,Luca也洋裝一臉沒事的跟著笑,他很不擅長應付這樣的老人。
      Shu跟應該是老闆娘的女人在寒暄,對方拿了幾雙木屐出來讓Shu看,Shu揮了揮手讓丈量完尺寸的Luca來挑自己喜歡的穿。

      「我不是要訂做一雙木屐了嗎?為什麼還要另外買別雙?」
      「鞋子沒那麼快做好,但聽說這附近有煙火活動,你可以穿上和服跟木屐體驗一下。」
      「Pog!我要去!是那個有煙火跟賣吃的那種活動嗎?我以為夏天才有?」
      「秋冬的煙火活動確實比較少一些,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那種活動"是指什麼,但應該就是你認為很Pog的那種沒錯。」Shu看著對方聽到煙火後雙眼發亮、光著腳像雀躍的小狗似的小跑步去選老闆娘挑的木屐,他覺得自己好像完全能想像得到Luca腦中在想的"那種活動"是什麼。

      Luca踩上冷硬的木屐鞋底時非常不習慣,他試著讓自己站穩往前走,拖住自己腳趾間的鞋帶鼻緒都讓Luca很不習慣,他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穿著它跟其他人一樣自然行走,他轉頭看了一眼Shu跟老闆娘腳上的木屐,再看了一下自己腳上的黑色木屐鞋帶。
      Shu開口問他感覺如何?

      「滿好的。就這雙吧。」Luca說完後脫下腳上的木屐讓老闆娘給自己打包。


      初冬的夜晚來得很快,不到傍晚的時間天色就全暗了下來。Shu拉開了紙門讓屋內稍微通風,他打開儲物間光線昏暗的老舊電燈,收納冬季衣物的儲物間不在自己的房間附近,而是在之前家務工宿舍的旁邊,算是比較老舊的別舍。他還來不及整理夏秋的衣服,所以只能先到儲物間試衣。
      Luca坐在廊邊拎著手上的木屐搖晃著,他揉了揉鼻子感覺空氣有點乾燥。Shu拉開衣櫃,一邊向Luca解釋冬季煙火在此地較為少見,這次的煙火看起來並不是什麼宗教或是文化上的慶典,更像是一般商業聯合宣傳,多半附近會變得更熱鬧吧?

      「明年不見得這麼剛好有這樣的活動,你就參加吧,我帶你去。」Shu拿出幾件冬季的男性和服出來,有一些是他自己順便要拿回房間的。
      「我也想參加夏天的煙火祭典,我想玩打靶。」Luca伸出食指跟中指比了個開槍的手勢,他興致滿滿的轉過身來看著拿布正在擦衣櫃鏡子的Shu「這樣Shu你就要帶我去泡冬天有猴子的溫泉,跟夏天有蘋果糖的煙火祭典,我們約好了喔!」

      「好好好。那你先過來試試看這件。」
      「上次不是穿過了?」Luca走進房內把手上全新的木屐放在旁邊。
      「那是浴衣,夏天穿的。」Luca拿起Shu遞給他的和服,重量跟摸起來的觸感和浴衣明顯有差異,Shu雖然說這兩種衣服上的花紋會不同,但他分不太出來上面的花紋跟夏季的浴衣有什麼太大的區別,Luca自己覺得不論冬天或是夏天的衣服版型,冷風都會無情地從下擺灌進他的腿間。
      「等再更冷一些時再搭配上羽織吧?」

      Shu像之前那樣挑選了幾件少穿的和服給他,在大多顏色較深或是保守許多的冬季衣物中,Luca看到明顯不同於其他款式的鮮艷顏色,他好奇的從中抽出那件像是橘紅色或是鳶色、上頭還有一些白色跟褐色條紋的花俏布料所製成的和服。Luca看見Shu微微睜大眼睛盯著那套衣服瞧的表情只顯露了一下子,接著又將視線回到了在腿間摺疊的衣物上。Luca站起身來把和服套在自己身上,對方抬起頭來端詳了一下似乎並沒有要阻止他試穿的樣子,Luca讓Shu幫忙自己把那套艷麗的和服穿戴上。

      「這也是人家送你的?」
      「不是。」Shu搖搖頭「這套是我請人依照我的版型去訂做的。」

      這不是Shu會穿的款式,他從不穿這麼高調花色的衣物。
      但Luca沒有把這個疑問提出來,他只是安靜的讓Shu把深色條紋的腰帶綁好後攤開雙手用眼神詢問他感想如何。Shu退後了一步,他很仔細的從頭到腳來回看了幾次,Luca也非常仔細的盯著Shu臉上的表情,他從對方的神色中看見遲疑甚至閃過了細微的慌張。

      這不是Shu的衣服!

      Luca挑了挑眉,接著自己拆掉了腰帶,把衣服脫下來。

      「不適合吧。」
      「不適合。」Shu搖頭接過了那套令他有點不知所措的艷麗衣物,很難得的直接表示不適合。
      他們倆盤著腿安靜的在衣物堆間坐了一陣子,光線昏黃、氣氛微妙,Luca隨手翻弄了一件深灰色的和服,他總覺得那有點老氣,兩個人都不著痕跡的揚起嘴角,可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橫在兩人之間的是那件誰都穿不了的陌生衣物。
      狡黠、古靈精怪、和Shu的穎慧間有著本質上全然不同的才智,是更加神經質跟難纏的那種,就像現在充滿心機的橫在兩人之間,"他"誰也不是。
      Luca伸手拿起旁邊自己的木屐搓摩著黑色的鞋帶,Shu盯著攤在他們倆間的衣服最後抬頭看了Luca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笑出聲來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
      Shu雙手抱胸的看向那套俏麗的和服,他笑得像是在煩惱有個調皮的孩子在他面前一樣。
      Luca指了指衣服。

      說說看是誰吧?
      Shu點點頭。

      「Mysta。我的弟弟。」Shu回答著。

      精明狡黠,但命途多舛的弟弟。




      對Shu來說他自己的生命故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一定要說的話便需要談起“弟弟“這個角色,他的生命前半段幾乎都和這個人綁在一塊。
      Shu成年後繼承家業成為咒術師的時間不過幾年而已,就像一開始認識時所說的,他不認為有什麼魔法之類的東西,有的終究就是那些隱晦的、介於可驗證與不可驗證之間的手段而已,即使他也做咒術師的工作,但那終究是檯面上的、不是什麼神神鬼鬼或超自然之類的。
      沒有魔法,只有暗示、藥物、共時性,這類世俗又平凡無奇的東西而已,這是他自己—— Shu Yamino所定義下的咒術師。
      
      「在同行間我可就是邪魔歪道了,是不務正業的左道之徒吧。」Shu聳聳肩,他坦承在這方面平庸無奇,沒什麼才能。所以他讀了許多自己沒什麼興趣的書籍,他相信當他在咒術這方面的知識補充得夠多,就越助於他在事件上的詮釋能更貼合他的身份。
      太陽底下無新事,全賴個人表述。
      簡單來說,只要他多讀一點書,以後胡說八道時就更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反正他就是這麼想。

      「接下來要講的東西就跟做夢一樣,你確定還要聽下去嗎?Luca?」
      「聽啊,怎麼不聽?」Luca撐著頭側躺了下來,他覺得故事應該會很長,所以他做足了要以舒適的姿勢來聽故事的準備。
      Shu雖然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千百年前家氏列祖從八百萬眾神那借了強大的神力,一屆凡人獲取了神力後創造了許多自己想要的歷史,嚐盡甜頭的他們還想繼續運用這個能力下去,在到了要歸還神力時,祖先與神明談判希望能延長歸還時間,兩者終究無法達成共識,談判破局、無果,祖先們決定強佔這個能力。

      「太好用了,所以不想還了是嗎?」Luca切身理解人類的貪婪之處,所以釋然的輕笑著。
      「當然!我們可是獲取了與眾神相當的能力呢,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可能說還就還呢?」

      像是在調侃自己的祖先突然發現有了不用看眾神臉色的本錢後,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乾脆當個無賴,違背承諾,成了眾神之敵。
      被凡人欺騙的眾神道下了憤恨的詛咒,他們詛咒這個血脈凡是有繼承天賦的孩子必然活不過成年,跟神明對著幹的祖先就想辦法創造出可以乘載詛咒載體的方法——就是用第二個孩子的生命化解這個詛咒,千萬年來這個家族一直謹慎遵循著。
      毫無例外,在Shu出生沒多久後又生出了一個同父異母、與洋人混血的孩子。一出生就有著蒼白的膚色跟綠色的眼瞳,生母不詳,孩子收進了Yamino家族,受盡整個家族的人排斥與異樣眼光。
      那個忌諱的”第二個孩子”就是Mysta。

      「這邊注意一下。」Shu伸出了一隻手指頭「神明說的是“繼承天賦的孩子活不過成年”,而我們家族用的咒術是將這個詛咒轉移到“第二個孩子身上”。到這裡沒問題吧?」
      Luca一臉興致的點點頭。


      Shu自稱自己只是個平庸之人,雖做著咒術工作但卻更加仰仗現代的科技與知識,還有操弄複雜的人際密報來維持著咒術師玄幻色彩的本業。
      但同父異母的Mysta就大不一樣了。
      在大人們注意到之前Shu就這麽認定了,跟自己五官長得有些相似但又有一半洋人血統的弟弟是全然不同的!
      纖細敏感、脆弱、在他人面前膽怯寡言,舉止令人頭疼,總是突然間情緒不穩的大哭大叫—— 是深受常人不可視之物所苦的可憐孩子,也同時是Yamino家長子的替身、棄子。

      「什麼是替身?」Luca對這個詞彙感到陌生。
      「你可以想像成……有另外一個代表你的人替你承受災厄吧。所以替我承受這個災厄的人就是我弟弟。」
      Luca盡可能地調閱他腦中所有對這個文化下與“替身“相似的知識,他扭著眉毛問「稻草人也算嗎?為什麼不用稻草人就好?」
      「稻草人也算,但跟我們家族的咒術系統不太一樣。而且那可是神明的詛咒,你好歹也給神明一點面子用活人代替吧?」Shu對於Luca直白的提問感到懷念,他也曾經這麼想過。「你可能已經看過了,但我們家更習慣用這個。」Shu從和服胸口的內袋拿出掌心大的白色紙人給Luca,對方接過後仔細看了看,就只是被剪成人型的普通白紙而已。Luca覺得非常新奇,這個東西就跟他在書籍或是其他影視上看到到的一模一樣,他拿著紙人有點興奮的問Shu可不可以給他這個讓他收藏紀念,Shu點點頭說要多少有多少。

      「你隨身帶著這個,看起來就像電視上那種真正的咒術師一樣耶!」
      「什麼意思!?我本來就是真的咒術師啊!我就是咒術師!」
      「Pog!!」
      「你是在Pog什麼啦!」Shu笑得東倒西歪。

      他們兩個人盯著Luca手中的那片小小的紙人,那是代表著現實與神話的分界點。
      Luca理解那就像是他後腰的那把槍一樣的東西,是劃分著普世價值與自己家族差異的象徵之物,但對Shu來說那個分界點非常的模糊,他很難從家族的神話去理解眼前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出生的目的就是為了替自己去送死,是跟他一起吃飯睡覺,一起讀書寫字,一起玩著玩著有一天就會被大家拋棄、死去的存在。

      Shu曾經在蟬鳴不斷的夏日頂著烈陽在後山找尋走丟的弟弟身影,他向周圍的大人求救,甚至卑微的懇求大人們幫忙找尋自己不受待見的弟弟,大家對此不聞不問,好像沒有人真正在意那走失的孩子。他還記得大家不耐煩的表情跟打發他的說詞,最後他循著自己弟弟可能行走的路徑獨自邁向滿是深綠的後山,枝葉繁茂的粗壯樹幹下是翠綠的青葉苔蘚,夏日的光線在樹木的間隙投下了點點樹蔭,他越是往前走,那些蟬鳴聲就離得越遠,直到那蟬鳴嘎然而止,最後他自己也迷失在山林裡—— 那一刻,他踏入的是神明的領地。
      他看著在自己腳下佈滿樹根難以行走的山路,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才是該死去的那個孩子,Mysta何其無辜?在靜得如同整座山都已死去的山林深處,傳來孩子尖銳的嚎哭聲劃破了寧靜,他如大夢清醒般的想起自己要做些什麼。
      Shu呼著自己弟弟的名字,最後在某個大樹下找到渾身髒污的Mysta,他牽起自己弟弟瘦弱得如同枯枝般的胳膊還有滿是污泥的指甲,Shu難過得哭了起來,隨著兩個孩子的淚水與蟬鳴聲傾注而下,那些大人終於從後頭追了上來。

      「聽說我們兩個小孩好像走失了三天左右,結果我們被送到醫院檢查只有簡單的脫水跟營養不良,但我覺得好像只有幾十分鐘而已。」
      「你們兩個小孩在深山度過夜晚?這個是不是那個什麼……」
      「你是想說神隱嗎?」Shu覺得Luca連這個詞彙都知道,對方真的很著迷亂七八糟的東洋文化「但走失在深山本來就很容易感覺到時間跟空間錯亂啦。」Shu擺了擺手,壓根就不想多解釋不合常理的細節。


      吃飯時Mysta從來不與大家共餐,他的餐食是在自己的小房間裡單獨食用的。
      每一年過年時訂製的新衣也從來沒有弟弟的份,在母親幫自己更衣時,Mysta也總是不在附近。
      讀書寫字時偶爾才跟著Shu一起,家族的咒術知識Mysta連碰都沒碰過。
      沒有大人會陪他說話,沒有大人會陪他玩耍,Shu甚至都想不起來是哪個大人在負責幫他洗澡或是在生病時照顧他的?他才發現自己的弟弟並沒有受到良好的照顧與教養,沒有人會為再活沒幾年的孩子付出關愛,既然如此,身為哥哥的自己便必然要承擔起關愛弟弟的責任。
      此後,像是為了跟大人對抗或是彌補自己的罪惡感,Shu不論去哪總是帶著Mysta,他會故意提醒大人不要忘了自己弟弟的那一份,也會尖銳的直視那些大人尷尬的嘴臉。
      這種現實與神話的分界點太過模糊了。
      因為太過模糊,Shu小時候多半都是表現得更早熟與社會化,禮貌的笑顏下壓抑著盛怒與帶著恨意的悲傷在與所有的大人相處。
      經歷走失的事件後,他更能理解總是躲在自己身後的弟弟與自己的差異,他也更能明白為什麼Mysta總是看起來十分驚嚇與愛哭。
      你可以說這是因為他是個沒有人照顧、需要吸引大人注意力的孩子,也可以說他就是能看見大家看不到的東西,其實怎麼解釋都可以。
      但對Shu來說Mysta才是真正能接觸到另外一個領域的人,他才是那個有繼承才能人的。

      「Mysta才是真貨。」

      Shu閉上了眼睛,他說了太長了,需要休息。
      他們兩個人待在滿是衣物的更衣間裡面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Luca看了一眼這個狹小又陳舊的衣物間,那個被喚名叫做Mysta的孩子會不會也曾經待在這裡過?外頭的冷風灌了進來,Luca起身把原先為了通風的門關小一點。Shu張開雙眼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還有一點時間。
      故事繼續。



      那個真正繼承了血統天賦而活不過成年的孩子,亦是被當作替身而需死去的孩子是同一人,無論哪一個Mysta的人生都沒有希望。
      總覺得這件事哪都說不通的Shu將自己的發現對自己的父母提問,他直言不諱,特別是針對自己的父親。然而,父母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疑問。
      他們既不生氣也不驚訝,只是神情淡漠的告訴Shu可以開始跟隨在父親身側學習祭儀與占卜之事。Shu真正開始接觸實務工作是在成年的前一年半左右,也是他開始理解自己家族歷史真正的意涵是什麼,他靜下心來,逐漸與過往童年的憤怒和解。同時,邁入青春期的Mysta開始刻意與Shu保持疏遠與冷漠,Mysta的個性變得更加難以捉摸,他寡言、彆扭,對任何人都保以警戒、不隨意展露情感,像隻負傷的狼犬難以接近。
      但Shu一點都不在意。


      「我可能會死。」Mysta在成年前兩個禮拜獨自坐在更衣間外的廊邊,平淡的對背後正在穿祭儀官服的Shu說。
      Shu告訴他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想辦法的,門外的Mysta笑了幾聲,聽起來不抱任何期望。

      在Mysta正式成年的前一晚,Shu拿了自己偷偷委託人訂做的一套成年禮和服給他,他很不好意思對Mysta開口丈量尺寸的事情,也覺得會遭對方拒絕,所以那套和服是依照他自己的版型去訂做的,所幸當時他們的身材差異不大。
      衣服用了與Shu完全不同性格色調的布料訂製,也完全無視一般正式場合男性灰黑色為主的色調,那是一件更加豔麗搶眼、充滿時髦感的和服,他覺得這種摩登感非常像Mysta。
      然而收到這樣成年禮的Mysta完全不知道該擺出甚麼表情,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所以他開起惡質的玩笑說那是準備給他的喪服嗎?Shu也不介意,他伸出纖細的手指,在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片紙人形遞給了Mysta。

      「帶著吧。然後明天在太陽升起前離開家裡。」

      那個紙人形後面巧妙的像是魔術技法一樣夾著一張遠航渡洋的船票,Mysta錯愕的抬頭望著一臉平靜的Shu,他只能乾啞的問著“那詛咒怎麼辦?“。

      「迷信而已。」Shu簡短答道。


      那天晚上他們兩人一起待在Mysta房間許久,但沒什麼話可以多聊,他們的時間不多。
      Shu幫忙Mysta整理行李時看著自己弟弟空蕩蕩的房間其實感到心酸,沒什麼可帶走的,便抓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丟進手提行李袋裡就算是整理了。Shu問他身上有多少錢?Mysta搖搖頭,這也是他看到船票跟目的地後腦子一片空白的原因。
      身無分文,語言不通到底要怎麼能獨自生活?想到這Mysta開始懷疑自己是比較怕死還是更恐懼那陌生又未知的未來。
      Shu聽到後離開房間,沒多久又走了回來,他抓了一疊已經兌換好的外幣現金塞進行李裡。

      「你都換好了還問我有沒有錢?」Mysta傻眼。
      「隨口問問罷了。睡吧,明天你得早起。」
      「我要怎麼去?騎腳踏車到港口要多久?」
      「……我幫你叫好車了。」
      「……我看明天還是你去搭船好了。」說完後兩人都大笑出來,那是他們時隔多年後第一次一起笑得這麼大聲、這麼開心。

      Shu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他幾乎一夜未闔眼,即使到最後他都沒有勇氣多要求一下Mysta穿上那套和服,他總覺得在自己的弟弟面前他無法多要求什麼。
      Mysta會害怕嗎?肯定會害怕的吧。
      但是他相信那個曾經黏在他身邊的弟弟就像現在這樣,在不知不覺間長大,然後獨自克服許多困難。
      他們在凌晨天都還沒亮時搭上了計程車,那天早上家裡異常的安靜,沒有半個大人清醒,Mysta注意到後覺得非常奇怪,平時這時間至少家務工都會起床準備早飯,Shu指了指塞在Mysta口袋裡的紙人跟船票。

      「咒術已經發動了,你一定會安全的到達港口的。」
      「Shu,我已經想到你以後追女孩子的場面會有多尷尬。」
      「畢竟我說的是咒術又不是什麼搭訕的話。」
      「明明是因為他們昨天聚會喝得太多晚歸,所以大家才睡比較久而已。」
      「謝謝你沒說我在他們飯菜裡下藥。」

      他們一路上聊著無關緊要的事情消除緊張感,終於在船舶出發前到達了港口。
      Mysta問起到達那邊他應該要怎麼安頓自己,Shu告訴他只要一下船自然就會有人接應,並告訴Mysta接應的人一些特徵。

      「我要怎麼知道是他?」Mysta驚訝Shu為了把他送離家佈局了許久,連接應都安排好了。Shu眼珠子轉了一圈,最後還是不打算告訴Mysta那個人的名字。

      「你只要聽到他的名字就會知道是他了。那個人的名字像個詛咒,你會覺得很親切的。」
      「謝謝喔。」他們兩個人安靜地站在港口邊等待出發的船舶發出通知,Mysta突然問起,如果這個詛咒成真,整艘船不就要隨著他陪葬嗎?

      「日出升起時你就正式成年了,我會看著你成年的。」Shu看著海平面上透出細微但耀眼的光芒「我一定會讓你活下來的,Mysta。」
      日出的陽光從海平面上緩緩升起,打在了Mysta的臉龐,Shu透過日出的光好好看清楚眼前的人碧綠色的雙眼跟清秀的五官,他終於覺得自己與Mysta是有著相似容貌的兄弟,即便其他人認為他們一點都不像,但此刻他相信眼前的這張臉一定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見過無數次,他們也一定在無數次的日出時與對方離別。
      就像Yamino家族流傳下來的詛咒與對抗詛咒的方式。
      千萬年前的祖先為了避免犧牲自己的手足,所以訓練了平庸的那個孩子成為了才能之人,為了遮掩神明耳目,不斷的努力避免自己的手足在成年前死去。
      千萬年前的我們一定也相互憐惜彼此而藏匿身份,千年後必然在某個成年前夜為對方整理行曩,百年後肯定也在日出之時相互道別、送走對方。
      在這一刻,身為Yamino家主的Shu他全然明白了,也對於自己成為當家一事毫無疑惑,而Mysta對自己的離別跟啟程也是如此。

      「祖先故事什麼的肯定是真的吧?不然我媽怎麼會是個洋人呢?」Mysta打趣的說著。


      Shu將行李袋遞給Mysta的時候,他看見對方捲起袖子的手腕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瘦弱。Mysta調皮的從自己胸口的口袋拿出圓形的墨鏡,在日出全部升起時陽光反射在他金色的鏡框上閃閃發亮,他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喉嚨,假咳了幾聲接著指著Shu的鼻子說。

      「身為在Yamino家族最後一天的孩子,我要對你預言。」
      「我們Yamino家是不預言的。」
      「你少囉唆啦!我要預言!你聽就是了!」

      Shu看著Mysta露出可愛的虎牙,說出一連串荒唐無稽但可愛得不得了的預言。已經成年的Mysta安然的上船後,Shu毫不顧忌旁人的側目,舉起了咒術師施咒的手勢在航行出發的船舶面前將自己手上的“替身“紙人形丟入海中。
      什麼才算是“繼承天賦的孩子”?已經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了。



      「所以他安全離開了?」Luca問。
      「對。但因為那天早上他差點睡過頭,所以其實還是我去把他叫醒陪他去港口的。」
      「他一定可以活很久的。」
      「嗯。一定。」
      Luca躺了下來,盯著老舊的電燈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剛剛聽了一個好不得了的故事。

      「我說了,我的故事聽起來像在作夢。」Shu摺起了那套做給Mysta成年禮的花俏和服重新收好放回櫃子裡。Mysta最終也沒有收下這個成年禮,他把自己剩餘的那一點點可憐的零用錢跟衣服放在了一塊,只留了一張寫著歪七扭八字跡的紙條給Shu,上面寫著「我不會穿。」
      Luca聽到後笑了出來,雖然是從未謀面之人,但他好像已經可以想像得到Shu的弟弟是如何逗趣,希望他到了新的地方後重新生活,然後好好吃飯、安心長大。

      他們看了看時間,距離施放煙火的時間還有一點,Luca抓了剛剛覺得有點老氣的灰色和服讓Shu給他穿上,他開玩笑的對Shu說「我也不會穿。」,Shu故意在幫他綁腰帶時用力拉緊,逗得Luca一邊哀叫一邊大笑,他突然覺得這個顏色一點也不老氣了。

      Luca踩上木屐時依然非常不習慣,但是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木屐本來穿起來就是這種感覺,他看了一眼Shu腳上的木屐,他覺得他們穿的鞋子是一樣的,Shu臉上看不出來有任何的不適,所以他忍著雙腳奇怪的拖拉感慢慢跟在Shu身邊。
      Shu的住家離施放煙火的岸邊有一小段距離,途中要上階梯時Luca實在覺得很難走穩便扶著牆面慢慢走上去,身邊幾個小孩拿著仙女火花俐落的踩著木屐快速從他們身邊跑過,Shu安慰他慢慢走也沒關係。
      當他們準備往岸邊走時,Shu領著他往另外一個人煙稀少但位置較高的地方走去,Luca開始覺得自己的夾腳處像是破皮般的疼痛,但他依然面不改色的跟在Shu的身後直到他們又走了一小段階梯,到達了上方處的小坡時,升空煙火發出巨大的聲響,在他們眼前綻放出色彩鮮豔的火花,如同光之瀑布般在夜空中傾流而下,隨後第二個、第三個煙火也跟著一起噴發升至夜空,開出各種豔麗顏色的花朵。他們聽到遠處的人聲在歡騰,有幾個年輕人似乎也像他們一樣遠離人群,想找個高處來觀賞煙火。
      Luca拉了拉Shu的衣角問他等等能不能慢點走,Shu不明所以,他循著Luca低著頭的視線跟著往下看,在煙火盛開的同時,火光一瞬間照亮了他們,Shu看見Luca的夾腳處被鞋帶給磨得破皮正在流血,在火光消逝黯淡下來時Shu感到一陣暈眩。


      「你不痛嗎?為什麼不說?」比起質問,Shu更像是表達自己的不解,他不懂剛剛的路途為什麼自己沒有發現。
      「我以為大家都是一樣的感覺,我以為這是正常的。因為我們穿的是一樣的鞋子。」
      「我們穿的是各自的鞋子。」Shu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在暗淡的光芒下看見Luca面無表情,他只好低下頭告訴他的鞋子不合腳型。Shu蹲下身從懷裡拿出手帕,將手帕撕成兩半,Luca問他要做什麼,Shu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讓Luca小心站穩。

      「如果你站不穩就扶著或是按著我的頭。」Shu抓起Luca的腳踝,輕輕的脫下他腳上的木屐,他看見傷口處正在滲血,於是拿了手帕把血擦掉「踩上來,把腳放在我的腿上。」他讓Luca的腳踩在他單膝跪著的腿上,一邊把手帕纏在鞋帶上可能磨腳的地方。Luca盯著Shu的頭頂,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很想笑,但又覺得很不好意思,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希望此刻的Shu能夠永遠在這個“位置“上,他想要以後在自己受傷時都能看見對方低著頭為自己包紮的模樣。
      Shu弄好了其中一隻木屐,他讓Luca重新穿上。

      「Shu。」
      「嗯?換腳。」Shu扶著Luca的另一隻腳踝,領他踩上自己的腿。
      「以後也想要你還能這樣。」
      「……」

      She聽完後淺笑了一下,他沒問“還能這樣”是哪樣?
      他就是聽得懂Luca的意思,就跟上次他提到的那個紅酒是一樣的。

      「沒人敢這樣對我要求,只有你。」Shu拿出手帕纏在磨腳的那條帶子上。
      「我敢打賭也沒人像我這樣把腳踩在你大腿上。」

      確實。

      「我一定是前世讓你做過千百次這種事情,才會讓你敢在此世對我提出這種要求。」


      Luca不能明白,他問Shu說的是什麼意思?
      Shu表示那是他們家傳的格言。只有當前世不斷的跟這個人相遇,做一樣的事、說一樣的話,才有可能在這一世的時候也做出一樣的行為,好像那是必然的、稀鬆平常的,帶著共業的輪迴。

      「喔?那真好奇上輩子是什麼情況才能讓我把腳踩在你腿上。」
      「你上輩子如果是女人的話就有可能吧?比如說,走路走到一半木屐帶子斷掉,我上前營救,讓你把腳踩我腿上,我幫你上藥或是換掉木屐帶子。」
      「這個搭訕橋段我常常看到呢!」
      「是吧?我們文化特有風情,有名到你都知道。」Shu忍不住笑出來,確實走到鞋帶斷掉或是磨腳的劇情就是他們的文化特產。

      「這聽起來就像是追女人的小把戲嘛!」
      「是追女人的小把戲沒錯。」
      「那表示我上輩子是女人,Shu你讓我踩了你的腿千百次。」
      「是我追了你千百次。」
      「哈!Pog!」

      鞋帶纏好了,為了避免Luca腳上的傷口變得更嚴重,Shu小心的幫Luca穿上,確認對方能夠行走後才起身。
      煙火放沒有多久就結束了,果然只是附近的商業宣傳而已。
      這次Shu小心的扶著對方走下樓梯,他們慢慢的走回住處,Luca突然好奇當時Mysta離開時的預言是什麼?

      能講嗎?
      能。


      Shu當時問Mysta如果找到安身之處願不願意告訴他在哪,還願不願意跟他見上一面?Mysta聽到Shu這麼問時沈默了一下,接著他便戴上墨鏡像是避免自己的眼神透露出真實的情感,他揚著聲調,指著Shu的鼻子對他說——


      『Shu!你以後會跟一個有著大Booba的金髮洋妞拍拖,如果那個洋妞願意幫你找我的話,你就會見到我。』


      Luca不可置信的看著Shu。

      「我說了,我們家不做預言的啦。你看他的預言最重要的那一項根本錯得離譜。」
      「哪是一個啊?除了金髮外根本沒一個對的啊?」

      Shu一臉沉思但毫不客氣的盯著Luca的胸膛看。


      「我的Booba才不大啦!」Luca氣得半死。他做了個調皮的鬼臉,接著用幾乎沒幾個人聽過的女性偽聲怪裡怪氣的抱怨著「我應該要穿好一點的鞋子,免得被Shu你用這種小把戲得手。」

      Shu起先瞪大雙眼驚訝那完美的女性偽聲,接著他便抱肚笑得合不攏嘴,Luca看到他笑成這樣也跟著笑作一團。
      Shu下定決心,以後一定還要Luca多用這個聲音講話給他聽,即使Luca沒提醒過,但他知道一但把這事情說出去他可能會被Luca一槍崩掉腦袋。

      他可是黑手黨老大。
      但,那又怎樣呢?


      「下輩子你鞋還得出事。」


      比起Mysta那彆腳預言,他更擅長言靈之事。
      他可是咒術師!
      Shu願意為此發下惡咒,只為了讓對方再踩上自己的大腿千百次,然後說些令自己開心的俏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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