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凛】雪落之夜1.风雪之夜
朔间凛月站在雪山脚下,呼出的气息在冷冽空气中凝成白雾。
他本无意攀爬这座籍籍无名的雪山,奈何合作方那位千金小姐的执着远超预期,从初次会面起少女的目光便如影随形,尽管她名义上是陪同她的父亲前来的,但事实却远不是那么一回事。
中午用餐时,对方左一句“我是凛月君的粉丝”,右一句“凛月君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更是让他这位隐退多年的前偶像除了尬笑便再也挤不出一个多余表情,而眼瞧对方的父亲只是呵呵笑着在一旁打圆场,凛月就知道比起商业合作,对方恐怕更想给他的宝贝女儿牵线搭桥。
——开什么玩笑,他都已经和人订婚了。
最终凛月只得寻了个出门散心的借口,看似随意地踏上了这座积雪覆盖的山峰。
临行前一旁的老管家兼守山人忧心忡忡地递上最新的气象报告,单薄的纸张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可凛月却没有一点要接过来的意思:
“朔间大人,天气预报显示今晚将有暴风雪。”
“您确定要选在这个时间登山吗……?”
凛月抬手整理了下围巾,清亮的声音透过柔软的羊绒却是显得有些模糊:
“这类预报,十有八九是不作准的。”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蜿蜒向上的山径,语气带上几分自嘲的笃定,“况且,比起某位热情过头的千金小姐,暴风雪这种东西,反而好应付多了~”
管家沉默许久,到底是将劝说的话咽了回去,这些年他接待过不少出身显赫的年轻访客,深知面对他们的固执己见,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然后尽力做好分内之事,于是他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展开一张详细的雪山地形图。
“遵您的吩咐,但请允许我预先为您标出几处应急避难小屋的位置,倘若真遇上什么突发状况,恳请您务必移步到最近的屋中暂避,等到明天早上再下山不迟。”
然而朔间凛月与运动二字素来无缘。偶像时期他的体力较组合里的其他成员来说就是弱项,每次演唱会后的庆功宴上,总能看见他瘫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像只脱水的猫,如今退隐多年,整日不是埋首书房批阅文件,便是与家族里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家伙们周旋,底子本就薄弱的身板便被磋磨得更加不堪。
登山靴踩在积雪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才爬了不到半小时,凛月的呼吸就已乱得不成样子,白雾般的呵气在围巾上结出细碎的冰晶,那些在会议室里游刃有余的谈判技巧在陡峭的山坡前毫无用武之地,待到日影西斜,他也不过挪到半山腰的位置,好在现在折返的话应该刚好能避开晚餐时间,至少凛月的这趟雪山之行也算是有点价值。
但让朔间凛月没有想到的是,还不等他踏上归航的路,暴风雪竟是如约降临了。
起初不过是些细小的冰晶,窸窸窣窣地撞在他的防风镜上,凛月仰头望去,刚刚还是蔚蓝的天空仿佛被人泼上了一层厚重的铅灰,沉甸甸地压着山峦的脊线,然而这仅仅是序幕,很快稀疏的雪粒膨胀成了鹅毛般的雪片,铺天盖地,无声而迅猛地吞噬着视野。
光线急剧地黯淡下去,如同有人飞快地拉上了天空的帷幕,方才还能勉强辨认的登山小径,转眼就消失在茫茫的白色漩涡里。近处的岩石、远处的松林,所有的轮廓都如同被劣质的橡皮擦狠狠抹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狂舞的苍白。凛月不得不摘下迅速起雾的眼镜,但他的视野却并未因此清晰,反而陷入一片更加混沌的、令人晕眩的风雪之中,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像无数野兽在旷野咆哮。
寒意如同有生命的毒蛇,顺着湿透的围巾缝隙钻入脖颈,围巾边缘早已凝结了一层硬邦邦的冰壳,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刮擦肺腑的冷冽,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指也渐渐麻木僵硬,几乎失去知觉,但凛月仍死死攥着那张标注了避难所位置的地图,即便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也没有丝毫要放松气力的意思。
当第一股真正带着摧毁力量的狂风狠狠撞来时,凛月踉跄着几乎扑倒,暴虐的雪片不再是轻柔的羽毛,而成了无数细密的冰刃,裹挟在风里,无情地切割着他裸露在外的脸颊和脖颈,他本能地弓起背脊,试图用身体抵御最狂暴的风头,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冰冷的雪地里一寸寸挪移。
好在暴雪似乎从来不会真正威胁到凛月的生命,在他的体力彻底消耗殆尽之前,一片突兀的、深沉的阴影撞入了凛月模糊的视线。
那是避难小屋倾斜的屋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却顽强地显露出烟囱和半扇木门的轮廓,如同沉没在白色汪洋中的孤岛桅杆,求生的本能在顷刻间压倒了所有疲惫,凛月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用尽残存的所有气力,肩膀狠狠撞向那扇木门。
门轴发出艰涩的呻吟,“咚”的一声向内打开,凛月却因整个人收不住力气,重重地跌进屋内,冰冷的空气里瞬间扬起一片浮尘,身后的木门在风压的作用下砰然合拢,瞬间那仿佛要撕裂天地的风雪怒号被隔绝在外,耳边只剩下柴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汝还好吗?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厚实的登山服缓冲了跌落的冲击,地板的坚硬并未给凛月带来多少痛楚。然而那道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让他以为这是暴风雪引发的幻觉。凛月的目光顺着伸到面前的那只手缓缓上移,骨节分明的手指,腕间熟悉的银链,最后是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面容。
凛月就这样僵在原地,保持着跌倒的姿势,仰着头怔怔地望着对方,青年微微蹙眉,狐疑与担忧在那双酒红色的眼眸中流转,夜幕般漆黑的半长发在炉火的映照下泛着温暖的光晕。
直到对方主动俯身来扶,凛月才如梦初醒般慌忙起身,他下意识避开触碰,却在起身时不慎踉跄了一下,只得狼狈地抓住一旁的木椅稳住身形。
“我没事。”
这句话从凛月的喉间挤出时简直干涩得不像他的声音,壁炉里的柴火突然爆出一串火星,噼啪作响,凛月却是借着整理围巾的动作,悄悄将泛红的眼眶藏进了阴影里。
2.如梦似幻
壁炉里的火光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在原木墙壁上,凛月捧着温热的茶杯,红茶的香气氤氲而起,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身旁的青年同样捧着茶杯,黑发在火光中泛着深红的光泽。
“吾辈是零,佐久间零。”
“勉强算是个不入流的旅行者吧,原本想趁着黄昏拍些雪山景色,结果半路就被这场暴风雪困住了。”
凛月抿了一口红茶,恰到好处的温度让他冻僵的手指渐渐恢复知觉。
“不入流?”
他低声重复道,目光落在零放在一旁的相机上。
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深邃红瞳中倒映出跳动的火焰:“就是随便走走拍拍,然后把照片发到社交账号上,不过总是拍不好,构图啊光线啊都掌握不好,关注者也少得可怜喏。”
凛月注视着零的侧脸,火光为他苍白的肤色添了几分生气,两人漆黑如墨的发色在火光下几乎融为一体,只有偶尔闪动的火星才能勉强区分出彼此的轮廓。
“汝呢?怎么会一个人来山上?”
“原本是来山脚别墅谈生意的,结果合作方有意撮合我和他女儿,实在是太烦人了,我就借口散步逃出来了。”
凛月垂眸轻轻转动着茶杯,红茶表面泛起层层细微的涟漪,平和的声音中却隐藏了太多的情绪:“之后的事和你差不多,想下山时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零的视线从凛月精致的侧脸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他左手无名指的素圈戒指上,银色的指环在炉火映照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简约的戒身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却因长期佩戴而泛着温润的包浆,显然,坐在自己身侧的青年很是爱护这枚戒指。
“所以,汝有恋人了……?”零的声音似乎比先前低了几分。
“是未婚夫,我们订婚了。”
凛月抬起左手,戒指上的反光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细线,壁炉里的火光摇曳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粗糙的木墙上。
“不过除了我和他,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
屋外的风雪拍打着窗户,发出细微的声响,凛月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他用指尖轻轻抚过戒面上的细小划痕,那近乎虔诚般的温柔让身为听众的零都不禁为之动容。
“我们原本计划私奔的,但临行前那家伙却出了意外,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可我不相信……”
在凛月察觉不到的视线外,佐久间零低垂着头,火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此刻寂静的木屋里格外响亮,炽热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腔,那感觉既不是纯粹的悲伤,也不是单纯的同情,而是某种更为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情绪,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他亲耳听见对方说自己的未婚夫很可能已经死去时,零的心里竟然生出了喜悦,这样的想法让他下意识攥紧了自己膝盖上的衣料,他盯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一时间却是不敢抬头。
“嘛,一直说死人的事也没什么意思~”
凛月突然轻快地拍了拍手,戒指在火光中闪过一道银光,他歪着头,上扬的唇角像极了一只恶作剧成功的小猫。
“比起那个,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零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蝴蝶振翅般轻巧,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话题引向了自己之前发现的汤罐头,就连他走向橱柜时的动作似乎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于是七八个红色罐头便被他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粗糙的木桌上,零用袖子擦了擦罐头的顶部,露出模糊的保质期标签,而凛月则是慢悠悠地走过来,在随意挑选出日期最新的两罐后便通通塞进了零的怀里。
“就这两个吧。”
零认命地接过罐头,熟练地用开罐器撬开,金属盖子卷起的瞬间,番茄的酸甜气息立刻飘散开来,他将浓稠的汤汁倒入悬挂在壁炉上的小铁锅里,橙红色的液体在锅中缓缓铺开,饱满的鹰嘴豆沉在锅底。
壁炉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木墙上,随着零搅拌的动作轻轻晃动,木勺与锅底相碰发出规律的轻响,零没再说话,只是专注地盯着锅中渐渐冒起小泡的浓汤,时不时调整一下吊锅的高度来控制火候。
凛月懒散地倚靠在木桌边缘,手肘支着桌面,壁炉跳动的火光在他红宝石般的眼眸里流转,却始终只倒映出零的身影,他看得太专注,以至于对方突然回头时,两人的视线却是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零握着木勺的手指微微一紧,勺柄上未干的汤汁滴落在炉灰里,发出细微的呲响,然而凛月并没有移开目光,他只又一次勾起唇角,任由那双相似的红瞳将对方呆愣的表情尽数吞没。
锅里的浓汤咕嘟咕嘟冒着泡,蒸腾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织出朦胧的雾帘,于是零的耳尖也渐渐染上番茄汤的颜色,他回以凛月自己最温柔的笑容,可当他的背影转过去时,凛月嘴角的弧度竟是骤然坠落,炉火在他玫瑰色的眼底投下摇曳的光斑,但那玫瑰深处隐藏着的却是无尽的思念与悲痛。
他死死攥紧左手,银戒深深嵌入皮肉,在苍白如纸的肌肤上刻出月牙状的血痕,像只被踩住尾巴的幼猫,连呜咽都死死咬在齿间,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眼前这虚幻的温暖就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将那些翻涌到舌尖的思念与委屈一寸寸咽回心底,指甲刺入掌心的肌肤,殷红的血珠顺着掌纹蜿蜒而下,却半分不及心口那道经年未愈的伤来得痛彻骨髓,炉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角,蜷缩成小小一团,与零忙碌晃动的身影明明近在咫尺,中间却仿佛横亘着再也无法跨越的墙壁,如同命运残酷又恶劣的玩笑。
视野渐渐模糊,凛月借着揉眼的动作抹去眼角的水光,等到他再抬头时,却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有无名指上渗出的血珠,悄悄洇入戒指内侧的刻痕里。
3.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
“呐,你为什么会当旅行家~?”
凛月小口啜饮着热气腾腾的番茄汤,指尖还捏着从零背包里翻出的曲奇饼干,他突然开口询问,漂亮的红瞳中闪烁着的事最纯粹的好奇心,或许这只是暴雪困局中无聊的消遣,却让零的心跳不自觉漏了半拍。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素不相识,佐久间零却对这个连名字都未交换的青年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好感,不,准确地说,是初见那刻便彻底沦陷的心动,如若不是瞥见对方无名指上那枚泛着冷光的素戒,他恐怕会在命运安排的这场邂逅结束后立刻展开自己最热烈的追求。
——只是。
零低头搅动着已经微凉的浓汤,勺柄在指间转了个圈,他又一次看见凛月无意识摩挲戒指的小动作,那指尖的温柔眷恋让他的胸口发闷,青年谈起对方时眼中化不开的执念,远比窗外的暴风雪更令人绝望,那是任何后来者都绝对无法融化的坚冰。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吧?
“因为,吾辈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零将背包里最后一块曲奇推到凛月面前,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他注视着跳动的炉火,火光在他深邃的红眸中投下细碎的光斑。
“吾辈以前好像出过意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除了‘佐久间零’这个名字,但光有名字也没什么用,索性就开始四处旅行。想着见过的风景多了,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
“所以,你是想找回记忆~?”
凛月单手托腮,指尖还沾着些许饼干碎屑,猫儿般的眼眸微微眯起,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随口一问,却又带着某种微妙的试探。
呼吸骤然一滞,零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仿佛一个回答不慎,就会打破此间微妙的平衡,屋内突然陷入沉寂,只有壁炉里的柴火偶尔爆出几声脆响,火星飞溅的声音在静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零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凛月摩挲戒指的手指上,那枚素银指环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他感到喉咙发紧,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到底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窗外的风雪声似乎也渐渐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跳动的炉火,和那个等待答案的青年。
“不,吾辈并非执着于过去的人。”
沉思良久,零终于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既然命运让吾辈失去记忆,或许就这样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喏。”
“而且吾辈隐约记得,早在意外发生前吾辈好像就计划着要远行,真正踏上旅途后,吾辈能感受到的也只有挣脱牢笼般的自由与畅快。”
零微微抬眼,两人的目光在温暖的炉火中相遇,两双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红眸如同两杯醉人的陈酿,零的眼底似是波尔多红酒般醇厚温润,而凛月的眼眸则如被玫瑰花瓣浸染的烈酒,艳丽中带着某种化不去的刺痛。
“虽然过程出了些差错,但结果来看,倒也不算太糟喏。”
听到这样的回答,凛月到底是笑出了声。
起初只是肩膀微微抖动,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在木屋中回荡,他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渗出晶莹的泪花,顺着脸颊滑落,在火光中闪闪发亮,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几分释然,还有说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过了许久,笑声才渐渐平息,凛月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转向零的方向,炉火将他脸上的笑容映照得格外明亮,这还是零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真心实意的笑容。
“是啊,”凛月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他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噙着泪花的眼瞳中倒映处零的身影,“难得的自由,你可要好好抓住啦,然后……”
最后几个字已是微不可闻,随着屋外的风雪一同消散在空气中,壁炉里的火焰突然窜高,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它们紧紧交叠在一起,随后却又随着火光的摇曳而分别,自此再没有相交。
4.雪夜、小青蛙和最爱的你
夜深时分,零整理床铺时才发觉木屋里仅有一条陈旧的绒毯,他毫不犹豫地将毯子递给凛月,动作自然得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对方却并不领情,他说比起眼睁睁地瞧着一个陌生人在自己面前冻死,他还是更愿意把毯子的使用权分一半出来。
屋外风雪呼啸,寒风夹杂着刀子似的雪花一下下拍打着单薄的木墙,凛月却是忽然凑近,玫瑰色的红瞳里浸染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这种天气……”
他故意拉长声调,手指捏着毯子边缘轻轻一抖,将两人严严实实裹在一起:“体温才是最可靠的暖炉不是吗~?”
佐久间零其实并不畏惧这样的寒冷。
以他的体质,即便没有绒毯,在这木屋中过夜也完全不成问题,然而当凛月带着狡黠的笑意靠近,并主动将毯子分他一半时,那些拒绝的话语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这段感情多半无望,即便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是多么明显的警示,可当凛月像只慵懒的猫儿般靠过来时,零素来自诩的理智与克制却全都溃不成军,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屋外的风雪,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这种感觉陌生得令人心惊,明明之前也有不少人向他示好,可彼时的零内心平静得却是掀不起任何一丝波澜。但现在,仅仅是看着凛月被火光镀上金边的侧脸,那些隐秘的渴望就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他想触碰那月牙般微翘的发梢,想拥抱那单薄的肩膀,甚至想亲吻他刚刚还沾着饼干碎屑的唇角,每一个念头都充斥着如此清晰可怕的占有欲,以至于连零这个当事人都不禁对自己的三观产生了怀疑。
——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喏。
零垂眸苦笑,像饮下一杯后劲十足的烈酒,明知会醉,却甘之如饴。
毯子下,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敢靠得太近,又舍不得离得太远,凛月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炉火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零凝视着凛月沉睡的侧脸,一个微妙的念头却是瞬间浮现在他心头。
——说起来,这孩子的样貌好像与吾辈有些相似喏。
其实从初见时,这个念头就曾一闪而过,当凛月裹挟着风雪推门而入,零就注意到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红瞳,只是随后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太过可爱,被突如其来的恋情所缠身的零暂时忘却了这个发现。
此刻借着摇曳的火光,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又一次浮现,同样的发色,相似的鼻梁弧度,就连睡着时微微蹙眉的神态都如出一辙。
但零很快否定了血缘关系的可能,如果他们真是亲兄弟,对方怎会认不出自己?而这孩子的表现,确实如同对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般自然,虽然不排除刻意伪装的可能,但若非有着演员相关的职业经验恐怕很难将这种演技维持得天衣无缝,更何况他对凛月萌生的爱意如此真实而强烈,如果他们真有血缘关系,那这份感情就……
一阵寒意突然窜上背脊,零猛地摇头,赶忙将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开,即便失去了记忆,他也相信自己的本性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或许只是巧合。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零想起曾在旅途中听说的那些趣闻,毫无血缘却样貌相似的陌生人,相隔千里却有着相同胎记的陌路者,也许他们就是这样的特例。
“我说啊——”凛月突然睁开双眼,猫瞳般的红眸在黑暗中闪着微光,“你一直盯着我看,让人怎么睡啊?”他侧过身,直勾勾地盯着身旁的零,摆明了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啊,抱歉,吾辈只是觉得吾等长得有些相似……”
被当事人抓包的零的耳尖红到发烫,但凛月却是轻哼一声,唇角又一次勾起狡黠的弧度:
“先说清楚,我可是独生子,才没有你这种会半夜盯着人看的笨蛋兄长呢~♪”
炉火噼啪作响,映得凛月脸上的笑意愈发鲜活,他眨眨眼,竟是忽地又凑近了几分:“不过既然被你吵醒了,作为赔罪,给我唱首歌吧~?”
“唱、唱歌?吾辈吗?”
“嗯,摇篮曲之类的,别告诉我你连摇篮曲都不会。”
凛月裹着毯子滚了半圈,柔软的发梢悄悄蹭到了零的颈窝,他说这话时的尾音拖得长长的,那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语调让零不自觉僵在了原地,颈侧被发丝扫过的地方又像被火星溅到般发烫,烫得他的大脑近乎宕机。
“快~点~啦~!”
在凛月不依不饶的催促下,零终于轻声哼唱起来,虽然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唱些什么才符合当下的情景,但他依然遵从着自己的第六感,选择了最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旋律:
“The little frogs the little frogs are lots of fun to watch~♪”
“No ears no ears no tails have they ~♪”
熟悉的童谣让凛月瞬间怔住,片刻后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瘦弱的肩膀随着笑声轻轻抖动,毕竟他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再次听到这首幼稚的。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被大雪遮挡住视线走丢时,少年时期在拍摄现场遭遇暴雪时,如今被困在这山间木屋时,每一次风雪交加被困在外的时刻似乎都会响起这首童谣的旋律。
——如同命中注定,又恰似神明某种恶劣的玩笑。
凛月将脸埋进毯子里,笑声渐渐变了调子,零不知所措地停下歌声,却看见凛月抬起头时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水光。
“笑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难道你还真准备学青蛙呱呱叫啊~?”
“如果汝想听的话,吾辈也可以……”
火光摇曳间,零只见那双玫瑰色眼瞳倏然逼近。
温软的触感毫无预兆地覆上他的唇瓣,如同初绽的花瓣猝不及防地贴上冰冷的玻璃,那是一种混合着红茶与番茄汤甜香的气息,带着丝丝温热拂过他的鼻尖。
零的思维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滞,大脑空白一片,唯有身体的本能忠实地反应着他此刻最质朴的欲望,唇瓣下意识地微微开启,凛月的舌尖带着试探的暖意,轻柔地扫过零微凉的下唇,如同羽毛撩拨过琴弦,激起一阵无声的战栗。
几乎是同时,零的回应便追了上去,那不再是初时的被动承受,而是带着某种深埋已久的渴望,他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环住凛月的腰身,掌心隔着衣物感受到对方腰线的弧度与暖意,他加深了这个吻,唇舌温柔而坚定地探入那片湿热的领域,小心翼翼地勾缠、吮吸,像在品尝珍藏多年的佳酿,凛月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像是叹息,又像是鼓励,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插入零脑后微凉的黑发,指尖微微蜷起,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唇齿相依,气息彻底交融,口中残留的红茶涩香与饼干的甜味奇异地混合,又被炉火旁干燥温暖的空气烘托着,酿成一种令人眩晕的醺然,零能清晰地感觉到凛月每一次细微的喘息拂过他的脸颊,那温热的气息如同无形的丝线,将他的理智寸寸缠绕、融化。
他仿佛坠入一个由玫瑰、红茶与松木燃烧气息编织的漩涡,感官被无限放大,耳中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心跳和唇舌纠缠时濡湿的细微声响,窗外的风雪、冰冷的木屋、甚至无名指上那枚象征过去的银戒,都在此刻被这滚烫的、带着甜味的亲吻彻底隔绝,世界便于此坍缩成方寸间唇舌交缠的温热与悸动。
在唇舌交缠的间隙,凛月稍稍退开,银丝在月光下划出暧昧的弧线,他脸颊潮红,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活像只偷腥的猫。
“呐,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明明呼吸还带着些许紊乱,指尖却已经沿着零的下颌线游走,最终停留在颈侧跳动的脉搏处,那双含笑的眼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是淬了火的玫瑰:
“我告诉你我的名字,然后……”
他再次贴近时,温热的吐息裹挟着蜜糖般的甜腻,唇瓣几乎相触的距离让每个字都化作撩人的气流。
“我们来做些更愉快的事情吧~♪”
最后一个音节消融在相贴的唇间,凛月的手滑入零的黑发,将他拉向自己。炉火突然爆出一串火星,将纠缠的身影投在斑驳的木墙上,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扭曲变形,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只剩一轮冷月静静注视着这场以名字为诱饵的欢愉。
5.恰似黄粱一梦
接下来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零的掌控。理智告诉他应当保持克制,可双手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无法停下,眼前这个如毒药般甜美的青年,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满心只想着如何取悦对方。
他颤抖着手指为凛月解开衣物,先是厚重的外套,接着是柔软的毛衣,最后是贴身的衬衣。每褪去一件,都像是剥开一层精致的包装,展露出内里更为珍贵的部分,当最后一层遮蔽物被除去时,零的呼吸为之一窒,呈现在眼前的胴体如同初雪般纯净无瑕,在炉火映照下泛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这具身体美好得令人心痛。
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玷污这片雪原的罪人。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欲望,都将在这片本该被珍藏的洁白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可偏偏这个认知又让他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膛,下腹的欲望如烈火般灼烧,疼痛而炽热。
指尖抚上那片雪白的肌肤时,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的触碰极轻,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渴望。炉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一片纠缠的剪影,在这与世隔绝的小木屋里,道德与理智都被暴风雪隔绝在外,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在熊熊燃烧。
“快点啊~”凛月突然打了个寒颤,紧接着不满地用膝盖顶了顶压在自己身上发愣的零,“你再不让我暖和起来的话,我说不定会冻死哦?”
明明壁炉的火光正旺,凛月却故意往对方的怀里缩了缩,可当他瞥见零呆愣的表情时,又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真意外~♪”
“明明长着这样一张脸,竟然还是童贞~?”
“吾、吾辈才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哦~?”
凛月挑了挑眉,手指绕着零垂落下来的一缕黑发打转:“那现在算什么?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吧~?”
他故意凑近零通红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敏感的肌肤上,如同一只恶作剧成功的小猫:“而且你连我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零慌乱地别开脸,紧接着却又不甘示弱地将话题引到了凛月身上:
“那汝呢,汝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凛月的笑容忽地淡了几分,他仰头望着斑驳的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起无名指上的戒指
“真遗憾,我也是童贞哦~♪”
“和某个笨蛋谈了五年恋爱,结果他非要等到结婚之后,现在好了,带着童贞的身份下地狱去啦……”
佐久间零怔怔地看着青年眼中转瞬即逝的落寞,却是俯身将他冰凉的手握进掌心,随后问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为什么是下地狱呢,如果是汝喜欢的人的话,那也一定是个会上天国的良善之人吧?”
凛月的指尖轻轻一颤,炉火将他唇边的笑意映得格外苍凉,他翻转手腕,露出无名指上那枚素戒内侧刻着的细小字母:
“不,我们注定要下地狱的。”
“不管是他,还是我,犯下了罪孽的我们是根本不可能上天堂的……”
还未来得及追问,凛月便用一个炽热的吻封住了零所有的话语。两人的唇舌在风雪呼啸声中缠绵交缠,彼此的体温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交融,最终化作汹涌的情欲与爱意将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尽数吞噬殆尽。
零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他先是吻上凛月光洁的额头,唇瓣轻触那细软的黑发,鼻尖萦绕着淡淡的仿若玫瑰般的香气;接着是轻颤的眼睑,他能感受到凛月睫毛扫过自己唇瓣的微痒触感。
温热的吻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最终落在微微发凉的唇上,零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像初尝蜜糖的孩童般谨慎地描摹着对方的唇形,当凛月轻启双唇时,他仿佛得到了某种神圣的许可,加深了这个吻。
吻逐渐下移,零虔诚地吻过凛月精致的锁骨,在那凹陷处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他的唇舌滑过平坦的小腹时,明显感觉到身下人的肌肉瞬间绷紧,指尖抚过大腿内侧细腻的肌肤时,他清晰地听到了凛月压抑的轻喘。
每一个吻都像是一个无声的誓言,在青年白皙的肌肤上烙下独属于佐久间零的印记,当他的唇最终来到最私密的部位时,零抬眼望向凛月潮红的面容,在那双迷离的红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俯下身,如同朝圣者般献上最虔诚的侍奉,指尖流连在那具因情欲而微微发颤的身躯上,青年白皙的肌肤早已染上薄红,眼尾泛着湿润的绯色,可仍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肯再泄出一丝声响。
他的拇指抚过凛月紧咬的唇瓣,感受到对方齿尖细微的颤抖,那双总是含着戏谑的红瞳此刻氤氲着水汽,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玫瑰,却固执地不肯落下泪来。
“叫出来,”零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吾辈想听……”
凛月却只是摇头,发丝在粗糙的毯子上摩挲出细碎的声响,他伸手环住零的脖颈,将脸埋进对方的肩窝,所有的喘息都化作灼热的吐息,烫在对方的肌肤上,零能感受到凛月绷紧的腰线,能听到他压抑在喉间的呜咽,能看到他指尖在自己背上抓出的红痕——这个倔强的人,宁愿将所有的声音都咬碎在唇齿间,也不肯示弱半分,但零总是有办法对付这种小猫的。
“汝还没告诉吾辈,汝的名字……”
凛月眼神涣散,唇瓣轻颤着吐出两个音节,可就在他张口的瞬间,零的手突然覆上他早已挺立的性器,那粉嫩的部位在掌心跳动,惹得凛月猛地弓起腰身,终于漏出几声破碎的喘息。
“啊…等……!”
零的拇指带着几分恶劣的意味,轻轻蹭过那已经渗出晶莹液体的顶端,指腹感受着掌中炙热部位的细微颤动,他故意放慢动作,让每一次触碰都清晰可感。
“再说一次。”
他压低声音,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凛月耳畔,语调温柔得近乎诱哄,可偏偏手上的动作却截然相反,修长的手指突然收紧,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缓缓撸动了一下。
凛月顿时绷紧了腰腹,脚趾在毯子下蜷缩起来,零满意地看着他咬着唇强忍呻吟的模样,俯身用舌尖舔去他眼角渗出的泪珠。
“抱歉喏,吾辈刚才……”刻意停顿的间隙,拇指又在敏感的顶端重重碾过,“没听清呢……”
他的声音依然温柔似水,可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肆无忌惮,指尖时而轻刮过铃口,时而重重擦过囊袋,每一次触碰都精准地踩在凛月最敏感的点上,炉火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那晃动的剪影里,分明能看到零游走的手正如何“折磨”着身下之人。
“不说吗?”
零的吻落在凛月渗出汗珠的鼻尖,手上的力道却再一次加重:“那吾辈只好……”
“凛、凛月……!”
青年浑身颤抖着,终于还是带着哭腔又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只是此刻他的声音已然支离破碎,尾音还带着甜腻的颤音。
零这才满意地将人搂进怀里,但他手上的动作非但没有停歇,反而变本加厉地加快了速度,拇指恶劣地按压着顶端的小孔,掌心则包裹着炙热的欲望不断摩擦撸动。
凛月的呻吟声已经完全变了调,那声音甜腻得像是浸了蜜,尾音却又带着几分不甘心的颤抖,仿佛在快乐与倔强之间不断挣扎,每一次喘息都像是被强行从唇间挤出,又很快被咬碎在齿间,他的手指紧紧攥住身下的毯子,指节都泛着白,可身体却诚实地随着零的动作摆动,眼角渗出的泪珠在火光中闪闪发亮,顺着泛红的脸颊滑落,没入凌乱的黑发中。
“啊…等…嗯啊……”
抗议的话语刚到嘴边,就化作一声甜美的呜咽,凛月羞恼地别过脸去,却正好将修长的脖颈暴露在零的视线中,那里已经布满了暧昧的红痕,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像是一面投降的白旗,却又固执地不肯说出认输的话语。
直到某个瞬间,凛月突然仰起头,腰身弓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声高亢的呻吟从他喉间溢出,伴随着身体的剧烈颤抖,白浊的液体溅射在两人紧贴的小腹上,温热黏腻的触感让零也不由得闷哼一声,随即他放缓了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凛月仍在轻微痉挛的腰肢,他俯身吻去对方眼角的泪珠,感受着怀中人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两人的汗水交融在一起,在炉火的映照下闪着微光。
“真没想到,你这家伙在床上性格这么恶劣啊?”
凛月瘫软在零怀里,红潮未褪的脸上带着几分嗔怒,而被他指责的对象此刻只能讪笑着装无辜。
“因为,吾辈很想听汝的声音嘛……”
零的声音越来越小,见凛月瞪过来时,他又急忙补充:“而且突然刺激的话,汝也会更舒服喏。”
这话确实不假,在被零的玩弄过程中,凛月好几次都被推上濒临昏厥的快感巅峰,虽然心里清楚这是情事中的小技巧,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身体太过敏感的缘故。
凛月别过脸去,纤长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他耳尖泛着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啰嗦,我背包侧袋有支护手霜,先、先凑合着用吧。”
佐久间零却并没有立即动作,他凝视着凛月微微颤抖的睫毛,盛着红酒的眼瞳中满是不可忽视的坚定:“凛月,汝真的想清楚了吗?”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炉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零的目光落在凛月紧攥着毯子的左手上,那枚素银戒指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与此刻暧昧的氛围格格不入。
“吾辈不想……”零斟酌着词句,指尖轻轻拂过凛月泛红的眼尾,“让汝在冲动之下做出会后悔的决定。”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郑重。
是了,打从一开始,佐久间零就没打算真的与凛月发生关系,他能看出对方对已故未婚夫刻骨铭心的感情,此刻的邀约多半只是一时冲动,若是真的顺势而为,等凛月清醒后必定会后悔不已。
或许对零自己而言,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他更清楚,自己对凛月的珍视远胜过一时的欲望,他宁愿克制自己,也不愿看到对方事后痛苦的模样。
于是零轻轻握住凛月的右手,在他那没有任何戒指的无名指上落下一个轻吻:
“吾辈更想等到汝真正准备好的时候喏……”
6.镜花水月
“不,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凛月突然从零的掌中抽回手,艳丽的红瞳中闪过一丝戏谑,他打量着零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庞,却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承认你确实很好看,连我都忍不住被吸引了,但……”
他歪着头,柔软的发梢在火光中轻轻晃动,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像个傻子似的对你一见钟情吧?”
零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为之一滞,这种心情的剧烈起伏,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体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真的太自以为是了,仅仅因为凛月主动提出一夜情的邀约,就擅自幻想对方也对自己抱有同样的心意,就算不是像自己这样的一见钟情,但至少也该有些许好感才对。
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垂落的黑发遮住了佐久间零此刻的表情,他想起刚才那个吻,想起凛月在他怀里的颤抖,想起那些暧昧的耳语,可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的前戏罢了。炉火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将那份难堪照得无所遁形,零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咽不下也吐不出,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心动中扮演的不过是个临时演员的角色。
凛月轻巧地从背包侧袋掏出一支护手霜,粉色的管身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他漫不经心地拧开盖子,草莓的甜香立刻在狭小的木屋里弥漫开来。
“啊,抱歉抱歉……”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一滴汗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恍若泪痕般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是我表达得不够明确呢。”
他的嘴角挂着笑,可眼底却是一片平静,就像暴风雪过后的湖面,冰冷而沉寂。护手霜的香气越来越浓,混合着木柴燃烧的焦味,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眩晕的气息,凛月将沾着膏体的指尖举到眼前,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让你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真是不好意思啊~♪”
明明是那般清亮的声音,此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而坚定地将零的心脏一点点凌迟,火光在他们之间跳动,将两人分割成光与影的两个世界。
“那么现在让我把话说清楚,我对你,没有任何特殊感情。”
屋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木屋里静得能听见护手霜滚落桌面的声响。
“我只是单纯需要个一夜情的对象。”
凛月歪着头,发梢在火光中泛着金棕色的光泽,
“而你——”他伸手拂过零垂落在脸侧的黑发,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件艺术品,“恰好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最后几个字被他咬得很轻,却像冰锥般刺入零的胸腔,凛月收回手时,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火光中闪过一道冷光。
“仅此而已。”
倘若佐久间零能冷静下来思考,他很快就会发现凛月言行中的诸多矛盾。
一个会与未婚夫坚持婚后结合的保守派人士,为何会突然向陌生人提出露水情缘的邀约?若只是单纯寻找发泄对象,又为何屡次主动献上亲吻?更蹊跷的是两人 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容貌,除非凛月有严重的自恋倾向或伦理上某种特殊癖好,否则怎么会选择一个与自己如此相像的床伴?
——但眼下零又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他刚刚被凛月亲口告知,自己不过是个用来排遣寂寞的一夜情对象,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将他那些隐秘的期待砸得粉碎。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痛,零死死咬住牙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松懈就会泄露那些翻涌的情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远不及胸口撕裂般的痛楚来得鲜明。
他那么认真地喜欢着凛月,甚至甘愿克制自己的欲望也要顾及对方的感受,可到头来,在对方眼中他不过是个临时起意的床伴,甚至连替身都算不上,只是个用完即扔的露水情人。
——可这一切又怎能责怪凛月呢?
错全在零那可笑的一厢情愿,那个猫儿般狡黠的青年何错之有?
不过是佐久间零自己沉溺于虚幻的期待,在自作多情的迷梦里犯傻罢了。
壁炉的火光渐弱,将木屋割裂成光与影的碎片,最后一丝暮色被黑夜吞没,唯有零星迸溅的火星在瞬息的光亮中映照出零眼中支离破碎的星光,那些未说出口的爱意,终究随着灰烬一同冷却在将熄的炉火里。
“抱歉,看来吾辈真是年纪大了……”零低笑着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刻意为之的轻松,“竟然连这种事都会犯糊涂喏。”
笑声掩盖了屋内尚未散尽的寒意,却也筑起一道无形的墙,他们重新纠缠在一起,却再没有交换过亲吻,零的手掌抚过凛月汗湿的脊背,动作温柔却疏离,如同在对待一件不属于自己的易碎藏品。
草莓香气的护手霜在两人之间化开,甜腻的味道混合着情欲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木屋里,零的指尖耐心地开拓着,直到凛月身下那处隐秘的穴口能够容纳三根手指的进出。
“可以了……”
凛月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手指不安地绞紧身下的毛毯。
零缓缓挺身而入时,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两张相似的面容在咫尺之距相对,红瞳中倒映着彼此情动的模样,炽热的欲望一寸寸破开紧致的内里,被撑开的褶皱如饥似渴地缠裹着入侵者。
凛月仰起脖颈,喉结上下滚动,零的黑发从鬓边垂落,扫过他泛红的眼角,那里沁出一滴生理性的泪水,在火光中晶莹闪烁。当粗硕的肉刃整根完全进入时,零仍是停顿了片刻,给凛月留足了适应的时间,护手霜甜腻的草莓香混合着情欲的气息弥漫开来,此刻闻起来竟是有些发苦,就像这个不该发生却无法停止的夜晚。
那之后的每一次深入都带出黏腻的水声,落在寂静的木屋里却是格外清晰,发丝
被汗水浸湿,衬得零那张本就美丽的脸孔此刻更是魅惑如同诱人堕入深渊的魔物,他故意放慢顶弄的节奏,感受着从内壁里传来的每一次细微的绞紧。
可凛月只是咬住下唇,将喘息声死死锁在喉间,零却在这时故意加重力道,胯部狠狠撞上去,硬生生逼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呜咽。
“凛月乖,睁眼看看吾辈好不好……”
零的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而当身下人迷离的红瞳终于聚焦时,他却在那片猩红的深渊里看到了同样沉沦的自己——黑发散乱,眼角泛红,与身下之人如同镜中倒影般交叠。
这个认知让他的动作骤然凶狠起来,情欲蒸腾成令人窒息的毒雾,混合着凛月幼猫般的呜咽在每一次撞击中发酵,修长的手指死死绞紧床单,骨节泛白,却在某个特别用力的顶弄中猛地弓起背脊,指甲在零的后背刻下几道艳丽的红痕。
而零则是变本加厉地掐住那截细腰,对准体内最敏感的那点反复碾磨,直到凛月崩溃地仰起头,泪水与呻吟一同决堤时,零才俯身吻去他眼角的泪珠,只是那咸涩的滋味远比想象中更加苦涩。
他们的剪影在墙上疯狂摇曳,宛如两株在暴风雨中纠缠的荆棘,越是贴近,越是刺得彼此鲜血淋漓。
夜色依然深沉,当零试图抽身时,凛月突然抬起发软的双腿,死死缠住他的腰身。
“不行,”凛月喘息着摇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还不能结束……”
零的指尖轻轻拨开凛月额前汗湿的碎发,动作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他的拇指在对方泛红的眼尾流连,那里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但今天是汝的第一次,而且明日还要赶路下山喏。”
他的手掌顺着凛月的脸颊滑下,在纤细的颈侧停留,那里的脉搏跳得又急又快,像只受惊的幼猫,零能感觉到身下的人每一寸肌肤都在微微发抖,显然已经承受不住更多。
“会受伤的……”
零再次试图抽身,却被凛月突然收紧的双腿拦住,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鬓发垂落,在凛月锁骨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指腹轻轻擦过对方红肿的唇瓣:“汝明日,会走不动路的。”
炉火将熄未熄,在墙上投下两人交叠的身影,零凝视着凛月迷离的红瞳,那里映着跳动的火光,也映着他自己矛盾的神情,他多想就此沉沦,却又怕对方明日醒来会后悔此刻的放纵。
凛月忽然笑了,泪水从他泛红的眼角滑落,可那笑容却温柔得令人心碎,他握住零的手,将那只宽大的手掌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
“再多爱我一点吧……”
凛月仰起脸,泪水在火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他颤抖着抓住零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
“就今晚,再多宠爱我一些……”
他的声音是如此柔软,却又是如此脆弱,湿润的睫毛轻轻颤动,发烫的脸颊在零的掌心磨蹭,像只渴求温暖的幼猫。
“说…你爱我……”
“零……”
木屋内一片寂静,唯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和炉火偶尔迸溅的火星声,凛月仰望着零的脸,目光近乎虔诚,仿佛在凝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零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像是咽下某种苦涩的液体,当他的鼻尖贴近那发烫的耳廓时,玫瑰般清浅的香气瞬间涌入鼻腔,那是凛月惯用的洗发水味道,可如今却甜美得令人心碎。
“吾辈爱汝。”
这句话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唇间,却让凛月的身体猛地一颤。零清楚地看见,自己吐出的每个字都在对方瞳孔中激起涟漪。那双向来狡黠的红瞳此刻盈满水光,倒映着他同样痛苦又沉醉的面容。
有那么一瞬间,零几乎要以为凛月会推开他,但最终那双纤细的手臂却更用力地环住了他的后背,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背脊,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那柔软的唇瓣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到底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零的颈窝,温热的液体顺着零的锁骨滑下,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再说一次好不好,求你了……”
窗外的雪光透过玻璃,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投下冷冽的蓝,零将这句偷来的爱语再一次送入凛月耳中,却又同时尝到了对方滑落唇边的泪水——咸涩的,绝望的,却又带着不可思议的甜蜜。
在凛月带着哭腔的索求下,新一轮的欢爱如同暴风雪般席卷而来,零彻底撕去了温柔的伪装,将凛月翻过身按在毛毯上,从背后狠狠贯穿了他。
“啊……!”
凛月的惊叫被撞得支离破碎,手指死死揪住身下的毛毯,零掐着他的腰,每一次顶弄都带着要将人钉穿的力道,之前射进去的精液被搅成白沫,随着抽插从结合处溢出,又被下一次凶狠的进入顶回深处。
零掰过凛月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小腹,在那平坦的肌肤下,隐约可见狰狞的形状随着顶弄起伏,凛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溢出不成调的呜咽。
两人的汗水交融在一起,在火光中泛着淫靡的光泽。零俯身咬住凛月后颈的那块软肉,身下的撞击一次比一次狠厉,凛月被顶得不断前移,膝盖在粗糙的毛毯上磨出红痕,却仍挣扎着向后迎合。
天光微亮时,凛月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高潮了多少次,起初还能射出稀薄的精液,后来变成失禁般的尿液,到最后连勃起都成了奢望,只有被过度使用的后穴仍在机械性地抽搐,绞紧着埋在他体内的性器。
他的喉咙早已沙哑得发不出像样的呻吟,只能从嘴角溢出微弱的气音,白皙的身体上布满情欲的痕迹,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可即便这样,那双发软的腿仍固执地缠在零腰间,不愿离开。
当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时,凛月涣散的红瞳微微转动,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尖触碰零被汗水濡湿的发丝,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但零看懂了他的口型,他是在说——“不要走”。
这个认知让零的心脏狠狠抽痛,他俯身将凛月搂得更紧,在对方的额角落下一个轻吻。零知道,等太阳完全升起后,这场荒诞又美好的梦境就会结束,但至少在此刻,他还能继续扮演那个被凛月深爱着的幻影。
7.诀别书
佐久间零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洒满了木屋,他的臂弯里空空如也,只余下几根黑色的发丝缠绕在指间。
凛月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正倚在窗边摆弄着零的手机,阳光在那头黑发上镀了层金边,衬得他脖颈上的吻痕愈发鲜明。
“啊,早上好~♪”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凛月转过头向着零露出了一如往常般慵懒的笑容,尽管他的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却再不复昨晚的脆弱。
“醒得挺早嘛。”
他的语气轻快得像在谈论天气,指尖随意滑动着手机屏幕,零怔怔地看着他拍下窗外纯白的雪景,猫儿般的狡黠重新回到了那双玫瑰色的眼眸中。
床单上还残留着暧昧的痕迹,护手霜的空管滚落在地,但凛月的神情自然得仿佛他们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然后普普通通地睡了一觉。零甚至有些怀疑,昨夜那个在他怀中颤抖着索求爱语的青年,是否只是暴风雪制造的一场幻梦。
“要喝红茶吗?”凛月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杯,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中闪闪发亮,“我煮了些准备带着下山。”
他的笑容明亮得刺眼,简直与昨夜泪眼朦胧的模样判若两人。
“汝要走了吗……?”
零的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
凛月将手机塞回零的掌中,阳光在他含笑的眼角跳跃,如同盛放的玫瑰:
“嗯,再不回去的话,家里那些老头子该派人来搜山了~”
“到时候不止是我,说不定连你都要被‘请’回去喝茶哦?”
凛月俯身收拾背包的动作顿了顿,晨光透过敞开的领口,清晰地映出锁骨处那枚暗红的吻痕,他忽然转身,逆光而立的身影被阳光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我之前说过的吧……”他伸手揉了揉零睡得翘起的黑发,指尖在发丝间停留的力度温柔得近乎眷恋,“难得的自由——”
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投下细碎的阴影,那只戴着戒指的手缓缓收回时,在零眼前停顿了一瞬,像是要触碰什么,最终却只是将一缕碎发重新别到他耳后。
“要像这样牢牢抓住,”凛月突然双手捧住零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揉捏起来,拇指擦过零的唇瓣时却留下若有似无的温度,“再也别弄丢啦~♪”
“凛月,吾辈……”
零未尽的话语被一根抵在唇上的食指封住,凛月的手指带着晨间的凉意,却让他感到一阵灼热,他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人,看着对方在晨光中一字一句地道别。
“真的非常感谢你。”凛月的红瞳映着窗外的雪光,清澈得近乎透明,“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可能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他的嘴角扬起熟悉的狡黠弧度,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温柔,
“但你还要去山顶拍照吧?所以……”
“再见了,哥哥。”(さようなら、お兄ちゃん。)
这声呼唤轻得像一片雪花坠入掌心。
凛月松开指尖,转身时背包带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如同斩断最后的牵绊,他的背影始终挺得笔直,就连衣摆扬起的弧度都克制得恰到好处——自始至终,他不曾回头。
木门合拢的声响轻得几乎消融在晨光里,却在闭合的瞬间抽走了屋内所有的生气,阳光依旧透过窗帘洒落,却再也照不暖突然空荡的房间。
零呆坐在原地许久,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直到晨光偏移,他才如梦初醒般解锁了凛月塞回他掌中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张意料之外的照片跃入眼帘:
晨光熹微中,两人的十指如藤蔓般紧紧相扣,零的黑发凌乱地铺散在雪白的枕上,在晨光中泛着绸缎般的光泽,他安静沉睡的侧脸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里盛着未说出口的欢喜,仿佛在梦中遇见了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整张照片笼罩在蜜糖色的光晕里,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化作了细碎的金粉,在晨光中流转闪烁,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施了魔法般静止
——仿佛这不是一个离别的清晨,而是一个被永恒封存的温柔梦境……
End~
早好午好晚上好,这里是月月!
这次也是尝试了新的be类型呢,灵感来自于这首曲子,明明是很欢快的旋律,但总感觉却在诉说着悲伤的离别呢,所以这次就努力尝试了一下,希望大家能get到这种钝刀子一样的欢快be。
故事整体其实比较简单,大概就是零栗决定抛下家族私奔,但是零在临行前遇到了事故,他乘坐的船沉了,从此人间蒸发了无踪影,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就连栗也从一开始的坚持慢慢变成了默认,甚至对哥哥的死产生了一种负罪感,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说要和哥哥私奔什么的,零就不会死。后来栗接替了零的职务成为了朔间家主,但也因为零的死,所以家族里的人对栗的看管很严,而栗也承担起了家主的职务,每天学着哥哥之前的样子开始忙前忙后,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栗在雪山上偶遇了失踪的零……
之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栗其实也有犹豫过要不要告诉零真相,所以他试探着去问零要不要找回过去的记忆,但对于完全不记得栗的零来说,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关乎到栗能不能从亡夫的阴影里走出去,所以他用很积极的态度回答了栗的问题,可在栗的角度来看就是,嗯,你们懂的。
好啦,这次的故事就到这里,大家看得开心啊,如果喜欢的话请给孩子来点评论、点赞、小蓝手!